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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我要替你报仇
陈志才被国家工作人员“请”走,月明楼也随着一同前往。
宴会厅里方才的鲜花著锦、烈火烹油,这一刻已是倒了冷灶。众人目中面上皆是一片灰烬颜色,默默向后退开,给那一行人让开通路。
那一行人无声穿过静默的人群。月明楼走在最后,经过兰溪的面前时,略微抬眸望了她一眼。那目光落得极快,只一瞬便飘开,让兰溪没办法去辨认清,他眼中流淌着的情绪。
月明楼走到月慕白面前站定,微微一笑,“五叔,我去配合调查,可能要耽搁些许日子。公司就拜托给五叔了。”
月明楼说着回首望在场的月集团高层管理人员,“诸位一定要配合我五叔管理好公司。相信以各位的能力,一定能让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让公司依旧继续正常经营。”月明楼说着再一旋脚跟儿,带了些邪气儿挑眉望月慕白,“……甚至,会取得比我在公司时还要好的成绩。”
总裁这样说,手下的管理人员自然要点头应诺。
兰溪只转头去望月慕白的反应。
其实先前董湘的问题问得好,不管孟丽这人是否聪明,是否善于耍手腕,但是以她孟丽这样的小人物身份,敢于跳出来先举报陈秘书长,继而再将月明楼拉下水,那么她身后一定有人在指使。
那个能一下子就想到的幕后黑手,自然是庞家树。
利用孟丽来首先摧毁月家与陈家的联姻,同时明着是举报陈志才,暗中实际是要将月明楼拖下深渊……这样一石三鸟的计策,对于庞家树来说不过只是牺牲掉孟丽一个小小的棋子,而收获却是不可计数,于是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干。
只是——只是兰溪却又不能不去想到月慕白。
一旦月明楼出事,月集团便毋庸置疑会落入月慕白的手中。可以说月慕白是兵不血刃便能坐收一切,对外更不用挑明自己与侄儿的矛盾。这样含而不露、运筹帷幄的手段,的确像极了月慕白的风格。
兰溪不希望这其中真的有月慕白的干系,可是她却无法不去关注月慕白的反应。
众声静默里,月慕白轻轻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月明楼的肩头,“小楼你安心去吧。公司这边的事情,你尽放宽心。一切都有我在。”
“好。”
月明楼面上风色涌动,眼角眉梢仿佛有桃花色的雾气涌起,轻轻袅袅,让人猜不透他这样的邪气儿所为何来,更猜不透他邪气儿之下掩盖着的真实情绪又究竟是什么。
他长眉斜飞,含笑抿唇,“行,那我就走了。大家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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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有些丈二和尚,只知道面面相觑,兰溪却忍不住,追了上去,伸手想去捉月明楼的衣袖,却终是忍住。手悬在半空,深吸了口气问,“总裁,那周一是不是会正常上班?按照工作流程,我这边还有些工作需要总裁的亲笔签名。”
月明楼停下来,却迟迟没有转身。旁人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有站在他身后的兰溪知道,他实则心中也是波涛难平。只是他用力地压抑住了。
他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轻袅袅落在兰溪面上,微微耸了耸肩,“这样吧,如果有什么实在不懂的,就去问问我爷爷。”
“老主席?”兰溪也是一愣。那位曾经叱诧商海的老人家,在兰溪进入月集团之后便已经极少在公司出现,所以兰溪几乎还没机会跟那位老人家直接打过交道。想及那位老人家的种种传说,以及不怒自威的面相,兰溪迟疑。
月明楼便笑了,仿佛打趣,“怕他?”
他笑起来的时候,凤目眯起,眼稍微翘,于是那目光便也仿佛一弯月牙儿。这月牙儿此时都照在她面上。兰溪便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迎视月明楼的眼睛,鼓了鼓腮帮,“我谁都不怕!”
“哈哈!”月明楼朗笑出声,再凝望了兰溪一眼,目光随之再扫向众人,轻轻一颔首,“那,我走了。”
“爸!月大哥!”
陈璐哭着也追上来,却被她妈喝她表姐一左一右给扯住。陈璐哭着叫,“妈……”
兰溪只能回首深深去望那个方才还站在云端的女孩儿,这一瞬却坠落地狱。今天是她的生日会啊,却又是她自己的首饰成了她爸犯罪的最有力证据。
命运仿佛永远是这样。不管你是出身豪门,抑或平头小户,得到的与失去的,仿佛永远是命运的左右手同时伸到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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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生日会像一场闹剧,当日便在网上被爆了出来。虽然碍着国家工作人员执法的相关尺度,媒体没敢大肆的爆料,只是相对客观地讲述了事件当时的情形而已。可是这样的事件已经足够让想象力丰富的看客们,从中条分缕析出各种各样的版本来。一时间街谈巷议,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下午的空闲时间,尹若也坐在店里,晒着暖暖的阳光,有些懒洋洋地伸展了腿,捶着站酸了的腰,看着手机上与这条新闻相关的消息。
尹妈妈倒是有些担心,凑过来问,“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这月明楼如果真的出事了,那咱们的将来,还能指望谁?”
尹若从手机中抬眼,望着母亲莞尔一笑,“妈,您的观念该更新了。现在早已不是女人只凭着美貌与温柔,就能只望着男人一世无忧的时代了。咱们想要指望着小天,那就必须得让小天也得先指望咱们一回。让他明白了咱们的价值,那他日后才不能推开咱们。”
尹若笑笑去望窗外。倾天敝地的阳光被大理石路面反射,在天地之间漾起一层刺眼的强光。
“……所以说啊,这件事的发生非但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呢。这就是我一直在等着的机会。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闺女,你这是说什么呢?”尹妈妈的思路有些跟不上,只能望着女儿瞠目。
尹若就笑了,起身将围裙摘下来,“其实这件事是个多好的话题啊。要是蜘蛛知道了的话,说不定立时便能提炼出一个故事来。虐爱情缘、豪门恩怨,多吸引人眼球。”
尹妈妈结果尹若的围裙,看她打开化妆盒补妆,“你要出去?”
“是啊。”尹若从镜子里朝着母亲嫣然一笑,“难道您还指望着能用这个店子活一辈子么?妈,不用太在乎此后的生意了。咱们马上就不用指望店里这点收入了。”
“真的?”尹妈妈眼中流露出光芒来。
“当然。”
尹若熟练补妆完毕,将化妆盒收好。磁扣“哒”的一声响,尹若高高抬起下颌,“就连我爸闹腾着的那点儿赌债,也不会再让咱们烦心了。”
尹若收拾完毕走出店门去,遥遥瞥了眼那两个立在店门外的彪形大汉。那两个人只穿跨栏背心,露出鼓鼓的肩膊肌肉,上头刺青的鬼头狰狞血腥。
一看这装扮,就也知道这两位是要债公司的了。这些日子来,她跟她妈忙着店里的生意,早出晚归就更顾不上照顾家,顾不上看着她爸,于是她爸就又得了自由,如今是闹腾得越来越不像话。欠了一P股的赌债,连要债公司的都给惹上门来了。
那要债公司的人也狠,知道你店面在商业街上,一旦打砸怕是会招惹来警察,于是人家也不使蛮的,就天天派两个彪形大汉来给你当门神。有这两个人在门口一站,有的顾客想要进来吃饭的,就都被吓退了。天长日久,店里的收入便大打折扣。
用这样的手段,像是软刀子割肉,早晚有一天让你先忍受不了了,把钱给人家还上。
往日尹若从那两个大汉眼前过,都是耗子见了猫似的低头走过;而今天,她昂首走过,甚至轻蔑地向那两个人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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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忧心月明楼那边,但是却也明白这个阶段上打听不出什么确定的消息来,她还是到了医院去。
事先跟她爹通过电话,确认她爹不是咒贺云,而是贺云真的遭到了强.暴……确定了之后,兰溪就一直在胃痛,痛得她走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时,都是猫着腰。
到了贺云的病房门口,兰溪停住脚步,转身靠在墙壁上,心一直沉一直沉。
没错她也恨过贺云,心里也曾经怨恨地想象过怎么收拾贺云,让自己解解气——但是那都只是想想而已。如今真的发生在了眼前,她不觉得一点解气,反倒只觉层层涌起的疼。
——不是难过,不是同情,而是真真切切的疼。
只有感同身受,只有真的想要替那个人承受,才会设身处地感受到疼痛啊。
不管是否承认,也不管是否心甘情愿,却都不能否认,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她在感情上,还是真的将贺云当成了姐姐的。
从前以为是委曲求全,是为了妈和家庭的气氛而忍让贺云;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人心都是肉长,感情上是真的已经接受了贺云。
这层体认便让兰溪更加疼痛——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哪个该死的做了这件事!
有护士端着点滴的瓶子走进病房去,趁着病房门打开的缝隙,兰溪赶紧偷偷望了一眼病房内。一片雪白,雪洞似的四壁,堆雪似的床铺与被褥,那一向笑容明媚的女子,也是雪白着一张脸,抱着自己缩在床铺的角落里,无助得像是个渴望被保护的孩子。
兰溪紧紧攥住了手指,朝空中无力地挥了挥,便毅然转身离去。
现在她不能进去,否则只能让贺云更加激动。愤恨她不怕,她只是舍不得再勾动贺云那恐怖的记忆。如果能够,真希望这世上真的有一台能抹去记忆的机器,让她能够忘记那不愉快的一切。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勇气抬眼去望未来,才能继续活下去。
兰溪攥着拳头垂头沿着长廊走出医院去,站在外头火辣辣的阳光里打电话给爹手下的小弟。
她问他们,查出来那个作恶的人是谁没有。
她不会去问她爹,她知道他爹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她。所以她干脆去问查这件事的小弟。
那小弟果然支支吾吾不肯说,显然事先已经受了她爹的警告。兰溪就笑了,“哥,你不说是不是?你不说的话,你以为我就没辙折腾你了?我去告诉我爹,小时候我洗澡的时候,你偷看过,怎么样?”
一物降一物,就像她爹也总拿她没办法一样,她爹手下的小弟们也对她是投鼠忌器。那人果然吓得大叫,“哎,师妹你别这样啊!我说行不行?可是你别告诉大哥是我说的,不然大哥肯定打折了我手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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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灯影远近浮荡。兰溪立在俱乐部门口一口一口地吸完整根烟,不知怎地就总想起在“月如眉”那晚,月明楼给她唱的那两句昆曲。烟吸完了,兰溪将烟蒂扔在地下,用鞋底碾碎。
踩着长筒皮靴走进俱乐部去,找见庞家树的包间。兰溪冷笑了下推门直走进去。
房中一片靡靡,幽弱的光线照不亮人面,只能影影绰绰看见,有人聚在大屏幕前抢麦飙歌,有人搂抱着在跳走调儿的贴面舞,有人窝在沙发角落里吞云吐雾,更有的完全无视周遭有人而直接搂抱在了一起扭掰着胳膊腿。
看兰溪进来,有人打了声口哨,“哟,又有新来的美女?过来过来,先让哥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红男绿女一片鬼哭狼嚎。兰溪倚门妖娆一笑,朝着那说话的男子勾了勾手指。
那男的就过来了。
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兰溪瞧见被两个美女簇拥着的庞家树从美女的ru沟间终于抬起了头,朝她望来。
兰溪笑,向他抛了个飞吻。然后毫不意外地看见,庞家树之前一脸的邪涎之色登时抽去,他甚至还耸起身子来,努力想要拦住那个走过来的男子。
可惜那男的没看见,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兰溪的面前一米多的距离。
兰溪便笑得更是妖娆,脊背倚着门板,缓缓向那男的抬起了腿。
那男的笑得一脸的花痴,还以为兰溪抬腿是来请他入内……他便伸手来捉兰溪的腿,怪叫,“哟,这么辣啊,哥哥就喜欢这样的,开门见山!”
话音未落,兰溪的腿却倏地用力,朝着他要害部位猛地一脚蹬了过去!
“哎哟!”
那男的猝不及防,双手捂住那里,踉跄后退。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他妈的谁呀?你敢踢老子,你不想活了!”
包间里的靡靡仿佛被一盆冷水泼熄,一众男女都仿佛大梦初醒,向兰溪围拢过来。
兰溪依旧倚着门板冷笑,一个一个点指着那些面上还有不忿的人,“你们,都给我出去。”
再指向庞家树,“……除了你。”
“你活腻歪了么?”
在场的都是庞家树的朋友,今晚原本是庞家树心情大好了出来庆功请客的,于是这帮人里不乏富二代、公子哥儿,岂是能叫兰溪一个小女子就给吓唬住的?便有人撸胳膊挽袖子,作势就要上来跟兰溪撕搏。
兰溪就乐了,妙目绕着冲在最前头的红毛,不等那小子自己走上来,兰溪抢先一步到他眼前,趁着他还没回过神来,已是伸手左右开弓,清脆地给了他两个大耳刮子,“我草你妈,叫你滚,你聋啊!”
就眼前这么个身高娇小、貌不惊人的小女子,除了手脚利落揍人之外,竟然张口就是“我草你妈”!所有人都被惊住。
这个世界有各种潜规则,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眼前的这丫头显然一副不要命了豁出去的模样,倒是让一帮只被阿谀奉承惯了的富二代、公子哥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兰溪冷笑,伸手从桌子上抓过一个酒瓶子来,照桌沿上一摔,掉了底儿的瓶子嶙峋刺人,寒光闪闪!兰溪冷笑着拎着瓶子招手,“谁不想活了,上来跟姑奶奶拼命,来啊!”
对方纵然人多势众,但是真的不怕死敢拼命的却还没有。他们也想得明白,总归得活着才有机会去糟践爹妈给赚的钱,谁敢就这么小命儿玩儿完了啊。
兰溪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怂样儿,就乐了,“没胆儿的,就赶紧都给我滚!别说待会儿姑奶奶不小心割断了你们的命根子!”
看着兰溪这么闹,庞家树也坐不住了,推开趴在他左右肩上瑟瑟发抖的美女,起身走向兰溪来,“你想怎么的!”
兰溪看见庞家树走过来就乐了,也不管这帮人是否还留在原地,便径直迎着庞家树走过去。妖娆地伸了一边手臂绕住庞家树的脖子,用酒瓶子迫着庞家树一径后退,最后一P股跌坐在沙发上。
原来坐在沙发上的一帮女的都吓得尖叫一声让出地方来,兰溪就直接骑在庞家树腿上,用酒瓶子抵着他颈动脉窦,然后落下脸来,几乎与他相贴,“庞家树,我早知道你是个畜/牲。却原来还是我错了,你不是畜/牲,你是连畜/牲都不如!”
庞家树想回嘴,却碍着那酒瓶子的嶙峋,终是不敢出声。
兰溪笑着伸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庞家树的脸颊,“孙子,我问你,我姐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庞家树不想回答。兰溪也不着急,缓缓加重手劲,将一下一下的拍打变成了耳光。庞家树急了,“你住手!再打,我也反击了!”
“你来啊。”兰溪居高临下睥睨着庞家树,“孙子,你从小到大这么些年,除了会在暗地里搞三捻四之外,你还有种反击么?坦白说,姑奶奶我倒是想看看你反击出来是个什么样儿!”
庞家树咬牙,在一帮朋友的注视下也作势攥紧了拳头,却还是死活没敢朝兰溪挥出去!
因为他太清楚,杜兰溪这个小太妹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敢挥拳,她真就敢将酒瓶子直接扎进他脖子里去!
庞家树困兽一般地粗喘,“小太妹,贺云的事是我跟她的事。我对她做什么,也是她自己罪有应得!要不,她怎么都没敢报警,没敢供出我来!”
兰溪闭了闭眼睛……猛地抬高一边膝盖,便跪击向他的腿间!
“啊!——”庞家树登时一声杀猪样的惨叫!
兰溪却发狠用酒瓶子抵着他脖子,咬着牙厉声,“不许你挡!这就是你活该受的!”
庞家树疼得满头汗下,他狠狠仰头望兰溪,“你还想怎么样!”
兰溪笑,一丝丝阴鸷从骨子里向外爬,像是一条一条剧毒的小蛇。她伸手轻轻去碰庞家树的颈动脉窦,因压迫而让庞家树感知到一阵一阵的几欲眩晕感,“庞家树,我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不想杀了你,而是想阉了你,然后从今以后每次见你一次割掉你一块零碎儿,直到把你给剐干净了为止……”
庞家树一哆嗦,“你,你疯了!”
兰溪再眯起眼睛望庞家树,“你说,让孟丽陷害我们总裁,是不是你干的?如果不想让我阉了你,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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