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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永强就不停地打电话给张建中,大哥大总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打电话问周镇,知道张书记去哪吗?周镇说,不清楚。如果,回县城,不可能没有信号,应该还在边陲镇,不知下乡去哪个没有信号的村委会了。
“没什么急事吧?”周镇问。
永强说:“三小姐要他给大少爷电话。”
“这可不能耽误了。”
就是知道不能耽误,才急着找。
多少带有侥幸地打电话问党政办,党政办也说不知道。说是领导干部去哪都要跟党政办通报一下,但执行起来非常难,领导有计划去哪,可能会通报,暂时有什么事,忙着赶去处理,经常会忘了。
永强回复三小姐:“张书记下乡了,那边没有信号。”
当然是希望她向大少爷解释。
夏天天黑的晚,晚上七点,西边还有一抹残红,永强再拨打张建中的电话,竟然通了,他像是在一个很吵杂的地方,话筒里传来“突突”的机器声。
这时候,张建中正从无名岛返回陆地,大哥大刚刚进入信号覆盖范围。这个下午发生的事是张建中一辈子也难于忘记的。先是去拜那个自己布局搞的镇邪塔,接着是船出了故障,再就是野狗成全了一段野欢。
张建中不知道用这两个字眼合不合适?欢不能说没有,却总觉得不太少太少成份,如果说,前面完全处于一种忐忑不安,第二进入那狭窄的空间却是欢的,那种被挤压的感觉,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动一动,似乎舒展了一些,动一动,又舒展一些,然而,娟姐始终绷的那个紧,又让他忐忑起来。汪燕不是没有过,但没有她那般强烈,郝书记不是没有过,但很快就合适了。
他想叫她放松,想说很快就能进出自如了。却说不出口,那些话不是承认自己心怀不轨吗?不是承认自己想与娟姐尽欢吗?他不能,他完全是被动的,他并没想要钻进去。
有时候,虚假也像真的一样,所以,他不敢延续自己。往时,不大战几场,没有几番猛烈冲击,他是不会完蛋的。
背着娟姐走向岛顶时,她一直在埋怨他。
——让你搞坏了,腿扭伤了,那里也伤了。
——你怎么那么厉害?谁受得了你?
——老婆每次都骂你吧?不让你碰她吧?
往下走时,张建中扶着她,她只能一条腿用力,她说,腿痛还没什么,可以去医院治,那里痛怎么治?哪敢跟医生说。她站着不动,不是腿痛,手捂住那里,说可能流血了。张建中一路上都在一片声讨声中,只能低着头,很卖力地背她扶她,横着抱她。
——这就是你留给我最后的印象。
——我都要走了,就不能给点美好的东西。
——有时候,只是念想才是最美好的!
把娟姐放在沙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完全不可能再重复刚才那种你一言我一语的平和心态。这是张建中与女人碰撞中,最差的结果,谈不上欢,更没有爽,或许,娟姐再想到他就会作恶梦。
张建中不停地捣弄大哥大,关机开机,希望哪一次开机看不见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扶我过去。”娟姐一腿站立,一腿无力地弯曲。
“去哪?”
“上船。”
张建中一脸迷茫。
“试一试,或许马达能转起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机器这种东西,时好时坏的状况是经常发生的,本来,张建中也应该想得到,这会儿,哪还有闲暇往那方面想。上船的时候,娟姐再没有来时那么潇洒,很笨拙的,趴在船舷,想上又上不去。
“你就不能帮我一把吗?”
不是不想帮,看她像是要往下滑,张建中就想帮,却又不敢触碰她的屁屁。他只好抓住她下坠的腿,狠劲地往上顶。娟姐到底还是滑下来了。
“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张建中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不搭边的问题,老实说:“不知道。”
“笨死的!”
“我,我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
张建中脸涨得通红。
平时,看见他尴尬,娟姐心里总是又喜欢,又心痛,现在,却觉得他那是装出来的,搏人同情的,其实,他就是一个坏透顶的家伙。
“再来。”娟姐又双手抓住船舷单腿用力往上撑,又是只能小腹压在船舷往船上爬。屁屁像要上去,又像要滑下来。张建中豁出去了,托住下滑的屁屁向上推。
“等一等,等一等。”娟姐喘着气,调整好自己。张建中不敢用力,也不敢放手,弯腰托着她的屁屁。
身子没往下滑,可以只顾用力地往船里爬。艰难地移到船尾那个位置,葳了脚并不影响手上用力,那里火烧火燎也没什么影响。
抓住那根绳索,用劲一拉,马达一轮空转,一点发动的声音也没有。再来,再一拉,“突、突、突”冒出一团黑烟,奄奄一息,心也跟着揪紧,听着就要停下去,一个哆嗦,很有节奏地响起来。
“行了。”张建中在下面大声叫。
娟姐脸上还是绷得很紧地说:“还不起锚!”
“对,对。起锚。”
真他/妈见鬼了!不,见神仙了!张建中疯狂地朝沙滩上跑,天无绝人之路,你张建中没那么倒霉。他把锚摇松,提起来,摇晃着奔回来,把锚放进船里,把绳索卷好也放进船,便把船往深海推。这次有经验了,船浮起来,就一边推,一边移动船头的方向。
娟姐手轻轻一松,空悬的马达下沉,一半在海面,一半在海里,船便有了动力,缓缓前行,张建中还没回过神,船就从身边过去了,只见船尾那个马达沉彻底,旋起一阵水花,船便像脱缰烈马向深海冲去。
“我,我……”张建中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娟姐不可能不知道他没上去,她要把他扔在这座无名岛。
“这是你自作自受!”他说过娟姐,现在,只能赠言自己。
看着船渐渐远去,他只好回到沙滩,一点没有怨恨娟姐的意思,只是想不明白,娟姐的承受能力怎么只比敏敏好那么一点点?
郝书记不说,她是生养过的女人,汪燕怎么就可以?娟姐是结了婚的女人啊!貌似应该比汪燕还能承受才是。
他问自己,她们有什么不同?
他告诉自己,娟姐只有一个男人,汪燕,谁知道在你之前有过多少个男人,她总与客户玩暧昧,就没失手的时候?就没愿意的时候?
张建中发现最重要的一点,你变成这样,都是阿花所赐,不是她那狠狠的一膝盖,你只是一个普遍的男人,女人并不难于承受的男人。
她还讥笑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真应该让她尝尝自己留下的恶果,让她知道自己早年犯下了一个多大的错误。本来,本来,她早就应该得到惩罚,也是早年,就应该让她吃尽苦头,然后,告诉她,这都是你自己害自己!
想抽烟的时候,才发现,大哥大和烟都在船上,你曾奢望晚上点一堆火向经过的船只求救,看来你只能与那只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跑到岛上来的野狗为伍了。
远去的船一点点变大,马达的声音渐渐临近。张建中没有喊没有叫,呆呆地站在没膝的海里,看着娟姐越来越清晰。
减速,船随着惯性朝他驶来。
“傻站着干什么?上船!”
那一刻,张建中悲喜交加,知道娟姐不会丢下自己不管,但也知道娟姐有多恨自己。
(今天第四章到,明天上班,要备稿了。东东,一直不敢有存稿,只要有点积蓄就变懒,所以,每次小小的爆发,都是现码的。鲜花打赏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