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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淮州。
当杨永仙拖着大包小包赶到长淮州去找客栈下榻的时候,傻眼了。
乡试考点设在贡院,而贡院一条街上的大小客栈和酒楼,爆满。
八成都是前来参加乡试的考生,以及陪考的家属。
杨永仙想起多年前他头一回来参加乡试,当时因为是学堂里同窗们结伴一块儿来的,所以事先有人帮忙预定了房间,这趟他是自己一个人过来考试的,啥都想到了,唯独住宿这块没考虑到。
拖着箱笼包袱卷,茫茫然站在大街上,杨永仙又累又饿,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疲惫不堪,恨不得把手里的行李一股脑儿甩到街中心的大路上去!
后日就要考试了,别的考生都已经安置下来正在抓紧功夫做考试前的最后一波冲刺,而自己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兆头可真不吉利啊!
实在不行,总不能这么回去,于是,杨永仙咬着牙拖着东西往稍远一些的街道上去打听。
住远一些就远一些吧,大不了考试的那天早上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就是了。
“这位公子请留步!”
身后有人喊。
杨永仙闷着头接着赶路,他在省城可没有熟人,肯定不是喊自己的。
“前面的公子请留步。”
先前那声音更近了,随即,一个人影跑到了杨永仙身旁。
杨永仙打住脚步,看着面前的面生男子。
相比较高瘦挺拔的杨永仙,面前的男人矮得像个侏儒,长相却透出精明。
身上穿的衣裳……不比杨永仙身上这套七成新的衣裳料子差。
年纪大概四十出头的年纪,说话是长淮州这边的口音。
“大叔喊我有何事?”杨永仙问,眼中升起一抹戒备。
中年男子看到杨永仙眼中的戒备,只是呵呵一笑,“公子莫要惊慌,在下姓宋,家就住在贡院后面那条巷子里,街坊邻居都叫我老宋。”
杨永仙看着面前自称‘老宋’的男子,没有说话,等待对方的后文。
“看公子这副打扮,想必是来赶考的学子吧?”老宋又问。
杨永仙挺直了腰杆:“正是。”
老宋朝杨永仙竖起大拇指:“公子一身的贵相,举止谈吐亦是不俗,必能一举高中,一飞冲天!”
这话,杨永仙爱听,眼中的戒备之色褪去几分,“多谢宋叔吉言,宋叔找我可是有何事?”
老宋视线落到杨永仙手里的行李上,一脸热心:“我是想问问公子可找到落脚之处了?”
杨永仙摇头:“酒楼客栈爆满,正准备去别的街上找寻。”
老宋道:“那边街道估计也难找,即便有,估计也是被人挑剩下的大通铺,又或是犄角旮旯的小客栈,距离贡院太远,环境嘈杂,不利于公子歇息和温书啊!”
关于这一点,杨永仙自然也是想到了的,可那又怎样呢,有总比没有要强啊!
“公子若是信得过老宋我,可去我家暂未落脚。”
“什么?你家?这不方便吧!”杨永仙诧异问道。
老宋笑了:“实不相瞒,我家承蒙祖上庇佑,别的家产没多少,房屋到是得了几套小院子。”
“我家里人口单薄,住不了那么多院子,有几套便收拾出来打算出租给商户,刚巧有一套院子眼下无人居住,又赶上贡院开设恩科考试,我便跟我家婆娘合计了下,打算腾出来先租赁给前来考试的学子们。”
“虽不及大酒楼和客栈的天字号客房奢华,但我家婆娘却是个爱干净的性子,把院子里收拾得倒也妥当,环境是闹中取静。”
“加之就在贡院背后,考生们去赶考,以及考完后等待发榜这段期间,往返贡院也方便快捷,价钱也公道。”
“公子若是有兴趣,可随老宋我前去看看,若是满意,大可住下,若是不合公子心意,老宋我也不强求,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杨永仙思考了下,觉得可行,于是便点了头。
老宋是个伶俐人,立马就上来帮杨永仙拿东西。
虽然个头矮,只到杨永仙心口的位置,可一双粗壮结实的手臂显然是做惯了力气活的。
那些把杨永仙折磨得痛不欲生的箱笼在老宋的手里,就跟没份量似的。
老宋双手齐出,拎着那些行李在前面带路,走得步伐生风。
“公子这边请。”
“好!”
杨永仙就挎着一只包袱卷跟在后面,随着老宋进了贡院后面的一条巷子。
到了住处,杨永仙发现老宋当真没骗人,一座环境优雅的小院子里,三面都是厢房,中间种着花花草草,还有一口共用的水井。
“其他几间屋子都住了人,都是考生,西面还有一间厢房,我带公子去瞧瞧。”
老宋压低了声音跟杨永仙这介绍。
杨永仙点点头,他对这个院子很满意,而且从旁边一间厢房前经过时还听到里面有念书的声音。
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氛围。
一番打量,商量好价钱,杨永仙预付了一个月的租金在这里落脚了。
长坪村。
一连下了十多天的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大人孩子都穿上了夹衣,像曹八妹廖梅英赵柳儿小花她们,都给自家还不会走路的小宝宝们戴上了花花绿绿的八角小地主帽子。
这不,秋雨总算是停了,天也放了晴,杨华忠家的院子里,可热闹了。
廖梅英,赵柳儿,曹八妹她们都抱着孩子过来耍了,一顶顶神气十足的小地主帽子更是亮点。
孙氏,鲍素云她们这些长辈也都在,大家伙儿拉着家常,逗着孩子们,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梅英啊,永仙这段时日没捎信回来吧?”孙氏关心的问道。
廖梅英的儿子跟曹八妹的儿子差不多大小,都是将近九个月的样子,可以吃一点松软的小点心了。
所以廖梅英一边把点心掐成小丁点儿喂到孩子的小嘴巴里让他尝甜味儿,边跟孙氏这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捎信回来呢,许是忙着考试没空捎信吧,之前他在家的时候说,考试的时候进了那个号舍,一待就是好多天,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孙氏连连点头,“当初也是大安也是这么过来的,说那里面没门没窗的,一开始还不觉得咋样,可时候久了有些身体娇弱的学子扛不住,晕厥了抬出来的都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廖梅英的眉心轻轻皱了下,心里掠过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