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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理想面对困惑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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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这张床上多久了,我真的不知道。

    我是否在这床上睡着过,我也不知道。

    此时,我躺在这里觉得浑身无力。我曾试图睁开自己的双眼,可是我无法指挥自己的眼皮。我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地上我脱下的衣服里传来了手机铃声,我感谢这时手机会响起,它把我的灵魂又一次从**里唤醒,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缓慢地将身体移动到衣服旁,找到手机,是孟坤打来的。

    “喂……”我接起电话,声音很虚弱。

    “陈总,我是孟坤。”他说。

    “我知道,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只是刚才我突然很担心您。昨天晚上我去您家送吃的,您没在。今天上午我又去了一次,您还没在。我就突然有些担心。我……知道您一定非常难过。”他说。

    “我……没事情……”我说,然后我挂上了电话,把手机的电池拿出来,扔到了地上。

    我讨厌这个屋子里响着别的男人的声音,这是属于我和他的世界。

    后来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一天一夜了,半梦半醒中我看到了很多过去,那么美丽。

    我拖着疲累的身体下了床,走到客厅拿起那只破碎的杯子去厨房接水喝。

    大口的水灌进肚子以后,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我冲到洗手间去吐。吐完以后,我用水去洗脸。

    在洗手池前,我愣住了。我的牙刷、毛巾、洗面nai依旧在原来的位置摆着,五年来这里的时间似乎一直没有往前走过。一切都如同我在这里生活时一般。

    还清晰地记得,每当我刷牙时,他都偷偷溜进洗手间从后面抱着我的样子。我从镜子里望着身后的他,他那张薄薄的唇总是抿着深深的笑意。他喜欢把鼻子贴在我的脖子上,深吸着我身上的味道。他总是说我身上有种特别的香气,不同于其他女孩儿的香气,有点儿像茉莉。

    此刻,我多希望他再一次从身后抱着我,哪怕紧紧是一秒钟,我也愿意拿生命来交换。

    再一次,我抬起头看镜子中的自己,我终于找到了时间流淌的痕迹,我再不是那个傲气十足、信心满满的女孩儿了。

    我的眼神中写满了无奈,脸上刻满了妥协。身上,还带着颓废的酒jing、烟草味儿。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们,湮灭了我们的梦想,直到今天我还是不清不楚。

    我只能回忆,在回忆中搜索我们错误的源头。

    从我和浩明都有了正式工作以后,我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不再漂泊。生活变成了钟摆一样,平静地重复。

    对于这样的生活,我很满足。我希望生活真的可以像钟摆一样无限的反复下去,平静、幸福、祥和。

    我和浩明都上班以后,他还是坚持每天早起半个小时给我们做早餐。每天我们一起吃早餐的十五分钟,成为我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吃过早饭后,我们手挽着手一起离开家,把一片温暖的晨光锁在属于我们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呢?

    自从浩明有了工作之后,我的工作也渐渐地步入了正规。

    我所在的公司是专门为一些公司做推广和宣传的市场公司。刚进公司时,我只做一些项目经理的助手,帮助他们整理行业信息和做些简单的市场调研,工作颇为轻松。

    后来,随着我对公司和一些项目的熟悉,我开始接手一些小型、du li的餐饮、服务行业市场项目。从寻找目标客户到谈判、签约、立项、做市场规划等每个环节我都要去熟悉,工作量一下子几何式增长起来。

    对于这样忙碌的工作,我并不厌倦,因为我的努力都会反映到一张奖金单上。我自知自己并不是一个爱钱的女人,但是我需要钱,需要钱来建设我的完美家庭,需要钱来维系现在我们安逸的生活。并且,我还有一个自己的计划,我要靠自己赚的钱为浩明买一辆车。这样,他就可以每天开车送我上班、接我下班,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又会延长了。因为有了这个目标,我更有了奋斗的动力。

    与我的工作相比,浩明的工作似乎很清闲,他每天可以按时的下班、按时的做饭、按时的等待我回来。

    等待,应该是那个时候他最常有的形态。他每天把饭菜做好后就静静地等待我回来,一直等到饭菜都凉透了,等到他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后来,在我的再三请求下,他不再等我吃饭,但是会给我留下一份夜宵。虽然我似乎没有吃过他做的夜宵,但是他依然坚持把最好的那一份留给我。这样,一周除了双休ri以外,我们只能一起吃早餐。

    加班,应该是那个时候我最常有的形态。我几乎每天都加班,回家以后我总是匆匆忙忙地和他拥抱,匆匆忙忙地洗澡,匆匆忙忙地上床,匆匆忙忙地应付和他的床第之事。那时,除了工作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感觉不到他鼻息里的哀叹,他拥抱的荒凉,他心绪的落寞。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为给他赚取一台车子的目标里。

    转眼之间,到了初冬,就是现在这个季节。

    一个周末的早晨,我决定大睡特睡一番,我要把一周的疲惫和劳顿都睡光。所以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透过了我们蓝se的碎花窗帘把整间卧室都照亮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坐在床边透过手机在看我。

    “你干什么呢?”我边问边决定要起身。

    他把我按到床上说:“别动,我正在录你呢。透过镜头,你睡觉的样子真美。”

    我看着他手机镜头笑着说:“大早晨的,你又犯什么神经?”

    他说:“这个镜头就是我现在和你的距离。每天你都生活在我身边,但是你总是一个人忙碌,把我关在了你世界之外。我只能像现在这样,近近地观察你,却和你生活在两个世界。”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说:我冷落了他。

    “对不起,”我对着镜头说:“我最近太忙而忽略了你。可是你要知道,没有你的爱,我的一切忙碌都是没有意义的。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回到你的世界。准备好了吗?我回来了。”说完,我用手把他对着我的镜头拨开,和他亲吻在一起。

    亲吻过后,他说:“如果你再忘记我,忽略我,我就永远从镜头里面看你。”

    我笑着点了点头。

    那时我并不知道我没有遵守诺言的能力,而他实现了他的惩罚。

    那个周末,为了表达对他的歉意,我提议由我来下厨,他来选材。

    而他要求我不许跟着他买菜。

    他走后,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徘徊。我看到了干净的房间里晾晒着他洗过的衣服,看到干净的厨房里一切东西都井井有条地摆设,看到电视上方的墙上有我一张照片。此刻我才明白自己是个傻子、瞎子,他一直在默默地收拾着屋子,为我洗衣煮饭,他不知何时把我照片放到电视上面,只是为了看电视的时候能看到我,而这一切我却没留意过。我一直生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中,他成了我爱自己的借口。

    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钟表声,我不想看电视或是上网,只想这么静静地呆着。这样呆着,我仿佛看见了浩明一个人在这个房间里踱步、焦虑、失望和无助。我总是留下一个空屋子和一屋子我的影子给他,他却从来没说过一句埋怨我的话。

    过一会儿,浩明回来了,他刚一进屋我就搂住了他。像抓住一棵救命的稻草,我紧紧地抓着他。

    他把我搂在怀里,说:“傻瓜,让你久等了。不用抓我这么紧,我是不会跑的。”

    那一刻,我才发现他原来可以读懂我每刻心情。

    “你好坏,是不是在惩罚我,惩罚我忽略你,所以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我说。

    “没有,我怎么舍得。不过你一个人在家呆会儿也不是不好。有时候人是需要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时间里安静一下,思考一下。思考有时候会让自己更看清自己。你最近太辛苦、太忙碌了,可以有段时间自己思考一下,也许对你来说也很好。”他笑着摸摸我的头。

    “你怎么讲这话的时候像个大人一样,那么多生活哲理。你是不是也预计到了我思考完以后会发现更爱你。”我说。

    “哈哈……小样,我只是有些生活小想法,又不是算命先生,哪知道你会想什么啊。我倒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工作,要不要这么忙,我很心疼。”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了爱我的诗意,我最理解、最喜欢的神态。

    “切,不说了,快看看你都买什么好吃的了?我都快饿死了……”我边说边打开了浩明的购物袋。奇怪,我发现他并没有买做菜用的食材,而是买了一袋子的寿司和我最喜爱的拿铁咖啡。袋子里还装着个盒子,不知道是些什么。

    “你又给我买星巴克的拿铁咖啡了……”我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你很久没喝了,我怕了你忘记这个带有nai香的习惯。”他说。

    “你怎么买这么多的寿司?”我接着好奇地问。

    “快,去拿碟子和碗筷,一会儿我再告诉你。”他说。

    他把寿司都摆好后,又拿出那个盒子和两袋玄米茶包,递给我说:“去,把杯子洗干净,泡两杯玄米茶来。”

    我打开盒子,发现了一对心型的爱情杯,这对杯子只有放在一起才能组成一个心型,谁没了谁都是破碎的心。

    我们捧着热热地茶,在餐桌前对坐着。

    “你今天怎么了?好奇怪啊。”我说。

    “你不是说我说话时候像个大人嘛,因为我今天又长大了一岁啊。”他抿着薄薄的嘴唇笑嘻嘻地说。

    “什么?今天是你的生ri……噢,对了,今天的确是你的生ri,我竟然给忘记了。”我自言自语道。

    “小嘟囔,麻烦你思维回归一下地球好不好。”他朝我的头打了一下。

    我举起杯子,盯着他五秒钟,说:“浩明,生ri快乐……”,刚说到这里,我哭了,我为自己忘记他生ri的事情难过不已。

    为何我们的爱情总是带着泪水?

    他看着我,手足无措地说:“宝贝,干嘛哭啊?我过生ri是件开心的事情,你为什么又哭了。”

    “我……真是个糟糕的女朋友,竟然把你生ri给忘记了。我好讨厌自己……”话还没说完,我倒在桌子上又哭。

    “傻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忘记就忘记了吧,不至于哭成这个样子。看你哭,我好难受啊。难道你想哭个泳池出来给我泡澡?”他抚摸着我的头说。

    听到这话,我破涕为笑。

    “好了,笑了吧。别哭了,快吃吧。”他一只手把我的眼泪抹掉,另一只手用筷子捡了一粒寿司放到我嘴里。

    我看着他,吞下了那粒寿司,然后我感觉微笑的眼睛中又滚出了两颗热热的水珠。

    我说:“真好吃。可我还没给你买生ri礼物呢,不然你把我绑个蝴蝶结送给你。”

    “傻瓜,我才不给你绑蝴蝶结呢,不然拆开你的时候又要费一次力气。再说,你这礼物已经送了好多次了,这次不能再算了。”他说。

    “可是我每天都可以送你一次啊,因为我每天都是新的,每天都比前一天老24小时。”我说。

    “就你理论多,那也不能收。你已经是我的了……”他说。

    “那我该送什么给你呢。”我有些惆怅。

    他举起手里的杯子,说:“这不就是嘛,我给自己挑的生ri礼物。你看这对杯子,谁没有了谁都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心。”

    我说:“好是好,可是不能算,要用我的钱给你买的礼物才能算送你的礼物。”

    “就是我们的钱啊。好吧,我交待。前天我发薪水了,不过我没告诉你。”他说,“我有预谋地买了自己想吃的寿司,买了自己喜欢的生ri礼物。当然,还给亲爱的老婆买了半颗心。虽然这心形杯子价格不贵,可是意义非凡。我想告诉我老婆,我愿意一辈子把心都交给她,随便她往里面装上什么味道的东西,我都会用心拖托住它。当然,最好装的不是泪说啊……”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听到他说到这里,我又哭了。我边哭边笑着对他说:“讨厌,我偏偏就装泪水,还装鼻涕呢……谁让你总这么让我感动。”

    他摸着我的头说:“哎,真的又哭了,你还真的是个爱哭鬼。好了,为了惩罚自己,我甘愿把收入所得全部上交给老婆。”

    说完,他把一摞钱放到了桌子上。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说:“看什么看,快吃吧。”说完,他埋头吃起了寿司。

    我惊讶不为别的,而是这摞钱的厚度。感觉他每天上班轻轻松松,怎么拿到的薪水比我还多。

    “你薪水很多啊。”我说。

    “是啊,人家给就拿着呗。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这钱你自己留着吧,别给我。我要你钱干什么。”我生气地说。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但是总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缠绕着。也许看到他轻轻松松地赚到这么多钱,我在不知不觉地妒忌他。

    “我的好老婆,怎么又不高兴了。干嘛总你的钱,我的钱计较啊。你要记得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的钱也是你的钱,因为你都是我的。”他说。

    “你为什么每天那么轻松,却能拿到那么多钱啊?”我还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哈哈……嫉妒了?你还真是小气啊。赚钱又不是考试,你干嘛比这个。可能人家看甜甜面子给的多呗,这工作还不是你找人甜甜安排的嘛。你要嫌多,我明天还给他们一些还不行吗?”他说。

    “你傻啊,”我笑着说,“哪有人嫌别人给的薪水多。不许还!不过钱你还是别给我了,每天都是你买菜、煮饭,你给我这钱也没用啊。”

    “傻瓜,家用的钱我有,这个你别cao心。这些钱我留着可都花光了,还是你拿着吧。钱也不是很多,你留着买点儿衣服、化妆品。你自己的钱给咱妈妈寄回去。”他说话时没有看着我,似乎一提到妈妈他就底气不足。

    “别对我这么好行吗?这样我很难过。”我说。

    “我对你哪里好了?和你在一起这么久,还让你和我天天挤公交、搭地铁,为了赚钱每天那么辛苦、天天加班。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老婆这么辛苦,我做的已经很糟糕了。”他说。

    “别这么说,我一点儿都不辛苦,是我自己愿意的。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开心的。”我说。

    他把筷子放下,看着我说:“宝贝,我知道你总是很坚强,想一个人扛起所有的负担,别这样。别总是把一副坚强挂在你壳上,记住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我保护的小女人。”

    我点了点头。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

    “别让自己那么累,如果不行就换一份工作。你最近给我感觉像每天坐火箭上一样。”

    我有吗?我问自己。是啊,我最近似乎一直在为了一辆车子的钱而急功近利,忙忙碌碌。我拦下了超过自己负荷的项目量,只是为了多赚钱。可是,我的结果似乎并不如预想的那么好。

    他接着说:“你看这寿司,我很喜欢吃。以前在家时,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吃两次。现在,我们经济拮据了,很久没吃了,可是我并没觉得生活有什么改变,反而因为有你在身边,ri子过得比有寿司吃的ri子还幸福。而且因为经常不吃寿司,今天吃起来比平时还美味……”

    “看什么看,你要再不吃,我就都吃光了。”他用筷子打了一下走神的我。

    我说:“我真是个坏女朋友,不记得你的生ri,不知道你喜欢的食物,还要拿光你的薪水。可是你却那么好,送给了我一个nai香的习惯,送给我一个可爱的杯子,还送给了我一场美好的爱情。”说完这些,我夹起两块寿司一起塞进嘴巴,看着他笑。

    他说:“爱情和这杯子一样,缺了谁都不完整,你想多了。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地循环着往前走的旅行,不能着急一下子走到幸福的终点,要静下心来享受这过程,也是很美的。”

    我点了点头。

    突然,浩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看一眼,然后忧郁了一下,接起电话:“喂。”

    ……

    “谢谢,谢谢。”

    ……

    “不用了,我和陈卓已经吃完饭了,你别客气了。”

    ……

    “好,那我们周一见吧。”

    浩明挂上了电话,我问:“谁啊?怎么还认识我。”

    “是于甜甜,她祝我生ri快乐,还要请我们吃饭。”

    “你怎么不让她一起来吃,你买了这么多寿司,反正我们也吃不完。她帮了咱们那么多忙,我们还没好好谢谢她呢。”我说。

    “我的生ri,就想和你两个人呆在我们的小窝里,你就让我做主一次吧。等以后有很多机会请她的。”他说。

    那个生ri,我们就安稳地在家呆了一天。我洗衣、擦地、刷碗,他就一直用手机抓拍我各个动作细节。

    晚上,在床上,他搂着我,又拿手机把我们亲热的镜头照了下来。

    “亲爱的,你干嘛一直拍我,好讨厌啊。”我说。

    “这样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可以随时拿出来回味了。”他说完,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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