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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江城远笑问：“你有圣诞男友了么？”
久久顿了顿,笑着反问：“你有圣诞女友了么？”
“没有啊。”
“我也没有啊。”
“嗯，太好了。”
久久抿唇微微笑着,不接话。
江城远又道：“想喊你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来着,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怕你有约了呢。”
“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你忘了？上回借你书的时候，不是说改天请你吃饭么？”
久久努力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又这么回事儿。”
“那,明天晚上有空啦？”
“嗯，可以呀。”
“难得请你吃个饭，出去吃吧,想吃什么？”
“随便吧。”
“那我好好想想,你赶紧回家吧，再不走该被你们班主任逮住了,路上小心。”
“嗯，拜拜。”
久久挥了挥手，转身走远，在转角的时候回过头看。江城远还站在那里，跟一个同学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他穿着件戴帽子的毛衣外套，毛茸茸的的针线在昏黄的光晕下格外的温柔。
刚好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了，《致爱丽丝》钢琴曲从学校路灯上的音响中流泻而出，在校园里回响。
人影晃动，凉风徐徐。
沈久久觉得，一中的下课铃，实在太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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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问：“昨天停电没多久就来电了，后来我过来看，其他班都在上自习，就我们班人都走光了。这怎么回事？”
班主任把目光转向久久，久久面不改色道：“老师，因为我说得比较早，所以同学们走得也早，来电的时候同学们早都走了，所以不知道。”
“是吗？有这么快？”班主任狐疑地问。
“有！”全班同学气壮山河地回答。
“算了算了，这回就这样吧，下回注意了啊。咱们是重点班，得起带头作用，不能普通班都还在呢，咱们班倒是先跑了。学校里出了《男女生正常交往》公告，我贴在教室墙上了，一会儿吃完早饭后，大家都来看看。”
班主任话还没说完，班里立刻响起一片嘘声。
二班的班主任才刚读完研究生，也正年轻，思想自然就相对开放，此刻听到同学们起哄，抬手压了压：“好啦好啦，毕竟大家还在上高中嘛，还有把高考的剑悬在头顶呐。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大家懂得就好。”
开完早会，班主任在教室里又转了一圈就走了。
周围的同学对着久久伸大拇指：“班长，牛！昨晚好像全校就咱们一个班跑了，我初中同学听说了之后可羡慕了！”
久久嘿嘿一笑：“以后你们要是乖乖听话啊，姐姐就保证你们有肉吃。”
“山大王遵命！”
下了早自习，又不少同学买完饭后就跑到班级公告栏前看班主任新贴上去的那个《倡导男女生正常交往》。有同学一边吃包子一边大声念，还一边笑，差点把自己噎死。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男女生正常交往”这个说法，自打久久上了一中，就屡次听见学校宣传。
正常交往是什么？时刻保持相隔一米的距离，不得发生任何肢体接触or眼神交流？
这得比SARS管的还严吧？
每回一想，就总觉得特好笑。还不如干脆说“禁止早恋”算了。可是校领导好像打定了主意不说“早恋”俩字，于是就天天翻来覆去地念叨着“正常交往。”
班里一男生大声念出公告里最后一句话：“因此，希望全校师生高度重视，严格遵循‘男女生正常交往’原则，严肃校风校纪，共同创造健康、文明的美好校园。”
他一念完，一群人哄笑一片：“完了完了，今天是圣诞节啊。学校里也不知道又多少对儿‘不正常交往’的同学，咱们学校要告别健康，走向邪恶了！”
“邪恶万岁，请收了我吧！我是您忠实的信徒！”
“长太丑，不要！”
“卧槽你说谁呢！我这么玉树临风的脸你是瞎了吗？”
“在你家‘玉树临风’ 是不是跟‘如魔似幻’一个意思啊？”
“……”
因为这公告，班里着实热闹了一番。
早上的课，班里大部分人都无心听讲。学科老师频频感叹：“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平常你们班都很踊跃的啊，今天怎么课堂氛围这么差啊？”
一同学小声嘀咕了句：“废话，都春心难耐呢，谁还听得进去课啊。”
班里一片哄笑。
老师也乐了，推了推眼镜，道：“已经入冬了啊，同学们就别思春了，季节不对，时机也不对，再过不到一千天，你们就要面临高考啦……”
讲台上老师做起了思想教育，讲台下同学们一片起哄的嘘声，久久则埋头翻开了一本杂志。
明知该好好听课，努力学习，下次考试才能一雪前耻，可今天她实在是听不进去课，干脆就跟前桌的男生借了杂志来看，创刊号的《奇幻》。
本来纯粹就是打发下时间，谁知，一看就上了瘾。从创刊号开始，一上午四节课，闷头看书一直没停。
刚开始禹城浩还说她太堕落了，结果等他自己也去借了本来看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声。
久久看书速度一向快，中午放学的时候，已经看完了两本了。还有两本，本来是在另外两个同学那里，久久排队都排到6号了，结果她软硬兼施，愣是从中插了个队，先把那两本给搞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不忘了一边吃一边看。完了还想着，哪天一定要跟许临生骗点钱，去把这杂志买了，在班里排队借实在太痛苦。
等到下午，整个班里的学习气氛就更差劲了。熬完了前面两节课，剩下后两节自习课的时候，几乎就成了公共阅读课了。人人桌上都摊着一本课外书，要么小说要么杂志，有看完的人还互相交换传阅。
班里虽然没几个学习的，但是纪律倒是也还好，再加上久久和禹城浩自己都还沉迷在课外书里，更没有心思也没空去管别人了。
所以，当班主任悄悄推开教室门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同学发现。
等到他从前排同学的桌上拿起一本小说的时候，那同学还在说着：“哎你等会儿，我还没看完呢！”
“哟，什么没看完啊，我看看，是数学题库吗？嗯……‘火柴对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总是说，我就是那个卖女孩的小火柴’……”班主任拎起书晃了晃，“这是什么啊？”
“嘿嘿……”
“嘿嘿什么嘿嘿！”班主任伸手一指：“去走廊上站着去！”
那同学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垂头丧气地站起来。
就在班主任教训那男生的时候，班级里一片手忙脚乱换书的声音，等班主任空出来再看的时候，早已经人人桌上一本习题集了。
他走到后面久久和禹城浩的座位旁，叮嘱道：“这些天班里的气氛有点浮躁，你们俩监督着点啊。”
两人点头答应，班主任刚转身出了门，久久和禹城浩就各自把桌上的习题集往旁边一放，露出了下面的杂志，继续埋头看了起来。
班里也又是一片换书的骚动。
结果还不到5分钟，班主任又突然推门进来了，这回不仅逮到了前排的几个，还逮到了后排靠着后门的几个。
“都给我去走廊站着！”班主任大手一挥，又对久久道，“把名字都给我记下来，等晚自习我再找你们好好聊聊！”
说完，又甩手走了。
这回，班里同学没再急着换上课外书，而是小声地跟前门和后门附近的同学打听：“走了吗？”
两边都点头：“走了。”
于是又问靠窗的：“出教学楼了吗？”
办公楼在教学楼的西南方，若是班主任去办公室了，隔窗就可以看见。
过了会儿，靠窗的同学点头：“出了！”
瞬时，班里又是一片的换书声。沈久久和禹城浩自然也从善如流。
走廊外罚站的同学打开门朝着久久喊：“班长，手下留情啊！”
久久一边记名字，一边回道：“节哀顺变，晚上回去烧几支香吧。”
好容易挨到了下午放学，一群人顿时好像脱笼的鸟，不到一分钟教室里就跑得没人了。
久久带着钱包，围上围巾，站在教学楼下。没过多会儿，就看到江城远出来了，笑着走过来：“等很久了？”
“没，我也刚出来。”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学校外走。
“今天我们班主任让我晚自习的时候点名记人，我们可能要早些回来了。”
“这么巧，我也是呐。”
“好吧，那就只能吃快餐了。你喜欢吃肯德基吗？”
“鸡米花万岁！”
江城远笑眯了眼：“那就肯德基好了。”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走到了车棚，正碰见了几个二班和三班的同学。所有人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笑看着两人。
陈燕一巴掌拍在久久背上，小声道：“不厚道啊你。”
久久脸有点烫，小声辩解：“不是，他就是请我吃个饭。”
“恩恩，我懂的，大家都是去吃饭嘛。”说完，对着久久吹了个流氓哨，拉着自己的圣诞男友走了。
久久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看见江城远正跟班里同学一一打着招呼，笑得一脸坦然。她便自己先出了车棚，站在路边等着。
江城远推车出来后，两人便一起出了校门，江城远载着久久，骑车去肯德基。
R市是一个三线小城，肯德基也是前两年才入驻。因此，对于一中的学生来说，去吃肯德基也算是大家聚餐的优先选择之一。
当两人到了地方的时候，收银台前早就排了长长的队伍，大多是刚下班的家长带着小孩。
一边排着队，一边说着近日班里好玩的事儿，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刚排到两人，江城远的时候就响起来，他示意久久先点餐，又把钱递过去，就略微往旁边站了站，接起了电话。
吃什么是之前二人就说好的，因此久久很快点完了，也站到一边等着。
只听到江城远对着电话“嗯”了几声后，又说道：“那你等下，我马上回去。”
说完挂了电话，过来一脸为难地样子。
久久便笑着先开口：“有急事？没事儿你先走吧，反正钱都付了嘛，也算你请我了，等会儿我自己回好了。”
“实在对不起……”
“行了行了，我们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别管我啦，快忙去吧！”
江城远笑着点头：“东西多，你要是吃不完就跟班里同学分一下好了，等会儿时间要是赶不及，你就打车回去吧。”
“好，我知道啦！”
“那我先走啦！”
“嗯，拜拜。”
久久笑着挥手，直到江城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放下手，收起脸上夸张的笑，沉寂下来。
之前那么好的心情，好像突然间就跌到了谷底。
久久一个人拿了吃的，坐公交车回了学校。到教室的时候，恰好响起上课铃。
刚把东西放下，前面就传过来一张纸条：“哟，约会完了还带回来这么多战利品啊？不能忘了姐妹们哟！”
抬头往前看，陈燕几人正回头望着她笑得一脸贼样。
久久在纸条上回：“约什么会啊，说了就是欠我一顿饭，都给你们吧。”
她把那一袋子吃的跟那张纸条一起传了过去。陈燕她们顿时一阵小声地欢呼，三下五除二地瓜分掉了。
久久打开下午没看完的杂志，却怎么都看不进去。过了会儿，她起身出了教室。
实验楼楼顶这个时候已经锁了，久久想了想，往操场走去。
到了北边的看台区，久久爬上最高的那一级，吹了吹台阶上的土。刚要坐下，就听一个声音道：“你不是约会去了么？”
久久吓一跳，就着模糊的月光，这才看清了，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谁说我约会去了。”
“不是么？下午跟江城远？”许临生问。
“你怎么知道的？”
“车棚。”
“哦。没约会，他就是请我吃了个饭。”
两人沉默了半天，许临生突然问：“你喜欢江城远？”
久久吓一跳：“啊？”
他又问：“是不是啊？”
久久顿了顿，才回道：“关你什么事儿。”
“好奇。”
“切。”
“来，说说看啊。”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又不熟。”
许临生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张纸来，撕下一个角递过来。
久久狐疑地接过，就着昏暗的光线使劲看了看，只见上面自己的草书飞舞着：真实地回答一个问题。
这是今年许临生过生日的时候，她滥竽充数送的愿望。
久久翻了个白眼：“我给你愿望票你就用在这种地方？”
“不然呢？本来就是没什么用处的东西。”
“……”
“现在可以说了吧？”许临生转头望着她，面容隐藏在黑暗里，“你喜欢江城远么？”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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