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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走廊上沉着脸,将这份录音听完,点着那个号码回拨过去,意料之中的,打不通。
他挂了电话,心思有点儿飘然,丁妍嘴里的那个“替身”,让他的心一沉再沉,他是个狡诈的商人,丁妍一开始出现在他身边出现的时候,他就调查过这个女人,但是丁妍的背景十分干净。
三流艺术院校毕业的学生,不是云安市本地人,二十岁毕业之后,就在娱乐圈打拼,没有后台,又不是什么重点院校毕业,接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角色,生活十分拮据,后来在她朋友的介绍下,去了声皇,之后便遇见了他。
很干净,也很全面,几乎没有一丝瑕疵,所以他才那么放心的养在身边,但是如果就像她嘴里说的,她清楚自己替身的身份,那是不是说明,她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定位看得十分清楚,能将他的喜好摸得这么一清二楚,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倏然一沉。
恰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抿着唇接起来,冷冰冰道,“什么事?”
电话是丁妍打来的,她跟殷占轩说话的时候,一向是温柔似水,这次也不意外,只是比起平时多了一抹紧张。
“殷董,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跟您说一下,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曝光了之后,会不会对您造成很大的影响。”
殷占轩皱起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刚刚,殷承安先生来找过我……”
她将刚刚在咖啡馆发生的对话,主动在殷占轩面前交代了一番,并没有刻意添油加醋,只是在最后的时候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敢得罪他,更不敢忤逆您,所以就说了一些违心的话,后来我才知道他录了音,我很后悔刚刚自己的冲动,不知道会对您造成什么样的印象,我非常抱歉。”
殷占轩抿着唇,听着的丁妍说完这番话,才道,“所谓的替身,也是你自己凭空捏造的?”
丁妍顿了几秒,不自在道,“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该插手您的私人感情,也不该对您的行为妄加猜测,但是有些感情不是人为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我那么说,完全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让我措手不及,我自私的嫉妒心在作祟,我知道自己不该抱有这种想法,所以我很抱歉……”
她说到后来,声音轻轻哽咽起来,幽咽的声音,无比的令人疼惜,殷占轩紧抿着唇,良久才道,“等我回去再说,我先挂了。”
他没有说原谅,也没有直接责备,事实上,男人对于像自己表白的异性,多数时候,内心表现的都是自豪跟得意,他们享受这种被女人众星捧月的滋味,殷占轩也不是这个例外,他对丁妍的说法,信了六七分,以他这三个月以来的了解,她并不像那种太有心计的女人,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有了自己第一个角色。
他收起手机,一扭头,猛地发现沈濯云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背后,那阴鸷的,犹如鹰隼一般的眼神,顷刻间,让他后背涌起一层冷汗,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沈濯云已经越过他朝卫生间走去。
殷占轩紧了紧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那些可笑的油渍,紧绷着脸,扭头离开。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弄清这些年在张雪蓉身上发生了什么。
张雪蓉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只是变得更加沉默了,而且,再看到沈濯云的时候,眼睛里也没有前几次那种小心翼翼又欢喜的神态,有的只是惊惧跟陌生。
她一靠近,她就像刚刚见到殷占轩那样,到处丢东西,大吼大叫。
唐夏第一次见到她这样,一时间也被吓住了,直到姜琛跟陆纯两个人将张雪蓉桎梏住,陆纯才得空冲沈濯云喊道,“沈大哥,你快走啊!”
沈濯云脸色紧绷,他神色冰冷的看了一眼张雪蓉,拉着茫然的唐夏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病房。
直到上了车,唐夏才回过神,她拉起沈濯云的手,像个激动的小狼一样,快速的解开他上衣的扣子,检查着他的身体。
沈先生拍了拍她的头,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没事的,她没伤到我。”
唐夏松开手,紧紧地抱住他,心里涌起一阵难过,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沈先生那么不愿意提起自己的母亲,那么不愿意向她倾诉过往,于她来说,或许是走近他心里的一个途径,于他而言却是要将自己的伤口剖析给别人看。
她心疼的伸手捧着他的脸,哑声道,“她病的时候,总是这样吗?”
沈先生垂下眼眸,声音很轻很淡,“大部分吧。”
沈先生靠在驾驶座上,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清醒的时候,会像一个正常母亲一样,疼自己的孩子,但她很多时候都是不清醒的,我想,她大约是不喜欢我的,或者说是厌恶我的存在,人在精神失措的时候,往往容易表现出自己内心最原始的喜恶。”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他这个当事人,此刻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冷静的分析,看不出情绪。
唐夏虽然自小没有得到过母亲的关爱,但是唐泓跟唐诺一直将她视为心尖儿,她的童年,可以说十分的幸福,所以她想象不到,还有的人的童年会是这样。
没有父母,没有疼爱,甚至是在母亲的厌恶跟暴躁中长大。
她就这么看着沈先生,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上,说不出口,安慰吗?他肯定是不需要的,因为时间太久,或许早已麻木了,那些安口头上的安慰,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她抿起唇角,突然伸手抱住他,紧紧地,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来驱赶他身上流淌的悲伤。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安安静静的,好久,唐夏才轻声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约是有什么难以释怀的事吧,压抑的太久,就魔怔了,我有记忆起,她就是这个样子。”
他像是笑了一下,唐夏回过头,看的时候,发现他其实并没有笑。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他,“爸他知道吗?”
沈先生沉吟了一下,才道,“知道。”
“那爸怎么说?”
她其实想问,是不是跟沈老爷子有关,但是直觉这好像是禁忌一样,她没有提,还有就是,苏珊见到殷占轩的样子,激动的有些不寻常,只是一个普通的老朋友,这样的表现,未免也太失常了。
她还记得自己跟苏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们互相不认识,她虽然不擅长跟人交流,但还是能跟人相处,所以她才觉得她对殷占轩的表现不一般。
“能怎么说?他们的相识本来就是一场错误,既然是错误,就该终止,避免错误的影响范围继续扩大。”
所以他从来就没打算让老爷子跟苏珊再有什么。
唐夏觉得很奇怪,也觉得有些冷漠,怎么能有人,把自己父母的事情说得这么无动于衷。
“饿吗?”
沈先生突然转移话题,唐夏愣了一下,点点头,“有点儿。”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她知道,他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唐夏抿唇笑了一下,低声道,“我想喝罗宋汤。”
沈先生凑过去,帮她系好安全带,低声道,“走了。”
唐夏弯起唇角,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直到车子驶离,她才猛的想起,“我哥还在上面,我忘了跟他说。”
沈先生打着方向盘,淡淡道,“发个短信给他。”
唐诺在走廊上等了老半天,结果接到这俩无良的跑去吃大餐的消息,气得心肝肺都在疼。
他站在走廊上,手指没有节奏的敲打着窗户前的一排护栏,时不时的朝着病房看上一眼,好几分钟后,将手机塞进口袋,大步朝着病房走去。
他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是陆纯,她一瞧见唐诺,脸就拉了下来,皱着眉,一脸嫌弃道,“你怎么还没走。”
唐诺双手抄进口袋,斜靠在门框上,潋滟的双眸淡淡的扫过她的脸,眯起眸子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陆纯皱起眉,“我没话要跟你说。”
她说着就要关门,唐诺伸进来一只脚卡在门缝里,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支着门,眯起眸子道,“我想确认一下,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什么?”
陆纯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唐诺勾起唇,将手指放到她眼前,突然一松,一条项链便从他手里垂落下来,吊坠儿是一只迷你版的小鹿,全身都是钻石镶嵌的,非常精致。
此刻这个吊坠就像一个钟摆一样在陆纯面前摆来摆去,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上面空空如也,项链早不知道合适已经丢了。
她眼神一变,伸手就要去抢,唐诺倏地就将项链攥进手里,勾唇笑了笑。
陆纯气红了脸,咬着牙道,“你什么时候把我项链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