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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昊双手插着口袋悠然地跟着那个被他气得暴走的纤细身影,感觉到自己无法止住的上翘着的唇角,抬手摸了摸下巴,思忖道,老是喜欢说能逗她脸红羞恼的话,这行为确实够幼稚的。睍莼璩晓
不过,这样心里窃笑着甜甜又酥麻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这感觉好,他觉得不管她怎么嫌弃,都不会轻易地丢了好容易发现的逗乐子本事,到这样的年龄才体会到这种痒到心窝子的欢喜的感觉,他有点怅然,或许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件很幼稚的事情。
想想吧,把一个从来都不熟悉的女人抱在怀里,和她水ru交融、呼吸想通,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更不用说,拉着她的小手听着那些鸡零狗碎的叽叽呱呱的毫无意义的话,心里只会觉得可爱有趣,好像上帝突然打开了一扇他从来都不曾眺望过的窗口,面前这小丫头和他儿时躺着仰望天空心情一样,充满好奇和神往。
“那云是你家养的?”顾昊想到刚刚她娇嗔地乜斜着他撒娇的小模样,不由笑了,天上的云彩他确实家养不成,不过,把这个小丫头家养了,倒是件有趣的事情。
眼看着那丫头袅袅婷婷地只顾低头走着,好像没发现她已经走到停车场边上了,就快走两步:
“喂,那边,车在那边。”他伸手揽住她的肩,把她的视线扭到右侧停车场的方向。
“你去开车,我在那边路口等你。”苏迷凉眯眼看看,辨认出他那辆豪华座驾。
“一起啊,走到那边好远的。”顾昊看看自己的车子,看看停车场的出口。
“这浑身的关节都犯困,我稍微走走。”苏迷凉说着耸耸肩膀。
“该!我抱着还会摔了你?吓得浑身发僵,眼睛都不敢睁。”顾昊笑着帮她捏了两下肩。
“去开车吧。”苏迷凉双手撒娇地把他轻轻推到了停车场边。
望着顾昊远去的高大背影,苏迷凉眯眼凝视。
正是日落时分,太阳褪去白天的滚烫火辣,万物都沉浸在它柔和的金色之中,她的心一点点变得柔软温暖,这个还能记起年少时躺在草地上看云的男子,心灵里仍然有一块纯净的不曾被名利沾染的角落,那里,会盛放她的身影么?
她只知道,她小小的心里,已经把这个男子放了进去。
顾昊开车很稳,倒车步骤简洁精准,这个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仕途顺畅、贵不可言的男子,会是她的么?
事在人为!
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男人是自己配不上的,她只知道命运把自己推到他身边,一定有着神秘的无法堪破的玄机。
或许,他就是上天送给她的重生礼物。
重生后的苏迷凉多了丝大胆和魄力,因为她不甘堕入前世那种无助的任人宰割的悲催境地。
绝境中的她,此刻看着他开车缓缓而来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他们之间的路径,一路摇曳花开。
车子在路口停住,顾昊推开车门,苏迷凉矮身坐了进去。
“——凉凉,一会儿回去,你可能会见到我妈,你——想见她么?”顾昊琢磨不透自己说这话的心态,有点小小的忐忑,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知道见家长的意味么。
苏迷凉眼睛一亮,侧头看他笑:
“你妈妈?她来了这里?当然想见,我很好奇那个能把你养育得这么优秀出色的妈妈,会是什么模样,你觉得——额——你觉得她会喜欢我么?”
顾昊的心里瞬间幸福满怀,他笑得眼睛深邃闪亮:“她喜欢不喜欢你,都无关紧要,我喜欢就好;不过,我觉得你如果想让她喜欢你,她自然就会喜欢。”
他知道妈妈看人的眼光很挑剔,让她首次见面就喜欢上苏迷凉,可能性不大,为了不把她吓住,就出声安慰。
“你妈妈是专职主妇还是职业女性?”苏迷凉试探着问。
“算是二者兼顾吧,她要操心的工作很多,不过她对家庭也很重视的,只要爸爸或者我遇到假日回来,她无论多忙都会赶过去陪我们,亲自下厨,做我们喜欢吃的菜,她的厨艺很好的。”
“妖孽呀,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把这两个矛盾的身份给调和处理,还厨艺很好,真是让我更好奇。”
苏迷凉想到顾丽影那富贵雍容的气质,明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听顾昊这样一说,顿时华丽丽地只剩下仰慕了。
顾昊似笑非笑地扬起菲薄的唇角:“妖孽?你确定这词语能用来形容长辈?”
他语气自然,苏迷凉听不出他这番话是否夹着嘲弄,视线上移,落在他如雕如琢的俊朗五官上,微微有点小尴尬,嘿嘿笑道:
“那你说哪个合适?你见过哪个女人能既是女强人,还能把家庭兼顾着,还让儿子夸厨艺的?”
顾昊因她的反问微微一愣,旋即勾唇:“这么说,回头我把你这个赞美词语捎给她?”
苏迷凉顿时震骇得瞪大眼睛,她无法想象顾丽影听到这个词语会是什么表情,当即连连赔笑:
“千万不要,她听了说不定直接就让你抬手把我拎到大门口丢出去了。”
顾昊被她描述的画面逗乐,眸子里的微光洋溢着罕见的明媚。
“记住哦,对了,你妈的厨艺,是煲汤在行还是小炒出色?”苏迷凉回想她上辈子无法见人的厨艺,琢磨顾丽影那点厨艺说不定也就是偶尔拿来哄哄老公和儿子罢了。
“煲汤么好像很专业,对药膳都有专门研究,小炒究竟哪个菜系见长,这有点难说。”顾昊很认真地想了想。
苏迷凉很想晕倒:“你妈妈手下的小炒还分菜系?”
顾昊点头:“外公说过,当初妈妈出嫁前,专门休息了一年的时间请各种菜系的名厨教给她厨艺。”
顾昊提起妈妈,一脸的温柔喜悦。
果然是只能高山仰止了!
苏迷凉震惊之后,明白这女人为什么那么强,是因为人家站在古老强悍的家族肩膀上:
“你妈妈一定是很传统的真正的大家闺秀,我从不曾听说过现在的女孩子出嫁前要如此慎重地学习厨艺。”
“呵呵,妈妈这人,怎么说呢?小时候被外公用中国的古典国学进行正统教育,长大后出国留学接受国外的教育,说传统她从来不传统的,但也不洋派,总之,见了你就知道了。”
顾昊从来不知道如何去评价妈妈这个人。
“哎呀,你妈妈称得上集中外文化于一身的奇才了。”
“别夸大其词,你这小嘴巴说话总是那么生动,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人一惊一乍地乐呵。”
顾昊笑得合不拢嘴巴,比苏迷凉夸他还高兴。
他观察苏迷凉的神色似乎丝毫都没有觉得压力,这小丫头总是有举重若轻的本领,想到云谷那样的人物,她都能谈笑自如地忽悠,也就不再为她担心了。
“哪有夸大其词了!现在大家闺秀不少,真正懂得国学的淑女早就难以见到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了。”
苏迷凉想着顾丽影那难以描述的仪态,真的很好奇什么样的家庭背景能够养出这个女人来,顾昊对他的家庭并不提及,她自然也不好意思问,不过,她早晚会知道。
车子开到那深林处的宅院,和昨晚到这里时候的幽趣静谧不同,远远就看到院内灯火通明,人影散乱,主楼前的巨大草坪上很多人在忙碌整理。
“怎么瞧着这么热闹?”苏迷凉有些吃惊地瞪眼看。
顾昊苦笑,妈妈这人到哪里都喜欢热闹,这是搞哪出?
难不成是庆祝他摆脱那桩厌烦的婚事?
“估计是觉得餐厅吃饭太闷。”
顾昊视线扫过远处停车场上的多出来的十多辆车。
“呵呵,说得是,这院内野趣颇多,肯定比在室内用餐的胃口好。”苏迷凉眯眼瞅着。
只见戴着白色专业厨师帽的工作人员在草坪边的烤架上忙碌,草坪上摆着一张铺子桌布的长餐桌,上边摆放着长长的几排色彩鲜艳的水果糕点。
有乐队在草坪中间的高台上摆放乐器,穿着时尚的表演服走来走去,十分惹人眼球。
她有种恍然误入电影画面的不真实感。
“还有乐队,今晚伯母要举办派对?”
“估计是。”
顾昊一边把车缓缓开向右边的停车场,随意看了看,烧烤的炉火正旺,酒杯擦拭得透亮,乐队悠扬的演奏声已经响起,台下已经聚了十多个穿着长裙的年轻女人,草坪的桌边,有成年人坐着闲聊。
他的心神一凛,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苏迷凉出现在这样场合的理由。
她太弱小,时机又不对,稳妥起见,还是委屈她一次更好。
苏迷凉有些紧张,虽然她不怵大型的场合,可是,她出现在这里确实是身份尴尬。
转念一想,随便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可是顶着张十七八岁的脸,低微渺小的无人认识,别人即便指指点点,也无所谓的。
停好车,苏迷凉推开车门正要下去,被顾昊拉住手。
“怎么?”
顾昊看看她:“我在想,一会儿如果我不陪着你,你会不会有受冷落的感觉。”
苏迷凉垂了眸子,让唇弯出弧线:“这个圈子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正不知道怎么逃开呢,你冷落点,正好可以让我自在些。”
她的心里有些凉凉的,男人的心思果然难测,刚刚还是眷眷不舍的神情模样,一转眼就变了脸。
也是,只要回到他熟悉的环境里,他就会想到他的身份,恢复冷静,看来,他真的是打算藏着她了。
顾昊抬手撑了下额头,有些头痛她的表情,分明是不高兴的,却还能对他做出委屈的笑模样。
捏捏她的手:“你别多想,刚刚和郑家退了婚,你要是在这个档口出现,被推到风头浪尖上,就会成为退婚的原因;
你爸爸的事情自然会被有心人挖出来,郑家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落井下石,这个圈里有着各种看不到的小利益圈子,不定一个什么曲里拐弯的人物横插一腿,后果就难以预料了,你可明白?”
苏迷凉有些懵的大脑瞬间就恢复了清明,原来他不是想要藏着掖着,而是为她爸爸的安危考虑,果然,这男人的态度足够让她昏了头,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郑家能和顾家联姻,那势力自然不容小觑,她要是成为出气筒,下场绝对凄惨。
更何况她现在和顾昊没名没分的,非要站在这男人身边,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勾起的唇露出点细白的小牙齿,对顾昊明艳一笑:“我懂你都是为我好,你去招呼客人吧,我自己去餐厅弄点东西吃,别为我担心。”
顾昊伸手摸摸她的头,和她碰碰额头:“真乖,我送你回去,一会儿再出来招呼客人!”
“不用了,刚刚咱们进来的时候,好多人都盯着这车瞧,认出是你回来了,去吧去吧,我知道路怎么走。”
苏迷凉下了车,拒绝顾昊送她。
“呵呵,我顺路也要回房换件衣服,几个死党可能一会儿也会过来,那帮家伙的眼睛很毒的,瞄一眼都能发现我下午做了什么事儿。”
顾昊笑着对她眨眨眼,苏迷凉顿时不吱声了。
两人刚刚走到停车场一角,正要上到小径上,一辆白色的法拉利风一样就冲了过来,到他们面前稳稳地停住。
顾昊看看吓得白了脸的苏迷凉,抬脚踩着车头晃了两下:
“滚出来,你每次出来都要吓人么?”
苏迷凉缓过神,看到车门来看,出来一个衣着光鲜抢眼的年轻男子。
男子站在车门前,反手拍上车门,一身裁剪修身的酒红薄料西装加白色硬领衬衫,和大多数爱耍酷的男人一样胸口两粒纽扣是解开的,衬衣的领口微微外翻,露出蜜色的健康肌肤,帅气逼人。
只见他走着一摇三晃道:
“昊子,飙车蹭到也不曾见你抬脚跺我的车,这是怪我吓着了你怀里的小妹妹么?”男子明明是对着顾昊说话的,却侧过脸看着苏迷凉,眼尾有点上挑的丹凤眼霎是迷人。
靠,她和顾昊站着连手都木有拉,距离足有三尺,他怎么就看成了怀里的小妹妹?
“顾先生,多谢,我先过去了。”苏迷凉很客气地和顾昊点头道别,看也不看那风骚的家伙一眼。
“我这朋友口无遮拦,就是臭嘴巴,不好意思,多有得罪啦。”
顾昊觉得这丫头不去演戏真是浪费天赋了,这神态语气,拿捏得刚刚好,他连忙很认真地配合。
“无妨。”苏迷凉说着直直地从风骚男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被华华丽丽地无视甚至忽视了!
风骚男瞠目结舌地瞧着这出乎预料的一幕:“这小丫头没有看到我么?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么没礼貌!”
苏迷凉转身,款款地对他点头,微笑:“这位先生,对不起,我和你一样,眼神有点不好使。”
说完优雅转身,步伐轻快地走了。
顾昊心里几乎笑喷,他哈哈笑着指着风骚男:
“老千,你这货也有吃瘪的时候,哈哈。”
“我眼神咋不好使了?”被叫做老千的家伙看看远去的苏迷凉,再看看笑得欠扁的损友,很想不通。
“这小姑娘是妈妈朋友的孩子,来灵谷寺玩的,你哪只眼看到人家蹭我怀里了,狗嘴喷粉,被讽刺了活该!”
顾昊努力把谎话给圆了。
莫千然抬眼上下打量顾昊:“真的没奸情?”
“快点停了车过去吃东西,真没。”顾昊神色淡然。
莫千然想了想,绕着顾昊转了一圈,揪住他衣服领子就要去嗅。
顾昊抬手一把把他推开,嫌弃地瞅他:
“滚远点——那么一群女人视线都被你这骚包车吸引过来了,你想让她们误会咱们俩有点什么吗?”
莫千然笑得阴阴地连连点头:“也是,那么嫩绰的一小丫头,你要下得去手,不成禽兽了?”
顾昊的脸色有一瞬的呆滞,切齿道:“莫千然,你很闲么?磨牙闲嗑都这么没品,你这眼果然适合做装饰!”
“装饰?昊子,我这眼光看女人要是看不准,你给我摘了我都没二话;
我今儿把这话搁到这里你记着——这小丫头如果不是纯的未解世事的白纸,就千帆过眼历练出来的段数极高的腹黑小妖精,据我的经验判断,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莫千然冷笑道。
“这话矛盾得可以,多纯一妹子,你怎么就能看成妖精?估计妖精是藏在你的心里了,看什么人都像你同类。”
顾昊切地一声笑,嘲弄着抬腿要走。
“我说了你别不信,简单了说,这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是怀春情感泛滥的年纪,我这春波荡漾的眼神朝她闪了又闪,这妞儿愣是无视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连脸红一下都不曾,你觉得她这定力是不是太好了点?”
莫千然伸手拦住他,据理力争。
顾昊瞬间就想到苏迷凉在他面前一不小心地羞红了脸的小模样,心情大好:“可能她年纪小,还没有开窍;或者你说话太随便,伤害了女孩子的自尊心。”
莫千然张张嘴,抬手锤了他一拳:“我是同情你,别刚刚挣脱了郑爽那女汉子又掉到一腹黑女的手心里。”
“腹黑女?什么意思?”顾昊确实不知道女人还有这一类型的。
莫千然看挑起了他的兴趣,很高兴能为他解惑:“腹黑当然不是说那妞儿的肚皮呈现古铜色的,而是有心计的意思;
表面纯良,暗里张扬,擅长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面对任何状况情形都能游刃有余,让自己占据有利形势。”
顾昊拧眉,这话说得确实有点像那小丫头的做派,面上不动声色:
“说得有意思,我也听说了一个给女人归类的新词语,你有兴趣听么?”
“哈——什么给女人的归类的新词语我会没听过来我这里炫耀了,说说说说,咱们交流一下。”莫千然大笑。
顾昊淡然道:“——白富美,你听说过么?”
莫千然双眉微微一挑,眼睛睁大了一点,旋即抬手摸了下鼻子:“听过——听过——”
“说谎!”顾昊肯定,眼神一顺不瞬地盯着他。
莫千然抬手摸了一下鬓边的头发,大刺刺地说:“白富美——顾名思义,是指长得白有钱又漂亮的女人。”
顾昊看着他细微不经意的小动作,觉得苏迷凉教给他的判断人说谎的小技巧果然不一般地实用:
“既然你听说过有白富美这样的女人归类,那么和白富美对应的男人归类叫什么名字?”
莫千然顿时有点傻眼,这个他确实不知道,也无法发挥,当即厚脸皮道:
“这白富美一听就老传神了,我承认我今儿是第一次听说,你说和白富美登对的男人称呼什么?”
顾昊看终于能打消他的嚣张气焰,就咧咧嘴道:
“听好了,叫高富帅——有意思吧?”
莫千然果然把这六个字合在一起念叨了两遍,笑得不可遏止:“咔咔咔——白富美,高富帅——好传神的新归类,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从哪里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往那边瞧瞧,你的白富美终于等得耐不住追过来了。”
顾昊说着大笑离开,莫千然顺着他离去的方向一看,果然一群女人说说笑笑地朝着他走过来。
“喂——你这没义气的家伙,等等我。”莫千然向顾昊求救。
顾昊头也不回,只是右手抬起,对他摆了两下爪子。
莫千然看求救无望,马上拉开车门缩了进去,快速地把车开到停车场。
那群年轻女孩子看到顾昊都纷纷笑着招呼,顾昊抬手指指停车场方向,对其中的一个女人说:
“兰兰啊,老千在那边,刚刚还念叨好长时间不见你。”
“顾大哥,真的么?”
那个叫兰兰的女孩子顿时惊喜得满面飞霞,身边的女孩子更是一个个羞怯地看着顾昊,小声开着兰兰的玩笑。
顾昊脚步毫不停滞地往前走,一直走到草坪边拐弯的地方,他顿了一下,眼角扫过被女孩子拥簇着笑得烟视媚行的莫千然。
心里咯噔一下,这些眼高于顶的女人看的莫千然都是不由自主地围拢过去,飞蛾扑火一般的奋不顾身,他早就看习惯了,因此更加觉得苏迷凉刚刚看到莫千然的神色太过冷静了,不像她那个年龄阶段应有的反应。
莫千然在女人堆里一贯都是无往不利的。
刚刚他都嫌莫千然瞧着苏迷凉的眼神有些刺眼了,偏偏那丫头竟然无感,那么容易害羞的小人儿不仅没有害羞的模样,反而还能冷静地和他撇清关系,讽刺莫千然的大嘴巴。
或许莫千然说得对,苏迷凉确实不可能纯的像一张纸,那么她真的是千帆过眼修炼成精的妖精么?
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在莫千然把他们往一起说着调笑的时候,她能瞬间就恢复自然,撇清和他的关系,还反击了莫千然对她的冒犯,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偏偏她做到了,还万分自然,问题就出在她太过自然了,反而显得刻意而为。
莫千然对他们俩关系的判断估计也是源于此吧。
“昊儿,过来啊!”穿着白色长裙的顾丽影从朋友边起身对他招招手。
于是草坪餐桌边的客人都朝他看过来,纷纷同他招呼。
顾昊抱抱拳,团团一揖,阻止那些纷至沓来的问候:“各位请慢用,请慢用,吃好玩好啊!”
然后他大步走到顾丽影那桌坐下,和桌上的人打过招呼,管家很快就给他端来了餐具和食物。
顾昊一侧身,管家就凑过耳朵。
他小声说:“那丫头回房了,你给她送点吃的。”
管家点头退下。
“你怎么一个人?”顾丽影毫不避讳地问他。
“怎么了?”顾昊接口,对她使了个眼色。
顾丽影愣了一下,明白他不想让人知道苏迷凉的存在,就知趣地不再说什么。
心里却暗自叹息,儿子怎么就这么难坠入情网呢?
身边的一个贵妇已经开始笑眯眯地给顾昊说媒,向他推销自己的亲侄女。
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的侄女有怎么好。
顾昊可怜兮兮地捉了妈妈的视线,向她求救。
顾丽影正要插话转移话题,正好莫千然过来了,他已经摆脱了那一群花蝴蝶一样的女人,和三五男子晃荡过来,和顾昊打招呼。
顾丽影就趁机摆摆手,催促顾昊起身:“去吧去吧,这里有我,你招呼你的朋友就好。”
于是顾昊就和死党们一起移到了一处僻静些的角落叙旧。
时候不大,管家过来,顾昊看向他,他点了下头,示意已经安排好了苏迷凉。
男人们相聚自然少不了喝酒,加上大家都在不同的领域或者地域,一些信息和资源需要共享。
当然围绕的核心是目前顾家和郑家交恶之后,可能会隐隐地影响到的商业或者政界的格局,面对可能发生的漏洞,大家该怎么入手应对。
此刻的顾昊全然不是和苏迷凉在一起时候那副笑容爽朗的大男孩,而是一个成熟铁血的男人。
他提到郑爽时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那力道如同要把酒杯捏碎一般惊人,他冷峭的五官硬得毫无弧度,已经很多年没有敢挑战他的忍耐底限了,更遑论这个欺骗了他的尊敬和诚意的未婚妻,政治联姻本身就很难培养出纯粹的感情。
能做到的就是为了双方的利益最大化,而相互尊敬相互忍耐。
他从来没有想到,郑爽在被他们家人当媳妇看的时候,还会有堕胎的事情发生,而且次数不是一次两次,更想不到,她的父母纵容遮丑到老姨说的那种程度。
他从来不近女色,是因为妈妈教育过他,男人败坏其他女人的德行,就会有人来败坏自己女人的德行,洁身自爱,才会遇到和他一样有德行能陪着走一辈子的妻子。
他对郑爽没有过多期望,也知道她和旗下艺人的那点事情,只是他想不到她竟然连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无论是身体还是颜面,她都毫不顾忌地糟蹋。
警觉到杯子似乎发出咯地一声细微的碎裂声,顾昊当即张开手移到一侧,旁边站着的使者马上就躬身用托盘接了,往他桌上换了一个新水杯。
顾昊看着几个发小说道:“凡是和郑家有商业往来的业务,合同到期就不要续了;
还有,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或者任何消息出现在我周围媒体的内容上;
听说不久前郑氏传媒公司的一部投资过亿的片子杀青了,想要冲击岁末贺岁档,审核时别让它通过,折腾到让她们剪辑得不能看为止;
让人悄无声息地着手收购郑氏传媒公司的零散股权,听说郑爽兄妹不和,就让他们彻底折腾开,等元气大伤,再低价并购,他们家在传媒界呼风唤雨的日子太久了,还是从传媒界消失会比较大快人心;
最后,让人传话给她家人,赶紧让她滚出去,我给三天时间安排,到时候她如果还在国内,后果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几个发小面面相觑,莫千然呵呵笑着说:“昊子,这样是不是太狠了点?郑爽怎么得罪你了?”
“头儿从来都不是赶尽杀绝的人,这么多年,还没有见他如此动怒,女人的事情,哪里是能说得清的,他让做就做,有什么好问的。”
李冉悠然地瞥了眼莫千然,可能同属于外表出类拔萃的家伙,他们俩说话从来都不太对盘。
顾昊瞥了眼莫千然:“这话就让老千去传好了,正好可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莫千然马上苦着脸告饶,可怜兮兮地让顾昊不要毁了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形象,他实在不适合去传递这么友善的消息,引得大家轰然大笑。
顾昊只是哼了一声,他就乖乖闭了嘴。
大家又商量了一些其他的问题,该做的重要的事情打定主意,自然可以放开了玩,观看娱乐演出,找女伴跳舞或者带了情人来的,正好乐乐。
顾昊四下张望,没有看到苏迷凉的身影,这丫头果然是个定力过人的,这么热闹欢腾,她都能忍住不出来看,看来担心给爸爸招来祸端,她足够自律。
管家看着他四下张望,就近前对他说他给苏迷凉送饭菜过去的时候,她正在房间静静地看一本极厚的书。
“看书?”顾昊大惑不解,她住的是客房,好像没有放书柜。
旋即想到方天那本被他弄破的心理学典籍,顿时有些无语,这小丫头看来是有备而来,来之前竟然去见过方天,不耽误承诺修复的工作,这样的困境里,还能想到自己的承诺,还能够看得进去书,顾昊不由心生敬佩。
换了他遭遇这样的变故,是断然不可能这样卑弱地忍辱含垢,镇定自如。
越想越觉得这里的热闹没意思,就借口倦了,偷偷溜回去看苏迷凉。
所有的人都到草坪那里看热闹了,整栋大楼都是空荡荡的寂静,顾昊缓步走着,突发奇想,觉得苏迷凉会不会真的就是一个修炼成精的妖精?
不然,这样一栋空荡荡的大楼,她怎么就丝毫都不害怕地一个回房间?
还有昨晚那两只突然出现在浴室的绿色的蚱蜢,他来这里住过无数次,那是第一次看到蚱蜢飞入楼内,还是在他的浴室,会不会是她为了引他亲近,信口念了咒语召唤来的?
真是疯了,这样的想法荒诞可笑,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顾昊唇角含着笑,原来想要急迫地看到一个人的心情竟然能这样甜蜜。
他站在门口顿了片刻,并没有敲门,伸手轻轻地把门拧开了一条缝隙,他忽然很想看看一个人的时候,她是个什么样子。
只见房内灯火明亮,苏迷凉穿着白色的上褂下裤的睡衣跪坐在红褐色的地板上,沐浴后披散着的长发柔顺黑亮,更衬得她唇红齿白,眉目清晰。
她的周围,是摊开的大部头书籍,还有很多张零碎的书页。
她显然正在做修复的工作,面前放着一张透明的修复纸,上边摆放着一张刚刚拼凑好的完整书页。
她垂着蝶翼一样眼睫小声地读着,时不时微微蹙了眉心,显然在思考。
因为坐着距离地面太远了,她索性爬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看那张修复好的书页,抬手用镊子捏起一边的碎片,和修复纸上边的那张形状接近的对比着读。
再眯眼想想,终于她露出雪白的小牙齿笑了,因为成功地对出一张完好的,那两只细白的小脚丫开心地相互碰着。
寂静的空间里,因为她的生动表情和动作,飘荡着温馨柔和的气息。
顾昊不由自主地把房门推得更开,走了进去,轻轻地掩上了门,这层楼住的是他们一家人,外人上楼休息需要乘坐另一侧的电梯,因此他完全不用担忧有人过来看的。
苏迷凉忽然盘腿坐起,探手去取粘贴的胶水,视线却不其然看到门口站着的顾昊,她吓了一跳,看清是他,笑道:
“你不陪客人,过来做什么?”
“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客人,过来陪陪你。”顾昊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抬手捏了一缕她的头发,绕在手指上玩,探头去看那张她正要粘贴的书页:“这张是你对好的?”
“嗯,有点难度,太碎了,弄了这么久,带面前这张没有粘贴的,才修好了两页。”
苏迷凉嘟着小嘴,显然有些不满意自己的成果。
“两页已经很了不起了,别对自己太苛责了,回头我放方天给你发工资。”顾昊呵呵笑着安慰她,然后凝眉看着那张需要粘贴的纸,“有的书页折痕明显,压不平,粘贴难度很大的。”
苏迷凉点头:“是很费劲儿,一不小心就会不平整。”
“如果能有个电熨斗,会不会把这熨烫平了?”顾昊帮她想办法。
“嗯,可是,现在都是蒸汽熨斗,这书再沾水就彻底毁了。”苏迷凉摊摊手。
“你等一下,我问问。”顾昊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起身出去了。
苏迷凉看他这么把她放心上,心里甜蜜蜜的。
她连忙最后再确认一次,确保准确无误。
顾昊很快就拎着一个老式的电熨斗过来,喜滋滋地过去,插电,然后两个人头对头地跪在地板上,开始对付那页书。
顾丽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诡异又有爱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