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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惜和琪琪格到达金昌时已是半夜,母女俩找了间旅馆住下后,尤惜才给陆西源和祝南泽各发了一条短信报平安。
陆西源收到短信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睡在后座的祝南浔,发现她正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他伸手摸摸她的头:“你在演恐怖片吗?”
“她们到金昌了?我睡不着。”她说。
陆西源点点头,又帮她掖了掖毯子,“睡不习惯吧?”
祝南浔从座椅上坐起身来,双腿盘起来,像打坐似的,“是不习惯。某些人动不动就回头看我,太不习惯了。”
陆西源也一直没睡着,他坐直身体,摸出根烟,想了想,没点。
“听见你一直翻身,怕你睡不好。”他说。
祝南浔捋了捋头发说:“你看我几眼我就能睡好了?”
陆西源无奈地摇摇头:“你要是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那你过来。”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陆西源只好长腿一跨,也坐到了后座。
祝南浔挽着他的胳膊,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又对他说:“想抽就抽吧,把窗户打开。”
陆西源摸了摸手里的烟,想到外面风大,用下巴蹭蹭她的脑袋:“不抽了,睡吧。”
火车上手机信号断断续续,祝南泽好不容易收到短信,想回复却怎么也发送不出去。
这算是时隔八年尤惜跟他说的第一句话,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报个平安而已,但他仍旧欣喜若狂。
他等不及想跟她说话,甚至想直接回拨电话过去,可时间太晚,他害怕她们已经休息,心里再想也只好作罢。
他看了看火车时刻表,再过一会儿火车将经过一个站点,那会儿应该会有信号,但是突然又觉得起初设定的回复内容不好,于是他不断地删除编辑,想重新组织语言。最后,他却还是只写下了两个字。
等我。
看到短信发送成功并且对方已读的提示后,他握着手机轻轻勾起嘴角,看着窗外站台上零星几个旅客,只希望火车能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个过程里,他似乎变回到那年夏天那个青涩的少年。
尤惜收到回复时琪琪格已经重新进入梦乡了,她放下手机,摸了摸琪琪格的小脸蛋,心跳渐渐地放缓。
明天就要见到和琪琪格有着一样眉眼的那个人了……想着想着,她搂着琪琪格一起睡熟了。
祝南浔醒来是因为耳朵被压麻,她动了动脖子,发现陆西源靠在座椅后背上睡着很沉。
此时天微微亮,车窗上满是雾气,看不清外面的样子,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祝南浔用手指在窗户上划开一片水气,透过这一片透明的玻璃看过去,外面是正在苏醒的海子和沙漠。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块低洼的沙地,四周都是沙丘,高低不一,弧线起起伏伏,隐约能从沙丘背后看到光芒,太阳应该也正在苏醒。
她怕吵醒陆西源,不敢动得太厉害。看了一会儿窗外,又回头看他,他仍熟睡着。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刮了刮他的鼻梁,他没反应,她又去摸他突起的眉骨,再摸他略带些胡渣的下巴,最后去摸他的喉结。
他还是一动不动。
她把脸凑近去看他的眼睫毛,明明就有轻微的颤动。
她知道他在装睡,正想办法怎么让他睁开眼睛,他的嘴唇就这样触碰过来。
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是她投怀送抱的。
她不服气,趴在他身上轻轻地啃咬他的嘴唇,他不喜欢被动,捧着她的头又将她压在身下,她呼吸渐渐变重,再加上重心不稳,慢慢地往下滑,他又一把把她捞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一大早的,这样……不好吧。”
他吻上她脖子的时候,她这样对他说。
陆西源移开脸,头抵着她的肩膀喘着粗气,片刻之后,他放开祝南浔,让她从自己身上下来,然后去裤兜里摸烟。
动作一气呵成。
他点燃烟,打开窗,抽了一口后对她说:“每个男人早上都经不起撩,你记住。”
“不是我主动的。”她提高声调。
陆西源笑了笑,将她重新搂进怀里,过了一会儿,像是问她,但更像是问自己。
他说:“怎么搞的?”
怎么搞的,好像越来越克制不了。
陆西源一直搂着祝南浔,直到他把手里的烟抽完。
这期间,两人一句话都没讲,也没动。
陆西源抽完烟把烟屁股装进塑料袋里,然后回到驾驶位,又把打开的窗关起来之后才叫她:“过来。”
祝南浔学他的,一脚跨回副驾驶,陆西源看了她一眼,说:“你……头发有点乱。”
祝南浔随意地抓了两把,扎了个丸子头,陆西源再次看到她脖子下方的那个翅膀形状的纹身,不由得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摸了摸那个地方,祝南浔感到一阵酥麻,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他:“好看吗?”
“好看。”他答。
祝南浔又问:“这些年,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陆西源点点头:“你做到了。”
车子开始翻越沙丘时,祝南浔看了看时间,六点整。
攀上沙丘后,她终于在晨曦中看到了这片土地的另一种样子。
波澜壮阔,浩瀚无边,是沙漠也是一个神秘又辽阔的隐藏国度。
它完完全全是最自然最原始的模样,和一路走来的任何一个被开发的景区都不一样。
听见祝南浔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陆西源说:“饿了先吃点面包,如果运气好,中午能让你吃到好东西。”
祝南浔叹气:“到了西北,好像吃饭就没有规律过。陆西源,你最开始来的时候吃得惯这边的东西吗?”
陆西源看她的脸,好像是瘦了。
仔细想想,这姑娘已经离家一个月了,西北的饮食口味偏重,对于打小吃杭帮菜的她来说,一时半会儿的确难以适应。
于是他说:“不习惯啊,有一阵子就想吃鸭血粉丝汤和蟹黄包,但再馋得不行也只能喝碗羊汤,说到美食,还是南方的精细。”
祝南浔听他这样说,手里的面包也吃不下去了,想到鸭血粉丝汤配上蟹黄包的口感,咽了下口水说:“其实麦蒙烤的土豆就很好吃,我对吃也没那么讲究。但是好像一想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吃。”
“想家了?”他问她。
祝南浔撑着脸说:“爷爷走了,爸妈也走了,就剩下我和祝南泽,他也没什么好想的。我想回南浔古镇了。”
陆西源听着,“是要回去,还有事情要去查清楚。”
“啊,认真一想,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我怎么觉得我变懒了。”祝南浔感叹。
陆西源说:“我会一件一件做好,你就当是旅行……阿浔,你这不是懒,是你在依赖。”
他没说依赖他,祝南浔却会意,她努努嘴:“再怎么依赖,我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陆西源笑,说:“看看几点了,我得打探打探消息了。”
神庙地处沙漠深处,在庙海子附近,那里是整个风景区的核心景区,是进沙漠的游客必到的地方。
但这里一年接待的游客也不足三万人,即使是旺季,一天之内也不至于有太多人进来。陆西源打了个电话去打听情况,果然,昨天另一个车队只有一个车手带了两三个游客进来。
他听到后稍稍放了心,可随后对方却又告诉他,昨天晚上另一个车队剩下的所有的车都从镇上离开。
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坐稳了,我们得赶路了。”陆西源说完加快了车速。
祝南浔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情况并不好,但她什么也没问,抓紧了扶手,只祈求前面的路能好走一点。
日出之后,沙漠里便没有了风,气温渐渐升高,车里也越来越热。
两人都脱的只剩下一件t恤,却仍觉得热。祝南浔伸手摸了摸车顶,里侧被太阳晒得滚烫,想必表面的温度更高。
陆西源说:“外面的沙子表层最低有60度,下层能到70到80度。”
祝南浔想了想,问:“把鸡蛋埋进沙子里,能变成糖心的吗?”
陆西源皱了皱眉后又笑了,“看来你果真馋,但你现在不应该考虑鸡蛋的问题,而是应该考虑你的双脚。”
沙丘的海拔越来越高,颠簸感也越来越严重,他们终于遇到一个逾越不过去的陡坡。尽管车胎已经放了气,但陆西源仍旧连续两次冲不上去了。
为了安全起见,要是还想冲猛一点,那祝南浔必须要下车了。因为仅是平稳地冲了两次,她就已经在车里甩来甩去了。
“没关系,你给我买的鞋好。停车吧,我自己爬过去。”祝南浔说着绑紧了鞋带。
陆西源却按下她的手:“绕路吧。”
外面阳光灼目,地表温度太高,他知道热沙的威力,不忍她遭这种罪。
“别,太耽误时间,绕来绕去也还是要翻沙丘。我总归是要自己爬一爬的。”祝南浔说着,兀自打开了车门。
陆西源拉回她的胳膊,又伸手把门关了,“之后有你爬的时候,现在气温高,能绕先绕。何况,就算你现在下车,我也不一定能翻得过去。”
祝南浔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但也知道他的脾气,于是没再执着。
在沙漠里练过手的司机车技都不会太差,陆西源曾和车队一起穿过(接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