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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宁可他当正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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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刘董不在办么室,唐式就钻到传达室来了,刘总是绝不会说他没有去干正经事的。如果是刘董出去三五天,那这三五天就是唐式的黄金周。黄金周里他可以整天不下车间,坐在传达室聊天,传达室于是多了一把能转360度的办公大靠椅。每次唐式一来,坐上去就喜欢不停地转动它,他一只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两条腿一弯,就一个360度出来了,当然有时也只转个几度或几十几度,但是兴致来了时,脚点得重一点,两条腿弯上来得久一点,那么用加法来说度数就一次可能转出1000度出来也不一定。如果不论“顺转”和“逆转”都算“度”,唐式来一次将这把转椅转个10000把度都只过是小意思,他整个人也如小孩子进了公园,转动着靠椅,天真而又活泼。

    刘总布置了他一件大任务,就是要他当月下老人,能让钱柳枝嫁给他,如果这个姓钱的姑娘当了老板太太,他也会得到个副总。唐式深知这项任务的艰巨而有价值。他知道只能用循序渐进的方法,性急就吃不得热豆腐,现在把这一意图摆出来,这个钱柳枝就会变成钱溜之,他不但成不了副总,就是在这里混的饭票子都会过河。但是每次他来到这里,无论时间再长,从柳枝的口里出来的话也不过三到五句。然而唐式从不着急,这碗豆腐太热,只能慢慢来。他心里暗想,到了他完成了月下老人的那一天,她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了,这两个一共四颗横生着的牙齿的人,哪是这个狐狸精的夜饭菜,只能每天给她提鞋子的。而从现在起,他就只能顺着她来。

    和一个人说话,一个说得特多,一个说得特少,说得白一点,人家不爱理你,那么对于说得多的人来说,就是一种尴尬。不过这里还有一个掩饰这种局面的配角,这个人就是郑主任,在唐式像一个在讲课的教师独个儿说得太多,而“学生”并没用心听课的时候她就开动脑筋想方设法来填补这个尴尬的洞。譬如唐式有名有姓地问:“钱柳枝,你们家里今年早稻收了多少谷子”?在唐式吸了几大口烟同时也吐了几大口烟眼睛望着钱柳枝等待回答。郑主任估计唐式就是等到他满了四十岁也会讨不到回话时,她就会说:“现在农村是搞责任制了,肯定丰收了罗!”郑主任是个聪明人,她晓得唐式在动一盘什么棋,一旦这个姓钱的答应了这门子事,那她也会要在钱太太的面前混饭吃,所以她就总是全神贯注关注情况,小心谨慎地填补她能填补的空穴。

    刘总隔三差五也和唐式一同“大驾光临,他之所以是这传达室的稀客,原因是唐式说你不必经常去,由他一人去给你“歌功颂德”更好,你自己说的人家反而怀疑,有可能达不到目的。其实唐式知道刘总说话是一坨一坨的出来,牛都踩不烂,你姓刘的找不到这个老婆甚至打单身与他没多大关系,他失去了一个副总的差事就可惜了。

    刘董没有听儿子说过要找钱溜之做老婆,他的如意算盘是利用这个钱溜之把台湾那个钱老板拉紧,使得他像给他姐姐介绍业务一样,如果失去了这个靠山,他姐姐前世该欠他的这五千万就可能像锡一样随便就融掉。

    这钱溜之来了三个月了,他去过那么多信给钱老板,这里来了一个通台湾也找不到的好货,可是钱老板总说要眼见才是为实。他几次想试试跟这个钱千金说,他和她一起到台湾“观观光”,可是当他一见到这个钱溜之就像见到了一只母老虎,总觉得她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气,他堂堂一个老板,在一个手下的员工面前不但摆不出一个老板的架子,就连一个“嫩板”都摆不出似的,她总觉得这个婆娘有个什么后台,不然没有这么的一种傲气。毕竟此处是大陆,这样的花朵当地的派出所是最肯保护的。

    失败了再来,再失败再再来,这是唐式在刘总布置他这件事上的决心,现在他又一次来盛情邀请钱柳枝去卡拉ok了。唐式很精明,他知道要把一棵树挖倒下来,先要把根部的土挖空,然后除去树根,才能把这棵树摇倒。之前他和郑主任做过多次工作,要她率先响应。郑主任在这些方面是见多识广了,她知道那个歌舞厅的内容就唱、扭、抱、喝、吸、癫,那个歌厅就是一个疯人院!不是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安知他们又会干些什么呢?她自己倒还有那种免疫力,但钱柳枝你看她虽然长得花儿样,读了不少书本知识,可是社会这本厚得不得了的书特别是卡拉ok这一课她不说没有读过,就翻都没有没翻过,如果有什么闪失,她这个做促进工作的人做人就做得不正版,不单是什么受到良心的遣责的问题,如果违背了钱柳枝的意愿就是一种犯罪行为。

    在郑主任没有答应的情况下,唐式唐部长还是百折不挠的坚持下去,他诚恳地带要挟性地又一次尝试了:“郑主任,钱主任,刘总说你们工作这么辛苦,今天晚上我们几个出去放松放松,舒缓舒缓一下。”

    现在钱柳枝的职务全称是k市某某服装厂对外联络部主任,唐部长首先脸朝郑主任并一边使着眼色,他的使用眼色就是眨巴眨巴,然后对着钱柳枝,脸上挂着一种严肃的你不要不识相的笑。

    柳枝装出一副看不懂笑容的傻相,内心是大不了走,走到另一个单位去。其实她最想和梅珍她们一起去上班,每天14个小时都可以。她是一个忙惯了的人,这样坐在这里等于把她关进笼子一样不是滋味。而且唐部长一来就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烦恼,好像这个姓唐的就是一包烦恼精。特别是刘总来了,更有另一种味道,她闻着这屋子里好像有一股厕所的气味。而这些豪华的办公桌凳总是比不上她与多劳一起学习的书桌和板凳,连上面吊着的风扇也没有家里的老蒲扇的风好,她和多劳一齐把丁老师和冬老师扇得笑起来。她又想到和多劳在一起的日子多好。

    唐式见钱柳枝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半天没有表示和说话,以为她是担心要她付钱,大概每次推辞的原因也在这里,似乎恍然大悟,却向着郑主任说:“既然是刘总慰劳你们,当然一切费用由公司报销,刘总还说了给你们记加班工资的。”加班工资是唐式部长临场发挥添加的,只要她肯去,每人多记十个加班刘总也哈哈笑,这个是唐式能肯定的。他说完对着郑主任又是眨巴眼睛又是努着嘴巴。

    郑主任受了唐部长的又眨眼睛又努嘴,她明知钱柳枝不会去的,为了不浪费他的这些动作,也就完成任务式地对钱柳枝说:“钱主任,我们就领了公司一份意吧。”

    柳枝的表情是装的,心里明明白白,郑主任说过那个歌厅里听说每个男人就先把女孩子灌醉是第一项任务,然后自己一顿牛饮,然后糊里糊涂一顿牛来。现在只有声明自己滴酒不沾才会打消他们的念头,于是就说:“我是一点酒也不能喝呀!”

    “那,一:不要你们喝酒;二:不掐你们一根汗毛;三:不要你们陪跳;四: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谁多看你们几眼就砸死他;五:一切的一切,一切……你们是我们的亲妹妹。如果里面的有半点的假,我们就让你们砍碎!”唐式唐部长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走:“好,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去叫刘总。”

    柳枝要拦住他,可是他已经走出了门。

    唐部长已经去“通知”刘总去了,等于事情定了,郑主任就和柳枝说:“钱主任,我们不妨就去一下吧,如果他们胡来,我们不一样可以告他们?反正他们有一个这么大的庙在这里。”

    柳枝认为也有一点点是,毕竟他们有一个这么大的庙在这里,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在无可奈何之下她也只能往这方面想了。

    轿车犁开了一路的车辆与人流,来到了一个娱乐中心,戴着尖尖的高高的帽子的服务生似乎是远道的高亲来了,帮着打开车门,又躬腰,又倾首,殷勤备至。然而这高高的帽子使柳枝的记忆回到了儿时在机耕道看见的牛鬼蛇神,不知那女流氓怎么没来。柳枝又一看,这里停放着的车辆就好像农村秋收后,一户准备建房的人家在田里做的土砖坯,令她叹为观止。

    紧接着来了两个打扮得花枝乱颤的迎宾小姐,上前亦是一笑,然后站定,两手交叉,一个掬躬,同声道:“欢迎光临!”说完这欢迎光临后,一齐上前,一人一个,挽起手臂,连牵带拖,向梯级走去,有点像女公安在抓嫌犯。

    柳枝注意到在这两位小姐在喊完欢迎光临后,其中一个眼明手快的抡先一步挽住了唐部长,而刘总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不高兴。到这个时候,柳枝才正视了一下刘总,她发现他那幅员辽阔的脸庞上又与前次一样现出复杂的颜色。在一张脸上也会有五颜六色的奇观,应是世上的罕见,一些奇怪的事都出在这个公司,连一个老总的脸色也异乎寻常。

    柳枝和郑主任跟在后面,在铺垫着毡子的梯级上拾级而上,还未到到二楼,涛声似的音乐一阵阵的传来,柳枝觉得被这音乐抬了起来,又觉得被它埋葬在里面,她隐隐约约听到扯着嗓子的吼叫:“你爱我,漂亮;我爱你,潇洒”。

    上得二楼,就见比他们某某服装厂的办公楼还要豪华、深邃得多的走廊,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底下是红色的地毡,上面是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灯光,两面是白玉般的墙壁和黄铜色的门,人在里面,下面反上来的红色映得面如桃花,两面墙壁反射出来的白色给涂上如玉的底色,上面的彩色灯光又把人打扮得妖艳而朦胧。穿行其中,不时变幻,每个人就都似一个善于百变的妖怪。

    柳枝不由得背起多劳一段人间仙境的描写,如果他先来这里看一看再摇笔杆,将这一景致移到纸上,托山中学的同学会说他的想象力太够丰富和捏造的功夫真是绝顶。

    几个艳妆浓抹的小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对他们四人立刻形成了包围,一共组成了一朵瓣儿很是艳丽的花。然而这花儿只是昙花一现,周边的“花瓣”很快就四散,几个小姐的习惯和匆匆先前忽略了四人中还有两名女子,她们偷偷地瞟了瞟钱柳枝,不禁睁大了眼睛,可能自愧弗如,或觉冒昧,原来他们自带了陪人,就怆惶的逃窜了。

    这时的刘总,颇显目空一切,豪迈自傲,他也知道是眼前这个钱柳枝的美丽打败这些小的们,个个不好意思的走了。平日他到这里,虽然声称了他是老板,她们都以为他是扯淡,以一种看牛皮客的眼光望着他,今天如果指着这钱柳枝说是他的未婚妻,会要把他们艳羡死。这时的他想,如果唐式把这个媒做成了,宁可他当正总,自己干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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