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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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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长歌早早的起床梳洗,又打来水帮小陌梳洗一番才让小芙下去准备些米粥和小甜点。即使重生之后的地位今非昔比,她还是习惯了亲自照顾小陌的起居,甚至谢绝了俞老爷安排的嬷嬷。

    匆匆咬了几口糕点,长歌拿起锦帕将小陌嘴角边残留的粥渍温柔的擦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送他去南院跟教书先生学习,而是吩咐小芙带小陌去,自己则急匆匆的离开。

    按照前世的记忆,她就是这个时候在通往前院的路上遇到了他。

    那人温润清凉的嗓音,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与吴妈冷酷粗鄙的语调,火辣辣的耳光在她记忆中形成鲜明的对比,也由此让她对这份温暖更加铭记于心。

    嘴角荡起一抹璀璨的笑容,她忍不住加快步伐,快步走向前院。

    穿过竹林,绕过几个拱形门,顺着花圃的小路一路走去,就到了前院。俞长歌忍不住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服,将湖水绿的裙摆整理整齐,又将耳边散落的碎发顺到耳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向花圃,静静的等待着一场“偶遇”。

    “俞小姐过奖,在下愧不敢当。”

    温润清凉的嗓音划过耳畔,长生蓦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祁墨生,一身月牙白的长衣越发显得他身材颀长,站在阳光下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一双浅褐色的瞳眸温柔清澈却又疏离有礼,浓密微卷的睫毛在阳光下洒落阴影,显得一双眼睛扑朔迷离,俊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肤色如玉,简直无可挑剔。

    长歌出神的盯着他,脸颊浮起一团绯红。

    “姐姐也在这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唤回了长歌游离的思绪,颇为意外的看着那身绛紫罗裙的少女,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恼怒,不带好气的回到,“妹妹怎么也在这。”

    俞月华抬眸打量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一身嫩黄短衫罩着湖水绿的长裙更显灵动活泼,体态优美,光滑亮丽的绸缎在阳光下折射着微微光亮,可想而知穿在身上定是舒适飘逸。

    她忍不住轻嗤,小小庶女,竟然也有走狗屎运的一天。当年她外公被冤枉通敌叛国,一家上下五十二人无一幸免,通通被一纸诏书赐死,若不是她那不知廉耻的娘被逐出家门不知所踪,可能她早就不知轮回了几世。若不是那多管闲事的人杀了冯俊找了证据替她外公平反,皇上又怎么会赐她县女封号,让她一夜之间麻雀变凤凰,现在竟敢在她面前颐指气使。

    “天寒地冻的,姐姐身娇肉贵小心受了风寒,让爹娘担心可就不好了。”俞月华特意将身娇肉贵几个字咬的极重,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一旁的吴妈配合的嗤笑了一声,谁都知道俞长歌十六岁之前都是过着下人一样的生活,吃不饱穿不暖,可是即使这样还是让她安然的长大了,命硬的狠,又怎么会怕这小小的天寒地冻。

    长歌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只是忽然瞥了一眼吴妈,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那张难看的嘴脸上。四个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最先缓过神来的是俞月华。她怒不可遏的盯着长歌,气的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月华是我妹妹,她不向我行礼我也不跟她计较。你一个奴才尊卑不分,竟然敢无视皇上钦赐的封号,是谁给你胆子?”说着状似无意般的看了一眼俞月华。

    吴妈捂着被打的脸,此时已经缓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俞长歌面前,“奴婢知错,给县主请安。”

    像是没听懂她语气里的恨意,长歌满意的点点头,想起刚才俞月华铁青的脸色,不在觉的扯开一丝微笑。反正她在大家眼中已经是个霸道任性,只知道凭借称号作威作福的人,也不差再任性这一次了。

    自始至终祁墨生都在一旁观看,并没有插手的意思,甚至连刚刚俞月华投来寻求帮助的眼神,他都当做没看见。长歌对他的好感忍不住又增加了几分。

    “祁统领明日可有时间?”长歌眨巴着晶亮的眸子,充满期待的看着祁墨生。

    “有。” 浅褐色的眸子温柔的看着她,祁墨生谦和有礼的回道,“在下后天才能赶回宫中。”言下之意明天必然有时间。

    “祁大哥我——”

    “明日巳时醉香楼见。”长歌出口打断俞月华的话,笑容越发灿烂,日光洒在她小巧圆润的脸上更加显得灿若星辰,明艳动人。

    祁墨生觉得那笑容明晃晃的耀眼,自己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温柔的说道,“好。”

    俞月华一张小脸气的煞白,明明是自己要约祁大哥游湖,却偏偏被这个小贱人抢白,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

    “妹妹这是不是受了风寒,怎么脸色这么差?”俞长歌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我们走!”俞月华一甩衣袖,重重的甩出三个字,面带不善的转头就走。身后的吴妈爬起来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着。

    祁墨生淡淡扫了眼俞月华怒气冲冲的背影,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花圃中开的正灿烂的一朵绯爪芙蓉上面,垂下的睫毛恰到好处的挡住了褐色瞳眸略过一丝忧虑。

    俞长歌微笑的看着美人赏花的景色,刚想要说话,却见从前院匆匆走来的中年男子。秦叔脚步匆忙的疾奔祁墨生,一手提着衣摆,一手不住的擦拭额头的汗珠,微胖的身躯配合着小跑的步调,一摇一晃很不协调。俞长歌忍不住要笑出声,却在听到秦叔说话之后拧起来眉头。

    “祁统领,找,找到你就好了,老爷有请。”一口气说完,秦叔弯腰止不住的喘息。

    祁墨生俊秀的眉头微蹙,心里隐隐知道了什么,口中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发生什么事了?”

    “京都出大事了,老爷说朝廷派人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京都出事了。

    祁墨生匆匆和她道别转身就往前院走去,看着他严肃冷凝的表情,俞长歌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人一个转身就会消失。

    看他转身离去,长歌忽然开口,“祁统领。”

    “恩?”祁墨生转身正好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有着隐隐的期待。

    长歌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难道要告诉他自己仅仅是感到不安才喊他的吗?

    “县主有事吗?”

    秦叔在一旁不住的催促,显然京都的事情万分紧迫。祁墨生就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回来也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长歌忽然惴惴不安的开口,“明天——”

    祁墨生忽然了然一笑,浅褐色的眸子温柔如水,薄唇轻启,“等我。”

    轻飘飘的两个字像洒落凡间的精灵落在俞长歌心上,让平静的湖面泛起一片涟漪,她忍不住捧脸偷笑。等我等我,多像是离家的夫君对留守家中妻子的叮嘱。

    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小喜悦中,俞长歌压根忘记了,她与他本就是泛泛之交,重生之后不过见过三次而已,除去册封县主来回的路途由他护送的两次,今天不过是第三次而已。就算加上前世的两次,他俩总共也不过见了五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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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墨生跟着秦叔走进正厅,就看见俞求隆两手不停的摩擦,脸上焦躁之情一览无余。

    “祁统领,你可来了。”俞老爷屏退了下人,面色焦急不堪。

    “京都出什么事了。”祁墨生缓缓坐下,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俞求隆眉头紧蹙,小心翼翼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京兆尹死了,一剑割喉。尸体昨天在书房中发现,听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至少两天了。皇上急召您回去,为的就是这个事。”

    祁墨生呷了口茶,慢慢放下茶杯,“恩,我知道了。”

    “额,您准备什么时候启程?”顿了顿,俞求隆谄媚道,“我好命下人准备大人的车马及路上必备品。”

    自古以来官商不分离,牵一发而动全身,京都接二连三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两个大人,先是右扶风,这才几天京兆尹又出了事,对依附他们的俞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京都三辅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都与三年前被杀的冯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次京兆尹和右扶风出事,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冯俊身上去,因此皇上并没有对外公布京兆尹这次的死讯,对外只是宣称病逝,怕的就是朝廷刚稳定的根基再出现动荡。急着召他回去恐怕也是想让他保护左冯翊吧,毕竟左冯翊若是死了,朝廷重臣不仅会人人自危,还会将矛头指向朝廷。毕竟这三人与通敌叛国的冯俊关系密切,皇上派人秘密暗杀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祁墨生越想眉头越是紧蹙,好看的眉毛像山峰似的拧在一起,原本温和的褐色瞳眸越发显得深不见底,温和的嗓音果断而担忧,“立刻启程。”多呆一分,左冯翊的危险就多一分。

    祁墨生想起那双黑白分明充满了喜悦的双眸,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俞求隆疑惑的看着前面停下的人,内心忐忑不安,“大人?”

    “帮我告诉俞小姐,明日失约实数无奈,还请小姐见谅。”

    俞小姐?是月华吗?失约?俞老爷看着祁墨生遗憾的表情,心下一喜,俞府这下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