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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边关属于亚国和曲国的交界之处,这边的十几个城池来的就有争议。睍莼璩晓因而这些年摩擦不断,边境也不太平。
亦静本以为是晋卓派兵来犯了,因而带着楚冰和兰明马不停蹄的赶往。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不过是晋卓的一场戏。
来都来了,亦静也不打算急着离开。因而就在将军府住下了。这将军府是周致远和天芸的住所。周致远作为名将之后,武功谋略也是不可小觑的。只是性格过于憨直,故而有时候会吃亏。自从上次出了天芸的事后,亦静便将他发配边疆了。只有在她寿宴那次回去过,后面又是带着天芸离去了。
此刻,亦静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深秋了,阳光已经有了凉意了,只是亦静却不受这影响。楚冰用外袍将她包着,隔绝了秋风的进入。
天芸站在院子外面,看了她很久很久,终于还是踏进去了。看着亦静那慵懒的模样,她笑了:“一直以为你是个很勤快的人,没想到也是那么懒的。辂”
听得声音,亦静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了:“二姐找我有事吗?”
“没事,只是想知道这些天你在想什么?”天芸笑了,二姐,这个丫头似乎是第一次这样叫她啊。
“我在想信仰是什么?二姐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首诗:‘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飞。”亦静站了起来,看着前面的梧桐,如是问着骝。
天芸自幼也是饱读史书的,当然明白这首诗的意思:宛丘之上,女巫为神灵虔诚的舞着,用尽一生期盼得到神灵的眷顾;宛丘之下,一个男子为女巫痴痴等候着,为了她放弃了一切。两者看似没有关系,可是却同样是为了心中的信仰。
“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是信仰,什么又是信念?就如我不知道为什么申厚文会如此颓废失望?为何司清云至死仍旧无怨无悔?还有晋卓,他又是什么信仰,为何想要天下一统?还有纤尘、还有曲莲,她们的又是为了什么?”亦静看着潇潇落下梧桐叶,伸手去接,但是一触及那飘落的纸鸢却缩回了手。叶落归根,这应该也是这些叶子的信仰吧!
天芸没有回答她,只是和她并排站着,看着那棵梧桐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良久之后她才开口:“你知道吗,以前我以为我很重要的。一直以来我也这样坚信的。我把它当成了我的信仰。后来我才知道我没有那么重要,信仰不过是用来麻醉自己的,正如同有些誓言是用来背叛的,有些感情是用来出卖的一样。”
天芸说到这边也不想说了,那时候那么的年轻,可是现在只能感慨了。不过还好,现在她很幸福。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终究是心中的一个痴字啊。”亦静捡起一片落叶,将它慢慢旋转着,然后撕得四分五裂,最后一挥手,它们便向着远方飘去了。
“王爷你是想问什么呢?”看着亦静天芸笑着问。
亦静看着远去的残叶,秋风中它们沉沉浮浮,似乎不愿离去。“我只是想替浅陌姐姐问问当年纤尘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纤尘是陌姐姐这辈子的伤,她不愿触及,故而连提也不常提,可是她知道一直以来她都介怀着。
“果然啊。”天芸听着亦静这么说只是点点头然后叹息着,“浅陌和纤尘果然是关系匪浅的。我只能告诉你的是当年纤尘楼那场火是公孙齐放的。他只是想让纤尘离开曲城那个伤心地,却想不到会出现那么多的意外。”
当年她还是个小姑娘,天天粘着公孙齐,以为跟着他,缠着他就会有爱情的。可是没想到他喜欢的只是个青楼女子。她悄悄见过纤尘几次,确实是个聪慧美好的女子,只是天意弄人啊。大哥横插一脚,让才子佳人的故事这样结束。说到底这怨得了谁,大哥没错,他只是碰到了动心的人;纤尘没错,她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更加优秀的人;公孙齐呢,他也没错。亦静说得对,错的是命。命中注定他们不该相遇的。
到了这个地步,亦静也已经把当年的事猜出了大概了:纤尘受不了大哥娶妻并且恩爱的消息,病由悲来。公孙齐,不论是为公为私都是为了保护纤尘。放火烧了纤尘楼不过是为了造成纤尘已死的假象,可这是多么复杂的纠葛啊。公孙齐、公孙玲珑、纤尘还有大哥,真是太狗血了。
“后来纤尘为什么会这样?公孙家族没有做什么,只是二姐你呢,你有没有做什么?”看着天芸,亦静问着。天芸在这里面虽不起眼,但是这里面不得不让她怀疑是不是她做了什么才使纤尘如此的。
天芸已经不介意了,只不过还是有些意外亦静的思维。不按常理,果然不按常理出牌啊,当年她差点就想做些什么了,可是她没有。现在面对着这么一个眼神清澈的看着你的人,天芸无比庆幸当初她什么都没做:“我本来想做些什么的,可是后面什么都没做。至于纤尘为什么会这样,或许莫天林应该知道。我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吗?”天芸看着亦静,认真的问着。
“信,我信。只要是你们说的我都相信。或许这就是纤尘的命吧。”看着天空,亦静平静的说着。是的,她相信,只要是亲人说的话,她都相信!
天芸本来以为她不会信的,只是看着亦静那认真的神色一点也不让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这样一个通透的人着实让人喜欢,想到这就想起了她那温和的弟弟,不得不皱紧了眉头:“说到信念,其实没有人比得上八弟的。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就开始一直等着,十年了,你准备怎么办?”这个问题天芸想替天远问问,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这是亦静避之不及的,这次离开已经很久没有想曲城的人了。被这么一提起,似乎要逃避的问题又回来了。准备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面对她还没有这个勇气!
亦静低着头沉默着,天芸也不想多问。
这边正沉默着,兰明从外面进来了:“主子,边关将士已经集合起来了,他们要见你。”
晋卓终究是不甘心啊,千方百计引她到边关,恐怕那些眼线也早就布置好了,竟然他想看看曲军的实力,那么她怎么能不让他饱饱眼福呢?
“兰明,传令下去,辕门集训,我要验兵!”
曲国的军队,是这些年尚武坊和周、吴两个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纪律严明,而且多是一些豪气耿直的性子,在这崇尚武力的地方,他们对亦静有的是佩服,是恭敬,是感激。没有了那些明争暗斗,也没有那些勾心斗角。
亦静到时,军队的训练早就开始了。此时在训练的是骑兵,骑兵作为一支重要的军队,是兰明花了五年的时间训练出来的,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黑家军的,对于亦静这些人是有着更深的感情的。此刻他们从东辕门走来,军号响处,两人一排的对子马从东辕门开了过来。整整齐齐,威风凛凛。
紧接步兵,由周建辉率领从东辕门进来,这支步兵队伍规模庞大,队列整齐。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精神抖擞,神采飞扬。最惹人注目的是走在队伍后面的扎枪连,他们手持八尺长枪,磨得锋利雪亮的枪头,在日光照射下寒光闪炼,枪头下系首红缨穗,宛如天兵天将
这整齐、铿锵的足音仿若从历史深处走来,他们传递着一个共同心声:无论过去现在未来,无论如何艰险困难,都会履行一个军人的职责,保家卫国!
军旗飘飘,军歌嘹亮;马达轰鸣,铁流滚滚。多么整齐的步伐,多么威风的军容,多么严明的纪律,多么坚强的意志!亦静看着就想到了前世,那时候他们一群人仗着有青叔叔的庇护,从来都不参加什么集体训练。她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因此对于各国的阅兵他们像来是不屑的,而今看来,她以前似乎是错了。
这一天亦静都在看着,直到日落西斜了才回去。而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这天的停留,让以后的曲国多了一批批誓死不悔的将士,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夜幕降临了,边关的夜因着这些汉子也有了几分粗犷的味道。不远处汉子敲着鼓,随口唱着几句粗声粗气的调子,立时博得一片喝彩。军中汉子就是那么的豪爽,连喝酒都是就着大碗,懒得去端,一口喝下之后直接拎起坛子咕嘟嘟灌个痛快,然后将坛子重重放到地上,砰然一响,碎成几片。
这么种喝法,亦静以前也是常做的。那时候他们在一起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的,可是现在多少年没碰到过这么一群人,没这么痛痛快快的喝过一次了。酒入愁肠只怕愁更愁啊!
亦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些篝火下的欢呼,慢慢的眼睛湿润了人。她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却不知那个落寞的背影让多少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