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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风雪北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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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在坡顶观查的陈平于风雪中运足目力,但见混战一团的打斗双方皆凶悍异常,以性命相搏,众人服饰俱为乌孙样式,或骑马交锋,或弯弓射箭,一时刀来箭往,呼喝连连,鲜血四溅,端得是惨烈异常。

    陈平度势,见场中着浅色衣饰一方明显已不支,逐渐处于下风,人数只余五六人,但尚苦苦支持罢了,另深色衣饰一方人数约**人,正合力围杀,意图以竟全功,目标是浅色衣饰中居于中间的一人。

    就在这短短时间内,浅衣人又被砍翻一人,防卫圈出现空档,一名黑衣人趁机欺上,手中弯刀挥舞,眼见中间那浅衣人性命难保。

    左近一人见状飞身扑来,用身体挡住了这必杀一刀。

    “贵叔…“一声凄惨女音响起,在这寒风呼啸,厮杀阵阵的大雪之日格外刺耳。

    “嗯,是汉国人。“陈平一惊,不管怎么回事,在这异域荒原,先救了再说。

    思罢,起身长点,取下背负大弓,搭箭对准那举刀又欲再劈的黑衣人就射,尖锐破空声加沉闷的弓弦振动响起,箭如流星奔月,势不可挡而去。

    “啊…“黑衣人肋下中箭,从马上飞落雪地,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场中双方俱都惊慌,不约而同脱离接触,凝神朝箭来之处望去。

    陈平毫不迟疑,搭弓又射,又是一名黑衣人中箭倒地,领头黑衣人叽哩咕噜一通蛮语,黑衣人分出三人纵马朝陈平杀来,三人散开距离,边骑边弯弓搭箭朝陈平射来,剩下四人继续攻击场中三名浅衣人,意图将其解决再合击陈平。

    陈平一声冷笑,弯弓搭一箭,形如月圆欲迸,嗖,应声又是一落马,迅速移步,避开朝已而来的箭矢,行动中再度上弦,又是一箭飞出,惨叫声又起,看得仅剩一名黑衣人惊怒交加,吼叫着策马直奔而来。

    陈平此时弯弓已来不及了,毫不慌张,直面敌骑,在千钧一发之际匪夷所思的速度闪身往左避开,右手己拔刀在手,轻轻一划,马上人胸腹被切开一道大创口,血如浪花般飞溅而出,在这白茫一片的雪景中格外刺眼,瞬阎染红了大片土地,在惨叫声中,此人落马一动不动,静卧于血泊中。

    陈平伸手指在口中一吹,一声尖锐的哨音后,座骑长嘶着奔来,他纵身跃上,插刀入鞘,再度持弓直奔厮杀场。

    浅衣人精神大振,士气高涨,而剩下的黑衣人明显惊慌失措,领头人一声呼喝,四人策马转身欲逃,浅衣人此刻报仇心切,又有强援右侧,哪肯放过黑衣人,死死拖住了两人,只有领头黑衣人及另一人脱身。“想跑,呵呵,晚了。“陈平一声冷笑,双腿一夹马腹,座骑嘶溜一声窜出,直追逃敌,一箭射死一人,领头黑衣人孤身狂奔,死命鞭打座骑,又是一箭,射中战马左后腿,瞬时马跌人翻。

    被摔了个七晕八眩的领头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己被纵马而过的陈平一把抓住衣领甩在前鞍。

    这时场中仅余的两名黑衣人早就心胆俱丧,惊慌失措,双眼不住往陈平处张望,生死相搏岂能分心,很快就被浅衣人瞅住机会砍翻一人,另一人疯狂劈出几刀,招式散乱,口中吼叫连连,显是在生死压力下崩溃了,很快他就气力耗尽,被两名浅衣人轻松斩杀。

    陈平策马缓缓而至浅衣人眼前,那名惊叫的女子褪下裘帽,于马上微微俯身施礼道:“多谢英雄搭救之恩,贱妾是乌孙大昆莫部右大将之女冯妍如,拜见英雄。“

    陈平一惊,竟然救的是冯夫人之女,真是好险。

    他恭敬行礼道:“原来是冯夫人之女,在下大汉西域都护府陈副校尉帐下陈平。“

    冯妍如脸露喜色,答道:“原来是大汉英雄,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部下仅剩的两人相互对望后也欣喜溢于颜表。

    陈平环视一地尸首,带着疑惑问道:“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敢追杀小姐一行。“

    冯小姐叹了口气答道:“唉,壮士有所不知,他们是左大将赖布手下,现今赤谷城局势混乱,星靡大昆莫沉迷酒色,不理政务,又遭匈奴康居侵扰,小昆莫乌就屠又屡屡犯难,大漠部族以力称雄,星靡已失人望,部众多有投乌就屠之心,左大将赖布心存异志,外靠乌就屠,内联诸部贵人,现在我父亲母亲己无实权,若非大汉威名尚在,又兼剿灭南道叛乱在前,只怕早已遭其毒手,这次母亲见局势危急,令贵叔带人护卫我去乌垒,恳请大汉出兵干预,救我双亲于危难,呜呜。“

    语音哽咽,焦急心忧之情溢于颜表,如花娇艳容貌如带雨梨花般惹人怜惜。

    陈平不禁心中泛起同情爱惜之情,忙安慰道:冯小姐万勿如此,事情还未到危急无解之境,既然巧遇,就请小姐随平同赴轮台求见甘将军和陈副校尉吧。“

    冯妍如欣喜道:“如此有劳陈大人啦。“

    当下收拾行装,冯妍如三人随陈平循来路回返轮台,冒着漫天大雪,押着被俘的乌孙左大将部下亲将星贵,往着天山赶路。

    倒楣的星贵怎么也想不到,眼见大功告成的任务,竟在最后关头有人横插一杠,现在全军覆没,连自己也被这武技高超的大汉军官擒获,想着刚才他来审问自己,那张冷酷的疤脸,眼中摄人的寒光,沙哑刺耳的声音,让星贵浑身胆颤,不必陈平动刑,他就将自己所知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这次轮到陈平惊赫了,局势竞危急如斯。

    原来,赤谷城的局势比冯妍如所述更为严重,星靡不光沉溺酒色而已,被二者掏空身体,现在更是患病不起,已经不能理政。

    乌就屠己拉拢大昆莫诸多重臣,特别是掌握军权的左右大将,但右大将向来亲汉,左大将便趁其不备之机,调动亲兵将其一家软禁府宅,预备挟持病中星靡,再行乌孙两部合并,并结盟匈奴,康居,与大汉对抗,妄图称霸北漠,再续匈奴般威势,若非赤谷王城守军忠于星靡,且尚存数部贵人大臣迟疑,反对,天又大寒起暴雪,乌就屠部无法兴兵,但若天色雪止放晴,乌孙之局就无解了,必须在乌就屠之前平定乌孙乱局。

    所有的一切,就是与时间赛跑,还要老天开恩,别让大雪停歇。

    一路冒雪纵马奔驰的陈平一行这时丝毫不吝惜马力,抽鞭狂奔,幸好赖布手下遗留的马匹,几人得以不断换乘,这可苦了星贵,他被依旧捆绑横卧马上,一路奔策,这颠簸之苦,腹中翻江倒海般,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更危险的是,在与赖布手下星贵等人搏杀现场,一群人正骑马观测,居中一人自言自语道:“这帮乌孙废物,追个女人也会失手,难怪诺大国家竟遭汉国摆布,哼。“

    这时数骑奔来,领头一骑下马禀报道:“主人,现场遗尸十三具,七具中箭而亡,五具劈砍而死,由服饰看应是乌孙赖布手下,另有新坟五座,当是那冯小姐手下之人,卑职看,她们应当获胜而往天山而南,找汉国去了,从现场看,积雪尚未完全覆盖脚印,马蹄,离去应在二个时辰内,如何定夺,请主人示下。“

    “追,马上追,抓住那冯小姐,杀了她,嫁祸乌就屠,别看那左大将赖布好似成竹在胸,其实那冯夫人早就布置停当,被软禁全属诈做示弱,哼,我要让这出戏演得更热闹些,哈哈,走,追上去,在天山隘口前拦住他们,驾。“

    二十余骑俱是一人三马,马匹俱是耐寒耐劳擅长途跋涉的北地马,人皆灰色大袍罩身,几十人进退有据,号令齐整,人虽不多,但尽显精悍威猛。

    前方几十里,策马连续狂奔,特别是风雪阻挡,地面软滑,积雪厚膝的冬日,人皆疲惫无比,冯妍如虽是大漠之人,但生于贵人之家,又是女子,必竟体力耐力逊于男子,一路咬牙支撑,现在终于快忍不住了。

    随身护卫的家将几次欲开口请求陈平稍停歇息片刻,但都让冯妍如制止了。

    陈平早就注意到了,故意不作看见,见冯妍如如此倔强,心下也暗暗点头,现在她实在支持不住了,就开口说道:“风雪尚大,又连续赶路劳累,前方有处山坡树林,找背风处歇息半个时辰,吃些热食后再上路吧。“

    冯妍如听着暗中感激,缓些马力跟上陈平往树林处歇息。

    两名家将去拾了些枯柴,架起了木架,挂上铁盆就欲引火,陈平飞速上前一脚踩灭,低声喝斥道:“别这样升火,现在天色暗,火光及远,你想让人发现吗?这里可还不安全。“

    说完指挥两人架起厚毡帐篷,遮光引火,烧水放肉煮汤,起锅后就扑灭火堆,四人就在尚有烟雾的毡蓬里边泪流边喝热汤就干粮,倒也颇为有趣,噢,临了还是给星贵倒楣蛋留了点,捆了手脚的他被松开捆手绳,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完全忘了等会不会是又大吐又吐。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五人又是冒雪赶往天山隘口,可怜的星贵,照旧亨受贵宾俘虏待遇,刚吃不去的肉汤,干饼,还没在肚皮呆稳呢,又全都原路返回了,可怜。

    这么一歇息,身后神秘追兵相距不过二十里了,只因雪地难行,雪花飞舞又不辨路径,全靠随行数头獒犬嗅息跟上,这又多亏了星贵一路的呕吐物,强烈的气息提供了绝佳指引,现在他们已在山坡树林处,望着尚余温热的火堆,神秘人口中的主人一挥手,二十余骑纵马又追,无声无息,宛如幽灵恶魔般,在这风雪交加的季节,带来死亡,杀戮,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