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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授是谁?那是韩俊麾下资格最老,身份也是极高的元从老臣。而黄忠又是谁?说难听点,不过是一个刚刚投效的降将罢了,若不是韩俊介绍,恐怕都没有资格与沮授说话。
而黄忠,又是最懂进退的,所以慌忙回礼道:“主公谬赞,先生谬赞,忠愧不敢当!”
徐晃盯着黄忠看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点点头感叹道:“汉升兄猿背蜂腰,手脚粗大,步伐沉稳有力,双目精华内敛,必是一个高手无疑!”
黄忠谦逊的笑了笑,“这位想必就是死守安邑力挫大汉军神皇甫嵩的徐晃徐将军吧?与你相比,我不过只是萤火之光罢了。”
“行了,你们都别谦虚了,我韩俊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中龙凤!”
韩俊哈哈大笑着打断道:“上次来长安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废墟,没有半分的王者之象。今日故地重游,才终于明白,当初高祖皇帝定都于此,还真是高瞻远瞩呢!”
沮授点点头附和道:“关中易守难攻,又能俯视天下,的确是龙兴宝地。”
“狗屁!”
郭嘉不屑地撇撇嘴道:“这世间,有人中之龙,而绝无地中之龙。关中若是宝地,八百里秦川又岂会被项羽一把火烧为白地?长安又岂会毁于赤眉之手?”
韩俊和沮授相视一笑,都没有再与郭嘉辩论下去。风水之术,本就是玄而又玄,如果能够讲清楚道明白,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了。
大汉未央宫,曾经西汉帝国的大朝正殿,魏巍皇权的象征,却总是在战火中最先倒下。沮授初来长安之时,在西凉兵祸中饱经蹂躏的未央宫,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象,沦为了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
经过这两年的重新修葺整理,破落的未央宫总算是重新焕发了生机,虽然比之以前少了几分皇者之气,但却又平添了几分雍容华贵。漫步在鹅卵石铺成的甬路上,韩俊的心情,颇有一些复杂。想当年,他正是在长安认识了蔡琰和唐姬,也正是在这里,他一跃成为了位极人臣的大将军。
可以说,长安是改变了他命运的福地,所以这一次丛幽燕跋涉而来,就好像回家一般倍感亲切。
曾经,只有两汉天子才能坐的位置,韩俊就这么不客气地坐了上去。当然,为了避嫌,那把笨重又占地方的龙椅,早已被沮授命人抬走了。
“诸位请坐吧!”
韩俊意气风发地挥挥手,好似天下已尽在他怀中一般,“此次南下,旨在汉川两地,若能得陇据蜀,则天下三分已得其二,又有从北到南,从西到东的居高临下之势,消除割据,扫平天下也将不再是奢望!”
稍微停顿了一下,韩俊转头看向沮授问道:“不知关中准备的如何了?”
沮授正色回道:“接到主公军令之后,我与公明将军不敢有一丝松懈,厉兵秣马,积极备战,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韩俊满意地点点头道:“公与先生办事,我向来放心。益州那边传来消息,刘璋已经同意,为我南征大军提供粮饷。所以,关中只需准备大军一月之粮便可。”
沮授咂咂嘴犹豫着劝道:“关中前些年虽几乎毁于西凉兵祸之中,但毕竟根基尚在,再加上这几年来鼓励耕垦,休养生息,较之以前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授敢保证,关中府库存粮,供应大军三月食用不会有任何问题。汉中益州,山势复杂,地窄路狭,粮食转运困难,况战场之上,风云变幻莫测,为防万一,臣下斗胆建议主公随军带足三月之粮,如此也可确保此战万无一失!”
韩俊叹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担心战事不顺,陷入胶着,到时候进退不难,更知道刘璋并不值得信任。但关中能有今天这般安稳祥和的景象来之不易,我实不忍心因为战争的缘故,打破这种平静,让那些好不容过上安稳日子的苍生受到牵累啊!”
沮授自信地回道:“我敢立下军令状,若关中有一丝骚乱,主公可唯我是问!”
“当真?”
韩俊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盯着沮授问道。
“千真万确!”
沮授拱手道:“主公仁义之名,关中上下莫不感怀。而且近两年来,在关中落户的流民,十有七八都是来自汉中,因无法忍受张鲁及五斗米道的荼毒,而不得不撇家舍业地翻山越岭地逃出汉中。而在这些人的心里面,无时无刻不在渴盼着王师南征!”
韩俊重重点了点头,攥紧了拳头狠狠道:“我必不让他们失望!”
两万幽并精兵,两万关中锐卒,南征大军总计四万人,于泰平元年初秋,大将军韩俊,军师郭嘉,大将徐晃,张绣,高顺,黄忠等人,在长安南城安门外,设坛祭天,誓师出征!
荀彧,荀谌,荀攸叔侄,分别坐镇冀,幽,并三州。赵云坐镇黎阳,防御曹操。徐荣,张颌,张辽分别驻守辽东,徐州以及河内,确保后方稳固之后,韩俊在前线才会心无旁骛。
一路走扶风,武功,过陈仓古道,绕太白山进入汉中境内,却依然没有遇到一兵一卒的敌人,韩俊对此,不由得心生警惕,郭嘉却是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坐在舒适的马车里品着上好的碧螺春,看上去无比悠闲地感叹道:“若不是在幽州呆的久了有些闷,想要出来散散心,这趟汉中之行,其实根本无须主公亲征,随便遣一大将便可立功而回。汉中地狭兵少不说,这些年来更是被张鲁折腾的天怒人怨,所凭借者,不过阳平关而已。只消阳平关一破,则汉中再也无险可守,直取南郑,不过翻手般轻而易举!”
这些年来的东征西讨,已经将韩俊的身子骨打磨的越来越结实了,马术也是越来越好,因此早就不喜欢呆在马车里了。但是没办法,郭嘉身子骨弱,受不了颠簸之苦,随军必须要配备马车,而韩俊也只能强忍着不耐烦留在车里陪他了。
耳听着窗外萧萧马鸣声,韩俊本来就够心烦意燥的,再听了郭嘉这番狂谬之言,更是怒火中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当初是你坚持让锦荣做先锋的,若是一旦他出了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先锋人选,韩俊本来属意的是黄忠,一来是因为他刚在自己麾下效力不久,骤登高位,恐让别人心里不服,所以需要给他创造机会力工;二来黄忠谨慎又不保守的性格,也很适合为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但是,郭嘉却力荐张绣出任先锋,理由是他年轻气盛,锐不可当,必将会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捣汉中腹心而去。
因为和邹氏的那件事,韩俊心中,对张绣始终都怀着一丝愧疚。虽然张绣表面上不以为然,但韩俊知道,这件事必将会在他心里埋下一颗钉子。所以也不好公然拒绝郭嘉的提议,生恐让张绣更加的不痛快。
同意是同意了,但是韩俊的心中却始终都不放心。张绣是一员骁将不假,但也正因为如此,韩俊才会担心他落入到汉中军的圈套中。历史上曹操南征汉中之时,张颌和夏侯渊这样的名将组合,都曾经在汉中军面前吃了亏。张绣,他可以吗?
同样也是因为邹氏的缘故,张绣在韩俊帐下的身份略显尴尬。所以,为了避免被别人嘲讽自己是靠着女人的裙带上位,张绣着急建功的心情是比任何人都更加迫切的。但也正是因为这种迫切,让他很快就吃到了苦头。
而张绣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本在郭嘉的预料之中。
懒洋洋地伸了伸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郭嘉悠悠道:“张绣若是不先败一阵,又怎么能在最短时间内攻下阳平关呢?”
“什么?”
韩俊愣在了那里,眼神复杂地看着郭嘉,打不得骂不得的郭嘉。
郭嘉笑了笑,摆摆手道:“主公放心好了,张绣不会有事的。怎么说他也是西凉名将,自保的能耐总还是有的。”
韩俊咬牙道:“那平白枉死的将士们呢?他们又犯了什么错?我们完全可以设计诈败,为什么非要用将士们的鲜血,来为你的计策做出牺牲呢?”
韩俊面色不善,郭嘉却是一脸的平静,沉思了片刻之后,缓缓道:“主公是主君,所以自当以仁心为本。而我是谋士,心若不狠不毒,如何能辅佐主公成就大业?我只知道,汉中虽多酒囊饭袋,但真败与诈败之间,还是有一些区别的。而若是一旦被敌察觉到,再想要征服阳平关,则必然要多流数倍乃至数十倍的鲜血才可以!”
韩俊沉默了,他不是个笨人,更不是个固执的人,因此很快就接受了郭嘉的说辞。但是他的心里,却仍然刀割一般的难受。大概,这就和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是一个道理吧。
张绣统帅着五千精锐,一路急行,所向披靡,很快就来到了阳平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