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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宣前脚下车,公交车后脚擦着他的屁股急驶离开。
他走到站牌边,几位等下一班的工人纷纷避让,生怕被纠缠不休。师宣表情泛泛,完全没了刚才的张牙舞爪。
打工仔把手机还给师宣,“谢谢你了小姑娘,要不是有你提醒,我们就成了车下亡魂。”
先后下车的几人闻言一惊,听打工仔叙述了情况,庆幸又后怕,望着载着半车人绝尘而去的44路,急道,“那车上的人怎么办?!”
“车上有大半都不是人。”是人渣,良知的排泄物。
师宣归还蔡继安的手机,指着里面一个刚下载的远程定位app,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我绑定了我的手机号,把手机趁乱扔到椅子底下,现在打开地图可以实时定位到手机的位置。”
蔡继安,“你想让我……”
“去找警察。”师宣当然不会亲自报案去警局笔录让顾长技调查,佯装打个哈欠道,“女孩的夜晚都是黄金时间,我要回去睡美容觉了,收尾……你能行么?”
师宣的小瞧让原本犹疑的蔡继安立马断言保证!是男人就不肯说自己不行。
又一辆44路停靠临海路站点,是辆空车,几个商量着要报警还是请个道士的人心有余悸,互相瞅瞅,不怎么敢上。
师宣冲还手机的机灵小伙莞尔,如清风拂柳,“这辆没问题,回去好好睡一觉,以后都不会有44路幽灵公交了。”
几人被这笑颜安抚,蔡继安微微看痴,满载淫|流的心都漏了一拍。师宣拦下一辆出租车,蔡继安赶忙上前追问,不知为何有些结巴,“你、你手机号多、多少?”
“你忘了?我手机拿去定位了。”
师宣弯腰坐进车里,瞅着光鲜青年瞬间灰暗,耷拉着头像个被遗弃的大型贵宾犬,扑哧笑了,蔡继安又看愣了。师宣想着已让这傻瓜顶锅,难得大发慈悲,“我刚才查过你的号。等明天看到新闻出来,会打电话感谢你的。”
蔡继安握紧手机。
师宣挥手告别。
窗外道旁树飞快倒行,师宣面容倦怠,闭眼小憩。
他有些累了,但依顾温那尽量缩小生存空间,什么都独自承担的苦命性格,必然宁肯一路走回家。出租司机原本是打算归家下班,顺路多载师宣一程,他跟去司机家换了身他儿子的衣服,洗掉妆容,把裙子扔进路边垃圾桶,再坐车回到顾家,到付了车费与衣服钱,这才放心过渡人格。
……
顾温恢复清醒,眼前是顾宅大门,事已尘埃落定。
垂眸,身上运动衫明显型号不符,散发着洗衣粉味,顾温仿佛能从上面闻到令人厌恶的另一个陌生男性的汗臭味,介入、覆盖带本该属于他和那个人格的独有空间。
顾温忍不住不停掀开衣领,似是这样,才能让恼人的气味从他的想象里挥发。
一路沉默进屋,晚归许久没人关心,顾温并不失落,甚至,心跳扑通扑通有点疾,从他迫不及待脱鞋时可见一斑。
找来美工刀撬开鞋底,里面夹着一片硬币大的窃听器。
取出8g存储卡,插|进备用手机,顾温表情沉静到近乎虔诚,似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他平躺在床,戴上耳机,八小时内的海量录音潺潺播放,流进耳道,丝丝缕缕包裹心脏……
听第一遍时,顾温全神灌注于声音。
明明是惯用的嗓音,初初听到顾温却愣了下,几分熟悉,几分陌生。所有起承转合、抑扬顿挫、措辞、语调都显露这个人格与他截然不同。语声含笑,含着轻慢,含着调侃,含着戏谑,鲜活勾勒出一个生动绝妙的形象。
然后,有一大段空白……
不知在干什么,衣料摩擦声、脚步声、翻找声、纸笔沙沙声,再来是高三生与老师的争吵声,他无心去听。
直到出了学校,方圆几米的杂音,传来街道的喧嚣热闹,这时,蔡继安的声音突兀闯入——顾温猛然攥紧被单,像是美妙的乐章骤然插入一句吆喝,被惊扰,深深不快。
蔡继安百般纠缠,让顾温的不快飞速发酵……
师宣置若罔闻的态度难得安抚了顾温。
许久后,响起一个刻意压低放柔的声音,顾温再次愣住!声音明显经过加工,用技巧使男声的硬质弱化,透出清泠,似金玉撞击,水滴石穿,微微的低哑显得有些雌雄莫辨。顾温忽视所有杂音,沉浸其中,听到夜深……
听第二遍时,顾温才关注内容。
被刁难穿女装,顾温自然宁死不屈,但这个人格顺势反诘,表面屈服,却不动声色把别人带入自己的节奏。顾温可以想象,往日在解决这么多起事故时,他也是这样游刃有余,走一步棋就盘算完整个局,保持着固有的节奏,不疾不徐编织结局,当几个男生被算计到有口难辨,顾温毫不意外。
如果这个人格是顺水的游鱼,自由灵动。
顾温自己就是逆水的行舟,固执己见。
两相比较,很容易让人自惭形秽。同时,另一种跃跃欲试更加强烈,想打破这份冷静,扰乱那个人格节奏的急迫*。
想到那个人格面露惊慌,顾温身体竟微微发烫。手掌外张了张,仿佛那脸就在掌下,那人的紊乱让他脑中着了火,烧得黑沉眼眸热烫。然而,他想象力匮乏,或许连那人的十分之一都难以描绘,顾温眼中热铁再次冷却。
指尖只余空气。
近乎心灰意冷。
这个世上,顾温大概是距离那个人格最亲密无间又遥不可及的人。
……
翌日早,顾温再次把窃听器藏在鞋底,用鞋胶黏好切口。
赶到餐厅,继母和三个妹妹乖乖坐好,上首的顾长技眼下泛青,像一副整晚没睡好,沉着脸翻阅一份报纸。桌上的菜与粥冒着热气,却没人动筷,气氛有些压抑。
顾温在顾长技旁边坐下,顾父头也不抬道,“昨天去了哪儿?听小魏说,你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换了,书包什么的也没带。”
顾温动作顿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顾长技啪得一下把报纸放在他面前,示意他看看。
本地头条赫然写着——
《“幽灵公交”大揭密!》
顾温心中一紧,面上依旧木然。
他还不理解昨天那个人格装作女孩涉入幽灵公交事件的意图,快速阅读文章。
[不能否认,世界上仍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事,但比鬼魂更可怕的是人心险恶。诈骗团伙精心布局,人贩利用灵异事件掩盖罪行,让人敬而远之……办案人员从座位底下翻出大量非法针剂,背井离乡的打工者一旦被劫持到海上,逃脱无路,必然会在诈骗团伙的洗脑和控制下为他们服务……无视异常的冷漠人群是诈骗团伙的帮凶。我们走访发现,有人失踪长达三个多月,邻居都未曾察觉,直到房东催缴房费……希望本省能加大对外来务工者的管理和对诈骗团伙的打击力度。]
“我看完了。”
顾温合上报纸,露出不是很懂顾父用意的表情。
顾长技盯着少年的脸细细打量一会儿,并没发现端倪,指节在桌上扣了扣,“吃完饭,来我书房。”
顾长技动筷,母女三人松了口气,一餐无话,沉闷结束,顾温有些不解地跟着顾长技进了书房。
顾长技在书桌后坐下,捏了捏眉心,“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有些事早晚要告诉你。”
顾长技双手在桌上交握,气势凌人,示意顾温在对面坐下。
“本省著名的常青集团是爸爸的产业。表面是金融企业,但也涉及一些灰色项目。昨晚,旗下子公司一个项目的人口输送线被人挖出来,海上据点暴露,虽然重要的资料已经紧急处理,切断了干系,但是——将近两个亿的所得资金还没来得及转移就被警方截获,包括其他人力物力损失,总计三个多亿。而报警的人,是你那个傻表哥。”
顾温没有说话,顾长技拨了内线,对那头说了句,“让他过来。”
不一会儿,脸色发白浑身冒虚汗的蔡继安进门,很惶恐紧张,脚软得站不住。昨晚突然被带到顾宅,颠来倒去审问,他还不知道哪里触了表姑父的逆鳞。
“把你昨晚看到的,那个女孩使用的书包和手机款式再形容一遍。”
顾温面无异色的听着。
从顾长技坦白公司情况,他已明白那个人格在给生父填堵。昨晚还觉得那些私人用品被当成证物拿走,顶多去做个笔录,现在,这些都成了他与生父间的定时|炸弹。是那个人格没想到会这样暴露他,失算了?人无完人,或许会有失算,但顾温不相信他想不到那些东西会连累到自己,还是已经想好怎么应对。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那个人格,他会怎么解决?
顾长技这时道,“蔡继安说完了,我想再听听你怎么说。我没记错,这些东西跟我让人给你准备是同款,别告诉我都是巧合。”
师宣正在顾温的识海看戏,一股亲切的主动的吸引力从皮囊传来,千丝万缕把他拉出识海,被动过渡人格。
眨眨眼。
师宣抬头,“父亲。如果你问问妹妹,大概能知道我昨天遇到什么‘好事’。我当时身无分文,司机不知道被谁支走了,回家连个车费都没有,跟一个女生借了钱,拿书包当抵押。没记错,刚才见报纸上写的那个深藏功与名的热心人士为‘某少女’,而不是某少年,大概是因为这样?”
蔡继安多看了一眼干瘦的少年,那双黑黑的眸子像是突然从石头变成珠宝,笼着光辉。
这种灵性让他熟悉,仿佛那个神秘少女,蔡继安定睛一看,身型也很接近。然而没想出头绪,顾长技已经让顾温下去。
顾长技敲着桌子思索,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
蔡继安战战兢兢离开,不明白见义勇为怎么就惹着表姑父。表姑父让他一有少女消息就及时汇报,蔡继安答应了。虽然他有父有母怎么也轮不到被给远房亲戚当孙子管,但蔡家父母都靠着表姑父的资助维持奢侈,当初蔡继安成绩烂只能上野鸡大学,表姑父捏捏他的身板,说他这样不当警察浪费,父母立刻把他送进一所录取分数低的警校。
没过多久,蔡继安收到少女的来电,低缓清冷的声线在手机里有些变音,还是一下听出来。
耳朵颤了颤。
蔡继安没忘记要上报消息,但还有几分新鲜好奇,想着玩腻了再把人卖给表姑父,抱着这个想法,打蛇随棍上,让人请吃饭约见面。
中午。
等在餐厅。
见到推门进来的女孩,色心迷眼的蔡继安立马忘记表姑父的话。
女孩穿长裙,顶着披肩长假发,微微带卷,如蔓,随步姿摇曳,被骨瘦的手随意拨到后面。蔡继安愣愣举着菜单,女孩搭着蔡继安的椅背弯下腰,垂眸注视着纯英语的菜名,眸光流转有种浪漫情怀流泻。
在他耳畔说,“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这顿我请。”
蔡继安被牵着鼻子点完,见少女走到对面落座,才明白违和感为什么那么强。
刚才那种把人圈在臂弯中散发荷尔蒙,与微弯身子凑近距离的逼迫感,都是他惯用的手段,往往能撩得妹子脸红心跳,现在完全颠倒,被当成女人对待了。心堵一瞬,蔡继安摸摸胸口,感觉不出来是否心跳加速,从女孩进门,漫不经心瞟来一眼的那瞬,他就感觉不到心跳了。
整个用餐过程蔡继安都陷入女孩的套路,恍惚结束。
等女孩走了,才想起还没要手机号,回拨过去,是个公共电话。
……
午餐结束,顾温坐在教室里,边打开书温习,边戴着耳机听着另一个人格与蔡继安刚才的谈笑风生。窗外薄阳落在顾温眉骨,堆叠阴影,乌黑眸子沾染了一丝阴郁。
同桌愣愣看着,少年表面毫无异样,目光落于课本,手却放在抽屉里,无意识把厚厚一本英语书撕成一堆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同桌嘴巴动了动,没敢提醒他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虽然顾温平时看着木呆呆沉默寡言,从不主动招惹是非。
但不是有句话吗?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同桌打了个激灵。
……
下午,蔡继安与人约会时,顾家致电询问,是否和那个女孩联系上?毕竟新闻已经出来,照蔡继安的说法,女孩应该会来道谢。
蔡继安小心肝一抖,脸上肌肉都颤得快掉下来,鬼使神差的,忍着心虚说了谎,“没、没见……”每多说一个字,冷汗就多一分,“她可能,是忘、忘了吧……”
自那日被父母压回京都,好不容易趁着假日偷跑回来跟蔡继安约会的张萌萌等他挂了电话,道,“你看你嘴唇抖得,谁把你吓成这样?”
蔡继安慢慢缓过来,想到那个神秘少女,盯着眼前娇俏的张萌萌,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但他这种恋爱高阶玩家向来讲究善始善终,分了手还能让前任念念不忘。
蔡继安深情款款,“你是个好女孩,一想到你为了我受这么多委屈,我就很自责。我相信,你对你父母的爱就像我对你的爱一样深,我舍不得你为了选我抛弃你的父母,这太痛苦,我怎么忍心?”
蔡继安目中含泪,“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家世不匹配,可惜我情难自禁。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暴露,我也深刻认清你父母绝对不可能让你嫁给我,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忘了我吧。我不能娶你,也不愿耽误你,你这么好,永远值得最好的……”
蔡继安适时顿了下,紧紧握住张萌萌的手,“……虽然我们不得不分开,但我会永远把你珍藏在心底。不论你以后嫁人、结婚、生子,我都会默默爱着你,守护着你。你并没有失去我,只是我会换一种方式来爱你。”
张萌萌感动得不能自己,埋头在桌上大哭。
蔡继安摸摸她的头,结了账离开,站在门外松了口终于甩脱包袱的气,他突然很想见见那个神秘少女。
……
顾长技那头,有人报告了蔡继安的回复,并着重提到“表现异常”。顾长技皱眉,“既然不肯老实听话,就派人盯着他。”
……
放学铃声刚停歇,学生们鱼贯而出,师宣站在马路对面的水果摊前,睁开眼,眼前小摊主委屈道,“我数学课回回都是双百,不会出错,我真的找你钱了。”说着,都快急哭出来,“哥,我是小本经营,钱货当面点清,你不能拿了东西还要我再倒给你送钱吧?”
同摊的客人大声嚷道,“我看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学校没教你什么叫礼义廉耻吗?!竟然还跑出来欺负小孩!”
周围学生们指指点点,顾温的老师正准备过马路来“教育”顾温。
师宣左手拎着沉甸甸的水果,右手空荡荡没有一分找零。
明白顾温又惹上麻烦了。
垂眸打量摊主。十来岁皮肤晒得黝黑,身边放着课本,贫困勤奋的形象很能激发路人的善心,脑补出一篇五百字的作文。售卖的水果是易于储存的甜瓜香蕉等,外观不太新鲜,果皮发软,香蕉有黑斑。
他中午回来就休眠了,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原作中没少写顾温被整的段子。譬如,让他跑腿买水果——当然,没这么简单——几个混街的高三生早知道,这附近有个小孩手脚不干净,配合托儿街头行骗。但凡上当追要,大庭广众下会被托儿倒打一耙,不明真相的人跟着起哄,弄得灰头土脸,怂点的人都自认倒霉;如果被逮个正着或遇到脾气横的,小骗子无法推脱,就说年纪小算数不好忙起来忘了,还钱息事宁人。
前可攻,后可退,滑不留手。
现在,师宣就顶了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选择一:拿不回钱,被骂,被高三生指责私贪掉钱,败坏顾温的名声。
选择二:强行追讨,依旧败坏在校师生面前的形象,这附近又没监控谁知道两人真实情况,人都同情弱者,总相信年纪小的人更无辜。
师宣不咸不淡地“哦”了声,“也许我记错了。”
遇事身在局中得不到解决方法,死缠着是没用的,须知: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没做计较,转身离开。原本被盯得有些心慌的小摊主悄悄舒了口气,又开始扬扬得意。自从找了这个赚外快的捷径,他恃幼凌长,仗弱欺人,屡试不爽。
……
蔡继安只知道少女在顾温的学校上学,想去碰碰运气,结果运气不错,车子刚停到街口,就见又换了顶假发的少女从公共厕所出来,心里奇怪她既然喜欢长发干嘛还把头发剪得跟男生一样短,少女突然瞥见他,勾了勾手指。
蔡继安屁颠颠赶过去。
少女问:“带手机了吗?”
蔡继安点头。
少女又问:“像素高吗?”
蔡继安点点头。
少女道:“等会儿跟在我后面,把我的举动拍下来,重点拍手,小心不要被发现。”
蔡继安跟着少女再次回到摊位前。
……
师宣包圆了半个水果摊,掏零钱结账。小摊主没认出他,可怜巴巴翻出满兜块块钱,“姐,我零钱太多啦,能不能换给我张整的。”
师宣爽快掏出百元大钞,摊主接过,把零钱点出来一张张数,懊恼道,“嗯,找的钱不够,姐你还是给我零钱吧。”
这时摊上很及时地又来了一个新客人。师宣递了53元零钱,瞥见旁边埋头挑水果的新客人和刚才是同一位,只不过戴上了帽子。小摊主收了零钱,把水果装好递给师宣,转头应付新客人。
师宣施施然起身,浅浅笑道,“我记性还算不错……你还没把一百还我呢。”
小摊主愣了一下,红了眼圈,“姐,我明明给你了啊,就在你接水果那会儿,你再仔细想想。怎么今天一个个都这样啊,要我说多少遍,小本经营,你不能拿了东西还要我再倒给你送钱啊。”
新客人拧眉盯着师宣,附和道,“我看你长得漂漂亮亮,怎么还出来骗个小孩子,你都不害臊吗?”
校门口还有不少人流,可惜不是看到上场戏的那批,闻声望来,摇头叹气说着什么“世风日下”。
师宣却反而微微一笑,瞄向躲起来的蔡继安,“好了吗?”
蔡继安关了录像装好手机,才走出来点头。摊主和托儿不知唱得哪出。师宣这才转头“无比温柔”地摸摸小摊主的脑袋,“普通水果商贩想让水果显得新鲜,手边会备个喷洒,但你只把水果当成骗钱的道具,选取耐放的,并不在乎水果好坏,破绽太显而易见了。”
小摊主愣愣听着,这女的有病吧,被骗了钱还来指点他。
然而下一秒,师宣抬起另一只从他腰包探了一圈手,笑着让他翻翻钱包,小摊主赶忙查看,不仅新骗的一百五十三元钱不见了,连从上个受害者那骗来的钱也全部消失了。可这人掌心明明是空的,小摊主瞪圆了眼。
“你会魔术?拿了我的钱!”
“空口无凭。我手里可什么都没有,不要乱冤枉好人。”师宣把刚买的水果重新放回摊上,笑道,“就像,你找没找钱,你可以说我说的不算。我付没付钱,我也可以说你说的也不算。但我想,警察一定会帮你们算清楚的。”
师宣扭着托儿和小摊主,卷起水果摊,一起锁进蔡继安车里,从厕所里拿出前一次买的水果,还回去,对蔡继安道,“我已经报了警,你等着警察来,附近应该还有不少受害的苦主。”
蔡继安被指使了一圈,还没跟少女套热乎,少女已潇洒转身,大步离开。
……
派来盯着蔡继安的人给顾长技打电话,请示,已经找到那个搞破坏的女孩。顾长技让跟着人,找出她的住址。结果跟回学校,却见女孩进了男厕,过了一会儿,出来的是脸上还带着湿意的顾温。西装男盯着顾温的身型,去男厕查探一番,每一个隔间都是空的,最里面那间的垃圾桶里,用黑色塑料袋裹着一件眼熟的裙子和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