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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流散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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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然见到邝饰烟的这个表情,本来已经准备好说辞的虚夜顿时凌乱了,那一刻,他的本能驱使他躲避离开,可是,倔强的性子,或者说遇强越强的不屈精神鼓动他向星峰学院的校花伸出了手,一下子就勾住了她的下巴。

    接触到她柔滑而细腻的皮肤,虚夜顿悟了,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子,而俯下的头,更是彰显心迹似的凑近邝饰烟的嘴唇。

    温热的气息在彼此之间传递,淡淡的馨香弥散在二人的唇与唇之间,虚夜捕捉着方向,闭上了眼睛。

    邝饰烟的眼睛眨了眨眼,一抹红霞从脖子直接升到耳根,然后,“啪”的一声响,她的手掌扇在了虚夜的脸上。

    虚夜捂着脸愕然的看着邝饰烟,邝饰烟捂着嘴,也是满脸的惊愕。

    虚夜搓了搓被磐体之躯扇了耳光的脸颊,又好气又是好笑,还带一点点的释然。

    “罪过啊罪过!”

    “对不……起。”

    二人一齐开口,随即都古怪的看着对方。

    虚夜还准备开口,邝饰烟已经调头跑掉了。

    站在原地,望着那曼妙的背影,虚夜摇着头,喃喃道:“唐突佳人是大罪,但是,心动那一刻,的确美妙无比。”转念想起洛芸、香香公主和安沫彤,他又不禁发出一声怅惋长叹。

    虚夜回到晚会现场的时候,所谓的新生联谊已经闭幕,杨扬正在指挥着一群狗腿子收拾打扫。因此,他没有看见邝饰烟,只看见杨扬拿一种怪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联系上之前的情景,用屁眼也能猜到这头胖猪打着什么龌龊念头。

    还不待开问,胖子已经托着下巴,绕自己转了一圈,咂巴着嘴一本正经道:“先前还觉得奇怪。现在仔细一瞅,老大果真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难怪能够勾搭,啊呸,难怪学院最美的冰山也会在你面前融化,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我们小烟儿走在一起,还真有点奸夫淫妇的意思……”

    嘴角一勾,虚夜抬脚开踹。杨胖子却已跑出老远。临出门前。还不忘补充道:“而且,还是天造地设的哟!”随即嗓门扩大,喊道:“小的们,场地打扫干净。一定要一尘不染!”

    后面传来一阵声势惊人的应承,虚夜不禁哭笑不得。

    ……

    回到侯府,朱漆大门后的院子里站着一个人,虚夜看得真切,赫然是身着素色长裙的白葳蕤。

    听到脚步声,白葳蕤侧转身子,见到虚夜,脸庞浮出笑意,裣衽一礼道:“你回来了。”

    虚夜点了点头。示意白葳蕤坐到石凳上,问道:“有事?”

    白葳蕤直视着虚夜,道:“你知道我为何要选择跟你同行回来吗?”

    虚夜没有装傻,他早就知道白葳蕤不是单纯的寻求庇护,而是有某种更深层的目的。只是,她不说,虚夜也不会再问,“愿闻其详。”

    “琅琊阁出事了。”白葳蕤一语惊人,接下来谈及的内容更是让虚夜眉头深锁,“我姑妈他们一家失踪了。”他的姑妈,就是千山暮雪,而一家人,自然有洛芸在内。

    “你是什么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的?”虚夜心中疑窦丛生,不禁盯着白葳蕤,虚眯着眼道:“我希望你能如实告之,没有任何隐瞒。”

    “那我能得到什么?”白葳蕤展颜一笑。

    那一刻,虚夜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这个女人的认知完全崩塌,她陌生得简直让人害怕。

    拿家人的性命安危来做交易,这样的人,要么就是理智得可怕,要么就是一个完全的疯子。

    虚夜更愿意相信她是后者。

    “你想要什么?”尽管心中对白葳蕤生出了恶感,但是想到音讯渺茫的洛芸,虚夜根本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如此关心这个问题,虽然,我很早就感觉到,你对我表妹洛芸很在意,但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白葳蕤手指抵着嘴角,歪头看着虚夜,道:“真的好想知道啊!”

    虚夜隐晦的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悟道:“你是因为心中好奇?对别人的世界……你似乎……充满了……探知欲?”

    白葳蕤眼中异彩闪动,笑着道:“虚夜公子实在聪明,小女子正是此意。”

    “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白葳蕤翘起嘴角,道:“对一个年纪轻轻就能晋级圣境的人,我好奇什么,难道你还猜不到吗?”

    “你以前说过,我们的交易永远成立,”微微一顿,虚夜蹙眉道:“是指这个?”

    白葳蕤不予否认,认真的连连点头道:“从你到我们店子的一刻起,我就觉得你很有趣,而你随后又道明了店名的端倪,我对你逐渐好奇,直到你表现出明明期望唤醒某段记忆,又有所忌惮时,虚夜,你就此完全勾起了我的探知欲。”

    听着白葳蕤的话,虚夜越来越觉得心里不舒服,可是,洛芸的倩影在脑海中不断晃动,他无法摒除思想,不去想身处危境的她到底面临着什么。

    “其实啊,对于你如何成就圣境中人的经历,我的好奇心还没有你曾经顾忌的那段遗忘记忆重。” 夜色渐深,白葳蕤的眼神透亮得慑人。

    沉吟片刻,虚夜做了一个深呼吸,终于点头答应以自己那段断灭的记忆为交易物品,换取洛芸一家人的消息。当然,在不动声色中,他已经启用洞彻真实的能力,洞悉了白葳蕤的想法,而事实确实如她所言,她只是好奇,充满了探知欲。

    她仅仅是想了解各式各样的人的心理,而她甚至不惜因此背负出卖家族的骂名。

    得到虚夜的允诺,白葳蕤雀跃道:“那我们开始吧。”一副跃跃欲试的小女孩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城府和可怕的理智。

    “就在这里?”虚夜愕然问道。他一直以为,要施展这等记忆交易的能力,必须隐蔽,否则,白葳蕤等若是将自己的秘辛公之于众。

    白葳蕤坦然道:“贵府高手云集,此刻在此暗中潜伏的人不在少数,我在这样公开的环境里唤醒你沉睡的记忆,不仅你放心,而且也不会过于损害我们的交情。”

    虚夜直言不讳道:“你觉得我还会视你为朋友吗?一个连亲情都罔顾,并且恶劣到以之为交易的人,我有顾念交情的必要吗?”

    白葳蕤神秘一笑,对虚夜的话不予置评。

    随后,二人纷纷在石凳落座,隔着一张圆形小石桌,白葳蕤将手搭在虚夜的手腕上,仿佛行医把脉似的。

    而虚夜则明显感觉到了先天真气的流动,絮状的薄雾逐渐将二人笼罩,但是若用灵觉感知,依然能够精准锁定二人的所在。

    渐渐的,虚夜的头痛了起来,而一幅幅陌生的画面,不断从自己的脑海中闪掠而过,有些画面呈倒放模式,有些场景,则在迅速的顺序播放。

    在倒放的画面中,虚夜看见了左手手背上的炙魔纹章,然后听见了那一声字正腔圆的“记忆流散”,随后出现了那个在“另一界”中的淡白虚影,以及他的属下影子,一幕幕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正在迅速恢复!

    这些,就是他断灭的记忆!

    那么,那个虚影为什么要流散他的这段记忆呢?

    虚夜百思不得其解,而那些顺序播放的场景,他则是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金戈铁马沙尘滚滚,前仆后继的人类,不断涌向他们的对面,那里站着同样有着人类面孔,但是肌肤色泽更加暗沉的异族人。画面在飞速闪掠,间或跳出几位临空悬停的人物,他们服饰清雅,不论自身修为,就有一种非凡气度。

    画面开始变得间断,飙溅的鲜血在轰击的术法光影中很快就趋于暗淡,当画面再次闪亮时,虚夜看见了一个巨大得无边无际的六芒星光环。

    六芒星的咒缚!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和回忆,虚夜立即肯定,这个光环,就是那个超级逆天,堪称灾难的禁忌连环术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