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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仝只是看着默啜,却不知道南边那个悉诺逻同样也让人感到头痛。
但总的来说,这一场胜利,终于使八州到了转折点。
八州之境开始大大方方的开放,商贾也开始重新通行了。虽然耽搁了农耕,可从南河套一战,再到盐州城下一战,以及古长城外那个山沟,可怜几乎所有地图上都没有这个山沟的名称,直到这一战结束后,大家才知道那个山沟叫猫儿沟。再加上那五千押运辎重的士兵,同样被玉衡军撵上,几乎都没有反抗,全军俘虏。
这三战击毙的士兵不谈,主要还是俘虏。达到了五万多俘虏。
与兰州的战役还不能相比,兰州两次会战,俘虏达到了近十四万人。还有鄯县与二夺大非川的战役中,俘获的四万吐蕃俘虏。血营手里面一共有二十三万多俘虏。
这些俘虏王画可不会让他们吃白饭。
悉诺逻很狡猾,前面八州之境一开放,后面就听到宗楚客的消息,立即带兵撤回去了,连经过葫芦岭都没有停留一下。但这个狡猾使他几乎将所有兵力保存下来。
这使得在西边郭元振,北边默啜与南边悉诺逻这三个大大小小的狐狸衬托下,宗楚客与常元楷愚蠢无比。
王画也似乎没有野心,既然强敌或败或退,百姓全部回到原来的地方,重新建设,或者恢复农耕。农耕耽搁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将所有俘获用铁链栓起来,下田劳动,将剩下的时间抢过来。
尽管玉衡军前往夏州,似乎还有与突厥人交战的可能。但这个可能性很小,兵出夏州,血营也是迫不得己,不守住夏州,后面银州四县就无法恢复春耕生产。
其实到这里,战事基本结束,血营此时大胜之下,士气正旺,相信默啜也不会在这时候触这个霉头,偏要与血营过意不去。
八州之地全部欢声雷动。
以前知道王画有钱,更有本事挣钱,一块石头给他加工一下,就能卖几百贯。来到八州,日子一天天变好,但这个好是没有保障的,四面是强敌环顾,以前是朝廷罩着,就是这样,突厥人与吐蕃人还时不时的入侵。现在连朝廷都开始为敌了,老百姓心中都不大安稳。
但经过这近二十天荡气回肠,神鬼莫测的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役,尽灭柯赞热、宗楚客与常元楷的军队,逼走郭元振、默啜与悉诺逻的大军。自此以后,八州海阔天空,再也没有一个敌人敢来打主意。
因此,消息传出,八州百姓载歌载舞。
有人笑,就有人哭。
朝廷还准备让常元楷撤兵,可消息传出来,常元楷在猫儿沟全军同样覆没了。
猫儿沟在什么地方?
一个人也不知道,反正大军是没有了,要么只有零乱的士兵侥幸逃了出来,还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显拿着邸报,失态地问道:“怎么办?”
张说等大臣心中说道,怎么办?这是你自找的。现在想起来怎么办,有什么用?
但这样一来,情况对唐朝来说,将会变得很糟糕,朔方没有大军,默啜长驱直入,从丰州开始,数州有可能这一次就象水洗一样,被默啜安安心心掳得干干净净。
还好,血营抢下了夏州,在前面挡了一步。但夏州抢下来了,银州四县安全了,相信王画不会顾麟州、胜州,为朝廷向默啜开战。如果愿意,默啜还可以乘现在朔方兵力空虚时,跨过黄河,到岚州、石州等河东州府洗掠一番。
再说王画兵发夏州,也未必是安好心,有了这一个钉子,同样可以乘兵力空虚时,拿下绥州甚至延州。这只是北方的,威胁还不大,秦州等州府兵力更加空虚,只有王画愿意,一二三就可以岷州、洮州、渭州、庆州、泾州、陇州等州府拿下,甚至有可能乘机拿下凤州,兵发长安。
那时候该怎么办?
别要讲什么忠义,忠义也要怎么看,朝廷数次三番这样对王画,如果这时候王画还讲忠义,他脑袋也坏掉了。没有自保的本钱,只好俯首听命。但王画没有自保的本钱?
只要王画将这些地方占领,以他的能力,迅速就可以将它们整合。然后唐朝有可能一分为二,洛阳是唐朝的,李家的。长安是王画的,王家的,什么朝搞不清楚。
这是西边的威胁,南方也不好受。
几百艘船只肆无忌惮地攻击了苏州常州之后,又攻克了润州,现在渡江向北,直奔扬州去了。
在水面上他们几乎无敌,可是因为兵力不足,只是捣蛋,并不是占领。然后这一招同样让朝廷很痛很伤。这数州是唐朝最富的几州之一,也是唐朝的贡税纳粮大户。马上夏收就要到来,这一捣蛋,数州都处于无政府状态。对唐朝的经济影响同样无可估量。
这一次分明是将王画逼怒了,他才刻意这么做的。
一个个大臣不说话。
实际上这时候李显心中不是后悔,而是愤恨,心里在想,早知如此,不如当初王画在八州没有立足下来之前,不要顾虑太多,立即发兵将他平灭。就因为自己迟疑,终于让这头猛虚成长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传来。
悉诺逻看到对付血营没有指望了,听到默嗓的做法,他同样产生了兴趣,将大军撤回积石山,但从中抽出大部,七万士兵从山道进入洮州,现在洮州空虚无比,仅一天就攻下了洮州城,派了五千士兵押着无数百姓与物资返回积石山。大军继续前进,兵分两路,一路南下直奔叠州,一路东上直奔岷州。
沿途烧杀掳掠,比突厥人做得还要残忍。
这又让李显脸色气得发白,还有苦道不出。
张说看不下去了,说道:“王画的事从长计议,还是从京兆抽出一部分守卫的兵力,将吐蕃人赶出去吧。北方让薛总管从幽州抽出一部分兵力,拱卫云朔,看能不能将默啜驱逐,收回丰胜数州。”
唐朝有兵,主要在西域有一些驻军,还有幽州的,太原的,朔方的,灵州的,以及两京。要么就是各州县的府兵以及南方的少量驻军。不过这一次二十多万军队被包了饺子,唐朝就是有兵也是捉襟见肘。
另外一个兵源,各州的府兵,不过现在各州的府兵基本是一个空架子,将大军征集起来,最少得一两个月时间。到时候再发往边关,已经为时已晚。
张说这个意见是中肯的意见,出动了这么多军队都灭不了王画的血营,不管是战是和,只好以后慢慢图之。最少王画还顾顾面子,不伤害老百姓。然而突厥与吐蕃可不会给你唐朝百姓面子。
这个兵力怎么抽,北方只能从遥远的幽州来抽调一批出来救急。西边只有从拱卫长安的府中中抽调兵力。
但前面刚说完,后面窦从一就大声抗议道:“如果那样,血营叛贼兵发京兆怎么办?”
张说不说话了。
就是他现在都不知道王画打的什么主意,这个保票他也不敢打。
可除了这条方法,还能有第二条出路吗?
于是大臣再次不吭声。
甚至有许多心怀二心的大臣,心中嘲笑李显,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显无奈,想到了一个人,卧在病床上的老唐。
再次到了他府上,没有办法,也只有老唐有能力化解这个难题。如果老唐都没有办法了,那就让人头痛了。
可你知道这是一个能臣,出的主意也是正确的主意,你得听。就象当初王画一样,临时抱一下佛脚,言听计从,可事情一了,什么都忘记干净了。
老唐病没有那么重,老爷子精神很好,但不敢起床,很害怕一起床,李显让他到兰州。
听到宗楚客全军覆没才从病床上爬起来,这回我就是病好了,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对付强大的血营去吧?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不能说好就好,因此只在家中散散步,听听小曲,顺便喝两杯美酒。反正也没有几年好活,老爷子想得很开。
听到皇上驾到,立即从花园里一路小跑,不是去迎接圣驾的,是跑到房间里的床上的。
连上他买来的两个舞姬看到老爷子搞笑的场面,全部捂着嘴偷乐。
李显进了房,老唐行礼,李显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不过李显很狐疑,因为老唐脸上红光满面,怎么看怎么不象生了一大场大病模样。难道是这个老臣真不行了,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不过还是正事儿要紧,他说道:“唐卿,朕遇到了难题了。希望你能为朕想一个办法。”
说着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消息说了一遍。
老唐对此事很关注,他心中有数,等李显将情况说完了,问道:“陛下,血营这一战有多少吐蕃俘虏?”
现在战事结束,八州开放,也不抓斥候了,抓到草木皆兵,有可能都将前来的商人一个个吓跑了。于是朝廷也陆续地得到一些消息。李显答道:“大约四万吧。”
“陛下,四万俘虏,可击毙了多少吐蕃人?”
这四万俘虏全部来到柯赞热的手下,但不是一次得来的,鄯县一战,以及石城堡与二夺大非川中还俘虏了一批。可柯赞热手下士兵总数一度接近十一万,除了少数逃跑掉的,最少也毙敌近六万人,如果再加上防御悉诺逻歼灭的两三千士兵,六万人只多不少。
因此李显毫不犹豫地答道:“大约六万吧。”
“但是宗总管与常总管两人率领了多少士兵,俘虏了多少人?击毙了多少人?”
两人率领了二十八万,虽然号称全歼,可依然还有不少人逃了出来,不过有许多士兵逃散了,没有回到军营中。这一数字总在近万人左右。俘虏却达到了十八万多人。实际上歼毙的士兵有可能不过**万人。虽然很可观,但这个比例与吐蕃人的比例存在天壤之别。
这中间说明了许多问题。
老唐点到为止,如果再说下去,肯定会被某些人认为自己在有意替王画说好话。没有必要招惹她。
说完后再次补充了一句:“不是没有兵,有兵,这十八万士兵召回,危机自解。”
人活到老学到老,越老越精明,这个皇上越活越回头,不补充一句,他恐怕还不太明白。
说完了,老唐将眼睛一闭,什么也不说了。
李显坐在哪里苦思冥想,最后越想眼睛越亮,又问道:“何人可去灵州?”
老唐将眼睛睁开,看着李显,还不错,比那个让没有饭吃的百姓吃肉的晋惠帝要强那么一点儿,他答道:“只有一人,张说。其他人去只会坏事。”
还有一个人,大宋,但他呆在钦州,往回调显然是来不及了。况且他也未必会趟这个浑水。
但老唐说完了,又说了一句:“张侍郎是一个能臣,可皇上派他前去就要给他信任,不要听别人的挑拨,否则就是张侍郎前去,也未必有用。”
李显老脸一红,这个别人未必是指韦氏,同样指朝中一**佞的小人。
李显回到宫中,立即让张说他为钦差前去灵州调解,还与他密谈了好一会儿。
实际上张说不大愿意,听到任命后立即推辞,李显却不顾皇帝的架子,施礼说道:“张侍郎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请张侍郎不要拒绝。”
虽然是一个直臣,可毕竟没有王画那个胆子,李显低声下气的,张说没有看重。主要怕传出去,一群小人又要在中间颠三倒四,到时候自己这一壶喝得更厉害。
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离开,一路上几乎连一刻功夫都不敢耽搁,日夜兼程赶到灵州。正好在城门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哪里看把戏,他无意中看了一眼。看到三个大铁笼子,里面关着三个人。
正是宗楚客与刘景仁,还有薛思简。
本来就有仇,这一次可将王画气恨了,如果不是手事兵多将广,有可能一下子真让这些小人得逞,将血营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就是这样,战果辉煌,牺牲的百姓与战士也有数万人,也严重地妨碍了八州的经济发展。
于是将他们关在笼子里面,放在灵州城外让人参加吐唾沫,边上还有一道遮壁,上面一篇宗楚客写的奏折,是无意中在临州得到的。宗楚客派了手下送奏折到京城,正好那天晚上张孝嵩攻克临州,将此人盘查出来,也搜出了这道奏折。
王画将它张贴在宗楚客旁边这个遮壁上,让大家看看这位宗大人无耻到什么地步。
为了慌报军功,他居然将血营写成了三十多万战士,八州所有青壮年拉到一起,也未必有三十多万人。那来的三十几万士兵的?还有兰州第二次会战,正式出动的兵力只有四万人,两万民兵补补贴贴,还有五千人守卫临州城,两万人只能算作一万在用。可居然让宗楚客说成二三十万大军。
为了让老百姓明白他的无耻程度,王画在他奏折旁边还画了作战路线图,军力对比图,揭露真相。
连张说都跑过去看了看,看后直摇头。
宗楚客眼尖,看到张说带着几个士兵还有两个太监,知道是朝廷有可能求和来了,不求和没有其他办法。张说是朝廷的使者,于是大声道:“张侍郎,救我。”
张说就象没有听见,立即骑上马就走了。
我干嘛救你?就是能救,王画会同意?
而且心里想到,果然无耻,这种情况三个人还能在笼子里活下去,换作自己早在羞愤之下,一头撞铁笼子撞死算了。就是撞不死,也咬舌自尽,也不会这样活着。
但看到王画为了报复宗楚客,这种手段都使了出来,心中却在连骂老唐的亲人,这趟差事不好办,老唐这分明在推自己跳火坑。
进了灵州城,现在恢复到以前的光景,也有一番生机勃勃的样子。不过张说是没有心思看这个,他求见王画。没有见到王画,是朱仝迎接的。想见也见不到,王画根本不在灵州,这让张说误会王画是在有意回避。
但现在是人家掌握了主动权,只好低三下四,请求朱仝释放俘虏。
“释放俘虏?张侍郎,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无辜的士兵。”
“无辜的士兵?你以为他们拿起武器不会杀害血营战士?好不容易将他们抓获了,又释放回去,让他们再次进攻八州?”
“朱先生,这一回朝廷不会攻打八州了,而且陛下允诺让王侍郎担任灵州大总管,绝辖八州。”
朱仝一声冷笑,八州,李显打的是好算盘,这一回就不是八州那么简单了,手中的廓州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回去。临州同样也不会交出。就是北方的夏州、六胡州、丰州、胜州、麟州,既然朝廷守不好,血营不妨替朝廷守一守。除了这几州外,还有朝廷守不好的洮州与叠州。有了这数州在手中,八州就有了作战深度,再也不会象前段时间,八州到处皆是烽火连城。
“张侍郎,你与营督说起来也算朋友,你说句心里话,朝廷眼下困窘,答应营督某些条件。可你相不相信,以后朝廷还会继续向营督保持善意?你千万不要说会,别的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当年陛下曾赐营督一个免死券,太后也曾赐予一张免死券。可最后呢?”
张说也无言以对,他只好说道:“朱先生,你既然说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直接了当交谈吧。这一次朝廷派了大军前来八州,我不管对与不对,但居然让你们俘获了十八万多俘虏,这一个比例我相信也不是很正常吧。朱先生,王侍郎到底想要什么,我们不用拐弯抹角,你直接提出来,看朝廷能不能满足你们。”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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