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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便头也不回的转了身,姿态决绝。
那一个“脏”字,是她永远忘不掉的愧疚根源。
当时只是一时冲动,而今回想起来,方知那句话那个字,原来是很伤人的。
回忆被画上句点。
意料之内,钟守衡那边也是一阵沉默。
她不知道,他是否听出了什么。
低咳一样,掩了自己的尴尬,季小姐忍辱负重的同意:“好吧,我同意。”
“晚上八点,我来接你。”他的语气跟之前的漫不经心相比起来简直是大相径庭,说完,没等她回应的,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季子期舒了口气,折磨人心的事情终于结束了。
季湛蓝凑过来,看着她刚才刹那变了的脸色,不怀好意的问:“你们该不会是说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了吧?”
“……”
“看你吓的,”季湛蓝撇撇嘴,鄙夷的说,“就跟要被人强|奸似的。”
“……”
她的沉默让她的好奇心更加浓烈,“喂,你们到底说什么了啊?”
“没什么,”季子期头也不抬,“他要我除夕晚上去陪他一晚。”
季湛蓝“嘿嘿”一笑,朝着她眨了眨眼睛,意料之内的说,“就知道你们两个有奸|情!”
不然,平白无故送这么一大束玫瑰花,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这世界上,有哪个男人特么没事闲的蛋疼去送一个陌生女人花的。
季子期闻言,勾了勾唇角。
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季湛蓝摸不到一点儿头脑。
奸|情吗?
送这一束玫瑰花,不过是想让媒体渲染一些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情吧?
钟氏财务总监送GE副总玫瑰花,这么敏感的身份,这么敏感的时期,想让人不想入非非都难。
这样一来,沈眉到时候必然知晓,依照那个女人的心性,肯定会误以为她倒向了钟守衡这边。
接下来,沈眉就会对她动手。
一旦动手,必然会忽略钟守衡那边。
这样,他就有了足够的机会下手。
利用她为挡箭牌,挡住沈眉这只利箭,然后他暗中做着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将一切的困难与危险都丢给她。
钟守衡,真不愧打的一手好牌局。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的娱乐报头条,必然会是她和钟守衡。
二月四日,除夕那天,如果他们在一起,被媒体知道刊登出新闻,那就是无形的诠释了他们是真的私相授受了。
这样精妙的彩排,连她这样一个步步为营的人,都忍不住感叹,好计策啊……
不过,既然他愿意演戏,那她,奉陪到底便是。
季湛蓝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漠,忍不住多了几分疑惑。
这个女人……脑子坏掉了吧?
人家明明好心送她玫瑰花,她这是什么态度……
季子期重新拿起笔,“湛蓝小姐,我要工作了,没事请你出去。”
季湛蓝:“……”
“走就走!说的好像谁愿意留在你这儿似的。”季湛蓝闷闷的反驳一句,“啪”的一下将玫瑰花一把摔在季子期面前,转身就要走。
“等等——”她才刚迈出去一步,后面就传来了一道挽留的声音。
季湛蓝没回头,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又要叫她留下么?太晚了。
只是,下一秒后面传来的话,却让她瞬间石化当场。
季子期签完一份文件,整理了一下摆放到桌子右上角的那些处理好的资料中,对她讲:“我不喜欢这花,送你了,你不要就拿出去扔了吧,别放在这儿碍眼了。”
……
电话被挂断。
他的心一点点的沉寂下去。
“钟守衡,谁除夕的时候那么悠闲,还有时间陪人,我很忙的好不好?”
五分钟的时间,折算成分分秒秒,其实对于他这种跟时间争分夺秒的人来说,已经很久。
他曾经认真的研究过自己的脑频率。
消化一句这么长的话,大概需要二十秒钟。
可是这一句,他用了这么漫长的五分钟,却都没有消化掉。
连理解都不曾,又何谈消化?
脑子里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记忆。
是思念太深,执念太深,所以,魂牵梦萦?
不,不是的,不是的他知道。
方才,那句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无比真实,并不是他的一场虚幻梦。
迷雾中,夜的回忆冰凉刺骨。
钟守衡闭上眼睛。
空气中,飘起一声淡淡的叹息,好似是从他的唇中溢出。
时间连带着记忆,一同流转。
岁月荏苒,物是人非,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再也回不到当年,可是残存于心底的印记,却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是始终如一日的深刻。
七年。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
他彻夜难眠的时候,总会梦到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悲一欢,她的一喜一怒,以及,她那一句句残忍而冷漠无情的话。
那一句句话,一个个字,像是淬了剧毒的利刃,狠狠的扎进了他几近碎裂的心脏里。
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年,每一次闭上眼睛,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想起横亘在他们之间短暂却令他无法忘记的一切。
有悲伤,也有欢乐。
唐依心,就像是一个糖衣炮弹,让他尝试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致命的甜蜜之后,又将他重新打入地狱。
这么多年了,她在他心底留下的分量,一直都是有增无减,他甚至都能够感知得到,像是一颗颗圆润漂亮的鹅卵石一样,沉甸甸的,形状不一,华美安静的铺在水底,跟着他一生。
有人总是会为心中微小的执念而等待,即使明知等不到未来。
而这种执念不会消失,在岁月长河的冲击下历久弥新,愈发清晰。
当年,冲动使然,让他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以真心为代价,换来的,却不过是她的一句“脏”。
脏。
很多人都觉得他脏,包括她。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曾是他最纯真的时光。
她言辞如利刃,对他一击致命,毫不留情。
一个人伤害另一个人的时机,真的好难说。
绝望是天降大火,把心烧焦,难以复活。
哀莫大于心死吗?
不,不是的。哀莫大于心不死。
————
夜深,风凉,露重。
轮胎堪堪擦过地面,在地上划出一道黑色的印记。
钟凌锐熄了引擎,抬手揉了揉泛出疲惫的太阳穴,开了车门,从车上走下来。
进了大门,穿过长廊,直接朝着里面走去。
客厅里,沈眉正在跟一个男人不知道在讲什么话。
看到他回来,沈眉目光闪了闪,随即对身边那男人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谈。”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的留恋。
但是儿女情长在大事面前只能被掩埋,他再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只道句“好”,便起身走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了两个人,气氛寂静,略带些复杂。
“妈。”无边的静寂中,最终是钟凌锐先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沉默,皱眉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跟你乔叔叔有些事情要谈。”沈眉道,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大事,你不用问。”
钟凌锐抿了抿唇,周身散发出一股子尖锐的冷冽。
“妈。”他又叫她一声,但是语气却不再似是之前那般温和,狭带了几分温漠,“如果是你自己的事,我自然是无权过问的,可如果事关我,就不劳您为我|操心了。”
字字句句之间,凌厉乍现。
沈眉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的愠怒。
在外,她受了那个季子期一顿气,回家,她的儿子却还要给她气受。
“事关你,不劳我为你操心?”沈眉冷笑,“我是你妈,我做什么事,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你做事当然不用经过我的同意,但是你没有权利未经我允许就擅自插手我的人生!”钟凌锐的语气也重了下来,“我现在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不需要别人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