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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冕始终有些疑惑,新皇和严成锦一唱一和之间,心中总觉得有古怪之处。
太上皇知道却不提,那就是纵容了,本官也暂且先看看。
诸公凝神看过去,心中大抵也是这样的想法。
“儿臣可以下旨,大明与唐宋国通贡,用铁器交易香料。”
朱厚照看过唐宋国的舆图,老高说唐宋国缺甲胄兵器,以往,是老高用银子从采办,再送去唐宋国。
王守仁用这些兵戎甲胄,再扩大唐宋国的疆域。
太上皇弘治眉头微微皱起,静静倾听片刻,却感受到心中激动难以平静。
严成锦注意到太上皇微表情的变化:寡人想白嫖。
“唐宋国有香料?”
诸公不言语,却瞪大了眼睛,几乎不可闻的绵长呼吸也变得略微粗重了一些。
心中的期望放在唐宋国上。
朝贡许久,未听说过那里有香料。
想了下,朱厚照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命谷大用将刘淑妃请来。
后宫不能议政,更不能登朝堂。
只不过,诸公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刘淑妃当初以使臣的身份入宫觐见,今日,姑且就当她是使臣吧。
“唐宋国和周围诸夷,的确有许多香料,与大明不同,唐宋并无多少粮食和作物。”刘淑妃道。
大明有粮食而无香料,唐宋则是空有香料而无粮食。
太上皇和诸公对唐宋并不了解,此刻,终于相信了朱厚照的话,可众人依然如同梦中。
尽管已经临近十月,身上穿着颇为暖和棉衣,可在凉风下的诸公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想起先前唐宋与大明交易铁具,却被他们无情拒绝了……
“香料比铁器昂贵,他们如何肯换?”
国王若有脑子,应该是不会换的吧?
众人听罢,皆是若有所思,先前轻视了唐宋的百官,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儿臣的威武大将军之名远播西域,只需一封檄文和一封圣旨,不怕唐宋不换。”朱厚照喜滋滋地看着周围百官,开始臭屁起来。
“……”严成锦。
诸公心中怀揣着一种兴奋和期待的情绪,刘淑妃是那里的公主啊!
……
阿拉格,晨光渐起。
茅草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下意识的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来到这里没几日,钱宁莫名其妙中了剧毒,险些命丧黄泉。
想起来,是吃了刘瑾递过来的馒头。
幸亏,王大人救了他一命。
这时,屋外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和铁器碰撞的声音,是去大明交易的那只特殊商队回来了。
钱宁连忙爬起来,趿鞋去开门。
“王大人在府中吗?”
“在”
这原本是一个亲王的府邸,被作为王守仁的住所,寻常的时候,刘养正和严嵩几人在此议事。
至于德里苏丹的皇室,则被幽静在一座皇宫中,日日酒池肉林,好不惬意。
宁王率领的三十几兵马,皆已被王守仁归为麾下,作为唐宋国的京营,守在城外。
朱拱樤拿着信函走进正堂,王守仁也放下书。
“严大人的书信。”
两人一起落座,不用王守仁吩咐,刘瑾已经遣人去请严嵩和刘养正几人,随即,端上来几盘刚做好的小菜。
朱拱樤道:“严大人让我等督造大船,随朝廷下东洋。”
“可如今,北方突厥人还未平,何来力役造船,且我等也无良乡那般精湛的工程师。”严嵩微微皱着眉头。
王守仁坐在凳子上,接过朱拱樤的信函,从头到尾看一遍细细打量着每个字。
如此仓促,只能抢弗朗机的商船了。
在唐宋国的港口,停泊着许多弗朗机采办香料的大船。
“新皇要刘伴伴回京。”
王守仁察觉到严嵩等众人的眼神,颔首点头道:“不错,新皇已经知道此事。”
刘瑾倒茶的手猛然一抖,还以为这辈子也不能回朝廷了,可这回……
谷大用死定了,竟然敢夺咱的掌印太监之位!
一旁的钱宁不敢靠近刘瑾。
他被关在此处,就是怕泄露了唐宋的秘密,此刻听到,意味着他也能回京。
“小强哥,咱一起回去吧?”
……
晃眼三月过去,
鸿胪寺卿洪远率领使团出行,带着一封檄文和一封旨意。
若唐宋不与大明通贡香料,就读檄文。
内阁,值房。
“淮安府袁修传来疏奏,清江船厂已督造福船一百艘,马船八十艘,坐船六十艘……”
蒋冕举起手中的疏奏,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
“这么说来,大船已经督造好,接近出海的时日,应当推举这次出东阳的人选了。”
诸公面目严肃,出东洋之人通常为皇帝信任之人。
也就是宦官,如三宝太监。
可如今太监被严成锦削得弱如猪狗,能管一管宫中的醮斋,就已经算不错了。
若要派大臣去,也必须是三品以上的官职,意味着要在六部中挑选。
短短一封疏奏,诸公就已经预测了许多。
严成锦什么都没说,老爹刚从两广胜利而归,最适合前往东洋,恐怕会被诸公推举。
横渡太平洋有许多风险。
与在近海交战不同,太平洋周围是茫茫大海,连个参照物也没有,只能根据阴阳官判断天象和罗盘辨别方位。
能提供淡水和食物的小岛,也只有十几个,大船未必能找到。
且在船上人口聚集,又容易爆发疫病。
“家父身体有恙,恐怕不能出海。”
诸公闻言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他们想到推举的人,正是严恪松。
可此子,却先一步说出来断了他们的念想。
“此事耗费靡费众多,严恪松大人是个人才,严成锦大人莫要心口开河。”
蒋冕知道严成锦打什么主意,这么补充了一句。
一刻钟后,去文华殿商议时,诸公在太上皇弘治面前提起此事,了。
太上皇弘治也觉得严恪松合适,视线往左侧扫去,看见严成锦已经皱起来的面容。
“严卿家,能否寻到海外的黄金州,就看此行,不可轻易信口开河。”
太上皇弘治语气缓慢,有几分劝说之意。
严成锦眸子微微抬起,直视太上皇弘治的眼眸,努力的让太上皇弘治有几分愧疚之感。
“家父在屯门海战中负伤,此行出海遥远,恐怕会命陨当场。
死不足惜,只怕彼时,朝廷的舰船无人调度,方寸大乱。
臣怕坏了太上皇的好事,才不举荐家父。”
看着严成锦信誓旦旦的样子,诸公脸上微微抖动。
太上皇弘治也沉默了,侧头看向旁边的萧敬:“派御医去严府看看。”
“………”严成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