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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疼吗?”秦立笙脱下外套,挽起衬衫袖子手臂上已经起了水泡。小姑娘噘起嘴呼呼,秦立笙感动摸摸孩子头,“爸爸不疼。”他最近似乎特别容易感动,抬头往厨房看,柔和灯光在苏清宁头顶投下一圈光晕,圆领针织衫露出一截白皙颈项,下颚微微内收,她很情愿收容他。
秦立笙让诗诗上楼去画画自己过来厨房,“我处理下烫伤马上就走。”
苏清宁没回头,也没理他,两人之间只有哗哗水流声。
秦立笙到她身边,“对不起。”
苏清宁依旧无动于衷,秦立笙很挫败,“……诗诗被照顾得很好,聪明、善良、积极开朗……我知道那天在咖啡屋你说的都是违心话,你不是那样的人。”这样的觉悟似乎来得太晚。
苏清宁啪关掉水龙头,“说完了吗?”
“我真的想好好跟你道个歉,诗诗的事……是我浑蛋。”
“你道完歉了,接不接受在我,别让我在孩子面前赶你出去,大家都难看。”
秦立笙稍稍抬一抬手,手臂疼得厉害,“你这儿有没有止疼药膏之类的东西,我现在没办法开车回去。”他的袖子只能拉到手肘,整条手臂烫伤要擦药得脱掉上衣。
苏清宁冷漠看他,“是不是我替你处理了烫伤你马上走?”
秦立笙苦笑,“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
“过来。”苏清宁打开水龙头,她拉着秦立笙手腕让他整条手臂都在冷水下浸湿,这样脱衣服的时候不会蹭破水泡。
秦立笙任她摆弄,柔若无骨的手不轻不重掐在他腕上,他只要一反手就能握住。他不敢,怕下一秒就被她扫地出门。
“可以了,你先把衬衫脱掉。”苏清宁往窗台去,从抽屉拿了把剪刀,窗户上养着芦荟,她剪下几段。
秦立笙坐到桌边脱掉衬衫,苏清宁一回身就看见他左侧腹部的伤疤,十年了还是触目惊心,可以想像当时那一刀刺得有多重。什么事都不能回想,一回想,回忆收不住,心软挡不住。
苏清宁努力不去看他的伤疤,抬起他手臂一点一点将鲜芦荟涂上去,“芦荟有镇定消炎的作用,涂上能止一下疼,你赶紧走。”
秦立笙沉默片刻,“其实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家是不能回了,我妈的脾气你知道的。”
“那是你的事。”苏清宁有些不耐烦,手势却还是轻柔。
秦立笙知道她就不是心硬凉薄的人,她把诗诗照顾得那么好,甚至不计较那是丈夫和出轨情人的孩子……越想越觉得自己浑,这么好的女人他竟然弄丢了。
“清宁。”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深深抱进怀里,“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真的对不起。”
苏清宁完全不设防,大怒,“秦立笙你放开,放开!”
秦立笙就用那条受伤的胳膊抱紧她,她虽恼怒,挣扎也顾着他的伤。怎么也是为她挨了一刀的男人,她做不到完全冷漠无情,秦立笙就仗着这一点才敢这样。
“清宁,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他大概自己都觉没脸求原谅,不敢再往下说。
“你们在干什么?”门吱呀一声,萧岩进院子的脚步声他们都没听见。
秦立笙见他拿着苏清宁的钥匙,面上一寒。还被他拉在怀里的苏清宁更多的是恼怒,紧张,这样的情景一定会误会吧。
萧岩扫一眼秦立笙手臂,苦肉计,他玩剩下的。
“秦立笙我数三声你再不放开我未婚妻,你那条胳膊就不止是烫伤。”声音不大不小,不怒自威。
秦立笙自然不愿在苏清宁面前认怂,手臂更紧,“你说是你未婚妻就是?人家答应你吗?”他是了解苏清宁的,在一件事上受了伤不会那么轻易再去碰触,婚姻给她带来的伤害足以让她望而却步。
“秦立笙,你再不放手,我未婚夫完全可以报警告你。”苏清宁字字铿锵。
秦立笙睁大眼睛,“……我不信。”
苏清宁敛尽情绪,喊一声,“放手。”轻轻一挣动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无力滑下去。
萧岩拉着她的手,“没事吧?”苏清宁摇摇头,萧岩皱起眉头,“怎么办,我一忙不来坐镇你这儿狂蜂浪蝶乱飞,看样子以后我得把你捧在手里揣在怀里。”
“你捧一个揣一个我看看。”苏清宁娇嗔瞪他。
萧岩偏头凑近她耳边,“回房再收拾你。”
旁若无人,秦立笙看着两人秀恩爱,第一次心底生出疼,比被茶水烫的那一刻疼几万倍。那是他的女人,曾经依赖爱慕全心全意倾心他的女人,现在当他是透明。他知道他嫉妒萧岩,很早很早以前就嫉妒他。窒息的感觉像有人掐住他的脖子,秦立笙套上湿衬衫默默从两人身边离开。
萧岩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他走,“秦先生连招呼不打就走?”
秦立笙拎着外套站在门口背对两人,“萧先生还想打一架不成?”
萧岩轻笑,低头问苏清宁,“萧太太想看打架吗?”
“你多大了。”
秦立笙不用回头也知道两人多浓情蜜意,咬紧牙齿一脚迈出门槛。背后还有两人娇嗔的声音:
“以后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我会担心。”
“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我想到一部家暴片。”
“不听话,回房暴。”
“萧岩!”
秦立笙加快脚步,快点离开那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过去和现在对比,后悔;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比,嫉妒;爱和不爱的对比,心痛。可惜呀,这世上哪有后悔药。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苏清宁垂着眸,很尴尬,退开几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萧岩见她回避的姿式,压下去的怒火一下腾起来,攥住她手腕一下按到冰箱上,不给她避开的机会吻上去。
“唔……”那哪里是吻,是咬,带着腾发的怒气惩罚的力道丝毫不留情。
苏清宁吃痛,胸前的都被他坚实的胸膛抵得生疼。她也恼了,反咬,两人喘着粗气都不肯先认输。
萧岩看见她眼底慢慢聚集的雾气,到底是心疼,饶过她娇、嫩唇舌,“学会利用完人就甩包,胆子见长。”
苏清宁心虚也委屈,“我今晚……不该让他进屋。”
“你还知道!”萧岩盯着她。
苏清宁抬头看他,他背着光,细碎的光华落入他眼底,火光闪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身上的刀伤,我……”秦立笙因为她受伤是事实,她认定他十年是事实,十年前的真相早被岁月腐蚀掉原来的面貌被人遗忘。如果她还没对他交付真心,萧岩说再多都是枉费。只会让三个人的关系更加复杂,所以他选择沉默。
萧岩捧住她的脸,深吻下去,这一次温柔缠绵,“我会让你……只记住我。”胸口针织衫的扣子已经被他解开,苏清宁慌乱捉住他灼热手掌,“诗诗……还在楼上。”
楼上小姑娘早玩得睡着,孩子一个人习惯了,睡觉不要人陪不吵不闹。
萧岩今晚又有借口不走了,防火防盗防前夫。
月白的光若有若无从窗帘缝隙晃进一点,谁睡得着。诗诗在苏清宁怀里,苏清宁在萧岩怀里。她让他去客房睡,他说睡不惯别的女人睡过的房间。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虽然那床不小,还是觉得拥挤。
夜很静,只有孩子均匀的呼吸。原本老实搭在苏清宁腰上的手慢慢就爬到她胸前,苏清宁背对着他睁开眼睛要移开他的手,他一掌握住。
“萧岩。”她压着嗓音。
背后声音慵懒,“别把孩子吵醒了。”大掌往前稍稍一伸,一掌握两儿。
“你!”苏清宁在黑暗中红了脸。
“不掌握睡不着,我已经失眠好多天,别吵。”明目张胆耍流氓真没人能比得过萧岩。
“……”苏清宁说不出话,又不敢大声嚷。
萧岩贴上她后颈,“我们现在像不像‘偷情’的夫妻?”
“萧先生,你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不会用词,就不要乱用。”
萧岩笑起来,唇来回摩着她后颈,手掌从胸前滑到她小腹,“我每次看见诗诗就会想,我们的女儿一定像你一样漂亮。”
苏清宁整个背都僵直,隐密的伤痛就这样被击中,如果可以,她怎么会领养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