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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我妈给我的这张人皮面具,做工是非常精巧的,薄薄的一张贴在脸上,几乎严丝合缝。但又凭良心讲,再精巧的东西,也不可能真的天衣无缝,如果贴近了仔细查看的话,还是能看到一丁点端倪的——在脖子和脸颊的连接处,有一些小小的、不起眼的褶皱。
不过这些褶皱,一般人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当回事,只会以为这是秃噜了皮或是皮肤纹路之类的,不会也不可能联想到人皮面具这种东西,又不是拍武侠片?
而冯千月之所以会发现端倪,显然还是因为观察的我太仔细了,一般人哪会这么认真研究我的脸?
冯千月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似乎想沿着褶皱把人皮面具撕下来一看究竟。这一瞬间,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我知道,自己还不能在冯千月面前露出真正面目,起码现在还不能。我有太多的顾虑,也有太多的秘密,而且我也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我必须要阻止冯千月继续下去。
我毫不犹豫地睁开了眼睛。
冯千月吓了一跳,手也连忙缩了回去。我假装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说:“千月,你怎么还在这啊,不准备回去休息吗?”
冯千月疑惑地看着我,眼睛里的情绪也很复杂,但她终究还是没有问我的脸,而是说道:“嗯,准备回去了!”
我点点头,说你一个女孩子,老在我房间也不太好,快回去吧。
冯千月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站起身来走了。我躺在床上,轻轻摸着我的脸,心想如果我撕下面具,冯千月知道我是王巍以后,她会怎么样呢,欣然接受,还是大发雷霆?
过去的种种又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我第一次到冯家时,冯家上下带给我的耻辱,冯天道的欺骗,冯千月的狠毒……这些事情仿佛就在昨日,让我记忆犹新。但是慢慢的,后来的事又逐渐侵占我的脑海,冯千月对我的好,疯牛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让我的脑子都有点迷茫、混乱起来,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王巍还是王峰,到底是仇恨还是感恩了。
怀着这般复杂的情绪,我又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以后,看看手机,已经到吃早餐的时间了。冯千月并没像昨天一样来叫我,是因为发现了我脸上的人皮面具,所以开始提防我、远离我、不信任我了吗?
算了,离我远点也好,省得纠缠不休。
因为身上擦了药,味道不太好闻,我也不想到餐厅去影响大家的食欲,所以就给王公子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我捎点早饭过来,然后继续躺在床上睡着懒觉。
反正伤成这样,也没法练功是吧。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我也没多想,以为是王公子来了,就只穿了条内裤过去给他开门。结果一开门,外面站着的竟是冯千月,冯千月看到我几乎全裸的身子,当然“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我猛地一把将她拉进,然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用手捂着她的嘴巴,说你别叫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再说了,我身上包成这样,你也没看见什么啊!
我身上缠着不少绷带,裸露出来的皮肤其实不多。但,可能是感官上的冲击,冯千月还是满脸通红,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说了,快去穿衣服吧!”
我这才返回去,套上了衣服和裤子,对背在墙根的冯千月说:“好了,你回头吧,我更衣完毕了。”
冯千月这才回过头来,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失,骂了我句不正经,然后把饭盒放在我桌上,让我过去吃饭。我狐疑地看着她,心想她难道已经把昨天晚上的事都忘了?
但她不说那事,我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起,坐下来开始吃饭。
冯千月好像真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还跟我随意聊起了天,说早晨过来叫我半天没叫醒我,所以就去餐厅打了饭回来给我。我也调侃她,说你身上那么难闻,也真好意思去啊,不怕大家都给吐了?
冯千月说不会,她用香水的味道遮了一下,没有那么明显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走过来,把胳膊递给我闻。我闻了一下,味道确实没那么重了,还香喷喷的,夸她这个法子确实不错。冯千月又拿出香水,在我身上喷了几下,说虽然不能完全遮住,但还是有点效果的,不仔细闻也闻不出来。
自始至终,冯千月都没提起人皮面具的事,我俩的关系好像也回到了平时的状态,该聊聊,该闹闹。正吃着饭,王公子也来了,看到我已经吃上了,还责怪我没事耍着他玩。
我说没有,我饭量大,就想吃两份,然后把王公子带来的也吃光了。
王公子也坐下来和我聊天,问我伤成这样,三天肯定恢复不了,接下来的比武大会准备怎么办?
我说尽力而为吧,走一步看一步。
王公子叹了口气,说本来以我的实力,很有希望争夺最后的冠军,只可惜时运不济,早早就碰上了月光。我心里想,这算什么时运不济,明明都是李皇帝安排好的,不过我也没必要跟他讲这个,就开玩笑说那多好啊,你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王公子义正言辞地说:“话不能这么说,我还是希望能和你公平地较量一场!”
王公子实在太过正气凛然,我感觉跟他不在一个轨道上,只好岔开话题,聊点其他轻松的东西。吃过饭后,王公子就告辞了,冯千月还留在我房里,我俩都受了伤,不能过分活动,所以就口头探讨一些战斗经验,当然主要是我辅导她,她那点经验于我也派不上用场。
冯千月说希望下轮比赛开始以后,不要和我抽到一组。
我心里想,那肯定不会,李皇帝想杀我,就不会安排冯千月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洒过香水、味道已经不是那么重的我和冯千月便来到餐厅里面吃饭。自从进入十二强后,我和冯千月就经常出双入对,大家也已经习惯了,没人表示异议,顶多投来点玩味的目光——之前经过刘公子那么一闹,人人都知道我俩之间存在不一般的关系了。
不过我和冯千月都不是在乎这种事的人,什么流言蜚语啊、风言风语啊,都对我俩造不成伤害,所以依旧我行我素。
晋级十强的人里,彼此都存在敌对关系,所以基本谁都不跟谁说话,只有王公子和我们坐到了一桌。但他和我们一起吃饭,又心不在焉,老是往赵雪晴那边瞟,他和赵雪晴悄悄恋爱的事,其实已经不是秘密,但他俩人都脸皮薄,不好意思坐在一起。
相比之下,我和冯千月的脸皮就太厚了。
王公子和赵雪晴距离不远,也就隔着两张桌子而已,一会儿他看看她,一会儿她看看他,那叫一个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我都觉得肉麻不已。
而周豪,似乎是故意气王公子,专门当着众人的面,端着餐盘就坐到了赵雪晴的身边。那叫一个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时不时还动手动脚,摸摸人家头发,碰碰人家胳膊之类的。
赵雪晴性格也是真好,这样都没发脾气,但也能看得出来她不太情愿,一边勉强应付着周豪,一边求助似的看向王公子。
王公子也气得牙痒痒,但就是坐在位子上不肯动弹。平时看他脾气挺爆,怎么现在怂成这个样子?我忍不住低声问他:“老王,你咋回事,看着自己媳妇被人调戏都无动于衷?”
王公子苦着脸说:“我恨不得杀了他呀!可不是有规矩吗,咱们在这不能随便打架!”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说老王啊老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所谓的规矩,比你媳妇还重要吗,你就眼睁睁看着周豪欺负你媳妇啊?没事你尽管上,你要是打不过他,我和千月帮你一起干他,大不了这比武大会不参加了。
冯千月也说就是,这你要是不管,你就不是个男人了!
在我和冯千月的撺掇下,王公子终于有了勇气,“噌”一下站起来,就朝赵雪晴那边走了过去。我和冯千月可不是光撺掇不管事,说了帮他就一定会帮他,所以我俩也站起来,跟着王公子一起走了过去。
虽然我和冯千月都有伤在身,但给王公子帮帮忙还是没问题的,出门在外就得靠朋友嘛。
三人来到赵雪晴的桌前,王公子伸手将赵雪晴拉到自己身后,又举起自己的拳头,指着周豪喝道:“你还有完没完?!”
我和冯千月也冲着周豪怒目而视。
周豪慢悠悠地站起来,瞟了我们三个一眼,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嘻嘻笑着说道:“怎么,组团来欺负人啊?几个废物联合在一起,就以为自己不是废物了吗?我和赵小姐吃个饭而已,妨碍着几位了吗?”
周豪一直都看不起我,更何况我现在还受了重伤;而王家和冯家,又是八大家族里面有点落魄了的,所以周豪一样看不上王公子和冯千月;周豪一向都狂妄至极,这次就直接连我们三个一起骂了。
我们仨的脾气都很火爆,当然受不了周豪这么讽刺,当即就准备动手教训他。我们仨人一动,周豪立刻就往后退,同时从身后摸出长枪,吼道:“三打一是吧,来啊!”
餐厅里的其他人都很默契,纷纷给我们让开了位置,兴奋地准备观战。然而就在这时,餐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哟,挺热闹啊?”
这声音听着挺年轻的,却透着一股老成和深沉,而且给人的感觉也很有威慑力,大家忍不住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餐厅门口,站着一个样貌普通,气势却很不凡的青年,竟是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