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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因为越发接近密林腹地,深处的密林更是遭受了大量毒瘴的侵染,那里甚至更为衰败萧条。
不过这样的地势也好,这样魔兽就不易筑窝,再加上这里寸草难生,它们也不会来这里寻找吃食。
走在前面的隋光突然定住脚步,转身看了我一眼,然后低沉道:“休息一下吧,之后恐怕毒瘴更浓,你要消耗的灵气更多。”
我也不多说,直接靠在一边一根光秃秃的树干上,闭目小憩。
耳边听到两人窃窃私语些什么,也没在意,脑袋沉沉的。
再次睁眼,才惊觉自己方才居然毫无防备的睡着了,看来这几天实在是有些精疲力尽了,不然以修仙之体,怎么会有困意呢。
正想起身,两件衣物从肩上垂了下来,落在膝上。我垂眸瞧着,一件黑色外衫,还带着男人身上爽朗的味道,另一件是萧珀的裘毛斗篷,也一并盖在了我的身上。
心中一暖,可又有些失落。如果不是泗郁的预言里,点名只有我能阻止那人毁灭整个修真界,这两人,还会如此护我吗?
沉闷片刻,我甩了甩头,摒弃这些无厘头的想法。
这二人如此照顾我,我怎么可以再存有那些更加得寸进尺的想法呢?
萧隋两人此刻不在这,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又怕两件衣裳落在了皴裂恶臭的土壤里,脏了衣裳,只能拢了拢,往自己膝上团去。
良久之后,两人还没有回来,我便有些焦急了。按理说两人如此紧张我的安危,又怎么会将我一个人独留在这里,却没有留下一人守在我身边呢?
难道是——出事了?
心下大骇,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应该怎么办,现在是去找他们,还是依旧乖乖留在原地看情况行事?
我扶着树干站起身子,望着前方黑色恶臭毒瘴弥漫的前路,漫漫的道路,显得如此遥远和未知。
我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疼,为了护我去天昼群山,这两人这几天不辞辛劳,不知道做了多少让我既难过又感动的事。
萧珀每次途径险路,总是拿自己做饵,先去前路试探一番,若是碰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不是回来求援,而是有多远跑多远,将威胁远远引走或是消除后,才会再回来轻描淡写的将那些生死存亡一瞬间的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本来我是信的,萧珀毕竟是那么的强。
昨夜,凉风习习,我们三人在密林休息,隋光和萧珀轮流交替守夜,本来微眯眸子打算调息灵气的我,却发现萧珀倚靠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之后,枝干挡住了他如月的身姿,他欣长挺拔的身影在月色的勾勒下散出淡淡苍白无力的轮廓,侧脸微垂,却在深深闭了闭眼后,依旧全神贯注洞察四方。
再强大的人,也会受伤——第二日白天,在出发前,我无意走到前晚萧珀所在的那颗树干后,眼前所见,让我双目震痛无比——红色的布料已经干透,只从皴裂的土壤里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淡淡的血腥味飘来,我悄悄将红布从土中拨开,一些小小的细碎骨头被红色的绢布包着,透着阴森的寒光。
脑中有什么场景闪过——早前空中魔兽追击萧珀,萧珀步履不稳的引开它,原来那时候,他的腿已经被魔兽咬伤了吗?
伤口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昨夜的他,一直不曾开口提过这事,言笑如常,却趁我和隋光不注意,悄悄躲在树干后将碎裂的骨渣自己剔了出来?
……
站在原地的我,回想起前一晚的事,更是眼眶发涩发酸,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昨晚的萧珀,该有多疼。
这样的痛,我也曾深有体会。
如果几日前重遇他,我还为他轻描淡写说起三年前被他断筋的事心有怨怼,可现在,我却再有没有那个精力去责怪他什么了。
其实不是不想继续恨下去,只是在看到他更让人心疼的一面时,自己会变得更心软。
那么,现在由我去找他们吧。
我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朝着前方小心翼翼地走去。
脚下突然一软,像要陷下去似得,我连忙抽回脚,低头一瞧,却见前方有着一片不易察觉的沼泽地。
密林里怎么会有沼泽?
心里闪过不详的感觉,同一时刻我听见身侧不远处的一簇草堆里传来隋光惊慌的大吼声:“白鸢羽,快离开那!”
伴随他声音响起的,是我心里咯噔一声——来不及了。
脚踝一紧,下一秒眼前的景物突然全都天旋地转倒了过来,我挥舞着双手被倒吊在空中。我艰难地顺着脚跟望去——两条类似章鱼的触手紧紧缠在我的脚部,与我裤腿紧密相触的,还有它触手上那些粘稠滑腻的吸盘,两条触手一直延伸至沼泽内——魔兽的原身还没有出来。
不用隋光他们说,光看外形,也能猜测的出这是一只变异魔兽。
密林平地中没有魔兽筑的窝,现在才明白——原来它们的窝竟造在地面之下,伺机而动。
方才听到了隋光的声音——还好,他没事。
反观自己——现在倒添了个大麻烦。
……
倒立着视线内看到一抹红色的人影从左边疾风掠了过来,他手掌一挥,烈焰一闪,已经通体炙热的火狐立在他的肩上。
火狐呲着牙,凶狠地朝沼泽地里的魔兽嘶吼着。
趁着这当会,我悄悄唤醒了龙骨戒指内的龙灵。
变异的魔兽之所以让人觉得可怕,并不是因为它的威力有多强大,古往今来修仙界与修魔界的资料记载,千年前,两界之间曾发生过较大规模的冲突,也是在那个时候,变异魔兽取代了普通魔兽,登上了修仙界的历史舞台。
根据书上记载,普通魔兽只要将其斩杀,便不再会有复生的能力。可变异的魔兽不一样,如果不能将它直接摧毁,若只是折损它身上的某一部分,它还会再生,再生的代价实在太过恐怖——变异魔兽在催化再生的过程中,会狂化。
萧珀和隋光分列在沼泽的两边,却迟迟不能动手。
这只魔兽的本体还在沼泽里,如果现在动手,也不过是毁了它两只触手救下我,可面临的后果便是魔兽本体的再生和狂化。
狂化中的魔兽,修为可达离识期,相当于修仙界的分神期。
我们三个必须引出这只变异魔兽的本体,然后务必要做到一击即中,不然,我们三个修为都在分神期以下的人,恐怕就要命丧在这里了。
突然,左边的萧珀挑眉看向我,神色微动,朝我的方向动了动嘴型。
“我来做饵。”——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倒挂大脑充血的原因,听到这四个字,我突然想起了他那只恐怕还受着伤的腿,我捂住了胸口,那些被他藏起的骨渣,其实悄悄被我收了起来。再次听到他说这句话,我的眼眶发烫发酸,心里钝钝的疼。
萧珀,可不可以,不要再做这些让我忍不住心疼的事?
倒挂中的我拼着力气摇了摇头,拒绝他想要做饵引魔兽出来的主意。他脸色不变,眉梢眼角是融化天地的温柔:“我答应过,要保护你。”
“不要……”我只能重复着摇头。
这时候,却见他整个人立在那里,红艳的外衫迎风飞展,他笑的那么温柔宠溺,原本就绝美的脸更是让天地都浑然褪色,徒留他一抹亮色,是我视线中唯一的光芒。
“我很羡慕……”他右眼下的泪痣艳丽无瑕,仿佛从他眼中坠出的一颗血泪,我的呼吸陡然一滞,听他低沉道:“当年我来带走的琼倦的时候,他那么拼死的保护你的样子,这些年我从没有忘记过。”
“死亡和疼痛,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多么少有的名词,可我却希望,这一辈子,至少能为一个人痛一次。”他望着我,悠然一笑,可我却从他的眸中看到了夜的深沉和灰暗。
他笑的那么云淡风轻,于他身后燃起的,却是炙热火焰!
火狐立在他的肩膀上,茫茫的火焰瞬间覆盖了萧珀的全身,他没有哀嚎,没有绝望,可我却在他这样平静地不可思议的画面下,哭的几欲崩溃。
隋光飞掠了过去,我急忙嘶吼道:“阻止他!快阻止他啊!”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萧珀口念法术,直直朝沼泽地打出一个大洞,形似章鱼的魔兽就在里面,露出了它充满了密密麻麻小孔的大脑袋。它抬起头,似乎有些疑惑沼泽怎么被轰开了顶,于是它抬起脑袋,脑袋上密密麻麻的小孔抖了抖,亮出了无数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齐刷刷地朝上空看着。
这一幕恶心极了,我被挂在空中,更是忍不住作呕起来。
可眯起的眼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睁大,几乎要撑裂眼眶——萧珀陡然一声大吼,火狐与他共燃的火焰如燎原之火一般将他的身影裹住,他对隋光坚定道:“她就交给你了。”纵身一跃,他已然跳入了那个窝着魔兽的沼泽洞内,他的身影刚跳了进去,周围的沼泽就如有意识一般将里面的人和魔兽全部掩埋了起来。
他是想要用自己燃着火狐火焰的*之躯,与魔兽同归于尽……
“不——!不啊!”我发疯了一般的吼叫,就在这一刻,丹田内的灵气仿佛受到了刺激,开始疯狂的凝结,渐渐形成一股小漩涡,在这个漩涡的中心,强大的灵气似要破体而出一般,疯狂找着宣泄的出口。
龙骨戒指上的龙骨两簇幽火点燃,龙灵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又似隔着千山万水一样的遥远:“小丫头……你……”
突然连龙灵的声音都有些惊恐起来——在我和戒指相连处,我的身体像是在源源不断吸纳戒指里龙灵的灵气,袅袅的蓝色云雾从戒指上的龙骨口飘出,我像是干旱良久的枯地,灵气一被渡了过来,便深深渗透进了我的身躯,与丹田处的那处漩涡紧紧缠绕、融合在一起……
我似乎快要崩溃了。
却又仿佛在毁灭之后,重新新生一般。
强大的灵气已经破体而出,我嘶吼一声,居然挣脱了缠住我脚踝的两只触手,身子高速掠到了沼泽边,我双手灵活摆动,一簇强大的漩涡被我凝集而成,凶猛地投入在沼泽地中!
沼泽地下原本因为萧珀的进入而有些骚动的魔兽,此刻突然惊慌的闷声嘶吼起来,连沼泽上方,都开始冒出一个个从下涌上的气泡,平和的表面翻涌了起来。
“去死!”我大喝一声,幻凝剑入手,怎么也止不住的灵气灌入剑内,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强烈紫色光芒。
直直劈了下去,瞬间天崩地裂的轰隆声响起!
魔兽所在的沼泽地,以及它所在的区域前后延伸几百尺,全部被我硬生生的劈得一分为二,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大地裂开的刹那,我愤怒痛苦的双眼,看到那抹猩红的身影静静躺在沼泽之下,他之前的计划似乎失败了,此刻他的身子是那么的单薄虚弱,半个身子已经被完全纳入了魔兽腥臭的嘴里。
我浑身一怔,双眼是深深的惊痛。
不可以,他不可以死!
那抹猩红的身影在我眼中越来越放大,周遭的一切都形成了黑白画面,只有他——萧珀,是我此刻酸涩心痛的源头,仿佛只有救回他,我所有的痛苦才能被磨平一样。
我脚尖一点平地,带着千钧之势狠狠冲了下去,那魔兽似有所觉,数不清的触手朝我袭了过来,而我的速度竟然极快,眼中魔兽的动作更似放慢了一拍,轻而易举,被我躲过。
带着强烈的愤怒和心痛,我飞掠至了魔兽的嘴边,萧珀苍白的面容就在眼前,他闭着眼睛,仿佛正在沉睡。
“白鸢羽你疯了吗!快回来!”隋光的震吼声在上方如平地惊雷一般响起。我紧紧捏了捏身侧的幻凝剑,提起眸子,充满杀气地看着眼前那恶心巨大的魔兽,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不得好死!”
……
当我用驽风术轻轻拖着萧珀受伤的身子回到平地上时,我单膝跪在地上,粗粗的喘着气,体内更是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一点的灵气。
全部耗光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到毫无生气躺在一边的萧珀,连忙靠了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我急急掏出兜袋内的瓶瓶罐罐,因为焦急还差点手抖打碎了几个瓶子——这些,都是当年在奇灵岛上,索诺留给我的丹药。
我打开一个黄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
这是回转丹,重伤的人吃了之后可以立马保住心脉,加速身体伤口的愈合。我急急将药塞进萧珀的嘴里,可昏迷的他却丧失了吞咽的功能,只是含着回转丹,一点反应也无。
怎么办,他的身子已经开始发凉了。
不再顾忌什么,我抿了抿唇,将一粒回转丹含在自己的唇齿间,深吸一口气,然后在隋光震惊的目光中,俯首下去。
与萧珀双唇相碰的刹那,我想到了远在望仙宗的冥宣。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太过随便轻浮,可是冥宣,我真的做不到不去管萧珀,因为,比起被人看轻、被人说水性杨花,我更怕——萧珀死去。
是的,冥宣,我好怕。
我怕的唇齿都在发抖。
良久之后,我终于将回转丹给萧珀渡了下去。眼见他的脸色开始趋于红润,不再是冰凉苍白的冷色,我终于稍稍心安,一下子失重一般,向后仰倒而去。
背后一暖,有人已经快速接住了我往后坠的身子,隋光一手捏住我的手腕,低沉道:“没事吧?”
我点了点头,只是灵气损耗过大而已。
身后人重重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哑着嗓子道:“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连着晋升六期修为,已经到了融合期前期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