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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冒死赴狼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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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882年,诺夫哥罗德王公鲁克里一举征服基辅和第聂伯河西岸各公国,形成了以基辅为中心的大公国,统治者称为大公,国家称作罗斯。鲁克里将国土分为数国,分封诸子而治,以基辅为都城。

    至12世纪,罗斯分裂为基辅、斯摩棱斯克、契尔尼果瓦、也烈赞、诺夫哥罗德、罗斯托夫-苏兹达尔等10多个小公国,以基辅大公为宗主,后纷纷独立。各公国时分时合,互相混战,东北部罗斯托夫-苏兹达尔改称为弗拉基米尔公国,西南罗斯建立了加里兹公国,合并了波多里亚、沃伦、基辅等公国的一部分,西北部波洛茨克并入立陶宛大公国。

    接到岳父求援,加里兹王密赤思老大公联络南北罗斯诸王公,在基辅商议抵抗蒙古人的事宜。免不了一番慷慨激昂的争论,罗斯诸公最终同意联手拒敌。悍然干掉闻讯赶来游说的十名蒙古使者,密赤思老大公联合基辅和契尔尼果瓦公国,与弗拉基米尔、库尔斯克、斯摩棱斯克等公国及钦察部溃兵组成十万大军,集结于第聂伯河下游准备迎击来犯的蒙古人。

    事先毫不知情,小将吃了个哑巴亏,一路狂退至渡口,摆出迎战状态以待追兵。清点战损,看着三具冰凉的遗体,不由得勃然大怒,“土拓儿,你可知罪?本将一再提醒,敌方已集结重兵,为何仍然中伏?”

    环视一圈,没发现援兵主将,一口憋屈气再也忍不住,枪指惊魂未定的蒙古副将,“追兵倏忽即至,主将何在……”斜睨血人般的诸将士,大口呼吸,极力压抑冲天怒火,“派出前哨,侦探敌方具体兵力,哦,联络上大军没有?”

    一脸羞愧,默默擦去满头满脸的血水,土拓儿吭吭哧哧辩解,“末将……末将的确有罪……但……但事出有因……敌军攻势凶猛……且有备而来……狭路相逢下……才……才……”

    “回驸马爷,主将大人拼死断后……如今不知所踪……极有可能被敌军俘获……”同样羞愧,蒙古副将头也不敢抬,“末将有罪,请驸马爷……责罚……”

    眺望烟尘滚滚的山地方向,小将不敢懈怠,也无暇责备诸将,火速下令,“护送所有伤兵撤回东岸,三百人同时渡河,在东岸树林外来回奔跑,充当疑兵吓阻敌军,执行命令!”

    “报,哲别主帅传令,让您去游说敌军,想法设法拖延罗斯联军之进逼速度,以利我顺利设伏……”一路狂奔抢过渡口,奉命联络的古鲁安闯入迎战阵营,“驸马爷,末将愿陪您赴这生死会,要死也死在一起……”

    众将吃惊不小,人人面露悲愤之色,大惊的儒者挤入人群,“驸马爷,此事尚待斟酌,如今箭在弦上,再去游说,只怕性命堪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义父下令,本将岂敢违抗?”摇头苦笑,周文龙摆出一脸苦相,但话语幽默,“什么叫真金不怕火炼?什么叫英雄本色?想必正处于这种环境下才应运而生,明知道去送死还得义无反顾,若能顺利逃生,本将一定请诸位兄弟好好吃一顿……”

    默默环视一脸戚戚的诸勇士,皱皱眉头,“别这样,按理论推断才会丧生,但凡事皆有变数,或许本将福大命大,顺顺当当返回也未可知?此行低调行事,罗斯联军也并非铁板一块,我们有机会逃生……”

    递上长枪和紫金弓,摩挲腰刀,小将一脸淡定,“诸将听令,在我没返回之前,不得主动出击,如逢敌兵,火速撤回东岸。若其渡河追击,大可且战且退,不许恋战。按本将推测,罗斯联军眼下同样忌惮我大军,即便追击,也只是少数人,我主力自会一举歼灭之……”

    摆摆手,制止还欲劝解的儒者,小将大笑,“男儿一场,死则死矣,大不了马革裹尸。没有尸骸,做个衣冠冢也行,让两位公主哭成泪人好了……”止住俏皮话语,沉声下令,“火速联络主力,问清设伏地,把追兵引入埋伏圈……”昂起头,“古鲁安,换装换马,我们走——”

    也不回望身后,两人发力狂奔,迎着漫天尘烟纵马疾驰。并头而行,小将低声叮嘱,“此行凶多吉少,少说话为妙,无论敌人如何,我们只管唯唯诺诺。态度谦卑,话语恭顺,摆出一副希望息事宁人的模样,麻痹敌军即可。”

    “驸马爷有所不知,主帅曾派出十名使者试图瓦解罗斯联军,结果被集体处死,我们此行只怕有去无回……”一脸无畏,古鲁安微微摇头,“怕死非英雄,末将倒无所谓,可您不一样,万一身故,让两位公主和诸多红颜又如何面对?”

    “凡事若瞻前顾后,又谈何英雄?”暗暗摇头,周文龙低笑,“所谓时势造英雄,依我看来,身处险境一样化险为夷,方显男儿本色。罗斯联军内部鱼龙混杂,如能旁敲侧击,安然折返大有希望……”

    眺望烟尘四起的西方,小将狂笑,“古有荆轲刺秦,壮士一去终不返,可本将只不过行拖延之计,大不了忍辱负重,用这张三寸不烂之舌逃离险境,哈哈哈……”

    迎头碰上狂追而来的罗斯先锋军,小将低声叮嘱,“一会甭废话,咱举手投降,无论其如何对待,只要不面临生命威胁,不许妄动……”

    说话间,前方冲出一大队人马,看清勒马止步的两人,谨慎的番邦先锋官暗暗挥手,以示人马散开。齐头并进的阵势迅速转变为左右包抄,五百余罗斯先锋军大喊大叫,“前面的人听着,赶快投降,否则射杀勿论……”

    高举双手,暗暗检查裹体阿拉伯长袍和头巾,小将压低嗓音,“千万别乱动,报上名号,尤其避开钦察人,否则我们死定了……”

    “这支骑兵中好像没有钦察人……”同样抬高双手,古鲁安一面悄声宽慰主将,一面扯开嗓子,“别放箭,我们是蒙古使臣,只为化解误会而来。请带我们去见贵军主帅,我们和贵部可是兄弟,别听信他人谗言而自相残杀,那样会令亲者痛而仇者快——”

    装出极端害怕的模样,抖抖瑟瑟的小将连头也不敢抬,“我们投降……投降……别杀我们……请……请带我们面见贵军主帅……否则只会导致双方惨重伤亡……”

    仔细观察,确认两人并没有携带远距离攻击兵器,番将一声令下,“上,先搜身,这两个胆小鬼,看看都吓成啥样,只怕早尿湿裤裆,哈哈哈……”

    一窝蜂冲上,抢去战马和腰刀,围着两人指指点点,有恃无恐的番兵番将冷嘲热讽,“他妈的,不听说非常嚣张吗?一路烧杀抢掠,一路血腥屠城,怎么一见到我联军,就乖乖投降?呸,一帮欺软怕硬的废物,只会欺负钦察人,孬种……”

    任由风儿吹干满脸唾沫,一言不发的两人被迫伸出双手,相互看看,暗自苦笑。牢牢绑上手腕,彻底安心的番将飞步上前,左右开弓狠狠一顿耳刮子,“让你们再狂,他奶奶滴,先打掉尔等锐气。一见我联军气势,就会装孙子,早先的威风到哪去了?”

    嘴角白沫直冒,唾沫星子喷了小将一脸,得意洋洋的先锋官挥挥手,“两个软蛋不足为虑,来人,拖着这两人去见主帅,速度要快,拖死最好不过!”

    来不及揉摸发麻的脸庞,被迫使出飞毛腿功夫,踉踉跄跄的小将勉强跟上飞奔的战马。远远望去,两个堂堂的悍将变成束手待毙的无助羔羊,被长绳拖拽,如风筝一般在草原上飞翔。用眼神鼓励主将,不服输的古鲁安祭出平日练就的铁脚板,紧紧跟上发力狂奔的战马。

    脚步随奔行速度的增加而变得凌乱,稍不留神,人瞬间被强大的拉力生生拽翻。连续打滚,长袍刹那间被撕裂,头巾也不知所踪。暗暗运气,看准时机,小将借力发力,终于站起。努力稳住身体平衡,使出全力跟上狂笑的番骑。

    同样沮丧,但古鲁安应付自如,一面飞奔,一面高声提醒,“嗨,小心脚下,尽量保持步伐,千万别又被拽翻了……”

    一口气将两人拖入后军阵营,斜睨血人般的年轻男子,交差了事的先锋骑兵放声狂笑,“废物一个,还当什么使者?没被活活拖死,算你小子走运,哼……”

    被推入由大群亲兵拱卫的主帅前方草地,狐假虎威的众番兵七嘴八舌呵斥,“跪下,他妈的,不如一刀砍死,为无辜枉死的钦察兄弟报仇雪恨……”

    摆摆手,不停冷笑的密赤思老大公翻翻白眼,“说,所为何来?居然一再派出使者,当我们杀不完吗?既已交战,为何又主动示弱?怕了吧?一群只会欺凌老实人的蛮夷,见我大军联手,故行缓兵之策,尔等也太小瞧我罗斯联军……”

    毕恭毕敬跪下,强忍浑身剧痛,小将期期艾艾开口,“微臣参拜尊贵的王公陛下,我们曾对天发誓绝不侵犯贵方,贵方却听信钦察人谗言,杀害我使臣,集结军队向我不宣而战,此举貌似不妥。希望贵方能看在昔日井水不犯河水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当然,我蒙古骑士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贵方真若苦苦相逼,请正式下战书,我们真刀真枪干一场,即便被贵军全歼,也死得无怨无悔……”

    一字不漏翻译,古鲁安连连挤眼,暗示别激怒对手。稍稍平缓纷乱的思绪,恢复镇定的小将恭恭敬敬叩头,“我们诚心诚意为化解误会而来,战端一开,只怕一时半刻谁也无法平息战火?不为百姓,也希望尊敬的陛下为您麾下勇士着想,即便我方再无能,想必也会造成贵军伤亡。既为联军,微臣希望陛下能带我们去逐一拜访诸位王公陛下,如果贵方执意为之,我们也无话可说。”

    “好,本王让尔等死个明白,居然一再派出使者求饶,传闻中的蒙古铁骑原来也不过如此……”大笑转身,志得意满的密赤思老大公扬鞭催马,“带上这两个不怕死的羔羊,出发——”

    照例被拖拽而去,早有心理准备,小将一路上再也没闹出笑话。带人进入设在后方的联军指挥部,斜睨装出惶惶不安的小将,一脸鄙视的加里兹王冲诧异的诸王公摆摆手,“瞧瞧,蒙古人又派出使者,还要求我们下战书,这帮呆子,真杀不怕……”

    一一参拜诸王,严守礼仪的小将使出三寸不烂之舌极力蛊惑,“尊贵的各位陛下,我们一再甘冒生命危险拜访贵军,只为消弭彼此之间的误会。此仗并非无法避免,只要陛下们能网开一面,放我逃离,我方愿献上沿途缴获的全部财物,并保证以后决不侵犯。当然,我蒙古骑士也不怕打仗,但务必把道理讲清楚,望各位陛下三思!”

    没等听完翻译,一名年轻王公大笑离座,一把揪住小将衣领,“听这些胆小鬼啰嗦作甚?既已组成联军,我们必须严惩这群不知死活的蛮夷之众。来人,拖出去斩了,为我大军祭旗,也为死去的钦察人报仇……”

    一名年长王公挥手劝阻,“且慢,杀几名使者显不出我大军威风,蒙古人既然如此胆怯,再杀之世人会认为我等度量狭隘。不就下战书,给他们,只要这帮废物不跑,我联军有绝对把握全歼之!”

    “有道理,放走这两人,也无损我大军威名,相反让世人觉得我罗斯联军有礼有节……”应和者颇众,诸王公七嘴八舌讨论,偌大的指挥部变成菜市场。

    在年长王公的授意下,一旁的谋士写好战书,交给喜形于色的古鲁安,高声呵斥,“请回去转告贵方主帅,血债必须血偿,求饶当然可以,但务必拿出诚意。我大军不日即会抵临第聂伯河西岸,你方集体归降,方能化解仇怨!”

    一一叩拜谢恩,一脸平静的小将冲古鲁安不停挤眼,暗示别高兴得太早。缓缓退出帐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人恍如隔世。在如狼似虎的番兵护送下,两人被再次拖回前方阵营,一路跌倒翻滚,堂堂的悍将几乎变成叫花子。

    也不废话,径直伸出麻木的双手,斜睨愤愤不平的先锋官,小将一言不发。同样伸手,恢复镇定的古鲁安冲主将频频点头,以示钦佩。果真被驸马爷言中,好大喜功的罗斯诸王公大发善心,总算有惊无险完成拖延任务。活动酸麻的下肢,暗暗做好逃离准备。

    当着护送亲卫军,自然不敢擅为,悻悻挑断捆绑绳索,羞恼不已的番将恨恨警告,“把刀还给这两个胆小鬼,奶奶滴,命可真大。依老子的一贯作风,即便不取性命,也要砍断手腕,滚——”

    腰刀回鞘,也顾不上检查伤势,翻身上马,小将咧嘴一笑,“大人,我们后会有期了,他日若重逢,本将一定报此厚恩……”狠狠催马奔出,待逃离险境,方高声狂笑,“一帮蠢材,蠢材呀,居然放走堂堂的大蒙古国驸马兼征西将军,你们将为这个愚蠢举动付出惨重代价,哈哈哈——”</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