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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田文建真那么浅薄,那华新社的三年他就白呆了。
之所以会发生刚才那场闹剧,只是什么事情都凑到了一起,万般无奈之下,他寻求自救的一种方式罢了。
从各级领导都待若上宾的“无冕之王”,到部队里最底层的一个列兵,其巨大的落差让田文建十分之失落。在他那饱经世故的眼里,部队里所有的一切是那么地可笑,那么地荒唐。部队与地方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就这么交织在他身上,并产生了剧烈的碰撞。而他这几个月来所犯的一系列“错误”,无疑是就碰撞的火花。
阎副社长要走了,师傅要退了,你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了!
被打回原形的田文建,在心底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并告诫自己今后要谨言慎行,决不能给自己和别人再惹麻烦了。
“要不是知道你有车接车送,我还真以为人民币升值了呢。”杨教导员刚关上房门,就指了指书桌上的手机电脑,以及地上那堆高档烟酒,一反常态的笑道:“你清点下吧,万一少点什么,我可赔不起。”
令杨晓光不可思议的是,田文建看都没看一眼那些烟酒,而是抓起手机就查通话记录。
“安子,下午四点半的那个电话是谁打的?我没事,你告诉我那个电话谁打的就行。”几秒钟后,田文建皱起了眉头,挂掉电话后就转过身来,急切的问道:“教导员,下午都有谁接过我的电话?”
说对那个准备找师王政委,并让场站康政委唯唯是诺的神秘人不好奇,是假的!见田文建提了出来,杨晓光就点头说道:“我,还有场站康政委。对了……小田,打电话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田文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杨晓光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并摇头叹道:“田文建啊田文建,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没有人帮你跟领导打招呼,你就要用洗胃这事来威胁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威胁你我能过关吗?”有恃无恐的田文建点了下头,神色自若的说道:“不过那小丫头的确太过分了,我又没有招惹过她,犯得着下那样的狠手吗?”
“没招惹过她?你招惹的人多了。”杨晓光冷哼了一声后,气呼呼的说道:“田文建,你把我们卫生队给害惨了。我和队长被康政委批了个狗血喷头不说,接下来还要进行整顿。一个月后的验收过不了关,场站还要给我们派工作组,你说你对的起我们吗?”
“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准备开烟酒店啊?”杨教导员刚刚说完,文队长就推门走了进来。
“队长来了正好,”田文建弯腰拿起唯一的那条大熊猫,一边麻利的拆包装,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为了卫生队,也为了我自己,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开诚布公的谈谈。”
杨晓光一边招呼文启鸣坐下,一边深以为然的说道:“是啊,我们是该谈谈心了。”
见田文建递来了根过滤嘴常常的大熊猫,文启鸣就从口袋里掏出他那红塔山,并淡淡的说道:“几十块一根的烟我可抽不起,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抽的不买,买的不抽!都是民脂民膏,与其被那些贪官给糟蹋了,还不如支援部队建设。”田文建把文启鸣那包红塔山扔到一边,意味深长的笑道:“一根烟算不上什么贿赂,另外我也用不着巴结你们。”
车接车送、好烟好酒、手机电脑、神秘的电话……!无一不证明田文建的背后,有着连康政委都忌惮的背景。
杨晓光想了想之后,大大方方的接过香烟,并呵呵笑道:“队长,好不容易碰上了个土财主,咱们就打打土豪吧。”
文启鸣也不坚持,接过田文建手中的香烟后,就冷冷的说道:“田文建,我知道你有背景有关系。但我要告诉你,空d师有背景有关系的兵多了去了,不是你田文建的一个!人家能遵守条令条例,能服从上级的指挥,你为什么就不能?
从新兵连到卫生队,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不但是在给单位抹黑,给上级惹麻烦,还在给关心和爱护你的领导丢脸!田文建,你是该好好的检讨下了。”
毫无疑问,文启鸣所说的那个“关心和爱护”田文建的领导,指得就是下午打电话的那个神秘人。
田文建可从未把龙江军分区的吴政委当成领导,事实上他跟军分区打交道时,吴政委倒反过来称呼他为“上级派来的领导”!
“队长、教导员,咱们都是成年人,你们就不用给我讲这些大道理了。说句不谦虚的话,如果非得唱这些高调,你们俩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香烟,淡蓝色的烟雾从鼻腔里慢慢涌了出来。一边用左手掐着太阳穴,一边继续说道:“我知道给二位以及队里惹麻烦了,所以我决定在合适的时机,给你们二位或者咱卫生队拍几张照片作为补偿。”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见过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见过浪子回头,勇挑重担的;甚至还有拧着土特产或烟酒上门“检讨”的,还真没听说过用拍照来致歉的!
文启鸣乐了,忍俊不禁的问道:“田文建,你连个照相机都没有,还拍什么照啊?”
很显然,田文建所说的拍照,跟他们理解的有着天壤之别。按照部队的相关规定,如果哪个单位的报道上了省级媒体,就可能会被授予三等功。能上中央电视台或者《解放军报》等顶级媒体,那就更了不得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正面报道。
上国家级媒体田文建是办不到,但上省级媒体对田大记者来说,还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队长,能从小李飞刀李寻欢身上找到刀吗?我跟他一样,已经到了手中无照相机,心中也无照相机的,人机合一的最高境界。”
看着田文建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以不着调而著称的文启鸣,忍不住的打趣道:“真看不出来,原来田大学生是位高手。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让我能不用手术刀就能给病人动手术。”
“队长,您已经做到了。”想到康复所那落满灰尘的医疗器械,田文建就调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卫生队最起码三年没做过手术。干医生干到这个份上,您的境界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越说越没谱了!见文启鸣涨红着脸,尴尬无比的样子,杨晓光连忙岔开了话题,问道:“田文建,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你能不能据实回答?”
“教导员,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只要我能回答的,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就说说你为什么要参军的吧?或者说是什么动机促使你参的军。”
这个问题还真把田文建给问住了,总不能说是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混入革命队伍的。
“非常抱歉,这正好是我不能回答的问题。教导员,您还是换一个吧。”
想走进田文建的内心世界,并不是那么容易。对此早有思想准备的杨晓光没有强求,而是换了问题:“那能不能给我透露下,你今天是跟谁一起喝的酒,这些东西又是怎么来的,以及那个给康政委打招呼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嘛……我只能有选择的回答您。”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郑重其事的说道:“跟我一起喝酒的朋友身份特殊,不能轻易泄露,这些东西就是他们送我的。至于那个打招呼的人,我想二位应该非常熟悉,他就是咱们师主管后勤的前副师长、现龙江军分区政委吴仁敏上校。”
这并不是田文建想狐假虎威,而是吴政委已经给康政委打过了招呼,就算他现在刻意隐瞒,文队长和杨教导员早晚也会知道。
可在文杨二人看来,田文建的背景就更不简单了。副师级军官都没资格一起喝酒,只有帮他打招呼的份,那把田文建灌的烂醉如泥的“朋友”会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