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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被消磨殆尽的烦躁感顿时像是一团火似的从心底深处燃烧上来,季子期回过头,刚想说话,却蓦然发现,扯住她手臂的人,并不是唐墨。
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长的虽然不算特别出色,但也人模人样的,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一张脸上呈现出一种很苍白的病态,一看就知道,是声色场合的常客,因为纵身太过,被掏空了身子底子。
通常情况下呢,一个女人独自到夜|店来,少不了要被登徒浪子调戏一番。
于是,一句非常狗血到经典的台词出现了——
“美女,一个人来玩多寂寞,不如让我陪你一起?”说着,男人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有意无意的摩挲她的肌肤。
闻言,季子期微微眯眸,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一番,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今晚心情不太好,很讨厌有人招惹我,懂?”
她的眼睛极好看,弧度轻弯,这么一眯,更是勾人,男人被她这么看了一番,只觉得魂儿都没有了,扯住她手臂的手不禁加大了几分力度,“……心情不好,一起玩玩心情就好了嘛。”
色字头上一把刀,美色当前,男人都会下意识的忽略周遭的一切危险。
他的手这么一用力,季子期的整具身体几乎都跌到了他身上。
“放开!”她正了正身子,微微动唇,口吻中,已围绕上层层杀意。
不被逼迫至底线,她讨厌动手,如果这男人听话放开她,她也懒得计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有个词语叫做什么来着?
——哦,色迷心窍。
那个男人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她的无礼,抬起胳膊,直接放到了她的肩膀上,色|眯|眯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美女,今晚上跟我吧,我会好好疼你的。”
他言语上无休无止的挑|逗,让她耐心全失。
季子期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触碰,冷冷的看着他,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一个字:“滚——!”
至此,她已然动了怒。
“妈的,你给脸不要脸是吧?”一个“滚”字,触怒到男人的底线,他的耐心也终于在季子期冷漠的态度之下消磨殆尽,直接动手,再次不要脸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打算来硬的。
“啪——”
清脆的声音,很快就被震耳欲聋的喧嚣声给淹没。
“想玩女人,这里这么大个地方,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季子期笑了笑,面容在五彩灯光的照射下,像是一个刚刚从地狱中逃脱出来的恶魔,“找到我头上来,你嫌自己命长了?”
“该死的!”男人低声咒骂一句,眼神中的猥琐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凶神恶煞,狠狠的瞪着她,道:“贱女人!难怪你自己一个人,像你这样的,活该没人搭理!”
这样的言语,对于一个普通女人来说,可谓是恶毒到极致,伤害值,也是爆表的。
只可惜,季小姐从来就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他骂的再难听,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废话一句,根本无足挂齿。
只是,她不介意,可是有人,却是介意的。
低沉的声音自后面传来,带着浓烈的阴郁感,他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这声音,让人听了有种这人想要杀人的错觉。
“你他妈谁啊——”男人闻声,回过了头,朝着刚才说话的人看过去。
入目之处,是一张艳|丽的几乎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脸,只是,他虽长的好看,但是身上的气息,却是冷到了骨子里。
此时,定睛看去,便不难发现,他那双重瞳深处弥漫着的疯狂。
男人终于感觉到了一些害怕,往后挪了挪步子,低声咒骂一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动作迅速到近乎于逃离。
唐墨走上前来,依旧是惜字如金,但是眼角眉梢中的担心与关心却是毫不掩饰:“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跟他道谢:“谢谢。”
虽然不想与这个人再有什么牵扯,但再怎样,她也知道“是非分明”四个字的意思与概念,刚才,虽然她一个人也能解决掉事情,但毕竟他出手帮了她,于情于理,这一声“谢谢”,她也是应该说的。
只是,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唐墨额上青筋顿时凸起,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她身子:“你就这么恨不得跟我划清界限?”
清楚到,连他帮了她这么一点小忙,她也要说声“谢谢”。
她不曾犹豫,决然的告诉他:“对。”
她的一个字,让他瞬间心灰意冷。
隔了一段距离,两个人互相对望,一个怒目相视,一个冷漠淡然。
唐墨抬手,指了指侧面门口的方向,咬牙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走——!”
再这样待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对她失控。
季子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
顶层。
深黄色的晕芒,笼罩在身影的四周,让人看得很不真切。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立于落地窗前,望着底层下发生的一切,目光深邃,似若有所思。
程硕走过来,“在看什么?”
钟守衡仰首,喝了口杯中酒液,淡淡的说出两个字:“女人。”
程硕:“……”
拜托,他当然知道他不是在看男人。
“哪个女人能值得我们家衡少爷在这儿一看就是十分钟?”程硕饶有兴趣的凑过去,看向楼下,“我也看看。”
他凑过去的同时,钟守衡收了视线,背对着落地窗,漠漠出声:“人走了。”
“……”程硕默。
话是这样说,但是程硕心里何尝又不明白,他在看的是谁。
刚才下楼的人,除了季子期,还能有谁?
忽然想到今晚上他约她来这里的目的,程硕皱了皱眉,问道:“你说……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万一人家根本就不像是你想的那样呢。”
钟守衡冷笑,“最好是这样。”
“你呀……就是对那个乔婉婉太放在心上了。”程硕感慨一句,“季子期在商场上的所作所为,我多少也听说过,但是不管她再怎样雷厉风行心狠手辣,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和乔小姐之间又没有什么杀父弑母的不共戴天之仇,怎么会对乔小姐下手呢?”
钟守衡唇角的笑容意味不明,“人心隔肚皮。”
程硕汗。
这男人,就是习惯了以自己所处的圈子去看待别人。
比如:他阴险吧,就以为别人也阴险;他卑鄙吧,就以为别人跟他一样卑鄙。
季子期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人,但一个女孩子,你说再过分,也不会透支到做人的底线是不是?
“既然这样,那你当初又干嘛要救她?”程硕撇了撇嘴,“在她性命垂危的时候,放任她不管,任由她自生自灭,这样的结果,岂不是更好?”
——为什么要救她?
呵,这是个好问题。
他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要救她。
但是,却始终都没能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亦或者,是说一个合理的答案更为合适。
好像生命的体能在命令他那样做一般,让他在那一瞬间的时候,身体上所有的言行都不受大脑控制,一如被人施蛊。
他忽然问:“记得几个月前,乔婉婉一个人去了法国,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么?”
乍然听到他这样问,程硕有些不明所以,怔楞了一秒钟,然后点头道:“知道。”
钟守衡晦深莫测的勾了勾唇角。
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几个月前,乔婉婉独自一个人去了法国,待了两周的时间。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她在去法国之前,见了一个男人——方天铭。
窗外,月明如雪。
……
出了酒吧,没有回家,倒是先回了公司。
向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刚才,她是收到了他发过来的短信,所以才这么早就从酒吧内回来了。
唐言则也在办公室,一看到季子期的身影,像看到瘟疫似的,避之不及。
季子期回到自己的办公椅前,落座,半倚在那里,感慨道:“有些人还真是无情呐……我见他都这么大了还没好好玩过,给他找了两个女孩子,结果人家非但不领情,还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