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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你自己坐车先回学校好不好?”李力边对她说,边招手去拦路上驶过的出租车。
“为什么,你不想陪我走路吗?”聂露露有点不高兴地说。
“不是,我想回家一趟。”李力马上解释道。
“回家做什么?”聂露露又问。
发生了昨晚的事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明显发生了变化,在并肩行走时,聂露露和李力靠的非常近,这种距离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同学关系,挥动的玉臂和手指,偶尔还会轻轻地蹭李力一下。
李力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虽然聂露露脸上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却从中感觉到一种叫做暧昧的气息。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回家一趟!“李力当然不能说回家藏钱,可一时间又想不出好借口,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叱咤!”一辆出租车在二人身边停了下来。
李力敷衍的口吻让聂露露明显生气了,她拉开车门钻进去,看也不看李力一眼,绷着脸对司机露露地吩咐道:“去一中!”
说话间,“彭”的一声,很用力地把车门拉上了。
汽车马上发动起来开走了,留下李力无比郁闷地站在当场。
自己说啥了?不就是结巴了一点么,也用不着发脾气吧。
换成一天前,李力肯定摔都不会摔她,甚至还会对着车屁股臭骂一句。可是现在却有种很惶恐的感觉。
这是什么原理?李力想不通,不就是摸了一下她的胸,还把她压在草地上亲了几口吗,老子又没吃掉她,用着得像孙子一样低三下四吗……想了半天,他终于没心没肺地得出一个结论:自己果然不是当恶人的料子。
柳淑晴,你再不给我,我就跟你离婚……
把责任推给柳淑晴之后,李力心里的罪恶感顿时减轻了不少,拍了拍皮包里的钱,眉飞色舞地钻进了另一辆出租车里。
此时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父亲八点上班,现在应该早就起床了。
李力坐在车上,暗暗祈祷等会千万不要碰到他们,否则被他们看到皮包里的钱,后果可不堪设想。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如果真被他们看到,该想个什么样的说词呢?
路上捡的?不行,以父亲刚正不阿的性格,肯定会把钱交给警察去……和朋友做生意?那就更不行了,自己高中还没毕业,如此不务正业,那不是找骂吗。刮彩票中奖这种说法也不行,因为钱来的太突然,难免会让对他知根知底的父母起疑。
李力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一直等车开到村口的时候,也没倒腾出好借口来。
这个时候,他就有种想去做生意的冲动,否则手里有算有再多的钱,也不敢拿出来花啊。
只是他们家从爷爷那辈算起,都没有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母亲的小卖铺只能算是糊口,一时之间,哪能想到什么好的投资项目。再说现在也没有精力,一切都只能等到考上大学了……
“小伙子,到了。”司机打断了李力天马行空的遐想。
“哦!”李力将早就准备好的一百块钱递给了他,接过找回的零钱,推门下了车。
他们家住的这个地方属于城中村一类的老旧住宅区,已经被政府列入了拆迁改造的范围,用不了两年,这里的居民就要搬到小区里去住了。
李力神色丛丛地走进了胡同里,在离家门口还有七八米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从身旁的院落中走了出来。
“噫!这不是李力吗?今天怎么没上课啊!”这个男人是李力本家的三叔,见他手里提着一个黑皮包,好奇地问:“你包里装的啥,不上学,当业务员去了?”
“不……不是,是学习资料,我回家拿点东西!”李力差点惊出一身冷汗,随口应了一句,便快步走开了。
他家的大门敞开着,李力正要往里走,院子中却传出聊天说话的声音。
李力又迅速退了出来,躲在门后偷偷地观望。
院中站着一个干瘪瘦小的中年妇人,正端着饭碗和母亲唠家常。
这个妇女就刚才那男人的老婆,每天一到饭点,就总喜欢端着碗到处窜门聊天。
“二嫂啊,你们家李力期中考试的成绩单给你看了没有啊!这次考的怎么样?”妇人兴致勃勃地问道。
李力对这三婶半点好感都没有,因为她是附近出了名的唠叨嘴,话匣子一打开,半个小时内都别想刹住车。而且话题还只有一个,那就是夸赞她的三个儿女。
在父母心中,谁家的儿女不是手心里的宝?你夸一遍行,天天夸,哪个不烦。
但这妇人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数十年如一日,从儿女尿床那天起,一直夸到高中。附近的邻居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有时候看到她,远远的就会躲开。
李母脾气好,一般都是静静地倾听,很少表现出厌烦的表情。
但她却把李母当做好欺负,几乎天天来,有时候在店里拿了东西还不给钱,把李力烦的都想敲她家玻璃了。
“这个……还没有!他们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吗?”李母本来一直在敷衍她,但听到这个话题,精神明显振作了一下。
在他们这个年纪,同事邻里之间聊的最多的话题还是关于儿女的,李家的儿子拿到年度奖学金了,张家的女儿考上大学了,每到这个时候,李父李母就很少插嘴,因为李力的成绩实在太拿不出手了。
其实在高一和高二的时候,李力也是他们心中的骄傲,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始,李力的成绩就开始迅速的下滑,短短半年,就从尖子生沦落成了脱后腿的。
一开始,二老也找李力谈过几次,有时候是鼓励,有时候是教训,可最后却根本没起不到任何作用。
时间一长,他们也麻木了,觉得儿子可能是脑子不行,不是学习的料子。
李父本来已经该上班了,但听到她们谈论的话题,也站在一旁听了起来。
“成绩早在七八天前就出来了,依我看,肯定是没考好,没脸拿给你们看吧。”妇人扬扬得地说:“俺家小宝这次进步特别大,在班里可是第十名,老师还表扬他呢。以他的成绩报清华都没问题,到时候考上了,你们也跟着脸上沾光不是……”
她说的小宝是她的大儿子,跟李力同岁,也在一中上学。
那人是典型的书呆子,木讷寡言,每次看到他,手里总是捧着一本书在叽里呱啦的念,在胡同里碰到邻居也从不打招呼,上学都快上傻了。
“是啊,小宝这孩子努力,不像我们家李力,脑子还够数,就是不肯用功!”李父唉声叹气地感慨道。
“何止不用功啊,我听我家小宝说,李力现在可是学坏了!”妇人语出惊人道。
“什……什么学坏了?弟妹,你是不是听到啥了?”二老顿时紧张起来。
考不上大学没关系,但他们最怕的就是李力不学好,而这妇人说话又大喘气,听得二老脸都变色了。
李力在门外听得肺都快气炸了,这个死女人,你夸你家儿子,扯上我干嘛。
想用抹黑老子来衬托你家儿子的乖巧?
李力气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往里进。
这个时候,一只装鞋子的包装袋被风吹到了他的脚下。李力眼睛顿时一亮,马上弯腰捡了起来。
拎着黑皮包进去太扎眼,这只包装袋不透光,只要不是离的太近,应该看不出里面装着钱。
“可不能说是我告诉你们的,不然被小力知道,他该找我家小宝麻烦了!”妇人压低声音,神神叨叨地说:“听说啊,你们家小力最近总是旷课,跟一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那天在操场还……”
“妈,我回来了!”妇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力爽朗的声音打断了。
“你……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今天没上课吗?”李母奇怪地问道。
李母不问还好,这句话一出口,李父以为他又旷课了,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你给我过来!”
说话间,已经把身后的扫帚抄了起来。
那妇人本来想走,但一看有好戏要开场,便端着饭碗、兴致勃勃地看起了热闹。
“老李,你这是干啥,别把孩子吓着!让人看笑话。”李母赶紧拦住李父,伸手去夺他的扫帚。
她可比李父想的周全,那妇人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当着外人的面打儿子,传出去多丢人啊。
“他都会旷课打架了,还会怕我打他吗!”李父气得身子直哆嗦。
“爸!妈,谁说我旷课打架了?我是回来拿学习资料的!”李力怒视了那妇人一眼,转过头后,十分委屈地看着父母说道。
“你还狡辩!”李父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怪不得成绩下滑的那么厉害,你说你在学校都背着我们干啥了?”
那妇人见李力竟敢瞪自己,感觉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在旁边煽风点火道:“哎呦,现在出息啦?连婶子都敢威胁。他不是不承认吗?让他把成绩单拿出来看看,这次恐怕又是倒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