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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办法确定凶手究竟是沅溪镇上的哪个人,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提早做准备,暗中监视凶手的行动。也就是说,如果凶手根本不为所动,我们的辛苦就白费了,甚至于,万一凶手识破了我的计谋,进而见招拆招,想出更好的办法直接将温婉掳到其他地方去,那样我的行动就算彻底失败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次的行动,只有在确定凶手是谁,并且掌握凶手动态的情况下,才可以进行。而我,已经确定了凶手是谁,他就是在梅师傅家隔壁几间开裁缝店的那个裁缝。当天,在潜入梅师傅家的尸屋之前,我在梅师傅家的隔壁几间,全部打听了一个遍。
有些人,实际上是没有必要去打听的,但是为了不让凶手起疑,我才挨家挨户地询问过去。最后的时候,我们进了一间裁缝店,那就是我和凶手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此之前,唯一的一次见面。
那个时候,我已经基本怀疑到他的头上了,而真正确定他是凶手,还是从梅师傅家里打探完出来之后。这个裁缝,四十多岁,当时我们去问话的时候,店里正忙,似乎是为了装出正常的反应,裁缝还想赶我们走,最后我们强硬起来,他才服软,说当天晚上,他也一直待在家里,并没有看到可疑的现象。
把这个裁缝锁定为凶手之后,我大胆地开始了行动。温婉不见的当天晚上,温家人和沅溪镇的警察,沿路寻找温婉,经过梅师傅家的时候,我和李队看到梅师傅正站在二楼往下看,李队抬头去看梅师傅,而我的目光,则瞟到了一个角落。
我看到了那个裁缝,温婉失踪的消息,已经在沅溪镇传开,如果裁缝是凶手,他肯定会非常在意。我是在一个角落里看到裁缝的,仅仅扫了一眼,那个裁缝就出门去了。照理说,当时那么晚了,一个裁缝,在劳累了一天之后,也应该像梅师傅一样在二层休息。
温婉失踪,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沅溪镇有危险,这样一来,一个普通的裁缝,更不应该突然出现在大街上,还不回家。稍纵即逝的一道身影,让我更加确定这个裁缝就是我要找的人。
李队的观察力敏锐,我盯着那个角落看的时候,竟然被他给发现了,他还警告我不要耍花样。第二天,我故意放出了消息,把警方和罗峰他们,都引到市里去了,同时,我让温婉乔装打扮,离开沅溪镇内,在东山脚下绕行。
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在东山找人。掌握了凶手的动态后,想要让他发现温婉的踪迹,其实也只是小菜一碟。温婉故意朝着东山上走,凶手也自然准备了一番,准备利用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一切都给解决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没有对温婉进行保护了,冒险也正式开始了。
时间过的很慢,从凶手进了修家宅院,到我们将他给包围控制,也才过去不到短短五分钟,可正是这短短的五分钟,让人觉得比五个小时还要难熬。凶手一直没有说话,当我揭穿他的身份时,他终于举起手。
凶手的一个动作,让罗峰的手下全部都慌了,躲在我身后的温婉,也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虚惊一场,凶手并没有攻击的意图,他慢慢地举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随后,他把脑袋上的长发给扯了下来。
在夜里,他的动作让人觉得是要把他的整个脑袋给摘下来。长发被扯了下来,那是假发,粘合得有些紧,凶手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将假发给扯下来。我注意到,这头发和梅师傅家尸体脑袋上粘合的假发,一模一样。
这是沅溪镇赶尸行业的规定,凶手把长发粘在自己的头上,就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他也是一具充满怨念的尸体。温婉在我的身后,全身发着抖,她的喘息声很大,直到凶手的样貌,完全暴露在我们的面前,温婉抓着我的手,终于不抖了。
取而代之的,是温婉的惊咦声。一切都和我推测的,一模一样,我们面前站着的这个人,的确是住在梅师傅家隔壁几间的那个裁缝。我松了一口气,这足以证明这次的行动,没有差错。
裁缝摘下头发后,慢慢地朝着我走了过来,罗峰的手下怒喝,让他不要靠近。但是裁缝却也不管不顾,继续朝着我们走来,直到罗峰的手下拿着匕首,在他的腿上划了一道口子,他才终于单脚半跪着,停了下来。
温婉已经不再害怕了,她走到我的跟前,歇斯底里地问裁缝为什么要这么做。温婉哭了,她现在面前跪着的,是一个差点逼她和阴人成亲的人,是杀了她的哥哥弟弟以及母亲的凶手,温婉的情绪,彻底崩溃。
裁缝阴笑着,双目瞪得浑圆:“温家人,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插嘴笑道:“的确,不需要问,你是修家人。”
在所有人当中,最不清楚缘由的,绝对是温婉,在这次行动之前,她一直处于昏厥的状况。温婉摇着头,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她的脸上,有愤怒,也有绝望,温婉还是不断地问着裁缝为什么要这么做。
裁缝冷哼一声,想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他的腿渗着血,刚想站起来就又跪了下去。
“当你们当初选择对修家人动手的时候,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裁缝咬牙:“修家数十口人,什么时候问过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们了吗!”
修家宅院里,还坐着那么多尸体,裁缝指着他们,又是哭又是笑,简直像是一个疯子。裁缝的话,算是承认他就是修家人了,也承认他的犯罪动机是因为修家的仇怨。这也完全符合我们之前的推测。
温婉摇头,说温家从来就没有对修家下过狠手,裁缝当然是不会相信的。这两个人,就像是对薄公堂一样,你一言我一语,他们的行为,和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我开口了:“我知道修家人的死因。”
我的话,让裁缝猛地一愣。
“一夜之间,让你修家人近乎死的那么安详,没有打斗,只有用毒,你认为你们三家当中,谁可以办到?”我都这么问了,裁缝很快就想到了苗疆女人。裁缝突然坐在地上,像是开始深思往事。
没一会,裁缝突然又抬起了头,他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把苗疆女人死亡时间的巧合,以及死前的不对劲,全部都告诉了裁缝。
“温家和修家,联手灭了段家,你以为,只有你们会为自己的家族报仇吗?”我嗤笑:“你们都自以为聪明,但是却敌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的苗疆女人。”
裁缝现在才后知后觉,他瘫坐于地,霎时间泪流满面。二十年过去,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报错了仇,又怎能继续冷静下去。裁缝开始自言自语,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傻到这种地步。
在裁缝的自言自语里,我大致明白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修家被灭门的时候,有几个人活了下来,其中就有这个裁缝,他当时还以为是错觉,但是现在想起来,那一切都是真的。裁缝在昏迷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救他,最后,他真的活了下来。
而裁缝在修家村里,发现了温家人统一穿着的衣服,一场跨越生和死、家族和姓氏的陷害,就此开始。
裁缝自嘲着,突然看向我:“你是怎么锁定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