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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中国是最大的高仿国家,以前我不相信的,可现在我亲身经历了之后,却不得不去信了。
柳如晴给我用的乳胶漆,是最次的一种,不仅气味儿难闻,里面还有很多毒害物质,我命大,没死,可我身上大多数皮肤却都被腐蚀了。
最严重的就是我右边的脸,因为被划伤了,毒素直接进入了血液里,引起了伤口溃烂。
我不知道徐乔森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他不肯说,当然,即便他说了,我也听不到。
耳聋是场意外,我被救下来之后,医生为了剥掉我身上的乳胶漆,用了各种办法,为了减少对我的伤害,最后只能用化学剂不断冲洗我身上,后来,化学剂不小心进入耳内,造成了灼伤。
这一场意外,是避免不了的,因为如果不用化学剂,我可能就不会醒过来了。
徐乔森找来了各地有名的耳科专家,首先要做的,是先要清理我耳朵里被灼伤后所产生的腐肉,然后才能进一步治疗,而我身上的腐蚀依然在持续。
不止是身上,我感觉,我的心,也在被腐蚀。
徐乔森对外封锁了消息,外界只知道我被人绑架勒索导致受伤,可是却不知道是谁做的,警方也一直在全力追捕凶手,李警官在我清醒的时候来过几次,他想要录口供,但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之后,他什么也没问就走了。
除了我和徐乔森,没有人知道是柳如晴做的,也不能让人知道。
外人眼中,我就是柳如晴啊,我怎么会绑架自己呢?
我恨,从未有过的恨,徐乔森知道的,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什么也没做,没去柳家质问,也没有把柳如晴抓起来,他就只是跟大家一样,假装凶手还在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夫人,该做血清了。”
书写板被放到我面前,刘婶笑着看我。
我点头,这段之间,我已经很少说话了,因为听不到,每次开口的感觉都怪怪的。
有两个护士进来,一个准备器械,一个给我抽血,做血清,是我从清醒之后就每天要做的一个项目,是为了查验我体内的毒素有没有排除干净,我不知道每天要被抽多少血,只是我胳膊上已经快扎不进去了。
抽完血,我转动轮椅,还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些天,我喜欢在窗户旁边向外看,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穿过街道,看着车辆川流不息,我就好想从这里跳下去。
如果跳下去,是不是这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肩膀被人搂住,徐乔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在我身边蹲下来,摸着我的头,我僵了一下,避开他的手。
以前的我是长发,虽然不是最漂亮,但好在发丝柔亮,也够飘逸,可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光头了,而且,我头皮上还有些或红或灰的斑点。
医生说,这是毒素在我体内留下的后遗症,必须要全排除干净,才有可能恢复我以前的样子。
恢复?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除非是把我体内的血抽干,不然,怎么把毒素排干净?只靠着每周做一次化疗?还是靠着每天不断的换血?
我很庆幸自己的血是普遍的血型,所以血库里有足够多的量来支撑,每天500cc的血量,从我的身体里流出,再从另外的一边,流进我体内,我不知道我现在是谁,不知道我身体里留着的,到底是谁的血。
抓起书写版,我颤抖着手写字。
右手受到重创,以后恐怕都不能再用力了,就算握住了笔,也拿不稳。
歪歪扭扭写上一句话:“她回来了,你想怎么办?”
徐乔森接过书写版,刷刷地写着:“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养伤,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相信我。”
“可她已经伤害我了,怎么办?如果你当初早点告诉我她没死,她还活着,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对你近乎坦诚相见,可你呢?你又对我坦诚多少?徐乔森,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写完给他看,然后又换了一张写:“徐乔森,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什么都没有了,你放过我吧,我好累,我想……”离开你!
不等我写完这句话,徐乔森突然夺过书写版使劲儿砸到地上,他抓住我的胳膊,朝我说着什么,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他开始大喊,坐在地上痛苦地抓自己的头发,然后,他突然抱住我,抱得很紧,抱得我都疼了。
我想推开他,可惜不论我怎么挣扎都没用,他依旧是把我禁锢在怀里。
之后,徐乔森就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亲自照顾我的起居,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徐慧去做,只固定的时间,徐慧来家里汇报情况。
张旻文被徐慧暂时接到了自己那边生活,因为觉得我现在不太方便。
我知道她的意思,最近我有些恍惚,她是担心我遇到这样地事情后,会精神失常,然后吓到旻文。
这期间,柳青川来看了我一次,一见面,先是装模作样地抹眼泪,然后又很激动地对我说着什么,我不相信他不知道,柳如晴一回来就敢这样,柳家,一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只是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柳青川带着慈爱拉住我的手,慢慢揉摁我受伤的位置,他眼中尽是悲怆,似乎对于我受伤的事情还不能完全接受,但这些全都是假象!
他虽然悲伤却不憔悴,头发抹着头油,整齐地向后梳起,眼角有些红,但一点也不浮肿,眼下也没有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很不错,红光满面的。
这副样子是伤心难过吗?柳青川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他是要给我个提醒,他要告诉我,现在,我还是柳如晴的身份,还是他的孙女。
“如晴啊,爷爷老了,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你就算是可怜我这个老头子,跟我回家吧。”他在书写板上写完,递给我看。
我转动轮椅背对他,紧紧拉着徐乔森的手,这时候我宁可留在徐家,也不愿意跟柳青川回去。
笑话!我留下来好歹还能活命,跟他回去,估计还没到柳家,我就没命了吧。
柳青川似乎也不是真心要接我走,见我这副样子,也不尴尬,只是又拉过我的手继续帮我揉按,可他的手劲儿明显比之前要大很多,我的伤口隐隐作痛,而且他还趁着徐乔森不注意,在我手上写字。
“把转让书给我,我保证让你平安离开。”
我趁机抽回手,不去理会,这条件很诱惑人,柳青川不愧是老油条,他把我看得很透彻。
但我不能答应他,不是因为舍不得徐乔森,而是……离开有很多种,可以活着离开,也可以死了再离开。
我相信,对于柳家而言,更倾向第二种。
柳青川怒我不知好歹,拿着拐杖就走了,王叔倒是尽心尽力想着徐乔森,走之前还特意扔下一个纸条,打开之后,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徐乔森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然后搂住我,在我额头亲了一口,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感觉他抵住我头顶的下巴在不断活动。
医生的心血没有白费,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血液里残留的毒素被排出,剩下的就是修复身体机能了,而徐乔森请来的耳科专家们,也在商量给我安装助听器的事情。
我很激动,失聪的日子不好过,也很没有安全感。
医生给安排了日子,带我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身体的检查,然后开始准备手术。
这算是个小手术,只是切除耳蜗里的一些肉,以方便我带助听器。也就一个多小时我就被推出来了,经过一周的修养,我就可以再次听到声音了。
失而复得的心情我没办法形容,这就跟重生一样,再一次听到风声、雨声、雷电声,听到这个世界,我可以听到大家笑,不仅仅只是用眼睛去看,我能听到别人叫我的名字,不再依赖书写板……
“我……我听到了……”我扶着耳朵后面的突起物,虽然声音没有那么清晰,但我确实是听到了。
眼泪奔流,这是喜极而泣的泪水,我抓住医生的手,颤抖着感谢:“谢谢你们救了我,谢谢……”
“徐夫人别客气,是徐先生一直都没有放弃,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笑容僵硬在脸上,徐乔森轻咳一声,等着我感谢他,但我只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们。”
送走了医生,徐乔森抓着我的胳膊强迫我面对他,说:“如晴,你到底想怎么样?”
“别叫我如晴!我不是柳如晴!”我甩开他,这个男人,为什么就不懂我想要的东西呢?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做柳如晴呢?
既然那么放不下,干嘛不去找正主?留我这个替身在身边有什么意思。
徐乔森根本不懂我此时的想法,他就以为我还在生气,便劝慰我:“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干嘛那么生气啊。”
“代号?那为什么我一定要用柳如晴这个代号?徐乔森,她回来了,你知道的,她已经回来了,如果你放不下她,我、我可以退出的,我可以离开,离你们远远的,求你放过我吧。”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离开我对不对?”他没了笑意,用力扯动我的胳膊,把我甩到床上,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是谁说会一直陪着我,不会离开的?是谁说的?!现在你想离开了,对不对?”
“对,我想离开,我不想跟你过了,我想做回我自己,不想再做别人的替身了!”我扯开衣襟,指着身上的伤痕给他看:“这些、这些,还有我脸上,还有我这只手,你知道我等你来救我等了多久吗?如果你早点找到我,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跟你说清楚,一直都想,徐乔森,我们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一定要纠缠在一起。”
“是柳家故意拖延时间的,我之前跟你解释过了,当时柳青川说你在柳家做客,而且,我确实接到你给我发的信息,所以我……”
“所以?所以你就没把我放心上?柳家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那里就是地狱,你就放心让我自己过去?好,就算我给你发短信了,你难道就不去看看我是否安全吗?”
“当时有个项目,正在最关键的时候,我……”
“对啊,那个项目很关键,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我的。”
徐乔森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都努力想看透彼此的心,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不对,你说的不对,我心里是有你的,你忘了我们在床上多默契了吗?我们……”
“那只是在床上而已!”打断他的话,我咽下哽咽:“徐乔森,我们都不要再骗自己了,你根本就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爱的都只是自己,曾经那些所谓的甜蜜,都是假的。”
“我们俩上床也是假的吗?”
“那是生理需要,你需要,我也一样,这天底下多少不认识的男女一见面就滚了床单的,我们这样也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徐乔森笑得有些悲凉,他点着头,一步步朝我逼近,又恢复了最初的那么他。
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就像冷血动物一样。
我心里有些怕,想要跑,徐乔森比我的动作更快了一步,他抓着我的肩膀,把我狠狠地摔到床上,有些还没有完全好的伤口被摔的隐隐作痛。
可是徐乔森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抽出自己的皮带绑住我的手,冷声说:“既然不算什么,那我就没必要忍地那么辛苦了。”
“徐乔森,你要干什么!”
他没理我,只顾着自己脱衣服,然后面对我的时候,连脱都觉得麻烦,直接撕碎。
我一身的疤痕暴露在他面前,一直以来,我都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我自卑,觉得自己很丑陋,可现在却……我更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对我用强。
“徐乔森,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混蛋!”
“对,你骂吧,骂得越大声越好,我是混蛋,没有人比我再混蛋了。”
有水滴落在我身上,徐乔森一直盯着我,没有再下一步动作,他眼眶通红,就像是一头发怒边缘的野兽,只是那眼睛中还能看到一些温情。
他躺下来抱住我,把皮带解开,温柔地亲我的脸,我能感受到他胸口里那颗心脏的跳动,强劲有力。
徐乔森把我抱进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恐慌:“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抱歉的话传进耳朵,他低声呢喃,说的我的心都软了,我也跟着哭了起来,把我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悲愤,都一起顺着眼泪哭了出来。
我说:“我不想要对不起,不想要……”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都知道的……”
哭够了,也哭累了,我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他,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掩埋很久,从我被绑的那天开始,到现在,那么多日日夜夜,我都不停地在思索,有时候答案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我不愿,也不敢去探索真相,现在,我鼓起勇气问他,不管结果是什么,我只想要一句实话。
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柳如晴回来了?”
我问了,可是,徐乔森却不回答。
豆大的眼泪再次滑落,心里就想被人抓成一团,揪着难受。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早已经猜出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不死心,非要把心挖出来给他,让他亲自践踏过去才能明白。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初你说自己被跟踪,我就让人去查了,才查到柳如晴回了柳家,我知道柳家肯定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但当时我没敢有什么动作,怕打草惊蛇,我特意找了两个人保护你,谁知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却没告诉我,对吗?”
“柳家只是接了柳如晴回来而已,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柳如晴的脸已经毁了,所以我才觉得没问题,可我真的太低估了柳如晴了,那个疯女人,她竟然真的敢绑了你。”
我抬眼看着他,徐乔森说的很认真,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以前我们俩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跟我说的话不是荤段子就是暧昧到脸红,却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总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却不知道别人会因为一些细节上面的了解,全部看破。
徐乔森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不是他低估了柳如晴,而是他低估了我。
他说的话里,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真的,我都相信,可就是那百分之一,只有那一丁点的瑕疵,可我还是发现了。
在这件事情上,徐乔森的角色,是个旁观者。
就算明知道我可能会因此丧命,可哪怕我还有一丝能活下来的机会,他都不会提前出手,因为只有这样,徐家,才能利益最大化。
哪怕我因此残废了,哪怕我现在毁容了,聋了,我想,就算我成了植物人,徐乔森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呵呵,我怎么就忘了呢?当初回来的时候,我就是以棋子的身份啊,虽然张嘉和艾琳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可我的利用价值并没有消失啊,我还是徐乔森的棋子,他布局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让它功亏一篑?
是我太傻,是我太天真了,真的以为我找到了真爱,我竟然真的相信他说的那些情话。
那些只用在床笫之间调情上的话,哪有一句是真的呀,可我就是信了,深信不疑,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听他叫一声宝贝,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宝贝了。
早已经知道前面就是深渊,我还是跳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才反应过来,却怨不得任何人,因为这深渊不是别人推的,而是我自己跳的。
跳的时候心甘情愿,现在又去怨谁呢?
在他怀里翻了身,我背对着他,随手扯了被子盖在身上,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宝贝,你原谅我好不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保证!”他贴着我的后背低语,带着点儿诱惑,可惜,我的心已经凉透了。
我说:“我没恨过你,所以,没办法原谅你。”
这是实话,我不恨他,我恨的,是我自己!
恨自己太软弱,只会依附男人而活,十年前是张嘉,十年后,是徐乔森。
所以如今我有这样的结局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好累啊,我只想好好休息,或许睡一觉之后,我可以忘掉今天的事情,留下或者离开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心不在了,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和徐乔森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又似乎没有改善。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跟我说早安,每天照顾我的起居,但偶尔也会去公司看看,我还是不爱说话,也很少笑,每天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想着哪天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我没有再说过要离开的话,徐乔森也没有再碰过我,每天只是抱着我睡觉,抱得紧紧地,好像是怕我半夜跑掉一样。
有时候我会想,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这二十多平米的房间就是我整个世界,我在这里很安全,但上天永远都会出各种情况,来给你的生活增加“乐趣”。
柳如晴再次出现,并且在医院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就像当初我小产的时候一样。
镜头里的她脸上裹着纱布,但我知道,那就是她。
那双眼睛的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柳如晴说她遇到歹徒绑架,伤了脸,所以一直都不敢面对大众,面对记者们不断地提问,柳如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时,镜头里走进一个人,那张脸,早上才跟我说过早安。
徐乔森!!
柳如晴满眼都是幸福,她说:“好在阿森不会嫌弃我,这就够了。”
徐乔森说:“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是我的妻子,我们说过,会相濡以沫,白首偕老的。”
柳如晴仰头看着他,笑着,然而转向镜头,那眼中泛起的寒光让我忍不住发抖。
“啪!”我把电脑打落到地上,屏幕上的画面立马消失了,可是刚才那一幕,徐乔森说的那些话,还是不停地在我耳边叫嚣,我慌乱地把助听器扯掉扔到地上,世界再次陷入了安静中。
徐乔森,你承认她是柳如晴了,那我呢?我是谁?我是谁?!
为什么总是在我放弃离开的时候逼我走呢?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总是狠着心在插我一刀?
为什么要这样?徐乔森,就算只是一颗棋子,两年多了,难道真的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吗?
我蜷缩在墙角,屋里被我摔打地一片狼藉,房门被我繁琐了,我不怕有人进来。
现在的我,谁都不信,只想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的视线暗了下来,我蹲得腿都麻木了,徐乔森从外面踹开门进来,他越过狼藉跑过来抱我,前后上下检查我身上有没有伤口,等确定了没问题才放心下来。
他张口说着什么,后来看我一直没反应,才发现我的助听器不见了。
徐乔森把我抱到床上,轻拍我的后背,我以为他会跟我解释的,可是并没有。
他只是让刘婶给我收拾东西,把我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起来,然后,他捡起助听器帮我重新带上。
“你要放我走了吗?”我问。
徐乔森手指一僵,接着说:“你想都别想,这里不安全了,我给你换了个地方,就在这附近。”
“那你呢?会跟我一起吗?”
“你乖乖的,我每天都会过去看你的,这里是我家,我必须留下。”
“是啊,这里是你家,也是柳如晴的家。”却不是我的家。
我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徐乔森拉住我,叹了口气说:“明天再过去吧,我让人先去收拾好。”
说完,他又把我抱了回去。
任由他给我盖好被子,我就只是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是睡着了。
要赶我走了,我的价值,已经利用完了吧?
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有泪滴顺着眼角滑落,我想忍,却怎么也忍不住鼻翼间泛起的酸楚。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徐乔森送过去了,真的是在附近,就隔着一个花园,跟之前我在的房间对着。
但这个房间的视野更好,在窗户旁有架望远镜,竟然能看清楚徐乔森房间里的摆设。
“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用这个看我,我会一直在窗户旁给你看的。”他搂着我的肩膀说。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暧昧?
我点头,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徐乔森把刘婶留下了,美其名是流下来照顾我,其实,更多的是监视我吧,是怕我独自离开?还是怕我会回去找他大闹一场?
我在窗户边上坐着,在这里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装修都一样,连家具摆设都是一样的,只是窗户的位置换了个方位而已。
摆弄着望远镜,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徐乔森站在窗户那里,笑着跟我招手。
我赶紧把望远镜放下,跑到床上躺下,连刘婶来叫我吃饭,我都没下去。
晚上,徐乔森没过来,我又没忍住悄悄看了一眼,这次没见到他,而是看到了柳如晴,她正四下打量着房间,脸上的纱布早已经取下来了,露出那狰狞的面容。
怪不得让我搬出来,原来,是正主回来了,所以替身就可以舍弃了。
从这以后,徐乔森每天早上都会定时过来,刚好是他以前出门上班的时间,这房子的格局跟之前那个是一样的,只是他把楼下的书房弄成了办公间,每天都在里面处理工作,等到了晚上,他再回去。
中午他会上来跟我一块儿午休一段时间,也只有这段时间,是我们俩可以独处的时候。
我再一次成了阴暗中的老鼠,这次更惨,我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了,陈清死了,柳如晴另有其人,可我又是谁呢?
这样的生活我过够了,真的够了!我不像在被藏起来,我想正大光明站在阳光下,我想过我自己的日子,我不想再成为谁的棋子,我想为自己而活,我想成为自己的主宰!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摸清了刘婶活动的规律,也摸清了徐乔森的规律。
刘婶每次出门之前,徐乔森一定会来,但每个月的月底,徐乔森只有下午才会过来,而刘婶要在上午十点左右就出门买菜,中午十二点才会回来。
这中间的两个小时,正好是我逃走的最佳时间,但前提是,我必须有足够的钱。
我现在从来不出门,用钱的地方也没有,所以我只能想办法从徐乔森手里要。
今天是月中,离月末还有两周的时间,我安排好计划之后,就时不时地要求刘婶给我带零食回来,要的也都是进口的昂贵食品。
从我受伤之后还从来没有要过什么,徐乔森不反对,刘婶当然也是竭尽全力地满足我。拿到东西,每天晚上我都会登录二手交易网站,把刘婶给我带的食物按照市场价的六折转卖出去。
一开始的邮寄是很大的问题,可又一次徐乔森的一个快件寄到了我这里,我就趁机跟快递员商议好,每天晚上让他在楼下等着帮我发货,钱我会转到他卡里。
就这样,我做了半个月的二道贩子,刘婶并没有怀疑我,从开始的零食,一直慢慢到后面的衣服,鞋子,她都没怀疑,后来我在交易网站上也有了一些名气,因为我卖出去的东西,都是正品,而且绝对比市场便宜,出厂日期也新鲜,所以有很多人都主动找我,托我买东西。
半个月的时间,我小赚了一笔,虽然还不是特别多,但也足够我生活一段时间了,等我稳定下来,再换个身份,找份工作,我的生活依然会很好。
这天,徐乔森陪着我吃了完饭,却没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又进了书房忙碌。
我没多想,只以为他还有工作,便自己洗了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谁知道没多久,徐乔森竟然进来了。
他二话不说就直接扑到床上抱住我,闭着眼睛寻找我的嘴巴。
“徐乔森,你干嘛呀!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宝贝,别这么对我,我好想你,好想……”他没动,只是掀开被子就钻了进来。
“喂,徐乔森!”
“嘘……宝贝,我们都多久没在一起了?你都不想我吗?”
“不想!”我冷着脸回答,推着他的胸口,防止他再进一步行动:“徐乔森,你老婆还在家里等着你呢,如果你忙完了,最好赶紧回去,我可不想她半夜三更跑过来找人,而且,你也不想她再跟我碰面吧?”
我指指脸上的那道疤痕,挑眉。
徐乔森没了动作,我身上的伤就是他的软肋,这都是去不掉的疤痕,每一处都时刻提醒着我当时放生过什么,我忘不掉,当然也不会让徐乔森忘掉。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好,我不碰你,今天我不回去了,就留下来陪你。”
“陪我?”
“对,陪你!”徐乔森说着,三下五除二就脱了个精光,直接钻进了被子里,大手环住我的腰,小声说道:“我就这样抱着你睡,不碰你。”
我想再拒绝,但他已经闭上眼睛了,想了想,反正明天我就走了,他想留下就留下吧。
可是我忽略了徐乔森狐狸的性格,他本身就奸诈狡猾,他的话我竟然还会相信。
什么不碰我?呸,都是放屁,他知道我每一个敏感的地方,他倒是真的没再主动碰我,但却总是极为“不小心”地摩擦一下我敏感的地方,然后又耍赖一样抱得更紧。
慢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俩就又滚到一起去了,我不记得到底是谁主动了,总之到最后的紧要关头的时候,我和徐乔森都已经是大汗淋漓的模样,却还偏偏都不愿意放过彼此。
直到我们都累地动不了才相互拥抱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是九点多,刘婶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市场买菜,徐乔森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怕刚起身,就感觉一股热流涌出,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好多次,好像都没有任何措施,但我又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都被我碰到。
于是,等刘婶出门之后,我就赶紧收拾东西,可还没出门,就被人堵在了门口,并且是一个我绝对不想见到的人。
柳如晴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我一开门她就乐了,推了我一把,直接走进来,眼睛四处打量,嘴里说着:“不错啊,看来是准备了挺长时间的,竟然都分不出哪个才是真的。”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房间还是我,柳如晴打量完了房间,视线又落回到我身上,说:“我就知道会是你,贱女人!”
“徐太太,我不清楚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很抱歉,我现在有事情要出门,不能陪您了。”扔下一句话,我拉起行李箱就想往外跑,可柳如晴跨前一步拦住我。
她说:“别着急走啊,咱们俩可是还有事情没解决呢。”
“什么事情?”
“你说呢?”她眼睛落到我肚子上,然后抬脚就踹了上来,直接把我踹倒在地上:“贱女人,你不是说要做我的替身,帮我把孩子生了吗?可是,孩子呢?”
“我……”我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孩子掉了,你自己做的事情,还需要问我吗?你那么卑鄙狠毒的手段,我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了,你还想着这孩子能活下来吗?”
当初为了活命,我骗柳如晴说我怀孕了,并且许诺当她的替身,帮她生下孩子,可以为她在徐家站稳脚跟,当时她也说了让我自生自灭,不会杀我,也不会救我,可谁知道现在,她又跑过来问我要孩子。
可柳如晴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我,她摸着嘴唇,嘴角阴沉地笑:“原来是这样啊,那既然孩子没了,你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不如,我送你一程吧,好让你们母子两个团聚。”
“不要!”
“怎么了?难道你突然又怀孕了?”
柳如晴嘲讽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逃命,只能在心里祈祷徐乔森能突然返回来,更祈祷刘婶忘了带钱,赶紧回来。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额时候,柳如晴好像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伸手就把我的助听器摘了下来,一边行动一边问:“这个是什么?”
然后,我就听不到了。
我抱着自己脑袋,惊慌的喊她,让她把东西还给我。
可是她指着我哈哈大笑,嘴巴一张一张的说话,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随手拿起一把小木凳子,照着我后脑勺就砸了过来。
我没有晕过去,却也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趴在地上,柳如晴这才扔了板凳,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走了。
没多久,我就发现房子里还是四处冒烟,滚滚的白烟呛地我喘不过气来,我努力爬起来,想要找个出口逃出去,可突然有个人倒了下来,砸到了我背上。
我推开身上的人,以为是来救我的,谁知道入眼的却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啊!!”我尖叫着爬到门口,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死了,那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有血滴从她脸上流下来,乌黑的长发全都被血粘在一起,有一些还粘在了她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救命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就……咳咳……救命啊!”
我拍着房门大叫,叫的嗓子都发疼了,但是依然没有人来救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助听器被柳如晴拿走了,我听不到,只能不断地呼喊。
浓烟呛得我喘不上气来,我无力地瘫坐到地上,大口喘气,却越来越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