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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八十九章 新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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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恍惚中有人从窗口跃了进来,他手刀挥下劈断了连接我和靳戈月之间的那层冰凌,将我重重搂入怀里,然后抱着我跳出了藏书阁的窗户,朝着远处瞬移而去。

    我费尽睁开眼睛,模糊的光线中只看到之前的内门弟子晕倒在书本凌乱的地上,寒冰箭矢的位置,那之前接住我的人影保持着接住我的姿势,一动不动。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七彩的光晕从他的身上折射而出,迷炫了我的眼,我忍不住眯了眯眸子——靳戈月他,整个人被冰封在冰晶之中了……

    为什么,会这样?

    把我带走的又是谁?为什么他碰到了我,没有被冰凌封住呢?

    身边的景色如浮光掠过,以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后方飞速倒退着,腰间的双手炙热滚烫,带着又熟悉又陌生的力道。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那人俊朗清隽的下巴悬在我的脑袋上方,微卷的发梢拂过我的脸颊,痒痒的,又凉凉的。

    待我想要看清他的脸,一阵眩晕袭了上来,大量失血的后果就是我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四肢倦软无比的贴在他的胸膛处。

    “呵,跟那时相比,现在的你真是温顺极了。”那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透着撩人的风情。

    我浑身一滞。

    全身的每一根毫毛都在此刻竖了起来,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脸颊处有毛茸茸的触感,灵兽的气味陡然窜入鼻尖,心里越发的紧张,耳际后一直休眠的梦灵突然飞了出来,涨大成一股紫色的火焰:“你是谁,快放开我的主人!”

    见到梦灵飞了出来,脸畔毛绒触感陡然消退,接着是眼前白光一闪,那灵兽从我和那人的怀中跳上了他的肩膀,猛然一龇牙,冲着空中的梦灵从喉咙发出低低的威胁。

    全身白色,白色的毛发覆盖全身,顺滑光泽,有力的四肢上锋利的爪子藏在绒毛之中,再往上看去,黝黑湿润的鼻尖,一双漆黑的兽瞳上是两只高高竖起的纯白尖耳。

    白狐……

    果然,带走我的……是萧珀么?

    他怎么进得来銮臼山的,又是为什么又来找我?琼倦呢……萧珀既然来了,会不会是因为琼倦也来了呢?

    “别想了,琼倦不在这。”

    “你来这做什么,这里可是望仙宗,岂可是你随意来去之地!”我的牙根紧绷着,即便气势所在,可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往外冒心慌、紧张的感觉,尤其是——我似乎想什么,他都能窥视一二,将我摸得一清二楚,而我却丝毫没有他为什么抓我走的头绪。

    难不成,是发现我筋脉已经重造了,怕我日后报复他,所以先下手为强,将我碾死在摇篮中?

    “琼倦已然回归原处,我何必多此一举呢,而且,你永远也不可能杀的了我。”他自信无比地垂眸倪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摄魂勾人的笑容。

    即便知道他心狠手辣,可偏偏他的笑容又极美。

    如此极大的反差在他的身上完美糅合,偏生出一股独特的气质。他无疑是恶的,断人筋脉不过是吹灰之间的事情,再是狠厉残忍的事情,他都无所畏惧,依旧笑如春风。可他又是诱人的,就仿佛是一株罂粟,即便知道沉沦进去是无底的深渊,可却依旧不受控制地被他引诱,难以脱身。

    那么我呢,我能将这株罂粟——折断么?

    ……

    萧珀将我带到了一处山洞,对我下了定身术后,便落座于一块石头上逗弄怀里的白狐。

    我不明所以他带我来这的目的,见他神色如此悠闲,更是有些难以猜测他的用心。

    直到过了良久,他才挑眉看了我一眼,轻抚着怀里的白狐道:“去吧。”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要做什么?

    只见一簇快如闪电的白色光影从他怀中跳出,迅速地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那道光影还没来到我身前,已有冲击地波动震荡起我的发丝和衣袖。

    我堪堪要闭住眼的时候,那道光影稳稳止住——通体雪白的白狐立在我的面前,漆黑的兽瞳湛湛地望着我,脸颊一痒,是它湿润的鼻尖凑了过来。

    白色温暖的小脑袋在我的脸前不停晃动深嗅着,虽然明知它是当初萧珀手中火狐和暗狐的本体,可此刻,我居然没有当初被它断筋的仇恨和阴影,只觉得它乖顺可爱极了,让我忍不住想去抚触它洁白的狐毛。

    直到它的鼻尖深嗅至我的胸口——那被寒冰箭矢贯穿的胸口,鲜血已经被冰封住,因而不再有多余的血液流出,可此刻藉由它的引导,才发觉那里并不是冻得没有知觉的,还是会痛,而且是一种冰凉的刺痛感。

    对了,靳戈月——如何了?

    为何这个时刻会想到他的安危?是因为在我快要倒地的刹那,他那恍惚中震颤的双眸和下意识接住我身躯的动作么?

    明明应该感到快意的,明明前一秒还说威胁自己逃不掉的人,已经如我所愿被困住在了冰凌中,为什么这一刻,我却没有释然的得意和轻松,反而有些淡淡的落寂和茫然呢?

    靳戈月,你到底做了什么,竟让我对你产生出如此矛盾的情绪……

    “嘶——”彼时胸口传来一阵疼痛,将我的注意力再次拉了回来。我低下脑袋,却浑身一怔。

    红润的长舌伸出,深深舔舐着胸口被冰住的血液和寒冰箭矢,白狐的眸子越见加深,仿佛暗夜的颜色笼罩在它的身躯上,使得它通体雪白的身子也逐渐浸染如墨黑色的色彩——它变了,转变成了暗狐。

    它依旧专注的舔舐我胸口的血液,胸口的冰棱在渐渐消融。我抬起眸子,想要缓一缓这股刺痛,却瞥眼看到原本落座石块上萧珀不见了。

    胸口一暖,有什么东西握住了我胸前的柔软。

    这……似乎不是白狐所带来的触感……

    犹如条件反射一般,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我抬眸往胸口望去,却见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我中箭的那半边胸口,而右肩一沉,身后人的另一只手搭了上来。

    后背与那人的胸膛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那人身上的热量和温度也似乎渡了过来。血液犹如逆流的洪水,从□疯狂地朝脑门回流而去,我一张脸极烫无比,浑身也炙热无比,即便被定住身子,却仍有些细微地打着颤。

    身后的人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热意,轻笑一声:“身子好烫……也好香。”

    听闻他如此戏谑地语气,我反而冷静了下来,萧珀他……是要借此羞辱我么?

    他握住我胸口绵软的手此时握了握,我一个激灵,差点忍不住叫出声,却听他耳际后的笑声更加愉悦:“身子也好软……”

    我紧咬住后槽牙,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身前的暗狐早已不再舔舐我胸口的血迹,而是缩在了另一边打着呵欠。

    “萧珀,你住手。”我深吸口气:“别用这种方式羞辱我,要杀要剐,我宁愿你爽快点!”

    “这可是你说的。”他冷哼一声。

    话音刚落,“啊——!”我一声痛呼,胸口传来剧烈的血肉穿透声,汩汩鲜血再次留了下来,却没有再被冰封住——萧珀握着那只寒冰箭矢缓缓走到我面前:“本想让你少受些苦头,不知好歹。”

    我疼得只有呼气的份,冷汗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也无。

    浑身一松,萧珀解了我的定身术,我连忙虚弱地捂住胸口,口念愈合的法诀,催动灵气,加速伤口的凝结。

    良久后,伤口在灵气的催动下开始凝结成痂,我放下绵软的手。

    萧珀又再次坐在了之前的那块石块上,身上隐隐飘来属于我的血腥味,一定是方才帮我拔箭的时候沾染上去的。他细细把弄手中的寒冰箭矢,一双剑眉微微蹙起。

    “把寒冰箭矢还给我。”我望着他俊美的侧脸:“这是望仙宗的东西,你不可以拿走。”

    他微转侧脸,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幽亮:“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为何要还你。”

    “你的?”我冷笑:“如何证明?就因为你的暗狐使得也是这种箭?可它似乎没有冰封的能力。”

    “它没有。”萧珀淡笑,眸子如浩空星子:“但我有。”

    见他笑的无比自信,我深吸口气:“你抓我来做什么。”

    他将寒冰箭矢收在衣袖中,拢了拢自己的袖摆:“错了,我不是抓你。”他突然望向我,眸子有着复杂的光芒:“我要带你走。”

    萧珀要带我走?带走杀人灭口?我摇了摇头,不对,如果真要杀我,以他的性子刚才就可以动手了,那么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他似乎明了了我的想法,淡淡笑道:“我为几年前伤了你而道歉,因为那时我答应了琼倦的母亲,铲除一切阻碍琼倦修炼魔心的障碍,而现在,我不会再伤害你一根毫毛,你跟我走,只要五百年,五百年后,所有的一切你都会明白。”

    “你凭什么让我信你。”我抬眸看着他。五百年,要我离开冥宣五百年,怎么可能!

    “还记得你十岁那年遇见的绿眸少年么?”他突然话锋一转,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我紧咬下唇,静静思索。

    我记得。

    那一天,我跟踪师父,却意外在暗巷遇见了那个谜一般的少年,当时不知他为何可以做到凭空消失,现在想来,他一定也是修仙者。可是萧珀怎么会知道我十岁那年的这件事?

    “他是我弟弟,泗郁。”萧珀轻笑一声,面上却是不相符合的无奈苦涩面容。

    “他拥有神眼,能通晓古今,预知未来。”见我一脸错愕,他眸色渐淡:“每一次发动神眼,他便要修整五百年才能恢复,这五百年,他会变成一个凡人,没有任何的抵御能力,只能躲藏在连我也不知晓的地方。”他声音渐渐沉下来:“当年他忍不住好奇,破例对你使用了神眼,也不知如今又躲藏在了何处修整,可前些日子,他却修书于我,一定要将你带走,务必在五百年的期限中,在西岐的天昼群山将你磨练至合体期。”

    ……

    我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我,竟然相信了萧珀的话。

    也许是因为,若是我在这五百年的期限内达不到合体期的境界,泗郁的预言便会应验,而这个结果让我惊慌无比。

    是的,我不相信萧珀,可我愿意相信那个温润的绿眸少年,那个曾经好心给了我三锭银子的少年。

    我紧了紧手心中的东西。

    这块翠绿的美玉我还记得,是当年我初遇泗郁的时候,他戴在发间的,现在却当做让我信服的证据,由萧珀转交给了我。

    我深呼一口气。也好,隋光说,若要压制冥宣体内的雪纭母蛊,我必须得离开他一段时日,也许这五百年,能让他的身子渐渐好转。

    还有答应隋光的秘书……

    我刚想对萧珀说,我要回藏书阁去继续取书,他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浅笑,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洞口的明亮光线被一个黑色的人影遮挡。

    那人一身墨色长袍,漆黑如瀑的发丝桀骜地流泻在背后,那人张狂不羁的英气面容,如一副清隽肆意的水墨画,静静投射在我的眼中。

    “小东西,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