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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为何要自杀?”我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之前我遇到的使者,一个个都是穷凶极恶,极度危险的家伙。
换句话说,都是不要命的主,就算知道必死,还是会拼命攻击。
这样的行为方式一度让我认为使者是没有智商的,和动物的行为方式比较接近。
但是如果现在的自杀架设的是成立的,那么我对使者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时候一旁的小白说道:“按理说,这船舱内部应该是这个家伙熟知的地方,我们贸然进入,它是很好埋伏,并且反击的,而且就算不反击,将舱门关上,那么我们也绝难进入,所以这个家伙按理说没有被逼上绝路,那么也就没有自杀的理由。”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过自杀也不一定是因为被逼上了绝路这一种可能。”
小白皱了皱眉,看向我,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看了看她,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子,说道:“如果你手上掌握着一个不能够被敌人知道的重大秘密,而且现在有可能被敌人捉到,那么最好的,保护秘密的方法是什么?”
小白是个聪明的女子,几乎想都没想,说道:“把秘密毁掉。”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想,它这么急着去死,恐怕就是想毁掉某种秘密吧。”
小白紧接着说道:“不成立,要是这样,它干脆一把火把自己烧掉岂不是更干净?”
我继续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说道:“这也正是我疑惑的一点。如果自杀是为了害怕逼供的话,那么也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我们语言本来就不通,没办法逼供,而且从外面看到这家伙开始,我就在观察,它一直赤身裸体的,身上也藏不了东西。”
任凭我们俩怎么揣测,显然暂时也分析不出什么答案,又也许,自杀这个想法根本不成立,它也许只是想攻击我们,但不小心把自己给牵扯进毒气了而已。
这时小白提议道:“这样吧,我们先查看一下尸体再说,如何?”
我点了点头,心里知道免不了这一个过程,但是面对这个诡异的尸体,我还是有点发虚。
我见过的尸体可以用山来形容,按理说早就麻木了,但是看这这满身黑色皱皮,扭曲佝偻的尸体,我还是禁不住有些不适应。
这东西绝对不是地球上应有的生物,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魔鬼。
它们贪婪、丑恶,诡异妖邪,不管是灵魂还是肉体,都在灼烧着我的眼睛。
它们给人类世界带来了巨大的灾厄,现在地球上隐藏的巨大忧患,就是这种恶魔造成的。
这种在生物进化史上,存在于漏洞之中的妖孽,仿佛就像是电脑程序一般,在开发程序的时候就已经潜伏在暗中,等待着爆发的日子。
我甚至觉得,这种生物的存在,天生就是与人类为天敌的。
能够伸长的脖子,佝偻的身躯,丑陋无比的脸,不管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全身不自在,甚至胆寒。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人类见到蟑螂时候的反应。
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蟑螂最容易引起人恐惧和反胃。
但我知道,如果有一天蟑螂拥有了超越人类的智慧,爬到人类之上的地位,那么在它们眼里,人类一定也是世上最恶心的生物。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天敌。
小白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看见我没动,也没有催我,而是自己将尸体翻了过来。
因为之前尸体是侧倒在地上的,她这么一翻,就把它翻得仰面朝上。
这时候我赫然发现,这家伙的眼睛竟然是睁着的。
而且眼珠里流光熠熠,反射着我手里的荧光棒光芒,就像一对鬼莹,正死死的盯着我。
我头皮上的汗毛瞬间一竖,感觉到了它充满怨毒的死亡气息。
虽然额头上瞬间出了一层白毛汗,但是我已经没有表现出这股寒意,
毕竟我非常清楚,这家伙已经死透了。
这时候小白继续翻查着尸体,似乎想看看它身下是否压着什么关键线索。
她一边翻查,一边说道:“这种东西,应该就是给你们地球带来灾难的家伙吧?”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我总觉得这尸体的眼神有点奇怪。
心念流转,几秒钟以后,我忽然想到,之所以我看到这尸体的眼睛是在看着我,是因为它临死的时候,眼睛是盯着下方看的。
此刻躺倒了,自然而然会看向我的方向。
那么它为什么要看下面呢?
我恍然大悟,指着地面说道:“把尸体挪开,地面有问题!”
没错,我的猜测就是,这家伙临死前应该是把秘密藏在了地板下面。
小白似乎也洞悉了我的想法,立即将尸体推开,露出了尸体下面压着的地板。
这飞船内部的地板是用正方形金属片铺成的,非常厚重。
我蹲下来敲了敲,结果完全没有回声,只有铛铛的闷响。
按理说,这种情况就说明下面应该没有空间,不过我还是不死心,问道:“你们伊尔赫雷滋的飞船会不会在地面以下涉及储物空间什么的?如果有的话,怎么打开。”
小白耸了耸肩,很干脆的答道:“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因为飞船上根本不需要储物空间。”
我皱眉问道:“为什么?”
小白指了指船舱一个角落里有点像是缝纫机一样,铺满灰尘的仪器说道:“因为我们有物质传送仪,不管是食物还是装备都没有必要戴上船,有需要的话,会从102个母星上直接传送到这里。就算是船员的私人物品,也是由传送仪链接的个人仓库中储放。”
我倒是有点吃惊,因为物质传送仪就是将一种物质打乱成最小的分子,然后通过数据传送到另外一个地方,再组合成原来的排列,达到瞬间移动一个物体的仪器,现在地球上还处于研究阶段,而伊尔赫雷滋似乎早就掌握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惊讶的时候,因为既然没有储物空间的话,那么秘密藏在地板下面的架设就是不成立的。
但是,为什么这家伙临死的时候要看着下面呢?
我把自己的疑惑说给小白听。
小白听后查看了一下尸体的眼睛,然后点头说道:“其实我刚才就有个猜测,就是,会不会有一种秘密,是人活着的时候就会暴露,而死掉之后就会消失的呢?”
“活着就会暴露,死掉就会消失?”我重复了一遍小白的话,然后陷入了深思。
几秒钟后,我回答道:“应该是身体的某种特征吧,我听说有些人的胎记活着的时候会显现,而死掉的时候立刻就会消失。”
小白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是胎记,不然的话,答案就太简单了。”
“那是什么?”我一边问着,一边和小白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尸体的下半身。
显然我们都想到了,它死前看的不是地面,而是自己身体的下半部分。
然而,这种生物和人类不同,似乎下半身光秃秃的,也没有用于繁殖的器官,那么它究竟在看什么呢?
我脑中千丝万缕的信息一闪而过,然后以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迅速抓住了重点,说道:“对了,是尾巴!我第一次见到使者的时候是在日本的无名遗迹,那时候和小哥一起对抗了四五只使者,那些使者是有尾巴的,虽然非常短,但是确实是有的。”
言毕我们两人二话不说,就把那尸体翻了过来,果然看到,这使者是没有尾巴的。
但是在它的屁股上,有一个圆形的,银色的金属斑点,非常规则。
虽然对这尸体有种莫名的厌恶,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用手触碰了一下拿个银色的斑点。
结果一种冰冷、坚硬的手感就顺着指尖反射到了我的脑中。
与此同时,在这一瞬间,我听到衣兜里的手机,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干扰音。
我以为又是2号他们打电话过来了,但是当我的指尖离开金属斑点,准备去接电话的时候,那声音立刻就停了下来。
反复尝试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我和小白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这尸体一定可以产生特殊的磁场,说不定是某种生命信息,而这种信息的发射源,就在这块屁股上的银色斑点。
然而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和使者自杀有没有关系呢?
我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小白,而小白却深深的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几秒钟之后,小白忽然脸色一变,对我说道:“快走!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了!”
我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忽然这是?”
小白一把拉住我手上的根须,往外跑去,说道:“等出去了再说!”
我一把甩开她,说道:“等等,你忘了我们进船舱是为了干什么吗?我们还没有分析玻璃珠里面的信息,你说的射线发射器呢?”
小白犹豫了一下,咬了咬下唇,说道:“那好,跟我来,最好能在一分钟内搞定,不然的话,我们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跟我来!”
说着她拉着我往另外一个船舱走去,我紧随其后,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感觉到了什么危险。
小白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这些木讷的低等文明当然感觉不到,这是我们伊尔赫雷滋特有的危机感应。”
我松了口气,心说原来只是一种第六感而已。
两个船舱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最后一个船舱的门前。
面前镶嵌在黑色飞船内壁上的金属门已经完全变形,凹痕上还有许多被利器切割过的痕迹,不知道以前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不过这倒也方便了,我用树根一样的手臂发动怪力,抓住一个缝隙的两个边,用力的往外一拉。
就听咯咯的金属怪响,就像摧枯拉朽一般撕裂,整个金属门就被我撕开了一个像是嘴巴大张的开口。
小白也不多话,当先钻了进去。
进入房间后,我往四周丢了几根荧光棒,立刻开始打量四周。
可是令我感觉到意外的是,这间船舱比之前的那一间还要干净,没有任何摆设,只有在船舱的中央有一个非常突出的长方形平台。
这个平台通体漆黑色,与地面几乎融为一体。
平台上铺满了灰尘,一吹就像沙尘暴一样漫天飞舞。
当回城散尽以后,我发现这平台上实际上刻画着一些不易让人察觉的纹路。
这些纹路十分古朴,全是用横线和竖线构成,然而层层叠叠,结构复杂,仿佛组成了某种神秘的列阵,却又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
小白指了指那些花纹,说道:“这些就是我么伊尔赫雷滋的物质传送阵法,实际上是一种机器的代码,只有用我们本族人的血脉触碰机关才能达成物质传送。”
说着她挥了挥手,对我说道:“往后站点。”
我后退了两步,看着她轻轻的将白皙的手指按在了平台冰冷的石板上,顺着某条纹路有节奏的滑动着。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物质传送仪了。
像射线装置这种精密的仪器,想来也不可能常年摆在船舱里,那样的话,非常容易腐朽。
我不知道传送仪的造价如何,但想来也是十分珍贵的。
所以将它保存在传送空间的另外一端,用精密的措施保护起来,确实是符合常理的做法。
小白一番拨弄,口中还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大约十分钟后,等我看得精神有点不集中的时候,忽然平台上传来咔哒一声响,然后一阵刺眼的白色光幕便升腾了起来。
就在我用手遮眼,防止被强光灼伤的时候,一个简单而巨大的机器已经缓缓露出了光影。
等强光散去,小白略带兴奋的对我说道:“成功了,快把珠子拿过来吧!”
我快步上前,把珠子递给了小白,并且开始大量眼前的这个机器。
说是机器,倒不如说是一个长方形的石板。
它的大小估计有寻常棺材盖那么大,厚度仅有不到十厘米,似乎是用石头打造的,呈浅灰色。
和下面的台子有点类似的是,这石板上也有一些纹路,但是都比较深,而且每一条纹路都有拇指宽度。
无数的纹路从四面八方有规律的汇聚到石板中央的一个圆形凹槽,形成了一个宛如巨大蜘蛛的图案。
小白小心翼翼的将玻璃珠放进了中心的凹槽内。
那凹槽估计有脸盆大小,深度有五六厘米,珠子放进去之后就像珍珠落进盘子里,开始乱滚,没有个着落。
然而随着那些宛如脉络一般的纹路中纷纷亮起白光,并且如同血液一般流动,充满整个图案的时候,中心凹槽内的珠子就停止了滚动,而是原地打起了转。
我看得出奇,就瞄了小白一眼,而她完全没有在意我的眼神,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凹槽内的珠子,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我在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骄傲。确实,能够造出如此巧夺天工的仪器对于人类来说还遥不可及,这种来自远高于人类文明的创造物,确实值得它的族人为之骄傲。
我定了定心神,再次看向凹槽中的珠子。
这时候,凹槽底部灿烂的白光已经完全聚集起来,从各个角度穿过玻璃珠,折射出无数绚烂的光线。
在这间黑暗沉寂的古老船舱内,我和小白的脸都被这奇异的白光映照得熠熠生辉,散发出一种与地底世界格格不入的神圣之感。
就在这时,我以为隐藏在玻璃珠内部的信息即将显示出来时,那个光芒笼罩的玻璃珠却在安静的空间里发出一丝微弱的咔的一声。
我的心脏瞬间停滞了一秒,因为我看到在玻璃珠上出现了一道歪歪斜斜的裂痕。
“这!”我的头上立即出现了一排冷汗,上前一步,显得有些急躁。
要知道这玻璃珠是亚特兰蒂斯的先祖赐给我的唯一线索,如果它遭到破坏的话,之前所有的调查都会付之一炬,我将再次陷入无边的困惑和混沌中。
想起之前的浑浑噩噩,我实在难以再次接受那种无助的情绪,如果爷爷的事情再折磨我一年半载,估计我就会疯掉。
看着我脸色瞬间比死人还要难看,小白却非常镇定的伸出一只纤纤玉臂,拦住了我向前的脚步。
她淡然的说道:“别激动,我知道这珠子对你的重要性,但是这种隐藏暗语的储存物都是一次性的,所以只有破坏才能读取其中的信息,接下来你要好好记住玻璃珠里显示的内容,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我默默的点头,心绪平静了一些,看来小白已经不是第一次破解这种玻璃珠的信息了。
这么说来,这个玻璃珠的来历说不定和伊尔赫雷滋还有一定的关系。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随着几声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看到那光芒中的玻璃珠已经完全裂成了几瓣,一些粉尘一样的东西从玻璃珠中间悠悠的飞了起来。
也不知是下面光芒的照射还是这些粉尘本来就能发光,我感觉它们就像遥远夜空中的星星一样璀璨。
虽然这粉尘十分漂亮,但是我心中却无暇欣赏,因为我正在努力的找出这些粉尘中蕴藏的信息。
但是看了几秒钟,我发现这些东西完全是无序排列的,根本无法传达任何能被我理解的信息。
这时候小白拍了拍我,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抬头往上看去。
这时候我吃惊不小,因为在天花板上竟然出现了几行不断变化的字。
显然亚特兰蒂斯人想的非常周到,这些不断变化的字,不断的上下浮动着,并且每过五秒钟就会变换一次,从一开始的阿拉伯字母,变成扭曲的印度文,再变成东南亚的蚯蚓般的文字,然后变成中文。
这显然是为了不同国家的人都能理解其中内容而故意设定的。
这些字形成的原因大概是最下方的光芒照射而上,将那些悬浮在空中的微尘一般的东西通过散射原理而放大,最终形成了可见的文字。
而它们又是如何自动转换字体的,我则毫无头绪。
我也不想去研究,因为现在天花板上的字体已经变成繁体中文,其中的内容虽然短短几十个字,但是已经深深吸引我。
罗刹,道外之恶鬼也,见于赤摩罗映日。
生于木而缺金,本命相克,不似常伦。
罗刹食金而健,能延命不死,其尾召雷,而能互通心神。
赤摩罗映日,罗刹祸乱,唯有藏轮白玉能降之。
昆仑龙首之冲,有阿杜姆池,藏天龙十八,镇此物。
藏轮白玉摧五命,触之截寿三年,携之命孤多难,亲朋受其累,郁而不能善终。
我不知是谁在珠子里留下了这段话,不过见这些语句全是些之乎者也,估计年代也十分久远了。
通读全部内容,我基本能读懂其中的内容,说的是一种罗刹的怪物,和相克的方法。
罗刹究竟是什么这里没有详细说明,但是从它们喜欢“食金”来看,我心里倒是有了个想法。
因为之前我是亲眼看到使徒啃食金属片,所以这罗刹很有可能就是我们所说的使者。
信息中记载了克制罗刹的方法,就是一个叫藏轮白玉的东西,这东西藏在昆仑山。
只不过这里我有两个词不懂是什么意思,第一就是赤摩罗映日,第二就是龙首之冲。
显然,小白和我水平差不多,她看了看我,开口问道:“这个赤摩罗是个什么东西。”
我摸了摸下巴,想了片刻,随即说道:“不知道,不过看这里记载的,这个赤摩罗映日之后才出现的罗刹,所以可能是某种天灾或者是契机。”
小白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摩罗是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摩罗是什么,摩罗神是罗马的一个牛头怪物,显然和这里无关。
然而摩罗这个词在我的脑海里似乎也有一点映像。
我想了想,忽然想起当年大学时同一个研究室,有一藏族哥们儿,关系还不错。
有一次一起喝酒,他说他是从阿里深山里来的,他家时代侍奉当地一个活佛级别高僧,得到了许多降福,所以他才能走出深山,来到这里享福。
当时我对活佛特别感兴趣,就问他活佛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活佛是天赐的,能够唱诗,忽然就能得到上天的启示,唱出上古藏族神明和魔鬼的史诗战斗的过程,并从中悟道。
每一个活佛都能唱出不同的史诗,其中他家侍奉的那个活佛,就是唱的摩罗诗。
相比格萨尔王、大黑天、大梵天等,摩罗的名气要小得多,这位神也没有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唯一给我映像比较深的就是。那哥们儿说,这神不是凡胎,是伴着流星雨从天而降的,而且皮肤黝黑,骨瘦如柴,长得甚至不像是人。
从天而降……流星雨……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赤摩罗映日其实指的就是流星坠落?
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小白也深感同意,因为能映日的无非就是月亮和星辰,还有就是陨石!
没错,如果说罗刹就是使者的话,它们确实也是伴着陨石坠落而出现的。
至于龙首之冲,似乎我也有了答案。
因为大雄自称摸金校尉,自称懂一些风水,他曾说过,昆仑本来就是中国最大的龙脉,而且是龙首所在,而冲,则是龙首的要冲之处。
至于要冲是指龙的眼睛还是哪里,我就不知道了,这个可能等我们从这里出去问问大雄就知道了。
看来这珠子的信息就是要让我们去昆仑山找藏轮白玉,解除现在的罗刹危机。
解开这两个谜团以后,我的脑中一直回荡着最后一句:藏轮白玉损五命,触之截寿三年,携之命孤多难,亲朋受其累,郁而不能善终。
人有五命,其实指的就是人的气数和运程。
也就是说,就算我们找到了藏轮白玉,但是只要触碰或者拿走它都会损毁自己的气数和运程。
小白似乎知道了我的想法,然后看向我,皱眉问道:“你要去找藏轮白玉?”
我看了看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说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哎……我还能回头吗?一来我觉得这藏轮白玉一定和爷爷有关,二来现在苍生有难,我怎可知情而不救,第三,罗刹一定不是乱来一气,从它们有组织的与人类抗衡来看,背后必然还有统帅者,而这股势力正威胁着仅存的亚特兰迪人文明,为了拯救祖先,我也只能拼命一搏。”
小白看了看我,眼中有一丝异样的神色闪过。
虽然我们认识并不久,但是我竟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和心疼。
是啊,藏轮白玉有损五命,不是开玩笑的,人的气数和运程一旦受损,可能就不是生一场病,出一场事故了,很有可能随时一命呜呼。
所以我感觉到了小白的关切,她是真的在担心我,不由得心中一暖。
自从我将梁倩割舍以来,心中一直都是苦闷不已,父母亲人现在我都不能相认,那种深深的孤独感只有在深夜一人的时候才往往刺痛我的心脏。
多少次我半夜从噩梦中醒来,想起家人、爱人,心里就像是被棉花堵死了,说不出的难受。常常抽着闷烟,一直等到天亮。
此刻我见到还有人真的关切我,就像是就要干死的老树忽然滴落了两滴春雨,不由得从头到脚一阵温暖。
于是我就这么看着小白,小白也看着我,两人的眼里柔情渐渐加深。
不知为何我的脸忽然一下就红了,心脏也急速的跳了起来。
小白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还是野蛮的说道:“你要去找藏轮白玉,此行不知生死,不如,我们现在就来把夫妻之事完成了吧,我先脱!”
听她这么说,刚才那一抹暖意马上变成了惊吓,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道:“不要冲动!”
小白不管那么多,再次向我扑了上来。
我一边挣脱她,一边逃跑,心想如此除尘艳丽的女子,看上去温文尔雅,十分斯文,怎么实际上却是如此野蛮?
这可能就是她们伊尔赫雷滋和地球文明之间的不同吧?
小白追着我,我大喊大叫的跑着,围着中间的传送仪打转,似乎早就忘了我们现在还身处危险之中。
刚才已经说到,罗刹能用尾巴通信,传递心意。
而那罗刹死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尾巴,其实就已经说明,它发出了信号。
于是正当我们追逐的时候,忽然之间整个飞船都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我和小白顿时停下了动作,站定身子后惊讶的望着四周。
我问小白:“怎么回事,这飞船是不是要发动了?”
小白将白皙的食指放在温润的小嘴上,坐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明白她的意思,便站在原地不动,倾听周围的动静。
结果这一听不要紧,随着一声仿佛是爪子抓挠玻璃时发出的吱嘎响声,我的汗毛一直从脚底板竖到了头顶。
更为恐怖的是,这声音不止一个,四面八方的船体外壁都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显然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我慌忙看向小白,本想问她怎么办。
但是看到她也是一脸的惊骇,我就对她说道:“别怕,我们这里地形狭窄,如果它们敢进来,我们就一只只的搞定,到我身后来!”
小白见我要保护她,顿时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福,但是随之变成了担心,对我说道:“如果说外面那些是那个罗刹的同伴,它们牙尖嘴利,肯定能撕破船舱,别忘了它们可是能把金属当饭吃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利用地形杀出去才是王道,不然四面墙壁破了,那就真的腹背受敌,逃也逃不掉了。”
我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于是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冲出去。”
说完我扬起了那只已经变成了树根形状的右手,上面的根须就像是触手一般蠕动了起来,展示出我此刻激昂的战意。
我将小白护在身后,正要往门外走去,忽然之间就听见金属打造的走廊上传出了叮叮咚咚的响声,一个牙尖爪利的家伙正磕磕绊绊的从那里向我们冲来。
还不等我做出什么准备,就见到一头骨瘦如柴的罗刹已经从走廊冲了进来,同时又有好几个响声从走廊上响起。
我见它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之前自杀的那个罗刹一定是传达了抹杀我们的信息,所以现在眼前这只不由分说的就杀了上来。
罗刹的速度我早就见识过,现在这么多的罗刹包围我们,可以说情况比对阵蟾王的时候还要严峻,而且这些家伙好多还具有异能。
于是我不敢怠慢,手中的触须屈伸,一下子张开,就像一张大网,拦住了罗刹扑来的路线。
那罗刹显然没想到我的手居然能够变成这种状态,只得一头撞了上来。
眼看我就要一把将它缠住,忽然发生了一件让我略感意外的事情。
随着一抹黄光亮起,眼前化成火球的罗刹,将我的脸瞬间照亮。
那火似乎不是一般的火焰,随着它的身体接触到我的手,忽然我树枝一样的手就燃烧了起来,就像事先撒了汽油一样,轰的一声火苗冲天而起。
我忍着被灼烧的疼痛,知道这时候不能放松,于是其中一根根须还是狠狠刺进了罗刹的身体。
虽然罗刹瘦小,但是身体中依旧存在水分,这也难怪,只要是生命就一定会有水分存在,而我现在这根古怪的手,就像是永远吸不饱的海绵,只要碰到水就会统统吸收。
于是那罗刹只在几秒之间,就被我的怪手吸干了水分,变成了一具鲜榨木乃伊,瞪着眼睛也雄雄燃烧了起来。
我手一甩便将这只有着火焰异能的罗刹摔在地上,眼看已经活不成了。
这个时候我的手依旧在雄雄燃烧着,并且火苗沿着胳膊往我身上窜。
就算我的手在怎么厉害,毕竟也是木头,火焰始终是木头的克星,这是五行,也是天道。
看来我时运不济,竟然第一下就遇到了与我相克的异能者。
就在我的脖子都快着火,头发眉毛发出一股糊味儿的时候,忽然我感觉到了手臂上的一丝异样。
我感觉到刚才在罗刹身体里吸收到的似乎不止是水分,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这时之前珠子里的信息忽然回荡在我的脑中:罗刹生于木而食金。
也就是说,罗刹的身体本来也是木属性的,而且是具有动物特性的木头,木头中的精华。
我的手,似乎将这些木头的精华也吸收了一部分,所以感觉到有些奇怪。
我感觉到我的这只手上的表皮渐渐的产生了一种麻木感,让我觉得,那些表皮似乎正在切断与我肉体之间的联系。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吗?
我皱了皱眉头,刚想到这里,忽然就见到,果然那手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蜕皮。
那些退掉的皮掉在地上瞬间就变成了灰烬,而手上的火焰则越来越低,最后渐渐消失不见了。
等火焰全部消失之后,我就发现,我的手似乎又有了肉体的感觉,急忙往回一抽。
这时候,那些本来的树根就像是盔甲一样纷纷碎裂成木屑掉落在地,而我的手,竟然变回了正常的摸样。
这果然是一种自我保护,就像是壁虎遇到危险的时候,会自断尾巴一样。
我之前还担心我的手能不能变回原样,现在看来根本没有问题。
但这件事似乎又令我此刻高兴不起来,因为没了树根一样厉害的手,我要怎么来抵抗这些罗刹的进攻呢?
还没等我想明白,走廊上的那几只罗刹已经冲了进来。
它们势头极猛,但是好像并没有慌了阵脚,冲进来时,竟然都开始减速,用尖利的爪子牢牢的抓住金属地面,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怪响。
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没有直接扑上来,可能是因为发现了两具同伴尸体,又或许是这些狡诈的家伙有了什么作战计划?
显然,我的两种猜想都不是正确的,因为我看见这四只罗刹在我前面不远处停下来之后,就一直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我。
我不知道这些罗刹的嗅觉是否发达,但它们似乎一直都在用鼻子努力嗅着周围的气息,仿佛在为某种气味感到疑惑。
渐渐的,它们的目光都投向了我的右手,然后一个个都目不转睛了,一会儿表现得十分狂躁,一会儿又安宁的盯着我的右手,走来走去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奇特的是,这个时候似乎连周围挠墙的声音也消失了,包围我们的那些罗刹纷纷都停止了动作。
就这样相持了大概有五分钟,我和小白本来紧绷的神经渐渐的舒缓了下来。
小白在后面戳了戳我,伴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风,她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借着闲暇开始观察我的右手。
这时候我发现了一些异样,因为此时我的右手再也不是树木外皮那样的发绿,而是变得有些黝黑,并且好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属壳,散发出一丝丝寒光。
我用左手摸了摸,就发现右手的外皮果然有一种冷冰冰的金属触感,十分神奇。
如此一来,我大概能想通为什么那些罗刹会感到疑惑,因为金属本来就是它们的食物,所以我的手臂此刻对它们应该有着某种诱惑力。然而这食物中似乎又参杂着些许它们同伴的气息。
它们显然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金属,所以在诱惑的同时,也感觉到抗拒。
我没有告诉小白我的想法,因为在我说话之前,她又轻轻的在我耳旁说道:“我们呆在这里并不是长久之计,趁着这个机会赶快逃走才是!”
我点了点头,然后也没有多犹豫,就把那只让罗刹感到又爱又恨的右手伸在前面,试图让它们避开,给我让出一条路。
但是似乎是我们想错了,它们一开始就没有恐惧我右手的意思,此刻见我开始移动,立刻面色都变得狰狞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对我们作势欲扑,好像是要把我逼退。
有两只罗刹,一只身上出现了闪电的光亮,另外一只则是冒起了丝丝寒气,显然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我见它们反应如此激烈,顿时停了下来。
这四个家伙要是一起上的话,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现在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小白需要保护。
见我停下,那些罗刹似乎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攻击姿态,再次恢复了观察的架势。
我的眼珠乱转,心说这些家伙到底搞什么鬼?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就在我烦躁之时,忽然之间飞船再次剧烈震动了一下,我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小白也跟着我侧摔下去,幸好被我的大腿垫了一下,才没有碰个头破血流。
我正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忽然震动再次发生,这一次则是天旋地转,整个飞船竟然被翻了个底朝天。
显然,是有什么巨大的事物在推动这个飞船。
我心中骇然,心说难道是那蟾王又活了?如果不是的话,这地下世界哪里再来的巨大生物。
飞船的滚动还在继续,为了保护小白,我趁势将她搂在怀里,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腰、后背、肩膀传来一阵阵剧痛,都是撞击造成的。
小白在我的怀里缩成一团,就像一只的受惊兔子,让我虽然疼痛,但是依旧咬牙保护。
就这么天旋地转的不知道翻了几个圈,我的骨头都快散架的时候,飞船终于停了下来。
我缓缓抬起头,发现传送仪已经损坏了,那些白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一阵没一阵的电光闪动,显然是电路被破坏了。
我心想这传送仪是个好东西,就这么坏了是在可惜。
再看周围的船舱墙壁,已经被刚才的震动压得变了形,有许多凹凸不平的痕迹。
我们现在就像是在一个被蹂躏得不成形的巨大易拉罐里。
那四只罗刹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折腾得够呛,正软倒在不远的地方费力的想爬起来。
虽然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推动飞船,但是我知道现在正是收拾这些罗刹的最好机会,如果等它们缓过来的话,那么待会儿必然是九死一生。
于是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着那四只倒在地上的罗刹走了过去,右手紧紧握起拳头。
我现在感觉到了右手传来的,史无前例的巨大力量,现在我一拳下去,如果对方没有反抗,即使是柔韧的罗刹,也会一下被我敲得脑浆迸裂。
小白知道我要做什么,也没阻止我,只是在后面默默的看着。
就在我一步步逼近那四只罗刹的时候,忽然之间头顶的方向传来了咚地一声巨响,然后天花板竟然向下凹陷了一大截。
我愣了一下,就听见吱吱嘎嘎的重物碾压声又响了起来,显然有什么东西在天花板之上,正用力的往里挤!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无比坚固的飞船外壁被弯曲成这样?我有点不敢去想。
而下一刻,我就听见咔嚓一声巨响,忽然之间有几根黑色的东西穿透了天花板的金属外壳,狠狠的刺进了易拉罐一样的船舱内部。
其中一根巨大的黑色物体就擦着我的鼻子深深插进了地面,惊出了我一身的冷汗。
我退后两步坐倒在地,小白却迎了上来,急忙抱住我说道:“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因为我看见那插进来的黑色略带弧度的东西,就像是削尖的贴片,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某种生物的指甲。
只是指甲就这么长,这么坚硬,可想而知,它们的主人有多么巨大!
而就在这时,那些插进来的指甲和一小节手指微微弯曲,扣住了天花板的顶部,然后我看见它们往两边一分,就听见铁板撕裂时发出的吱吱嘎嘎的怪叫震得我耳膜发疼。
不多时,飞船的天花板就被这双巨手撕出了一个口子。
我和小白坐在地上,倒吸了一口凉气,完全不敢出声。
而对面的那四只罗刹,看到这种情况,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从萎靡的状态立刻变成了欢呼雀跃,对着我们耀武扬威的吱吱怪叫。
我心中一凉,知道大事不好,因为显然外面这巨大的东西,肯定是和罗刹一伙儿的?
那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巨型罗刹?
我念及此,忽然就看见一个犹如中秋月亮一般大小,发射着莹莹黄光的巨大眼睛从被掀开的船舱破洞中出现,同时一股似乎是有形的黑色煞气就像瀑布一般倾XIE了下来。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心说这是什么?真正的地狱巨鬼?
那只带着十足邪气的眼睛在易拉罐似得船舱里扫来扫去,似乎在找什么。
我下意识的拉着小白往船舱一角挪了过去,躲在了那眼睛看不到的死角。
而我的计划显然没有那么顺利,只见那些小罗刹见我们要躲,就又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似乎是在给外面的巨大东西指出我们的位置。
巨大生物收到提示以后,眼睛就极力的向我们这边看来,可是任凭它怎么看,就是看不到我们。
这个时候,那些小的罗刹似乎是着急了,就更加疯狂的叫了起来,就像屁股着了火的猴子。
而那巨大生物似乎是觉得它们太吵了,十分恼火,发出了低沉的闷哼,然后毫不留情的,就像是摁跳蚤一样,伸出两个手指,将那四只罗刹一下给摁扁了,溅了一地黑色的汁液。
我看的呆了,也深深领会到这家伙的残暴。
我回头看了看小白,只见之前野蛮的她此时也是脸色煞白,毫无人色。
我正想说句话安慰她,就忽然感觉到地面倾斜了起来。
我满头大汗的回望,只见那巨大的家伙可能是因为看不到我们而恼了,竟然试图将整个飞船倾斜起来。
随着地面越来越倾斜,我们俩并没有什么可以抓拿,于是只能跟着地面向中心滚去。
我知道这下全完了,心中一阵冰凉。
在翻滚的同时,我心说:不行,我死了就死了,一定要想办法救小白。
于是我准备伸手去推开小白,但是就在这时候,地面停止了倾斜,飞船发出铛的一声,被那巨大的家伙给扔下了。
我急忙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刚动了一下,就感觉衣服被什么东西给夹住了,然后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
很快,我发现自己已经被提出了船舱的破洞,眼前出现了两个反射凶光的圆形物体。
没错,我是被那巨大的怪物给抓了起来,此刻正和它四目相对,而我的旁边,它用另一只手抓着小白的衣服。
这家伙似乎对我们十分好奇,提着我们细细的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候我也看清了它的面貌,这是一只类似于罗刹的生物,全身也是那种炭黑色的皮肤,毫无光泽。
然而它却要比那些瘦的像是猴子一样的罗刹体型健硕,或者说肥胖。
因为我看见它肉山一样的躯体上,像是哈巴狗一样,耷拉着皱巴巴的皮肤。
它的脸基本是平的,除了两个铜铃巨眼,就是两个塌下去的鼻孔,以及薄薄的嘴唇下满口的黄牙,嘴巴则是一张一合,吐出奇异的黑气。
而令我最惊讶的不是这家伙丑陋的脸,而是在它的身下,竟然有数以千计的小罗刹正围着它打转,并向我们投来凶恶的目光。
也许数量还不止上前,在黑暗处看不到的地方,我还隐约能看见不断耸动的黑影,那里已经是我的夜眼目力能及之处。
而更加让人绝望的是,每隔百来米,就有一只与眼前这家伙如出一辙的明灯般的眼睛,在这广袤的地下世界里,竟然星星点点的的数不清数量。
我一头的冷汗直下,看着它们如此庞大的队伍,不由得差点就尿了裤子。
而且我发现,这些不管是大型罗刹还是小的,都似乎听从着某种命令,井然有序的组成了队列方阵。
这不是妖怪窝,这是妖怪军队,我暗暗的告诉自己。
而观察它们的动向,我更是吃惊不已,因为它们开进的方向,正是我来的方向,也就是这地下宫殿的出口位置。
显然,这个世界虽然还残留着数量非常稀少的生物,但是对于罗刹来说,这个已经毁灭的世界并没有什么能够与它们为敌了,所以它们的目的地显然是穿过我来时的时空隧道,到地球上去。
这样庞大的队伍,无疑是对地球毁灭性的打击,虽然这些罗刹没有什么先进的破坏性武器,但是本身拥有的各种异能,已经胜于任何武器。
“这下完了,这下真完了……”我自言自语的说道,整个人已经完全处于崩溃的边沿。
那些地球上我熟知的以切,我的亲人、朋友,以及所有我认识的人,那些或者善良或者邪恶的人们,那个灿烂而腐败的人类文明,也许下一刻就会毁于一旦,就和现在我所在的这个星球一样,满是疮痍。
不管人类对自然的改造和破坏是对还是错,不管人类的黑暗面是否遮蔽了善良,罪恶四处蔓延。
我所熟知的一切,即将走向毁灭。
想到这里,我微微叹了口气,望向前面那对铜铃巨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那巨大的罗刹似乎也失去了继续观察我们的兴趣,漆黑的嘴皮之间缓缓的裂开了一条缝隙,一股黑烟从它的口中缓缓溢出,伴随着一股强烈的辛辣恶臭扑面而来。
它缓缓的张开嘴,扬起了头,然后将我们两个拎到了它巨口的正上方。
我睁眼一看,只见它的牙齿就像是老烟鬼一样呈现出深黄色,锯齿一般的排布着,足以撕裂钢铁。
因为食欲催动它的兽性,旺盛而粘稠的唾液就像是岩浆翻滚一般,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看得我有些心惊胆战。
我想挣扎,不愿意就这么死在这充满恶臭的巨口中,但是此刻的我,没有蜃的力量,比一个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
就算是我强力的右手,在如此巨大的生物面前,也等于是挠痒一般的存在。
不过就算是只有一线希望,当我想起小白时,还是爆发出了一丝力量。
我挣扎着在衣兜里乱摸,翻出了揣在裤兜里的手机,也不管了,就向着那铜铃巨眼扔了过去。
我这一下扔的极准,而且借助着右臂的怪力,就听呼的一声破风之声,那手机狠狠的砸在巨型罗刹的瞳仁中央,俨然是一个十环。
只听噗的一声,那手机竟然狠狠的扎进了它的眼球,一股绿水从眼球中央冒了出来。
巨型罗刹发出一声惨烈的吼叫,双眼立刻闭上,竟然往后退了几步。
它脚下那些本来幸灾乐祸的小罗刹乐极生悲,被踩死的家伙不计其数。
这时候巨大罗刹的手上力道一松,我和小白就从三十多米的高空坠落了下去。
还好我们落下的位置刚好砸在了巨大罗刹圆鼓鼓的肚子上,缓冲了一下才掉到地上。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摔得我眼冒金星,半天缓不过来。
其实我知道,我那是无谓的挣扎,因为就算落到地上,周围还有无数罗刹大军重重包围,我们是死定了。
本来之前遇险的时候,我还期待2号和12号来救我们,但是此刻看来,他们多半已经葬身。
果然,当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并且想去扶小白的时候,周围那些被巨大罗刹逼退的小罗刹,再次的包围了上来。
我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片,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伸出右手比了个很傻X的格斗姿势,准备以死相搏。
这一次,罗刹们并没有犹豫,而是凶残的直接扑了上来。
我用右手迎头一击,打飞了其中一只,但是另外几只已经扑到了身前,一口咬住了我的躯体。
感觉到脚踝、肩膀、腰、屁股同时传来一阵彻骨剧痛,眼前一黑,半跪在地上。
再看旁边的小白,已经被一群罗刹压在了下面。
我嘴里发出一声苦笑,知道一切都完了。
不过就在这时,忽然远处的罗刹队伍传出一阵骚动,然后我感觉到地面在微微的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的向我们这边跑过来。
接着我就看见十几只罗刹就像脱线的风筝一样飞了起来,口吐鲜血的落在了四周。
然后一个巨大的人形影子就像帆船破浪一样,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看到那个影子,我忽然低声说道:“那是巨人!在雪原上遇到的巨人,帮助我们来到地下世界。”
之前巨人因为保护我们而晕倒,没想到现在竟然醒了过来。
它是来救我们的吗?我心中泛起一股疑问。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因为那巨人确实是直端端的向我们冲了过来。
当它冲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忽然从旁边又杀出了一个身形更加高大的家伙,正是那只受伤的巨型罗刹。
它此刻缓了过来,看到巨人似乎出奇的愤怒,举起拳头就向巨人打了过去。
可那巨人十分灵巧,低头躲过了它的拳头,然后用膝盖狠狠的顶在巨型罗刹腹部,将它打得连连后退。
巨人未做停留,接着继续向我们冲过来。
那些小罗刹见到了新的目标,就改变了方向,纷纷向巨人扑去。
然而这就像是以卵击石,只见巨人一边挥动手臂击飞迎上去的罗刹,一边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半蹲下了身子。
巨人喘着粗气,就像一头狂奔过后的公牛,嘴里冒着丝丝白气,他的头发很长,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看出这是个男性的巨人。
巨人嘴唇伸手抓向我,于是咬在我身上的那些罗刹都纷纷退散,然后被巨人几拳砸成肉泥。
见周围的罗刹都不敢妄动,巨人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而后它伸出左手,慢慢的摊开了一直握着的掌心。
这时候我就看到,原来在它的掌心捏着两个人,正是昏迷不醒的2号和12号,看来是巨人救了他们。
正当我感到一阵高兴的时候,周围的地面却微微震动了起来。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四面八方的巨大罗刹都向这边移动了过来,俨然已经将我们包围。
我内心一阵沮丧,心说就算现在我们四个活着又能怎样,巨人此刻已经筋疲力尽,就算再厉害,我们也逃不了了。
哪知那巨人此时却指了指我的身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回头一看,只见后面就是那一艘被巨大罗刹捏得不成样子的飞船,飞船内的传送仪因为遭到了破坏,还不断的冒着火花。
我心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让我们坐飞船逃跑?可是这飞船还能开吗?显然不可能。
但是那巨人此刻已经起身,然后大踏步的向着飞船走了过去。
然后在我奇怪目光的注视下,它抬起了一只脚,啪的一声将飞船整个都踩扁了。
随着一阵电光闪动,飞船发生了爆炸,一时火光冲天。
巨人缓缓抬起脚,然后一团白色的光芒就从火海中央****了出来,形成了一团球形的光晕。
一旁的小白满身是伤,但也不忘惊讶的说道:“这……这是,传送扭曲!我们有救了!”
我愣了一下,问道:“传送扭曲?那是什么。”
小白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一边背起被巨人放在地上的12号,一边说道:“快,背上的另外一个同伴,到光球中去。刚才我忘记关闭传送仪,此刻它遭到破坏,会有几秒钟的不稳定时间,会把周围的一切吸收到传送物储存仓中去,我们得抓紧了!”
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急忙也背起了2号,跟着她向光球冲去。
而走了几步,我又回头看了看巨人,说道:“那你呢?”
站在火海旁边的巨人紧紧的捏着拳头,没有回答我,而是看向了远处冲过来的无数巨型罗刹,眼中充满了仇恨。
此刻我发现,他的脸似乎有点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一时想不起来,但也没时间再想,对巨人说道:“走吧,你留在这里一定会死。”
巨人没有理我,而是缓缓挪动脚步向着那些巨型的罗刹走了过去,就像一个英勇赴死的战士。
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徘徊在雪原中,可能那就是战士的使命,他在等待着为这个星球复仇的那一刻,那是战士之血燃烧的意义!
小白再次催促我,于是我只能默默的向着那伟大的战士鞠了个躬,说道:“你的恩情,也许我来世再报,但是真的谢谢了!”
说完我就扭头向着光球跑了过去。
我们忍着火焰的灼烧,穿过船体废墟,一前一后的跑进了光球的范围之内,最后我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巨人已经和两三个巨型罗刹打了起来。
而就是这最后一眼,我发现让人惊异的一幕,那就是不知为什么,那些巨大的罗刹在最后一刻都像是被时间暂停了一样,呆立着不动了,而天空中忽然出现了几个巨大的白色光球,正在慢慢变大。
巨人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天空。
而接下来,我的眼前就是一黑,再有亮光时,已经是几秒钟以后。
爆炸、嘶喊、无数的喧嚣似乎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几秒钟前的事情,竟然好像是一场梦。
此刻我和小白各背着一个人,正站在一间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屋子内。
这屋子是六边形的,周围竖立着六堵墙,每一度墙上,都有一扇像是闸门一样的巨大金属门,每一扇门的上方,都一个发着不同颜色光芒的奇怪符号。
有的像是树叶,有的像是雪花,还有的像个沙漏。
那些灯发出的微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使得光线不算太亮,但也能辩物。
我放下背上的2号,问旁边满身是血的小白:“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安全了吗?”
小白苦笑了一声,也放下了12号,问我:“不知道你说的安全是什么意思,我只能说,我们暂时不会死了。”
接着小白又说道:“这地方叫做传送中转站,也就是我们使用的传送仪传递东西的时候,会经过这里,这些门分别代表着不同的传送地点。东西从我们头顶的大洞中输送而来,然后在这里选择目的地,再投递出去。为了方便传递物品,我们星球简历了数以万计的中转站,这就是其中的一个。”
小白指着一扇门说道:“门上的灯灭掉了,说明传送通道已经毁灭,我们刚才就是从这道门里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其它的传送点通向哪里,有没有通往地球的?”
小白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和地球素来没有联系,怎么可能在地球上设立传送点,而且就算能通往地球,也只能在那个传送点有任务的时候门才会开启,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在的中转站如果没有人利用的话,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而据我所知,现在伊尔赫雷滋人已经研究出了新的传递方式,这里的利用率已经极低,我们有可能要等上几年才能获得开门的机会!”
“几年?!那我们不是早就饿死了?”我惊讶的说道。
小白叹了口气,似乎全身已经没了力气,瘫软的坐倒在了地上。
接下来,我们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再也没有说话。
其实也不是无话可说,我其实有许多疑问,但是现在这种气氛下,似乎说话倒成了多余的了。
也许不管是谁,面临这种情况,都会沉默一会儿吧?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见小白还不说话,可能是处于男性在危难十分应该安慰女性的天职,我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没事的,我们运气没那么差,在那种情况下都能死里逃生,那么再走一次运也不是可能。”
小白回头看了看我,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说道:“我的生死倒是无所谓,我本来也没见过什么花花世界,生活也都是一直索然无味,倒是你,你是有使命的人,想到你也会死在这里,我心里非常难受。”
听她这么说,我就登时怔了一下,心中有千层浪花激起,心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而为别人的困境而担忧,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时间感动、温暖还有一丝愧疚袭上心来,让我忘了要说什么,只是眼睛有点红的看着小白。
她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坚毅和真挚。
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我顿时脸有些发热,收回自己的目光说道:“你……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小白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
虽然她这么说,但我并不放心,因为那罗刹不是吃素的,牙齿连钢铁都能咬碎,何况是凡胎肉体。
于是我走了过去,坐在了小白旁边的地上,开始检查起她的伤口。
她的胳膊、腿还有背上都被咬伤了好几处,但是那些牙齿都只是刺进了肌肤,而没有撕扯。
这也多亏了巨人来的及时,不然的话,再晚一会儿,肯定我俩都会被扯下几块肉,到时候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我将自己本来就残缺不全的衣服扯了几块布下来,帮助小白包扎。
一开始她只是静静的看我,后来趁着我给她包扎小腿的时候,她的头缓缓的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这一次似乎十分自然,我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手里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又很自然的帮她包扎起来。
这时候小白在耳边喃喃的说道:“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AI情,可是我对你的感觉真的很不同,难道这就是你们星球所说的爱吗?”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不,你只是接触的其他人太少了,如果见的人多了,你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小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聂川,我觉得,我真的是爱上你了,我们在一起好吗,虽然你只是低等智慧生命体,但是我并不嫌弃。”
自从和梁倩分开以来,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但是听她这话,我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气愤,什么叫做低等智慧生命体?
我正要开口反驳,她却又说道:“让我抱抱你好吗?”
我愣了一下,就感觉到她一下扑到了我的背上,那温暖的身体,还有胸前软软的部分,一下子都从背上的触感传达到我的大脑中,还有她特殊而好闻的体香,让我一时间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
其实一开始我拒绝和她亲热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她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姑娘,而且心地很好,我想不管是谁都会被她吸引的吧。
我和她一起经历了生死,一路上相互照顾,从来都没有离弃,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但是似乎建立了比经年还要深厚的情谊。
想到这里,我对自己说,如果今生能得到如此红颜,即使是下一刻就会死,我也无怨无悔了吧。
想到这里,我破天荒的没有犹豫,而是看扭头看向了她的脸。
她的下巴正舒服的放在我的肩头,就像一只劳累过度而显得慵懒的猫咪,见我看过去,便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见她这样,我也微微一笑,用手捧起了她的小脸,然后转过身子,将她轻轻的抱在了怀里。
小白十分温顺的躺在我的怀里,用手紧紧的抱住了我的腰,然后抬头对我笑了笑,脸上尽是温暖和舒适。
我们俩就这样互相的依偎着,仿佛什么世界末日,什么绝世秘密都被抛之脑后,我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温暖。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我便鼓起勇气对小白说道:“离开药库好吗。我想带你回家见我的家人,然后每天看日出日落,就这么过一辈子。”
小白没有说话,但是我感觉到了她微微的点头,然后竟然抽泣了起来。
我连忙问她怎么了,她就缓缓的抬起头,已经满是泪水,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接着她又紧紧的抱住了我,大声的哭了起来。
我似乎明白她此刻的歇斯底里,因为如果不是遇见我,她可能要在药库里过一辈子,那种孤独是一般人难以忍受的。
试问,这世间有谁不怕孤独,不渴望爱情?
就在我们紧紧相拥的时候,忽然之间,背后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我和小白都是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扇标记着雪花标志的门正在缓缓打开,门口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门外的天光非常亮,我们的眼睛长期处于黑暗中,所以一时难以适应,没办法看清那人到底是谁。
而且伴随着光亮,我们还听到了呜呜的风声,一股浓烈的寒意伴着风吹进了屋子,不由得让我打了个寒战。
但是我知道,有风,就代表着那扇门一定通往某一个有空气的世界,正是我们唯一的逃脱机会。
就算外面天寒地冻也好,总比被困死在这里要好上一万倍。
几乎是省去了思考的时间,我背起2号,小白背上12号,两人就一起向着门口冲了过去。
当我们刚刚冲出门,感受到外面新鲜空气的时候,正好门也关上了。
我首先不是打量我们身处何处,而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回头一看,门竟然不见了。
这时候我才开始打量四周,只见我们竟然是身处在一间破庙里。
这座破庙只有不到二十平米,是简单的木梁结构。
庙中有四根不算挺拔,反而显得歪歪扭扭的木头柱子支撑,头顶的瓦片稀稀拉拉,破了许多小洞,太阳正从那些小洞里射了下来。
我们的正前方是庙门的方向,只见门开着,一闪小木门向外敞开,太阳从门框里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影子。
门外是皑皑的白雪,绵延至远处,风不是很大,但有一阵没一阵的刮着,送来阵阵寒意。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安静祥和,俨然一片世外之境。
“这是哪里?”小白第一个开口问道。
我吸了一口气,发现这里的空气竟然十分稀薄,于是又吸了几口,才说道:“不知道,不过看这建筑像是地球上,而且应该是高原地区,因为空气十分稀薄。”
小白一边听我说,一边四处张望,嘴里喃喃自语:“没想到,这中转站还真有连接地球的空间,你说的没错,这里是地球,你看这三尊佛像。”
我急忙回头一看,原来在我们背后的香案上,就供奉着三尊泥塑彩漆的佛像。
我一看服装就知道这不是汉族的佛,因为这些佛像一个个面目憎恶,面黑唇红,手拿利器,脚下踩着恶鬼,十分凶悍。
这是藏传佛教特有的塑造方式,从佛像身上彩漆脱落的程度来看,这小小的破庙已经非常古老了。
不过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是依然有人打理,因为佛像上纤尘不染,而且还有一些没有烧尽的藏香。
小白凑近冒着烟的藏香,说道:“这个味道真好闻。”
说着,她见那香案上的藏香炉不知为何有点歪斜,很快就要从桌上掉下来了,于是扶了扶,把它摆正。
我提醒她不要靠近佛像,因为藏传佛教的信仰十分复杂,有些邪神是不能轻易接近的,容易招来不必要的灾厄。
小白非常听话,后退了两步,对我说道:“你看中间这尊屠魔的佛像,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我一看,果然,这尊佛像单手高举,表情夸张的看着脚下的恶鬼,手里却拿着一个像是电视遥控板的黑色物体,闪烁着奇异的金属光泽。
这时候小白说道:“我知道了,这就是传送终端,我们是通过这个东西传送过来的!”
我皱了皱眉,说道:“这神祗和你们伊尔赫雷滋有关?”
小白摇头表示不知道,反而问我:“也不知刚才是谁碰触了机关,将门打开放我们出来。”
我也想起来刚才门开的时候有一个人,于是四处张望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但是我猜测,那个人一定是个僧侣之类的人物。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那佛像,还是决定不要碰他手里的东西,而是恭恭敬敬的给他鞠了个躬,然后对小白说道:“这两个伤员暂时留在这里,我们出去看看,如果能找到人的话,就找些药来救治,如果能送我们去城市里,或者附近的医院,那就更好了。等把这两人安顿好了,我们再打听阿杜母湖的位置,去找藏轮白玉。”
小白也没说什么,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当我们俩走出庙门,来到雪地上的时候,阳光向我们投递来一丝温暖,我也是精神一震。
举目望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山坡的顶端,四周还有许多像这样被冰雪覆盖的小山坡,更远的地方,则是巍峨不见顶端的大山,直插入云霄,大山一座接一座的连绵知远方,就像一条巨龙一样蜿蜒而去,十分壮丽。
而在我脚下这些山坡的环绕下,则是一面如同镜子一样静澈的小湖。或者说是一个海子。
海子的形状呈现出柔和的椭圆形,湖岸虽然被白雪覆盖,但是湖中则是绿水莹莹,充满着生机。
海子里的水倒影着头顶的蓝天和远处壮美的山川,不时荡起一圈圈涟漪,珍珠落玉一般的宁静和美,让人觉得精神一下就静了下来。
小白对我说道:“好美的小湖,不过奇怪为什么到处都冻上了,而湖里却没有结冰呢?”
我对她说道:“可能湖里有温泉流出吧,不然也不会平白的起涟漪。”
“温泉?好久没洗澡了,我们去洗鸳鸯浴吧!”小白欢喜的对我说道。
我差点一个趔趄栽倒,没想到她又在这个时候放猛话。
缓了缓,我对她说道:“别看离得近,这山坡走到湖边还远得很,而且今天已经日近黄昏,我们没处遮蔽,还得回庙里过夜,所以不去为好。既然周围没有半个人影,那我们只能采点雪来熬水,先挺过今晚再说。这庙里的喇嘛可能住在附近,这么晚了不会到庙里来了,明天一早他供奉香火的时候必然出现,到时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小白点了点头,看着远山和湖泊,眼中流光闪烁,不知为何,对我说道:“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就是来到了那龙首之冲的阿杜母湖?”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傻瓜,哪有这么巧。”
小白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我们俩又回到了破庙,四处搜索了起来,竟然被我们在角落里找了一个破烂的铁锅,还有一些干柴。
我想可能是那喇嘛来供奉香火的时候曾经遇到暴风雪,而不能回家,所以在这里暂住的时候留下了这些东西吧?
藏人信奉佛教可是非常虔诚的,可谓风雪无阻,让人佩服。
这时小白又指了指房梁,说道:“你看,那里还挂着干肉!真是太好了!”
我抬头一看,果然发现房梁上挂着两块黑乎乎的干肉,有点像是风干的羊肉。
藏族人风干收藏食物非常在行,我不用担心它能不能吃,而且这种熏烤腌制的干羊肉风味绝佳,一下我就止不住流口水。
要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吃像样的东西了。
于是我对小白说道:“这两个羊肉我们吃了,到时候喇嘛来了我再给他解释,大不了付点钱。”
小白非常开心的钻进了我的怀里,然后撒娇似得说道:“我们在屋子外面生火做饭吧,我想和你一起看夕阳,你答应过我的!”
我十分疼爱的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好,都依你。”
当我们升起火堆,将风干羊肉烤热以后,太阳也渐渐的落到了远处高山的后面,天地间忽然间就暗了下来,只有皑皑白雪还是那么耀眼。
我不觉得冷,因为小白从一开始就赖在我的怀里,让我身心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稳和暖意。
残阳血红,映在碧波轻扬的海子上,粼光点点,那景象真是无法形容的美。
我们俩都看呆了,直到月亮升起,周围被一层神秘的雾霭包围,我们才想起来还没吃东西。
把美味的羊肉分食以后,天色晚了,风更大了,吹得小庙的木质结构咯吱的响,于是我就带着小白回到了屋子里,关上庙门,重新生一堆火。
我们俩围着火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过度的劳累使得困意袭来,于是她便又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们俩就这么依偎着,席地而睡。
说实话,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做梦也没有想到。
我的地下遗迹探秘生涯,来得突然,结束得也让人意外,这一天在破庙过夜,仿佛是上天明明中安排好的,竟然将一切谜底全部揭晓。
那天入夜以后周围安静得可怕,一开始还有些许的风声,但是到了后半夜,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我睡得很沉,直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把我从梦中惊醒。
那个声音喊道:“哎哟妈呀,老爷子,可把我累死了,我说您还真是着急,咱们在那藏族寨子里住上一晚,明早再来,舒舒服服的,还能喝两碗酥油茶。这大晚上的,非要赶上山来,又冷又饿的,真不是人受的!”
听到这声音时我已经睁开了眼,因为这个咋呼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外显得格外明显。
接着就是一阵在雪地里行走时发出的咯吱声,仔细一听人还不少,至少有十个。
我微微皱眉,看了看旁边正在熟睡的小白,还有一直昏迷不醒的2号和12号,默默的站起身来。
刚才那个声音带着几许京腔,而且语调音色我都十分熟悉,不用捉摸我就已经意识到,这声音和大雄的声音十分相似。
正待我想去门缝看看屋外到底是谁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背后的香案旁边似乎有一个人。
我用余光瞟见那是个高大的人,似乎穿着袍子,站在黑暗中。
因为火堆已经熄灭了,所以看不清样子,但是他逃不过我的夜眼。
于是我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回头去看,结果眼前却是空无一人。
但是奇怪的是,那香案上的藏香竟然还在悠悠的冒着青烟,似乎有人在里面添置了燃料。
我微微皱眉,心说难道我看错了?
这时候屋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似乎是回答那个像是大雄的话,说道:“你小子办砸了多少事,还好意思抱怨,昨天是我答应扎巴神归还藏轮白玉的日子,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等于我们已经逾期了,如果惹怒了神明降下别的灾厄,那颗不是开玩笑的。”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声音竟然是爷爷的声音!
如果屋外的两人真是大雄和爷爷的话,那么这是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他们口口声声说是来还藏轮白玉的,也就是说我现在真的在阿杜母湖附近,而我要找的藏轮白玉,竟然早就被爷爷借走了,现在才来归还!
他们的对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太惊人了,这让我一时难以置信,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时候,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它们已经来到了屋子前面的雪地上。
有个清晰的声音说道:“聂老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扎巴神庙吗,看来你对我说的一切都不是撒谎,要不我们进去拜拜扎巴神吧!”
这个声音我也十分熟悉,竟然是一直都在寻找长手指男的那个吴老板!
想起之前在罗布泊的遭遇,竟然就像是昨天,难道吴老板和爷爷也早就认识,他与我的相遇也不是偶然?
然而这时候另外一个略带着外国腔调的人说道:“我听说巴扎神十分灵应,这破庙虽然破,但却是一方净土,我们还是不要踏足的好,特别是这里还有这许多满是血腥气息的俗人。”
我一听,这竟然是我在楚科奇居住时,那个安德烈先生的声音!
安德烈先生那时对我百般照顾,我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至亲长辈,没想到他似乎也早就和爷爷预谋好的。
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另外有一个声音响起:“我说安德烈老师,脏活累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解家可不愁吃穿,但老爷子只是吱了一声,让我假装派人监视聂川,然后我便调动所有人脉关系演了这一场大戏,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可比我清楚。满身血腥味的俗人?要不是我手下那些俗人每次都先进古迹中为聂川铺好路,用血来完成任务,我们也没有今天。好事我做了,坏人我也扮了,最后还是不落好。”
这个男人的声音自然是解宇霆的声音,我的好兄弟,解宇霆,帮我逃生过,救过我的命,而又绑架过我,我现在终于知道,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
这时候安德烈似乎是被解宇霆的话给噎住了,没有再开口说话。
倒是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总而言之,你们解家也不亏,那些古迹中哪一个不是明器如山,你们这次也算好好捞了一笔。而我们摸金校尉,这几趟出生入死,冲在最前线,却没有落得好,我还弄了一身伤。”
这个声音自然是老HU,听到他话尾略带凄凉,我心中忽然有些酸楚,但是我没想到,连他也在骗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我思考之时,旁边的大雄再次开口说道:“算了,算了,我们再辛苦,再委屈,也没有我那苦命的兄弟小川惨吧?依他的性格,如果叫他自己去下墓钻遗迹,还要往最深处,最没有人烟的绝地里走,他肯定是不干的!所以我们设了这么多苦肉计,悲情戏,各种玩弄他,到最后他还蒙在鼓里,最后还要拿他全身的精血来祭祀藏轮白玉,这恐怕是世间最大的悲剧了。”
这时老HU接话道:“最后的祭祀可是经过他本人的同意,我们那好兄弟小川虽然一直被我们欺骗,但到了最后还是深明大义的,所以就算再苦再累,能交上这个一个兄弟,那也值了,你们说是不是……”
这时解宇霆竟然接话道:“是!所以我手下牺牲了那么多兄弟,我也没有吭一声,只是好人没有好报,小川他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命运……”
我听他最后竟然有些哽咽,不知为何,眼眶竟然有点红,我没想到,解宇霆似乎从头到尾都把我当成兄弟。
话到了这里,那几个人似乎都沉默了下来,一股悲伤的情绪即使是隔着屋子厚厚的石头墙壁都能让我感受到。
他们似乎没有继续走,而是在破庙外停下了,他们可能是走累了,看到这里有建筑,就在这里稍作休息。
我震惊另外一个自己死亡的消息的同时,又这好想冲出去,告诉大家:“我没死!”
或者说,死掉的那个,只是另外一个自己。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出去,很多事情估计他们都不会说实话了,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必须得忍。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爷爷的声音就说道:“其实小川不一定死了,另外一个他说不定就活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我让安德烈带小川去遗迹岛,不仅是为了采集最后的人头骨,而且我早就听说那岛上有种特别的磁场,能够将生物复制成两个,或者若干个,你们当时也看到小川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在迷雾中出现,说不定那时林外一个小川已经被复制了出来,而且跟随强大的磁场穿梭到了世界的某一处。”
听到这里,安德烈却苦笑了起来,说道:“可是那毕竟只是传说,传说里还说那岛上住着人类的祖先亚特兰蒂斯人,你觉得这也可信吗?”
说到这里,大家又沉默了下来。
我在破庙里苦笑,心说你们眼里的不可能其实都被我遇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爷爷苍老的声音,他叹了口气说道:“凡是触碰到藏轮白玉的人,都会五命残缺,最终害死身边亲近的人,所以作为聂家的血脉,我选择了承受诅咒,而小川则承受了付出生命,也不知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也许,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痛苦吧?这件事办完之后,你们也不要再联系我了,各自过生活去吧,你们帮助我从罗刹映日中拯救了这个人类世界,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我会分一笔钱给你们,让你们安度晚年。”
“老爷子!”
“老爷子!”
“聂先生!”
“我的朋友,你……”
众人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但是都又无话可说,最后化成了几声叹息。
叹息完之后,吴老板却暗暗一个人说道:“可惜,我还是没能找到关于他的任何线索,没能找到他……”
他这话一出,我听到房梁上似乎有人正抓住一根木头,捏的嘎嘎作响,但是抬头以看,又没有人。
门外的那些我的至亲和好友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我听见他们的脚步渐渐的远去,向着坡下的湖泊走去。
等他们走得远了,我才打开了庙门悄悄走了出去。
我站咋坡顶黑暗处,看到了那些人的背影,高大的胖子,满头白发的老人,粉红衬衣套着棉袄的解宇霆,拄着拐杖的安德烈,一身干练的老HU。
这些背影,不是我熟悉的那些人,又能是谁呢?
藏轮白玉到底是什么东西,存放在什么样的神秘场所,又有怎样的凶险,我最后还是没有想去知道的欲望。
也许是我厌倦了这种冒险的生活,现在我有小白了,所以希望有个安定的生活吧?
我看着火把远去,便久久站在门前,望着远处白雪深处的湖泊,竟然不知不觉的有两行泪水滑落下来。
过了好久,我才转过身去,回到了屋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出乎意料的十几个人组成的边防军经过破庙前,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是附近哨岗的,听说我们是山里迷路的游客,就帮我们联系了外界。
2号和12号没有死,也许是因为那神奇的藏香,第二天竟然身上的伤都好了大半,回到北京以后养了一段时间,就说出了当时与罗刹之间的战斗,还有被巨人救的经过。
酒桌上的我,仿佛在听天书,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只是他们说到那巨人的相貌有七分像我的时候,我才略微有点惊讶,但是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最终,我还是没有选择回到家里和大家相认,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回去,也回不到从前了。
倒是九番里面,多了个10号,平时十分冰冷,但是和大家熟络了就会变得很健谈。
我拿着高工资,执行者各种危险的任务,于是轻松的在北京四环买了套房子,和小白生活在了一起。
小白对人类的了解已经非常多,所以很快融入了家庭主妇的角色,每天一回去就对我投怀送抱,两人早起晚归的,就为了去公园里等日出日落,也算浪漫。
这种日子我过得很舒坦,也很幸福。
我虽然没有回家,但是每个月都会以匿名的方式往堂妹、爸妈那里打些钱,这也许会让他们知道另一个我还活着,所以不会那么伤心。
最后,我最放不下的还是梁倩,不过我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热烈了,更多的只是回忆。
在一个没有任务的夏日午后,我从九番内部打听到骨科医院经常有个叫做梁倩的女人来住院,于是便穿上了久违的西装,打了辆车,迎着明媚的阳光来到骨科医院。
一进大门我就发现不远处的草坪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我。
她的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个子有一米八五,留着小胡子,十分干练。
他们俩侧面对着我,有说有笑的议论着什么。
我看着她俩如此幸福,又看了看手里的康乃馨,顿时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我记得,那天的阳光十分温暖,记得医院里的树木青葱,记得人们慵懒的神情,一切都是那么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