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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你去外院看看他们三个人怎么样了。”蓉卿洗漱好出来换了衣裳,又端了茶,“虽说都是身强力壮的,可淋了这么久的雨,若是风寒了可就不妥了。”
明兰应是,打了伞出了门。
若真的生病了,可真的都是因为她,没事儿去什么花场。
低声叹了口气,又瞧见桌上摆着的那朵芍药,捻了花在手里趴在桌子上就发起呆来。
齐宵到底什么意思,他这个人看上去不像是没事儿做会干闲事的人,难道只是一时兴起的缘故?
她皱皱眉又松开,想不通齐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呦。”蕉娘瞧见蓉卿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上,皱了眉头道,“怎么湿头发也没个人进来帮你擦。”她掉头在外头喊明期,喊了几声没人应,又喊青竹,青竹听了跑了进来,蕉娘指着蓉卿的头发就道,“快拿帕子帮小姐头发绞干了,免得受凉。”
青竹应了,立刻找了个帕子来,帮着蓉卿绞头发,蕉娘便扭了头又去忙别的事情了。
“小姐。”青竹探头朝蓉卿手里看,“这朵芍药真好看。”
蓉卿嗯了一声,视线依旧落在花瓣有些泛黑的芍药上,咕哝道:“再好看,一会儿就蔫了。”青竹也叹了一声,“也是,不过花不管是摘下来还是在枝头,总归都要败掉的。”她以为蓉卿是舍不得,就道,“小姐别伤心了。”
青竹和红梅是后进院子的,平时她身边都是明兰明期守着,她们不常近身服侍,蓉卿回头看着青竹,才发现小丫头长的很是清秀,尤其是她有一对小虎牙,非常的可爱,蓉卿笑道,“我不伤心,只是有些可惜罢了。”其实也不是可惜,就是觉得有点……说不好……
青竹轻轻笑着,又找了篦子出来给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夸着道:“小姐的头发可真好,又长又密,不像奴婢的头发黄黄的干干的……”又道,“青青昨天还说,小姐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了。”
蓉卿啊了一声,她还从来没觉得苏蓉卿的外貌长的很美,只是有点清秀罢了:“青青这么说的?”青竹点着头,蓉卿就笑着道,“你告诉她,让她不要挑食,也能长的这么漂亮。”青青许是小时候苦的厉害了,如今但凡碰见荤腥就会有些恶心,所以她平日都是白水煮青菜,丝毫不沾荤腥,所以脸色看上去有些蜡黄,身体也是瘦瘦小小的。
“嗯。”青竹点着头,“奴婢一定告诉她,让她怎么忍着也要吃荤腥才是。”
两人聊着,这边明兰进了门,瞧见青竹也在就去里间收拾蓉卿方才洗浴的东西,青竹绞干了头发问道:“小姐,奴婢帮您梳个发髻吧。”蓉卿摆着手,“不用,先这样垂着,也能干的快一些。”
青竹应是退了出去,明兰从里面走了出来,回道:“小姐,齐公子好像生病了。”
“啊?”蓉卿一怔坐直了身子,惊讶的道,“是风寒了还是怎么了?他告诉你的?”明兰摇着头头,“可能是淋雨的缘故,奴婢去的时候他正在和周老说话,他是都没有提,可奴婢瞧着他这么热的天身上竟是套了件秋天的直缀,且一点汗都没有出,而且,脸色瞧着也有些发白。”
真生病了啊,蓉卿叹了口气,内疚的道:“你让外院的周管事去请个大夫来吧。”周管事是蓉卿后来提拨的,识得字为人也稳重。
“嗯。”明兰应了又返了外院。
蓉卿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她喊了青竹进来给她挽了个发髻,换了衣裳就去了厨房,蕉娘正在厨房指挥着婆子炖鸡汤,见蓉卿进来就拉着她推出来:“这里头热,小姐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
“蕉娘,炖些去湿驱寒的汤,齐公子兴许是受凉了。”她将路上的情况说了一遍,蕉娘不说话审视的看着她,蓉卿被她看的发毛,解释道,“人家是陪着我去花场,如今我们又住在人家的宅子里,总不能不管吧。”
“你说的好像我不通情理一样。”蕉娘收回了视线,笑着指了指厨房里,“那锅鸡汤可不就是为他炖的。”
不知道为什么,蓉卿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待会儿咱们一起给他送鸡汤去。”
蕉娘笑着点头。
蓉卿就和蕉娘一起提了食盒去外院,进了齐宵的院子,周老正愁眉苦脸的坐在正厅里,见着蓉卿来,就道:“五爷像是病了,这么多年他身体一直好的很,怎么今儿淋了点雨就病了呢。”说完,还埋怨似的看了眼蓉卿。
好像在说,就是因为你,若不然五爷也不会病了。
蓉卿被他看的无地自容,蕉娘心疼蓉卿就打着茬问道:“五爷呢,这会儿不会出去了吧,要好好歇着才是。”说完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我们小姐特意炖了鸡汤来。”
“刚刚老头子好说歹说,才将他劝去休息了。”周老指了指里面,又道,“睡着了。”
蓉卿叹了口气,指着蕉娘盛出来的鸡汤:“还劳烦您送进去给他喝了再说,我让人去请大夫了,等会儿仔细瞧瞧。”
“也只能这样了。”周老唉声叹气的,“不常生病的人,但凡生病啊,就是病来如山倒啊。”端着鸡汤一步三叹的进了卧室。
蓉卿不安的看着蕉娘,也是叹着气道:“我不该去买什么花。”蕉娘摇摇头,安慰她,“也不能怪你,哪知道会下雨呢。”
蓉卿在外面坐了下来,一会儿周老又将鸡汤端了出来,朝着蓉卿摇摇头,蓉卿问道:“怎么没喝?”周老叹气道,“说是没胃口,喝不下!”
“啊?!”蓉卿愕然,怎么病了就像个孩子似的,蓉卿站起来接了周老手里的碗,“我去!”端了鸡汤就要进去。
蕉娘伸手就要去拉蓉卿,哪有女孩子家的进男子的房间,可她还没出手周老就一把将她扯住,笑着道:“这鸡汤好不好喝,也给我盛一碗吧。”
“这……”蕉娘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蓉卿进了房里。
蓉卿敲了门,听见里面有人嗯了一声,她推门而入,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是那种干净的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多宝格上也是空空的,她皱了皱眉目光就落在床上,瞧见齐宵正背对着这边,合衣躺在床上,身上盖了层薄薄的被子,轻轻的呼吸着,后背微有起伏。
她喊了声:“齐宵!”走了过去,“我去请大夫了,你先起来把鸡汤喝了好不好?”
齐宵没有动,蓉卿就将鸡汤放在床头的杌子上,也不好意思推他,就探头朝里面看了看,又道:“没有胃口也得吃东西吧。”
“我没事。”齐宵翻身过来,视线就落在蓉卿的脸上,她一张小脸皱在一起,满是内疚和自责,他目光闪了闪垂了眼帘不看她,“你回去吧,我歇会儿就好了。”语气分明有些心虚。
蓉卿没听出来了,只道:“休息自是要休息的,可也要吃东西。”说完叹了口气朝外头看了看,“怎么大夫还没有来。”将碗递给他。
齐宵不接一副不打算喝的样子。
蓉卿就有些为难,难道她要喂他?温声劝道:“不喝就不喝吧,但一会儿大夫若是开了药,你可不能这样!”怎么病了就这么倔。
齐宵沉默的躺在那里,也不拒绝也不答应,蓉卿瞧在眼里越发觉得他面色惨白,心生内疚……
她托着下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那你睡吧,我在这里等大夫来。”朝门口看了看,外头依旧很安静。
齐宵嗯了一声,真的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一刻,明兰领了大夫进来,蕉娘和周老一起进了门,蓉卿避去了外面,等大夫诊了脉离开,她才进房问道:“大夫怎么说。”蕉娘正要说话,周老就道,“虽是风寒,可五爷体内积了多年的寒气,胸口的伤也是才将将愈合,这一闹体内一些病症悉数发出来了。”又指着齐宵的脸,夸张的道,“你瞧瞧,脸色都白成这样了。”
蕉娘满脸狐疑,方才大夫只是说有些风寒,药都不打算开,可是怎么到周老这里,就变的这么严重了?!
蓉卿啊了一声,问道:“那开药了没有?”朝齐宵看了看,“赶快让人去煎吧。”她是真的担心!
蕉娘就指了指外头,一脸的愣怔:“去拿药了。”说完就对蓉卿道,“小姐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守着齐公子。”
蓉卿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齐宵,想了想正要点头,忽然周老就跳起来指着蓉卿道:“你这小丫头,五爷可是为了你生病的,你可不能走!”
“蕉娘。”蓉卿看着蕉娘道,“您让厨房煮点清粥来吧,他许是吃不得油腻,清淡些兴许好些。”
蕉娘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周老也没有胡说。
她留了明兰和明期陪着,就亲自回了厨房。
蓉卿坐在椅子上,和齐宵说着话:“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齐宵摇摇头,回道,“没有!”是真的没有。
“那要不要喝水?”她提了茶壶倒了茶端过去,“多喝点水吧。”
齐宵嗯了一声,翻身坐起来,却是未接茶盅,就着蓉卿的手就吃了几口的茶,动作一派自然,没有露出半点不合适的样子。
周老转脸过去,忍不住偷笑,悄悄对齐宵竖大拇指!
蓉卿一脸愕然看着他,直等他喝完茶才收了手,尴尬的道:“我……我还是先在外面等着,一会儿药好了,我再过来。”说完,放了茶盅就出了门。
齐宵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又被周老强迫的躺了回去,轻声道,“不要露出破绽了,您没瞧那丫头这会儿心里正内疚呢,咱们不能前功尽弃了。”
齐宵无法,只得又躺了回去。
一会儿药抓回来,蓉卿让明兰亲自去煎药,待药煎好她端去给齐宵,喊着齐宵起来喝,齐宵看着那碗眉头直拧,也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就是不动。
“你还是喝了吧。”蓉卿尽量放低声音,像是哄孩子一样,“免得一会儿严重了可怎么是好!”
齐宵勉勉强强的坐起来,端了药,蓉卿道:“你等等。”端了一盆蜜饯过来,笑着道,“有些苦,喝完吃颗蜜饯!”
齐宵端着药一饮而尽,蓉卿就将蜜饯递过去,齐宵眉头皱的更紧,摇头道:“不用这些,你把茶端给我就成。”蓉卿笑着点头,很勤快的将茶端过来给他,见他喝完急得问道,“好些没有。”
难怪前两日周常说要给她找一只小狗,像是王妃养的那一只西域狗,团团圆圆的瞪着眼睛……与蓉卿此刻的样子颇为相似。
他心头软了一块,笑了起来:“嗯,好多了。”
蓉卿也笑了起来,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临睡前还要吃一次。”齐宵点头应是。
蓉卿又坐了一会儿,才带着两个丫头回了内院。
第二日一早,蓉卿熬了清粥和煎好的药去了外院,齐宵已经起来了,她令他吃了药,又看着他吃了一碗粥,才笑着道:“今天明显比昨天好点了。”齐宵点点头,转目过来看她,“嗯,辛苦你了。”
蓉卿摆着手:“不辛苦,不辛苦!”又道,“要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吧,这会儿太阳不大,走动走动对病好。”齐宵乐意之至,点头道,“好!”
两个人就并肩出了门,在小花园里散步,齐宵很随意的问道:“你去过江南吗?”
“没有。”蓉卿笑着回道,“不过到是听三哥说起过很多……”又看着齐宵,“说是应天很美,还有许多的小吃,是不是?”
齐宵点了点头,轻声细语的说起应天的小吃的来,又道,“……你上次坐的茄夹味道不错。”
蓉卿一愣,笑了起来:“周老还说黑乎乎的味道很怪。”笑指着齐宵,“也只有你一个人喜欢吃了。”
齐宵就很自然的回道:“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蓉卿听着一愣,脸上的笑容就僵硬的凝结住了,看着齐宵想要从他脸上发现什么似的。
齐宵以拳低唇咳嗽了一声,面颊也有些微红,指了指前头:“去那边走走吧。”蓉卿呆呆的哦了一声,跟在后面!
“蓉卿。”齐宵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蓉卿正发着呆,想着他方才话里的意思,听他一喊就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这一次喊的是她的名字。
齐宵比她高出许多,两人对面站着蓉卿不过到他肩膀的位置,她昂着头他低着头……
“什么事?”蓉卿砸砸嘴,朝后退了一步。
齐宵抿唇,露出一丝笑容来,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道:“没事!”
蓉卿扯了扯嘴角,问道:“你是不是病的糊涂了?”她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怎么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怎么不一样了。”齐宵负手而立,垂目看着她,蓉卿皱着眉头想了想,回道,“就觉得你以前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现在反而……”
齐宵不说话,转身走在前头,蓉卿默默的跟在后面,齐宵时不时回头看看她,放慢了步子,蓉卿则是加快了一些跟上他。
两人围着花园转了好几圈,蓉卿有些走不动了,喊他:“……那个,我们回去吧。”
齐宵转身看她,点头道:“嗯。”说完转身就朝自己的院子回走,蓉卿依旧跟在后头。
两人刚进院子,外头就有婆子来回:“八小姐,花农送花来了,要搬到哪里去摆着?”蓉卿这才想起来,昨天约好了今儿把花送过来的,她回道,“送到我院子里去。”
婆子应是,她看着齐宵道:“你先歇着吧,我回去看看昨天买的花。”话落就要走,齐宵就站了起来,低声道,“你不是说一个人伺弄不了的吗,我与你一起吧。”说完,也不管蓉卿愿意不愿意,出了门。
蓉卿只得跟着她回了嵘庆院,外头婆子左一盆右一盆的搬了十几盆进来,还有几盆茶花,她指着花问齐宵:“这些都是你后来另加的?”齐宵点点头,道,“瞧着你喜欢,都买了。”
蓉卿叹气,让人将花摆好,就道:“这么多花,家里又没有花房,等过些日子还不定就枯了呢。”齐宵微微一愣,问道,“花房?”
蓉卿点点头,和他说起花房是什么样子,有什么重要的功能,齐宵理解的点头道:“那就请人回来,在院子里建了花房便是。”
蓉卿觉得建个花房不容易,费钱不说还要费许多的心思,谁知道,下午就有施工的进了府里,蕉娘惊讶的问蓉卿:“小姐请了泥瓦匠来府里做花房?”
“没有啊。”蓉卿被问的莫名其妙,蕉娘却是纳闷的道,“那怎么人上门了,还说府里的人请他们过来的,连工钱都结清了。”
蓉卿就想到了齐宵,她撇了蕉娘带着明期和明兰就去了外院,齐宵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什么,见蓉卿进来他也不收随意摆在手边,柔声道:“怎么了?”蓉卿就指着外头问道,“那些工匠是你请来的?”
齐宵点了点头:“都是些相识的,你只管告诉他们你想将花房建在哪里,放心让他们去做。”蓉卿被他弄的哭笑不得,道,“我也不过随口一提,你就办了?那我若是随口提了把院子里房子拆了重建,你是不是就让人拆房子了?”
她不过是话赶话想要挤兑齐宵。
谁知道,他却是很认真的点头道:“嗯,若是不满意,自是要拆了重建!”
蓉卿一瞬间没了脾气,指了他道:“你……你真是……”齐宵就咳嗽了一声,蓉卿后面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问道,“怎么还咳嗽了,中午的药可吃了?”
“你别生气了。”齐宵回道,“若真是不喜欢,那就让他们回去可好。”
蓉卿失笑,摆着手道:“并不是不喜欢,只是我觉得为了我劳师动众的不太好,这里毕竟是你的房子,将来你的家人要是不喜欢或是用不着,岂不是又得费力拆了,完全没有必要!”
齐宵就直接回道:“这里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住进来。”
蓉卿震惊的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齐宵一派平静的道,“这里是你住的地方,我不会再让旁人住进来。”蓉卿就蹬蹬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不会是发烧了吧。”
齐宵满脸绯红。
蓉卿正要说话,忽然门口有人咳嗽了一声,周老笑眯眯的走进来,道:“我们五爷的意思是,这里你就是女主人!”一顿又道,“现在是,将来也是。”
蓉卿看着齐宵。
齐宵点点头。
这一次换成蓉卿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她再后知后觉也明白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指着齐宵:“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满脑子想着必须离开这里,掉头就走,刚跨出门却是砰的一声,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她哎呀一声捂住额头朝后退了一步。
齐宵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她,将她拦在了身后,问道:“你没事吧。”又去看她的额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蓉卿摇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抬头去找撞他的人,就瞧见赵钧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齐宵回头看着赵钧逸,问道,“郡王?!”
赵钧逸才回神过来,摇着头看着齐宵:“你完了,你完了!”绕过两个人进了门。
蓉卿低头行礼,喊了声:“郡王。”就和齐宵低声道,“我先回去了。”
齐宵点了点头:“我送你出去。”又回头对赵钧逸道,“你稍坐会儿。”说完,就跟着蓉卿出了门。
蓉卿摆着手:“在家里送什么,你快回去吧。”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她这会儿看着齐宵脑子里就想到周老的那句女主人的话……
这个人,什么时候动了这个心思的。
“刚才。”齐宵低头看着她,声音柔的能拧出水来,“是不是吓着你了?”
蓉卿不知道怎么回,垂着头不说话。
齐宵看着她为难的样子,轻笑了起来,揉着她的头就道:“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回去歇着吧。”
蓉卿哦了一声,垂着头逃也似的走了。
齐宵回到房里,赵钧逸正端着茶盅优哉游哉的喝着茶,见他回来他道:“我没地方去了,在你这里躲几天。”齐宵问道,“怎么了?”
“别提了。”赵钧逸道,“我娘不知道从哪里接了几个侄女进府里,我一回去就瞧见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看的我头都晕了,实在无福消受,可我又不能回军营,她肯定能找到我的,所以只能躲到你这里了。”
“那回头给你收拾间院子出来吧。”齐宵在他对面坐下,又道,“可你这么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要面对才是。”
赵钧逸满脸的苦恼,回道:“过一天算一天吧。”说完,抬头看着齐宵,“要不然咱们去保定吧,咱们弄回来的那批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前几个月他们从关外驯了近百匹的野马回来,个个腿长膘肥,是一等一的好马。
“嗯。是该去看看。”齐宵微微颔首,又道,“只是最近天气太热,等过了七月再去吧。”赵钧逸嗯了一声,问道,“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瞧见许多工匠进了府,是要建院子?”
齐宵摇摇头,略说了花房的事情,赵钧逸听着凝眉道:“种花就种花,还用花房!”说着一顿又道,“等建好了我去瞧瞧。”
齐宵轻笑也不反驳。
这边,蓉卿回去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着滚儿,明兰进来瞧见她这样,问道:“小姐怎么了?”蓉卿埋头在被子里,闷声道,“我没事,你去忙吧。”
明兰纳闷的出了门。
蓉卿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齐宵含笑看着她的样子,再回想这些日子他做的事情,似乎从他回来后,就不怎么出去过,日日守在家里,但凡知道她要什么,就立刻变着法子的弄给她。
好吧,是她后知后觉没有想到这层,只当是他们是关系好罢了。
如今人家这么说出来,她就束手无策了。
回了吧,可是到也不算讨厌他,而且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得了?可是不回,那岂不是就和自己说他对毓敏郡主那样了……
她一时间没了主意。
前一世她忙着学习忙着打工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消遣,这一世更不用提,如今齐宵突然对她这样,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
“小姐,那工匠问您,花房是要建在小花园东面,还是西面?”明期掀了帘子探头看着蓉卿,蓉卿闷声道,“随便哪边都成。”
明期被弄的一头雾水,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外院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了。
隔了一日,蓉卿才知道赵钧逸也在外院住了下来,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找借口了。
苏珉来了几次,还领了铺子里的刘掌柜给她引荐,聊了许久,刘掌柜确实不错不但对生意上熟门熟路,言行举止也是一派大家风范,蓉卿和苏珉道:“我瞧着到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你既是用了他,就要先小人后君子,大家一开始把话说清楚,先签了合同约说。”
苏珉听着也觉得在理,点头道:“这个主意好是好,可合约要如何拟?”蓉卿想了想,道,“我来拟吧,等写好了拿给你瞧,你觉得没问题,就去和铺子里所有的伙计都签了合约。”
“好!”苏珉笑着说完,又道,“你这两天是怎么了,也不见你出去,以前每日都和齐宵说说话,现在怎么瞧着好像躲着他一样。”说着一顿凝眉看着蓉卿,“你们闹矛盾了?”
“没有。”蓉卿笑着摇头,“郡王在外面,院子里又有工匠出入,我这不是不方便嘛。”
苏珉微微颔首,笑道:“若真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说完起了身对蓉卿道,“眼见就要到七月初七了,这边有乞巧节,王妃许是会请几家小姐去王府游玩,问起你来,我便替你应了。”
“王妃?”蓉卿叹着气,“知道了。”苏珉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接下来几天,蓉卿就闷在房里一心拟着合约,等拟好了让人拿去给苏珉,平洲又给她送了信回来,原来是苏容君给她回信了,信是夹在给郡主的信中一起过来的,她拆开信,苏容君先是气她离家前竟是连她都不曾说,事后她又担心她,怕她过的不好,知道找到了四哥她就放心了,家里面二夫人主持了中馈,太夫人又病了让人关了慈安堂,一概人等拒之门外。
苏茂源整日待在偏远中,偶尔进门来除了和二夫人要钱,别无其它的事情,似乎从金矿的事情败露后,他用钱越发的厉害,苏容君去给二夫人请安时,常常听二夫人唉声叹气的。
苏容玉每隔三两日就会回来,起初孔姐夫还会陪着,后来就再不见他的影子,听说他要启程去京城,准备三年后的春闱,苏容玉哭着回来和柳姨娘诉苦,说她们新婚夫妻,哪有这样一分别就是三年的道理。
柳姨娘还去了一趟孔府,孔夫人却是连面也未露,只让家里的妈妈接待了她,说是一个妾室还不至于让她见。
苏容玉气的不行,似是和孔姐夫大吵了一架,在家里住了十来天,原以为孔姐夫会接她回去,却没有料到孔姐夫收拾了行囊去了京城,苏容玉急忙赶了回去,院子里空空的哪里还有孔姐夫的影子。
五哥的婚事定了,就是那位蒋家小姐,定的是明年八月的婚期,还问蓉卿要不要回去,蓉卿看完后叹了口气,将信压在枕头下面……
晚上苏珉过来,蓉卿将信给他看过,苏珉收了信低声道:“到时候我会派人以廖大人的名义,送封大礼回去。”
“也好!”蓉卿淡淡的道,“我只是担心七姐,她的婚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下落。”
苏珉也没有说话,蓉卿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八妹!”苏珉看着她,道,“三哥到京城了。”蓉卿听着顿时正了神色,问道,“那静慈师太呢,可被圣上召见过?”
苏珉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四哥。”蓉卿不由看着苏珉,问道,“我们如今人在简王番地,而你更是在简王麾下做事,你可知道简王对这件事,到底持一个什么态度,还有太子,苏茂渠即是知道这其中有诈,那么太子就一定知道的,为何太子没有拦,反而任由静慈师太进宫了呢?”
“你这个丫头。”苏珉笑着摇摇头,“太聪明了!”说完叹了口气,点了蓉卿一句,“你可知道先太子去世时,年纪多大?”
先太子去世时多大?蓉卿似乎听苏峪说起过,仿佛五十几岁的样子……
这个事情和先太子去世又有什么关系?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来。
既然先太子已有五十几岁的年纪,那么作为长子的太子苏均武这会儿至少也有三十几岁了吧?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珉:“四哥的意思是,太子也怕重蹈覆辙?”圣上如今身体康健,再活个十几年也不是不可能,他已是太子不可能逼宫登基,那么这次长生不死之药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圣上驾崩,他就能登基为帝,即便到时候这件事被查出来,辽王也好,简王也罢,甚至是苏峪,苏茂渠……也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
他一句不知,就能摘了个干净。
真是聪明啊。
“那么简王呢?”蓉卿捧着茶盅,知道她一开始将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算盘,以长生不死之药为中心,各自都在暗中使力,把事情演变成他们想要的结果,借势打倒另外两方。
就像是一个拔河比赛,就看最后谁的力用的巧,谁的力道大!
那么,简王会有什么打算?!
苏珉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想通了,虽觉得欣慰,又担心她多虑,轻声劝道:“这些事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就成了,断不会让你受苦的。”
“不对!”蓉卿皱了眉头看着苏珉,“若是事发,到时候大伯那边必定是帮着太子的,那我们怎么办?四哥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苏珉点了点头,摸了摸蓉卿的头,安慰她:“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说完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蓉卿还想再问,可是苏珉已经出了门。
他为什么不着急,是已经有了对策,还是他知道了简王的打算?
苏珉的不是得过且过的性子,包括齐宵亦是,他们既然能安逸的住在这里,就必然是早就做好了选择,甚至说,早就有了退路或者根本不需要退路!
蓉卿觉得头疼,她起身穿了衣服,明兰问道:“小姐要去哪里?”蓉卿回道,“去外院。”说完,就去外院找齐宵了。
去了外院,齐宵不在反而是赵钧逸东倒西歪的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冰镇的酸梅汁,斜眼看着蓉卿走进来,蓉卿微微行了礼,问道:“郡王,您可见到齐宵了?”
“我也在找他。”赵钧逸放了杯子,打量着她,“你找他什么事,我替你转达吧。”
蓉卿摆着手:“不……不用了。”说完要走,赵钧逸却是咕哝道,“一个个的神秘兮兮的……”蓉卿回头看他,赵钧逸就站了起来,兴致勃勃的看着蓉卿,“听大哥说你的棋下的极好,咱们杀两盘好不好?”
蓉卿哪里有心思和他下棋,回道:“我还有事,改日再与郡王讨教。”赵钧逸脸一沉,“不行,我现在正无聊,要是出去就肯定被人抓回去,可是躲在这里不但没人陪我说话,有时候连个人也瞧不见,你正好来了,我不嫌你好赖,陪我下一盘就成,要是你赢了我就让你走,要是你输了就得听我的,多杀几盘。”
“那个……”蓉卿摆着手,“我真的有事。”
赵钧逸就露出一副你走,你走走试试看的表情。
蓉卿叹气,点头道:“只下一盘。”赵钧逸就嘿嘿笑了起来,两人将棋盘摆在院子里,蓉卿执了白子先落了子,十几手之后,赵钧逸就和当初的苏峪一样,愤愤不平的道,“你要不下就走,何必敷衍我。”
蓉卿也不说话,指了指棋盘,抬着手指一颗一颗的将黑子捡了起来。
“你耍赖。”赵钧逸瞧着自己的黑子都被她吃了,立刻拍着桌子道,“你自己瞧瞧,你方才下的叫什么东西,怎么转了脸就吃了我这么多棋子。”黑着脸瞪着蓉卿。
蓉卿没耐心和他说,就丢了黑子在他棋盘:“那郡王自己看看。”说完拂袖而去。
“喂!”赵钧逸瞪着她的后影,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不买他的账,甩手就走的道理,他气呼呼的坐下来瞪着棋盘,恰巧苏珉进了门,他瞪着苏珉道,“你那是什么妹妹,下不过我还耍赖!”
苏珉愣了愣问道:“怎么了?”赵钧逸就将方才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苏珉垂目去看棋盘,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几处道,“郡王是被她的障眼法匡住了,身在局中不自知啊。”
赵钧逸就低头仔细去看,顿时明白过来,他刚才从下第一颗棋就落在蓉卿的陷阱里了,到后来自是越陷越深,自己都看不出来了。
“和她下棋,你就不要管她的路数,只管自己下的自己的。”苏珉好心教他,“但凡你注意了,就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掉到陷阱里去。”
赵钧逸呼出一口气,不服气的道:“哼!下次一定扳回一局。”苏珉却觉得蓉卿不会再和他下了。
蓉卿回到房里,吩咐明兰:“去外面嘱咐一声,若是齐公子回来了,记得来回我一声。”明兰应了而去,蓉卿就不安的来回在房里走着,想着京中的事情。
她要问问齐宵,确定他是不是也和苏珉一样,有恃无恐。
吃过晚饭,齐宵回来了,蓉卿和他在小花园中碰见,七八日不见齐宵瞧着蓉卿瘦了许多,他不由问道:“你这两天可是生病了,怎么瘦了许多。”
能不瘦嘛,莫名其妙的和她表露好感!
“这事儿等会再说。”蓉卿看着他,问道,“长生不死的秘方送进宫了,想必你知道了吧?”
果不其然,齐宵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蓉卿拧了眉头,“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事发必定是雷霆之势,你不可能一点都没有想过吧?”
齐宵却是笑了起来,看着蓉卿问道:“你在关心我?”蓉卿白了她一眼,齐宵却是笑着道,“我心中有数,你不用多烦恼这些事,安心待在家中即可,有我和周常在,定会保你无忧的。”
她要的不是无忧,要的是知道实情。
“算了,我不问你了。”蓉卿摆摆手,“我自己想吧。”说完往回走,齐宵却是喊住她,轻声道,“你的要的十八学士,我找了回来,方才让人送你院子里了。”
蓉卿惊讶的问道:“难道你这两天出府,就是为了寻它?”
“倒也不是。”齐宵说的云淡风轻,“我只是办事,正巧碰见了,就带了回来。”
蓉卿才不相信,狐疑的看着他,齐宵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回道:“回去吧。”一顿又道,“下次不要和郡王下棋了,免得又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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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狗血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