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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会杀了我?”
夜色幽黑,莫言眼瞳血红,他森冷地笑,全无半点温度,“虫,你说你会为了护着他,而杀了我?”
“是!”
这样地冲口说出来,她岂能不知自己冷酷?面对这样的莫言,岂能不心痛?
面上爬满了泪,可是她的眼睛依旧坚定,勇敢迎向他的目光榛。睍莼璩晓
莫言却仿佛觉得有趣,眯着眼凝着沫蝉,“我跟他同样在用性命爱着你,你却说你会为了他而杀了我……嗯,我倒要问问你,如果是你跟舞雩同时站在他面前,你猜他是肯为了你而杀了舞雩,还是会为了舞雩而杀了你?”
沫蝉被问住。
他便更得意起来,“回答不出?还是明知道答案,却不敢说出来?溢”
他伸出手,不在乎沫蝉的退避,还是坚定地抚上沫蝉的面颊,“你明知道,他心里更爱的人是舞雩,是不是?”
“他有可能为了舞雩而杀了你,却绝不会为了你而杀了舞雩,对不对?”
他的掌心已经变得冰冷,属于吸血鬼的冰冷,再不是他从前身为狼族时候的温暖……
他的掌心沿着她的面颊游.走,他的冰冷侵入她的皮肤,冻冰了她的心。
原本想狠狠推开他,可是他的冰冷反倒让她狠不下心来——他的体温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再不是从前那个用桀骜藏起温柔的公狼;如今的他,因为她而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吸血鬼。
彻彻底底的,吸血鬼啊!
面颊上早已铺满泪水,可是沫蝉却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她感受着他的掌心,抬眼望他,“不会的,你说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舞雩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跟我并立在小邪面前?”
“退一万步说,就算舞雩还有可能复生,那我们也不会彼此敌对,更不会让小邪为了我们其中一个而杀了另外一个……”
尽管不愿承认,却也心中明白,当年杀死舞雩是小邪心中永远无法痊愈的痛。而如果真的要让莫邪在她跟舞雩之中选一个,甚至要为了这个选择而杀死另外一个的话——那么那疼痛将不啻于生生将小邪撕为两半。
那个真正被杀死的,将不不是她或者舞雩之中的一个;真正疼痛而死的人,会是小邪自己啊。
“我发誓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沫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至少,我绝不会让小邪为了我,去再杀死舞雩一遍。”
“我不会为了我自己,而让他再痛不欲生一次。”
莫言闻言笑得更冷,“你果然这样替他着想。你果然,这样爱他。你果然——为了他,甚至能放弃你自己……”
他轻抚她面颊的手忽然一紧,变成掐住她面颊,“可是你怎么可以这么爱他?可是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沫蝉闭上眼睛,“因为虽然不能爱你,可是我从来都将你当做是我重要的家人。莫言,我不想瞒你。对你直言,是我对你最基本的尊重。”
“可是我来告诉你那残酷的现实吧——就算你不会让他为了你而杀了舞雩,可是如果舞雩希望你死,那么他就一定会为了完成舞雩的愿望而——杀死你。”
沫蝉轻轻闭上眼睛。
莫言说得并非全无道理。客观而言,的确是有这样的可能。
千年前莫邪已经杀死过舞雩一次,这痛千年未散,他已经欠过舞雩一条命——于是他绝对做不到,再杀死舞雩一次。
沫蝉淡淡一笑,“如果真是这样,也没关系。我既然已经决定爱他,那么我就已经将命交到了他手上。”
“夏沫蝉,你休想。”
莫言竟然也还是在笑着,可是那笑却如他的掌心一样,没有半点的温暖,只是刺骨的冰寒,“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要夺走你,从莫邪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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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推开,夏子然一脸严峻立在门口,“你们整理好了吧?我们坐下来谈谈。”
沫蝉抬眼望莫言,“去,帮我妈睡着。”
莫言仿佛犹豫着此时此刻是否还要听命于沫蝉,却还是点了头走出去。
夏子然满面痛惜地望着沫蝉,“还说不是莫言?你妈妈看见了一次,这次又被我看见。如果不是莫言,你们这样连续几次夜晚幽会,又是在做什么!”
沫蝉没办法解释,只咬着唇,倔强地盯着父亲,“反正,就是不是他。”
莫言回转来,朝沫蝉点了点头。
知道妈已经睡着了,沫蝉这才舒了口气,让父亲坐下来。
“爸您听我说,莫言的能力您应该比我还清楚。他夜晚潜进来,我是被动的。”沫蝉说着,懊恼地瞪莫言。
“她撒谎。”
孰料莫言非但没如沫蝉所期望的那样说出实话,反倒冷笑,“六叔,您再不想看见,可是这一回应该也能看得见——她没抗拒,她享受其中。她甚至是主动伸出手臂勾着我的脖子。”
他邪.恶地笑,“从我住进来,我夜夜都进她房间。如果她真的不肯,她自然可以喊出来。可是六叔不妨问问六婶,甚至邻居,她是否又在夜晚喊过?”
莫言冷酷地瞥着沫蝉,“她不喊叫,不抗拒,那自然就是情愿的。六叔,男女之间***、你情我愿的事,相信您也能理解。”
沫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想到莫言竟然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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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头,狠狠朝他怒吼,“莫言,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人。”
莫言朝她邪佞挑唇,“至于我究竟是个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莫言继而再转向夏子然,“六叔,她早已是我的人了。如果不信,不妨带她去妇科诊所做个体检。”
“你说什么,你个该死的!”
沫蝉大惊大怒,劈拳朝他砸过来,“你怎么能这么胡说!”
沫蝉此时的速度已经够快,可是却还是没能快过莫言,双拳被他伸手攥住,困在身前。他索性勾住手臂,将她整个困进怀里,“六叔,我既然做了就敢当。我会娶她,请您老做主。”
“你给我闭嘴!”沫蝉根本挣脱不开他的铁臂,在他怀中宛如狂怒的猫儿,拼命冲撞却不得要领。
夏子然凝视着莫言,“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莫言手臂箍着沫蝉,面上依旧从容,“如果破了她身子的人不是我,我又何必要自己承认?公狼的骄傲,六叔总该明白。”
“爸,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不是他,根本不是他!”沫蝉绝望地喊。
夏子然静静凝望女儿的绝望,问莫言,“沫蝉她,好像并不想嫁给你。”
莫言轻冷一笑,“只要我肯娶,六叔您也肯点头的话,那她自己想不想就不重要了。我会让她当我名正言顺的妻——我莫言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这一刻,夏子然的沉默忽地让沫蝉害怕。
她甚至停下挣扎,在莫言臂弯里,绝望回眸凝望父亲,哀哀地祈求,“爸,他都是撒谎,您千万不能相信他啊!”
夏子然面上渐渐沉静下来。
沫蝉知道,这是爸已经拿定了主意的表情。
“爸!“沫蝉一声痛呼。
终于,夏子然缓缓起身,正色凝望莫言,“你敢用青岩的规矩向我发誓么?你要一生只有她一名伴侣,你要一生只让她养育你的孩子。如果你做不到,便会让你失去做一头公狼的资格。”
莫言挑唇,“阉割了当太监。我明白。”
“爸,你们在说什么?”沫蝉惊问。
爸在当年因为工伤,意外被江院长手术过程中破坏了生殖系统;袁克勤伏法之前,也曾朝她嘶吼过,说“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是一场意料事故,是一场意外么?”
这个疑问一直在沫蝉心中盘桓不去。
莫言挑唇,“在狼群里,性别与体力决定地位。居于高位的永远是强壮的公狼,拥有生育权的也是强壮的公狼。所以对于公狼来说,在狼群里最大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失去生育能力……”
“失去生育能力,就意味着公狼失去了在狼群中的全部地位和权利,只能苟延残喘,忍受活着的屈辱。而一旦发生争斗,或者饥荒,这只失去一切的公狼注定成为牺牲品,被敌人杀死,或者被自己的族人吃掉……”
沫蝉惊喘,转眸望向夏子然,“爸?”
夏子然微微阖上眼睛,“孩子,你这该明白,爸当初是承受了什么样的屈辱吧?驱逐出族,不是只简单的口头一说,而是要有残酷的刑罚的。”
夏子然眼睛里流露出恨意,“而下达了这个命令的人,就是莫邪!”
“爸……”
心里还想替莫邪辩解,想要替他说,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情势。狼族有狼族的规矩,身为狼王,他必须要执行规矩,只有这样规矩分明,才能统御族人——可是再想到爸所受的苦,她又如何还能说得出来?
夏子然眼中泪光一闪,“……只因为,我爱上了你妈妈。只因为,我不接受族中的规定迎娶狼女,而爱上了普通的人类。只因为——我生下了你,同样不是狼的普通人类女孩儿。”
夏子然难过地摇头,“如果是我自己,怎么受罚都没关系,可是他们这样做,却也是害了你妈妈……”
听到妈妈,沫蝉的心狠狠地沉下去。
作为成年人,她明白爸的意思了。那一场手术,意味着妈在爸的身边守了20年的活寡;而爸每次外派任务都不拒绝,甚至像是主动在逃离妈——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场手术,那次刑罚!
不管莫邪当时的初衷有多么可以理解,可是毕竟遭受这些痛苦的,是她的生身父母啊!
沫蝉哭倒在地,向父亲双膝跪倒,“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夏子然摇头,“傻孩子,不是你的错,爸又怎么会让你代人受过?真正对不起我的人,是莫邪!”
夏子然凄然地笑,“明知道已经触怒了他们父子,可是我还是坚持带着你妈妈回到青岩去结婚。我就是想让他们看看,你妈妈是个多美好的女子。就算她是凡人,可是她给了我最美好的爱情。我想用这样美好的力量去打动他们……却不成想,到头来,他们还是间接伤害到了你的妈妈。”
夏子然深吸口气,“所以,孩子,对不起。我实在不能将你托付给那样的人……”
“爸!”
夏子然不再看向沫蝉,只抬眸望莫言,“如果你肯向我立誓,我便将沫蝉许配给你。”
“爸!——”沫蝉惨呼。
莫言则在幽深夜色里勾起血红唇角,在夏子然面前单膝跪地,“六叔,我发誓。”
“爸!!”沫蝉大哭,挣脱不开莫言的手腕,便拼了命向他手腕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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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窗外忽然风声大作,有莫名的白色羽毛宛如雪花漫天飞舞。
又或者说,那些原本就是巨大的雪花。形如飞羽罢了。
却有一大团白雪不顾一切地撞向窗玻璃,呼啦啦、呼啦啦,还夹杂着人声的咒骂,“该死的,我非撞碎你不可!让老子进去,老子要进去!”
沫蝉霍地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漫天飞雪里,那白羽红嘴的家伙,“……二货?”
“你闭嘴,闭嘴!”二货一边拼命撞着玻璃,一边还没忘了耍横。
只是好可惜,现在的窗子都是双层真空玻璃,以它那小体格,撞碎玻璃谈何容易?
沫蝉不顾一切,伸手过去扯开窗子。
外头的冷气和雪花,随着冷风一下子都冲进来。二货拍着翅膀喘着粗气也飞进来。
莫言咬牙,伸手要去捉。
二货拍着翅膀灵活避开,生气活现地冲莫言喊,“你抓不着,抓不着。气死你,气死你!”
莫言恨得嘶吼。
可惜,狼速度再快,也只能在地上跑;吸血鬼再快,也同样不会飞上天。莫言再生气,却拿二货没有办法。
二货拍着翅膀朝沫蝉眨眼,“主人来啦,主人来啦!”
房门无声打开。仿佛从天心降下一片宁静月色。
白衣的男子静静立在那里。房间中的人,却没人知道他是何时来的。
以沫蝉和莫言的听力,竟然全都没能听见!看见莫言,莫子然和莫言全都悚然一惊。
沫蝉则终于放心地缓缓笑开,朝着他梦呓般呼唤,“小邪。”
“嗯。”他朝她含笑点头,“我来了。”
“这是我的家……”夏子然还想以主人的身份逐客。
莫邪原本含笑凝着他,忽地骤然转头过去,双眼一片冷酷冰蓝!
连沫蝉都没看清,他是怎么猛地飞身扑了过去,然后就将夏子然控制在床.上!而他单手扼住莫子然的喉,狼牙森森。
“小邪,他是我爸!”沫蝉惊得心魂俱裂。
莫邪小心调整呼吸,缓缓收回狼牙,却没放开手。他的声音也放柔了下来,紧紧凝着夏子然,“六叔,下雪了,你看这漫天飞扬的雪花,一片,又一片。你觉得很累,眼皮沉沉。然后你放松了下来,你困了,你,睡了……”
他的嗓音仿佛有魔力,夏子然果然循着他的声音,一点点放松了手臂。
等莫邪声音停下,夏子然竟然真的睡着了。
莫言更紧张起来,用力箍紧沫蝉。
莫邪帮夏子然盖好被子,甚至还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才缓缓转过身来。
白衣如玉,容颜如玉。
“你也想催眠我么?”莫言嘶吼。
沫蝉也惊问,“你会催眠?”
心下霍地了然。莫言会改变人的梦境,那么莫邪自然也会与此相关的异术才对。此时终于弄清楚,原来是催眠。
“你想试试看么?”莫邪竟然清风明月地笑了,“莫言,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试试看的,你想知道,我究竟有没有能力催眠了你。”
莫言咬牙,“不,不是现在。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睡。”
莫言嘶吼,“族人有传说,说你的催眠不只是让人入睡,你还会将人困在他自己的梦境里,让他永远也再醒不过来!所以青岩没有监狱,所有犯了重罪的人,都被你给囚禁在他们自己的梦里,让他们再也走不出来!”
“哦,原来你都知道。”莫邪笑了,淡淡地拂过衣角,掸掉尘埃。
“这是惩罚罪人的法子,莫言,如果你不曾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那我便不会使出这个法子。”莫邪好脾气地望着莫言,目光温柔,笑意如花,“犯罪还是不犯罪,都在你自己的选择。莫言,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再静静凝望沫蝉,“折腾了大半夜,她累了。她现在身上很疼,也很困。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喝杯热牛奶,睡个好觉。”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嗓音柔软缓慢得就像是母亲对着婴儿。
沫蝉的泪不可自制地涌出来。
莫邪静静凝望莫言,“莫言,如果你真的爱她,你知道该怎么做。放开她,不要让她为难,不要让她疼痛。让她好好地休息。”
“而你对我的仇,我们两个人出去,单独来谈。”
“莫邪你给我闭嘴!”沫蝉却忽地吼出来,“你们两个出去拼命,却让我自己睡觉,嗯?”
“我不要,告诉你我不要!你们要是想掐,就在这儿掐!我身上这点疼,我特么根本就不在乎。别当我是软弱不中用的女生,我可不是!所以听好了我的话:我不要睡,我不要休息,我要眼睁睁地看好你们两个狼崽子!”
沫蝉伸脚踹开莫言的手,“要对掐,嗯?好,来,你们掐,就在我眼前掐!掐死一个少一个,你们俩同归于尽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
沫蝉的指甲都抠进自己掌心的皮肉里去,“我只会为青岩的狼族一哭。哭青岩狼族怎么进化到如今这个时代,却诞生了你们两个!还身为年轻一辈里的一号和二号公狼?哈——你们还真不配!”
沫蝉的反应,让莫言一怔。莫邪却只是笑着倾听。仿佛她不是在骂他们,反倒是在说着这个世界上最为悦耳动听的情话。
他一个字都不想错过,他全都听进心里去。
莫言挣扎着喘息,指着沫蝉朝向莫邪,“总之,我要她!”
“哦。”莫邪轻轻耸肩,“那先,拿走我的命吧。”
“不过我还要提醒你,这样厉害的女人,就算你有能耐先杀死我,也未必有能力征服她——更何况,你要杀死我,你自己也要耗费几乎全部的命力。而到时奄奄一息的你,又那什么来征服这个坏脾气的女人?”
莫言仿佛有点晕。
莫邪笑得更灿烂,“我从前也是错了——他不是我的,他更不是你的;她是她自己的。”
“至于她站在谁的身边,那只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谁强迫她的。所以,你能不能要的起她,决定权不在六叔,甚至不在我——只在她自己。”
莫邪温柔转眸,凝望沫蝉,“告诉我,你爱的是谁?你想要,跟谁走?”
沫蝉觑准莫言眼珠微微停滞的空当,出其不意出拳,猛击向莫言颈侧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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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