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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没有打断江军的话,我突然发现,徐艳的眼里泛着泪光。
王鑫也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水壶,他笑着对江军说,光靠这些,不足以证明是辉老头杀了苗疆女人。原来,王鑫虽然没有插手案件的调查,但是对案件的内容,非常了解,看来他也非常关注这起案子。
江军点了点头,回答说:“我知道,光凭这些,当然不足以作为证据。”江军缓了一会,才问我们:“你们不觉得,苗疆女人的那个朋友,分明已经和苗疆女人没了联系,却在苗疆女人死后不久,到旧家乡祭拜,很奇怪吗?”
那个时候,电话都还没有普及,更不要说是那种比较偏僻的村落了。那个时代,可以说,一旦分别,就可能真的成了永别,除了书信,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而苗疆女人和她的好友,并不识字。
那个时候,还有很多地方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江军跟我们说,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女人,当然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问几个问题就结束了。他从那个女人的身上,问出了更多的线索,那个女人,完全足以作为证人,证明是辉老头杀了苗疆女人。
当时,那个女人收到了一封书信,是苗疆女人给她寄的。当然,因为她们各自都不识字,所以苗疆女人寄出的信,是其他人帮助她写的,而女人读信,也是请别人替她解读的。江军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已经快要破损的纸。
我这才明白,江军果然是已经胜券在握了。他已经掌握了很多线索,所以才会有那个闲工夫,跟着我到码头去。江军把信交给了我,读起信上的内容,我怔了怔,在江军的要求下,我把信给念了出来。
信上说,苗疆女人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因为辉老头要杀她。但是,苗疆女人却无怨无悔,因为她深爱着辉老头。苗疆女人说,她和辉老头结婚生子多年,辉老头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她。
她说,辉老头要杀她,是因为忌惮苗疆女人在自己身上下的嫁蛊。
嫁蛊是苗疆女人自己独创的一种蛊术,据说会对受蛊者的爱人产生诅咒的效应。尽管苗疆女人说她已经将嫁蛊给解除了,但辉老头却不确定。或许辉老头,和苗疆女人在一起,也是自认为冒着生命危险。
怎么解嫁蛊,辉老头绝对不知道,否则,辉老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徐芳的数个男朋友死去,直到徐芳和冯亮在一起的时候,才说终于替徐芳解了嫁蛊。从这,可以推测出这些人的重要心理。
不管是苗疆女人,还是辉老头,抑或是和我们待在一起的徐艳,都对蛊术深信不疑。那些不信蛊术的人,总觉得那些自称会蛊术的人是在装神弄鬼,殊不知,可能那些自称会蛊术的人,也对蛊术深信不疑。
我发现,这些施展蛊术的人,总信奉着一些自古以来就传承的理念。比如,随意施展蛊术,会让自己的寿命更短,抑或是,随意施展蛊术,会糟天谴。蛊术的最早来源,我没有去考证,但我知道,这些自古传承的说法,是让施术者自己都笃信蛊术的重要原因。
他们对蛊术本就深信不疑,又相信不能随意施展蛊术的说法,所以自然不会去试验所谓的蛊术是不是真的有效。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发生一些巧合的事情,又或者是其他人刻意为之的事情,他们就更加相信。
比如,徐芳的几个男朋友,真的全部死于非命。
如果抛开传统文化,直接把蛊术归类到封建迷信的范畴,就更好解释了。所有的巫术,和宗教信仰,都有相同之处。这类思想的毒害,不仅使得旁观者迷,也使得当局者也深陷其中,深信不疑。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笃信一些巫术和宗教的原因。
苗疆女人在信上说,她全心全意地对辉老头,但是辉老头还是担心自己最终会死于嫁蛊的诅咒。相比起去钻研如何解除嫁蛊,直接把受术者杀了,更容易。诅咒的主体死了,诅咒自然而然也就解除了。
苗疆女人说,辉老头已经从她的身上,把她从先辈那里传承下来的东西,全部都学走了,她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加之辉老头的忌惮,辉老头还是选择了对苗疆女人出手。苗疆女人在信的最后,让她的那个朋友,不要报警,而是把这封信,当作威胁辉老头的把柄。
从苗疆女人的信上,可以看出来,苗疆女人已经和辉老头摊牌了。她的心已经死了,她愿意死去,但是她还是担心辉老头会对自己的两个女儿下手,她告诉辉老头,只要他不去动自己的两个女儿,那封信的内容,永远都不会公之于众,而反之,警方就会找上门。
作为苗疆女人最好的朋友,女人顺从了苗疆女人死前的遗愿。
如果不是江军找到了她,她或许真的会攥着这封信,一直到老死。
一封信,一个证人,加上之前对辉老头的合理怀疑,足以证明苗疆女人,死于辉老头之手。
“她不仅杀妻,还弑父。”江军忿忿地说道:“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对蛊术疯狂的痴迷。”
辉老头早年的时候,走遍了苗疆各地区,就是为了接触蛊术,这也可以看出,辉老头对蛊术,不仅是深信不疑,而是到了一种狂热的地步。
江军说,苗疆女人被辉老头杀死的案件,已经有据可证,辉老头父亲死时的模样,和苗疆女人一模一样,警方有合理的理由怀疑这是同一个人干的,而小鬼,当时在巫村里,只和辉老头接触过,她也差点丧命,所有的证据和线索,都指向了辉老头。
可惜的是,江军联系了不少医院和鉴定中心,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查出那是什么毒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想要根据医院的诊断记录,找出对应的毒虫,非常困难。江军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我还找到了一个知情的证人。”
江军说着,把目光放在了徐艳身上。
徐艳满眼通红,她的所有反应,也被江军观察到了。把徐艳确定为知情证人,也是临时起意。通过徐艳的反应,江军已经确定,徐艳对这些事情,完全知情。江军抓住了徐艳的心理,他冷冷一哼:“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说吗,想想疼爱你的母亲,你真的这么甘心让她白死吗?”
我还是没有插嘴,我有把握,江军可以劝动已经有了情绪的徐艳。
徐艳的心理,绝对是矛盾的。江军的观察和推测没有错,徐艳绝对知情,只是,她一直都没有说破。她一边仇恨着辉老头,一边又因为辉老头是她的父亲,所以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现在,辉老头已经死了,江军也已经查出苗疆女人死于辉老头之手,这无疑为徐艳的心理,减轻了很多压力。
果然,徐艳的反应不出我们所料。
徐艳点了点头,再也憋不出,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徐艳告诉我们,十几年前,她还很小,但是她亲眼看到,辉老头拿着一根毒针,对着苗疆女人的后颈扎了一下。
徐艳告诉我们,她也不知道那种毒素是什么,只是能确定,那毒素一定是从辉老头养的某种毒虫上提取出来的。我立刻想到了辉老头推搡小鬼时候的模样,毒素的确来自毒虫,但是伤口,原来并不是直接被毒虫叮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