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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雨终于慢慢的停歇了。
一行滞留的人,纷纷整理了,各自回府。
上官爱见燕氏兄妹几个离开了,转身看着上官琳英姿飒爽的翻身上马。正要上轿,却看见慕容亮和慕容霄并肩走了过来,不禁停下来了脚步。果真听见慕容亮上前一步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上官爱含笑看了一眼慕容霄,听见他说:“是关于上官琪的。”
闻言,上官爱回眸看了一眼上官琳:“你先回去吧。”
上官琳坐在马背上,看了看慕容亮又看了看慕容霄,点了点头:“你小心点。”说着便策马离开了偿。
慕容亮上官琳走了,急切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王爷此话何意,琪儿犯的错可不是小事,如今在自家清修也是父亲的仁慈。”上官爱无辜道,“怎么成了我不放人?”
“你不要糊弄我,现在谁不知道武平侯府是你素安公主说了算。”慕容亮说着上前两步,“我也知道关着琪儿是你的意思,只要你跟侯爷说些好话,怎么会不放人。”
清晨的雨虽然停歇了,天空却还是阴沉沉的,偶尔有清风袭来,还带着丝丝凉意。
上官爱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慕容亮,说道:“王爷的意思是放她出清修堂还是放她出侯府呢?”
“自然是……”
上官爱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头:“王爷别忘了,你是戴罪之身,有的话还是想清楚了再说的好。”说着笑意浅浅,“有的事情于理不合,会触怒龙颜的,还是不要做的好。”
“你……”
“四弟。”慕容霄见他有些冲动,伸手拦在了他面前,“有话好好说。”
“三哥。”慕容亮蹙眉看他,“你答应过我回帮我的,琪儿她在侯府受了多少委屈难道你不知道么。”
“秦王殿下慎言,要是因为殿下传出一些父亲苛待女儿的传言,可就不好了。”上官爱依旧浅浅的笑着,“我一直以来都以为她是我天真烂漫的五妹妹,可是她做出那些叫我痛心失望的事情来……殿下以为我笑着,心中就不会痛么。”
那一刻,请风乍起,慕容霄骤然抬眸看她,只觉得心中一紧。
慕容亮微微一怔,却还是说道:“你做出这些样子来给谁看。”
“老四。”慕容霄沉声道,“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再说吧。”
“三哥?”
“索性父皇命你月底回去,还有些时间。”慕容霄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他,不容置疑道。
慕容亮眉心深锁,此刻阴沉的天色下,他的表情也有些阴郁:“三哥,前日里你已经为了他开罪了大哥,眼下你又这样维护他,难道你真的预备为了她得罪所有人么。”
“她是父皇许给我的王妃,希望你能明白。”慕容霄放下了手臂,“你先回去,我回头去找你。”说着也不再多言,垂眸看着上官爱:“我送你回府。”
“好。”上官爱浅浅一笑,没有上轿,跟着他并肩离开了。
慕容亮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手心渐渐握紧。听见身后有人说道:“庆王殿下一向稳重,现在看来也被人迷了心智呢。”
男子回首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伏悦。
女子款款走来:“秦王殿下想必很担忧吧。”
“你想说什么。”
阴郁的天空下,女子抬手,指尖轻轻的抵在他的胸前。那一刻,慕容亮只觉得早已经愈合的伤口,骤然一痛。听见她说:“我想跟王爷谈谈,那个同样要把箭射进我胸膛的人。”
慕容亮骤然握住了她的指尖,目光一沉。
下过雨的街道湿漉漉的,并没有什么人。
“看来站在我这边,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上官爱微微垂眸,看着脚下一个踏过的清浅的水塘,“何必勉强呢。”
“只能说,我的爱儿与众不同。”慕容霄不在意道。
上官爱却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心中一痛,勉强道:“你是在说我特别会惹麻烦么。”
“是他们先惹你的。”慕容霄慢慢的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爱儿,之前的事情无论为何,我都站在你这边,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从今以后,你能站在我这边。”
上官爱也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他:“你要我放过伏悦?”
“只是暂时的,等以后……”
“以后?”上官爱转身看着他,“我来告诉你以后是什么样子的。”
慕容霄静静的看着她,听见她说:“以后我会成为你的王妃,你会成为新帝,我便是你的皇后,届时上官家才是你要倚重的。而伏皇后不会轻易放手,伏氏一簇也不会甘于落后。伏悦便是他们最好的工具。”女子缓缓上前,微微仰头看着他,“你说,届时你要封她一个什么位分好呢?贵妃?还是直接让我挪位置?”
青空下,女子倾城的容颜真切的看着他,那样认真的临摹的未来里,他们真真切切的是一体的。那一刻,他居然有些欣喜。
“你是为了这个?”
上官爱闻言,缓缓地垂下了眸子,淡淡道:“我只是在告诉你,退一万步讲,我跟伏氏一族都势不两立,仅此而已。”说着转身要走。
却被他蓦然抓住了手心,听见他略沉的声音说道:“我选择你。”
上官爱一愣,暮然回首看他。眼中闪过的是不可置信,听见他又复说道:“昨天的你问题,我选择你。”
还带着湿气的天空下,女子深深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这不是她所认识的慕容霄。
有一瞬间。
武平侯府,梅园。
上官爱一回来,就看见合衣躺在她床上的男子。微微抬手,遣退了所有人,一室安静。
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他略显疲惫的容颜。只觉得那颗因为慕容霄而有些乱了的心终于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也就只有你能无视单岚,悄悄的潜进来。”女子轻声道,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描绘她得眉眼,“这样累,也不知道忙了什么。”
现在想来,自他回来之后,她还没有像这样好好的看看他,也没有问他究竟在雁地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查看他有没有受伤……真是,不应该呢。
“对不起。”上官爱痴痴地看着他轻声道,“真的对不起。”
“嗯,我原谅你了。”慕容冲依旧闭着眼睛,喃喃道。
女子一愣,想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握住了,轻轻一带便带进了怀中。慕容冲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腕,侧身将她箍在怀中,清浅的呼吸就在她的耳后:“不要动,陪我躺一会儿。”
上官爱一时只觉得心又乱了,眉心微微一动,却还是甜甜的笑了。
“怎么这样累。”
“去了一趟秦楼。”男子在她的发间蹭了蹭。
“是因为墨素。”
“是因为慕容霄。”慕容冲说着一双星目缓缓的睁开了一条缝隙,闪过一丝寒光,“他查到夜先去了。”
“真的!”上官爱一惊,下意识的回头看他,却正好对上他近在咫尺的唇,鼻尖萦绕的是他清浅的呼吸……脸,一下子就红了。
慕容冲看着她脸红,星眸一瞬间灿烂无比,不禁往前凑了凑,呢喃道:“想起来,你今年生辰我还没有送你礼物呢。”
“……”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真,下一刻他柔软的唇便覆了上来,带着淡淡道额甜味细细的摩挲,慢慢的品尝。上官爱就快要在他怀中窒息了,他才罢口。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以后每年过生辰我都送你这个,好不好?”
“……滚。”上官爱红着脸嗔了他一眼,转身不看他了。
慕容冲满足的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皇上也不行。”说着又复闭上了眼睛,“昨天,我真的很伤心。”
上官爱心中一紧:“那不是真的,冲儿。”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会难过。”慕容冲紧紧地拥着她在怀中,“那些难过却是真的,爱儿。”
对不起……上官爱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是我的无能大意,才叫你这样难过,真的对不起。
“但是我原谅你了。”慕容冲轻轻一叹,“因为你也很难过。”说着缓缓抬手,轻轻的拭过她的眼角。
上官爱微微一愣,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哭了。
“睡一会儿吧,你也累了。”慕容冲喃喃道,心中既一丝丝甜,也有一丝丝苦: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那样轻易的就走了,让你独自一人面对了那么多,对不起,爱儿。
或许是真的累了,两人相拥而眠,一睡就是大半日,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绯璃知道慕容冲在,所以一直守在门外,不让人打扰。
上官爱睁开眼,看见外面金灿灿的夕阳,才发觉睡了许久:“冲儿,起来了。”
慕容冲侧身支着侧脸看她,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我早就醒了。”
女子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起身理了理裙摆:“慕容霄去查夜先,是因为我的名字么。”
“墨是夜先的国姓,他怀疑夜先的手伸到了灵都。”
上官爱浅浅一笑:“要是让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可不知道要想出什么了。”说着微微一愣,抬眸看他,“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杀你么。”
“不知道。”慕容冲想到这个心中就觉得一沉。
“听我爹的意思,应该是你这些年治理雁州太过成功了。但是我觉得,他会不会是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次混在水寇中的杀手有夜先的刺客。”慕容冲起身盘腿坐在床上,冷冷一笑,“为此朵蓉已经去夜先查证了,到底是单纯的雇佣,还是有人想借他人之手抹杀我。”
上官爱一时收敛了笑意,深深的看他。听见他嘲讽道:“无论如何,我从未想过他会要来杀我,毕竟,阿姐死后,他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冲儿,皇室之中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的比比皆是,何况你们不是血亲。”上官爱起身道,“太后去世之后我便彻底明白了,慕容渊要一个可以制衡的局面,要他慕容氏才是这大楚真正的掌控者。所以出身清贵的慕容霄一直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反而慕容玉是那个最被他忌讳的人。”
“你的说,我们选错了盟友?”
“是选对了。”上官爱浅浅一笑,“连皇上都忌讳的存在握在我们手中,要推翻眼前的一切也只是时间和方法的问题了。”
“那就去推翻吧。”慕容冲起身从身后拥住她,柔声道,“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