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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襄王这毫不客气的话,景盛芜并不放在心上。早知道襄王是个直性子的她,自然是不会在这言语上和襄王计较。
“长乐方才便在殿中,正陪伴父皇闲聊。陡然听到这消息,对皇兄担心不已,这才请旨出来,想要看望下皇兄,同时,长乐心中也为皇兄忧心。”
闻言,襄王很是纳闷的看了她一眼,“为本王忧心?”
“正是呢,皇兄与容世子冲突,只怕正是在火头上的时候。但是皇兄可曾想过,为何父皇知道了这消息,并未第一时间责罚下去?”
景盛芜这话一出口,襄王便沉静了下来。诚然,方才他在火头上并未细想,但既然做了亲王的位置,哪个会是蠢货?
景盛芜到底是一个女子,她这般柔声的劝解,襄王也不好和她发火。所以在她面前,他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儿的想想。这般冷静下来,想到容楚手握重兵,皇帝对他的宠爱,襄王的心就冷了半截。
“想来襄王也明白了,今日的事不过是你们二人的口角,为何非要闹到父皇面前呢?这样一来,未免让父皇觉得您肚量狭小,不能容人。”
看到襄王那思索的神色,景盛芜便知道他听进去了自个儿的话,当下便接着说道,“其实王爷您和容世子争吵,显然已是落了下风,容楚素来性子温和,我虽不知因何与皇兄大打出手,想来皇兄多半也是不占理的,你先下在父皇门前闹将起来不过也是想占了个先机,免得叫容楚得了便宜。”
“我一个闺中女子都能想明白的道理,父皇睿智。如何会想不出?”
说完,景盛芜便住了口,让襄王自个儿好好想想。。
想来,自个儿这一番话,能说到他心里去吧。
“长乐一番好意,本王心领了。今日若不是妹妹将本王劝诫下来,只怕是本王要犯下大错。如今本王且回府邸上去养伤了。父皇面前。还望妹妹能够美言两句。”
果然,片刻之后,襄王思索了一阵子。当下便是拱手说道。瞅着他已然是认识到了这之中的利弊,景盛芜柔婉一笑。
“皇兄言重了,长乐不过是一个女子之身,怎么懂得这之中的许多的道理。不过是一些兄妹间的小事罢了。长乐如何能不为哥哥效劳。”
又是劝诫了一会子,襄王彻底放下了要去争辩的心思。当下便是劳烦李崖公公通禀了一声,吩咐人将他抬离了这奉天殿外。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多次叮嘱了景盛芜,定要在皇上面前替他遮掩一下。
“啪。啪,啪。”
目送着襄王离开,景盛芜刚刚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珠。便听到了一阵鼓掌的声音传来。她向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只见在那雕红朱漆画栋之后。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转了出来。
“阿芜好伶俐的口舌。”
容楚这话一出口,景盛芜便知道了方才他在偷听。看来,这家伙是早就到了,但见着自个儿在劝解襄王,方才躲到了那画栋之后吧?
“容世子说笑了,不过是长乐不忍看到皇兄和容世子争难,最后拼着舍弃了自个儿的皮肉之伤,都是不能给容世子造成分毫影响。想来,也是让我感到可惜。”
景盛芜柔然一笑,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容楚都不由得愣了一愣。
这牙尖嘴利的丫头,分明是刻意疏远自个儿。
“脾气还不小。”
听到这话,景盛芜瞅了瞅他身上那一尘不染的月色袍子,不由得哑然。这人分明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自己清楚,方才在皇帝面前揽下这差事十之七八也是存了私心的,她不希望容楚惹上麻烦。
眼下倒好,她一张利嘴劝退了襄王,倒让这个家伙占了便宜还卖乖。
倒是反观襄王,肋骨都折了两根去,只怕是没有个几十天,这伤是不能养好了。可是哪怕襄王放弃了争辩,这朝中众臣可会同意放这容楚过去?
“如今朝中只怕是对我的微词不少,你看,该如何解决才是?”就在景盛芜思索间,容楚开口说道。
闻言,景盛芜诧异的看了眼容楚。他方才还是一番看好戏的样子,怎么如今竟然恭敬的向自个儿讨教来了。他这翻脸的速度,连着景盛芜都是恭敬佩服万分。
“容世子言重了,盛芜不过是一个姑娘家,并不知道什么朝中大事。方才劝解了襄王也不过是兄妹间的一些私情罢了。容世子最是聪明过人,见识自然是比盛芜要长远的。”
听到景盛芜这话,容楚越发感到兴趣盎然。很少有女子能够如同她这般,果断的拒绝了自个儿的恭敬之语。
在这上京中,具有佳公子之名的自然是楚御楚御,他的身形容貌无不都是上佳之人,不然也不会惹得京中众闺阁少女春心大动了。就连前世的景盛芜,都是曾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同样的,容楚在京中闺阁女子间也是颇为出名的。他手握重权,加上他的容貌更是极美,有着自己的长处。
若他是一个皇子,只怕是连楚御都要被他压在名下了。
所以,在容楚身边,自然也是不缺乏那些围绕的闺阁盛芜。但是他往日对人向来都是冷面冷心,让人不能靠近。如今见到景盛芜对自己竟不若其他盛芜般上赶,他却是更加感到有趣。
“方才景三小姐不是劝解过了襄王么?想来姑娘也不忍心让自己劝解的一番好意付诸东水吧?如今我可正在气头之上,这若是一个不好冲进去找了皇上,只怕……”
说到这里,容楚便停住了,直勾勾的看着景盛芜。眼瞅着他一副赖上自己的模样,景盛芜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她方才自告奋勇,要来劝解襄王和容楚之间的矛盾。不过是借着她的公主身份,用这兄妹间的劝解,化解了皇上的一个难题。
若是真如容楚所说,直接进去找皇上理论,只怕方才她费了那颇大的功夫,都是要付诸东水了。想到景正明那张脸,景盛芜只得变换了口气。
“想来容世子也是一个大肚之人。之前是盛芜莽撞了。容世子若有什么难题,直说便是。若是盛芜能够给容世子帮上忙,自然是不会吝啬伸出援手的。”
瞅着景盛芜那一副小狐狸算计的模样。容楚不由轻笑。“还是我方才的问题,景三小姐可有什么好的计谋?”
闻言,景盛芜皱眉站在原地思索。如今襄王那里是被她劝解过去了,但是这容楚也是一个难题。朝中众臣们那么闹将。不过是想要一个说法。若是让容楚给他们一个说法,不就可化解眼下的难题了?
想到这里。景盛芜柔然的开口,“众臣们不过是气愤容世子打了人,动手之后还能够如此理直气壮。想来襄王到底也是皇家之人,容世子如此做。未免有点太目中无人了。”
说着,景盛芜对容楚福了一福,“如今这事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全在容世子一念之间。不过。就要看容世子如何选择了。”
“哦?怎么个难法,怎么个容易法?”容楚一双邪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景盛芜。
被他焦灼的目光直视着,景盛芜略微感到有些不自在。容楚的双眸是他面容上最明亮的地方,仿若全身精华都在他的双眸之间。
盯着他的眸子看久了,甚至让人能够生出来一种错觉,连着整个人的灵魂都是要吸进他的眸子里去。
“群臣想要一个说法,那就给他们一个说法便是了。襄王总归是被你打伤的,这事情的错处还是在你身上。所以如今想来,只怕是要让你来终结这件事情的。”
景盛芜想了一会,接着说道,“这事儿说到底不过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争吵罢了,如今你自去那府邸上,给他道个歉,私下了了也就是了。”
听到这话,容楚不由得笑了起来,仿若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景盛芜诧异的看着他越笑越是深邃。
“容世子,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容楚方才止住了自己的笑声,“景三小姐可曾听闻容楚何时向别人道歉过?”
“你!”
闻言,景盛芜杏眼圆睁,怒气冲冲的看着容楚。这人分明就是在逗弄她。方才还说什么要解决的方法,如今她说了私下解决的方法,他却全然未放到心上。
“不过,考虑到景三小姐你劳心劳力,想要解决这件事情,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容楚也看出来景盛芜生气了,当下便是好言劝解道,“这样,你也能够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情了。”
“什么机会?”景盛芜淡然问道,她的怒火依然被她全部压在了心底。毕竟,面前的是上京中有名的冷面容楚容世子,他的威名在上京中可丝毫不逊于她。
若不是牵挂着想要将这事儿给彻底解决,她才不会如此的低声下气。
瞅着景盛芜竟然恢复到了那种淡然的样子,容楚心中莫名的感到了一抹不快。他不喜欢看到自己在她的眼中,和别人没有丝毫的不同。
“既然我是不会道歉的,这事儿又要劳累你来解决,那就拜托景三小姐到那襄王府邸去走一趟,也好代替我和他道歉。”
容楚笑眯眯的说着,摇动着手中的白玉寒冰扇,“就当景三小姐是我派去的使者,也好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情。”
闻言,景盛芜气恼的看了看他。原来容楚打得是这个主意,难道他吃定了,自己就非要解决这个事情不可么?
“盛芜何德何能,怎么能够代替容世子前去登门致歉,做了容世子的使者。想来容世子如此贵重的身份,道歉应该自己亲身前去,方才显得有诚意。”景盛芜淡然瞅了他一眼,说道。
“看来景三小姐是不想给我帮忙了?”听到景盛芜的拒绝,容楚当下脸上笑意更浓。
“容世子这话从何说起,道歉须得本人或者亲近之人登门致歉,方才能够有着最好的效果。如今盛芜何德何能。能够帮容世子去做这件事呢?”
“我说你能,你就是能。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为我做事的。想来,长乐公主千金贵体,岂是小小容楚能够劳动的?”
容楚不再嬉笑,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容,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长乐公主的名号。不还是他一手将自己拖上去的么?景盛芜竟心里泛起了不适。
再想到不久之前。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景盛芜不由得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不过是去那襄王府邸一趟,她又有何好推辞的?
“罢了。我去就是。”景盛芜对容楚福了一福。
少女今日穿着一身的碧荷色秋装,腰间一条白玉腰带越发衬托的她柳腰盈盈不足一握。她的面容上并没有太多的妆容,只简单的装饰以梨花花钿。这般清美的她,让容楚都是微微凝住了眼眸。
“既然如此。我便将此事都交到长乐公主手上了。若是日后有什么难处,还望公主能够多施加援手。”
瞅着景盛芜那清美柔顺的样子。容楚当下微眯了眼眸说道。
容楚面容从容,叫人看不出喜怒,并未再说什么。两人再次交谈一番之后,他便径自离开了这奉天殿。
景盛芜心下郁闷的揉了揉左手。她也不知道为何。见着容楚就有种火气上来的感觉,这让她很是纳闷。想来,方才她若是好好儿的说话。也不至于和他落到这般田地吧?
千禧宫中,紫燃金凤檀香在空中袅袅的散发着香气。将整个千禧宫笼罩上了一层宁静的感觉。景盛芜带着冷羽来到正宫,却是被冷香告知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正在休息。
但景盛芜进宫是不能不拜见皇后的,当下便随着冷羽的安排,先到了千禧宫的偏殿等候。小宫女们则是着忙给她上了上好的清茶,没有丝毫的懈怠。
足足候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皇后娘娘方才缠着头箍,于那太阳穴之上贴了两块西洋药膏,出来见了景盛芜。瞅着皇后娘娘身体实在不适,景盛芜也并未过多的纠缠。
将从景府带来的一盒子西洋锦纱琥珀缠头送给了皇后娘娘,又听了她一番关于宫中的礼仪教导,景盛芜方才柔婉的福了一福告退,回到了自个儿的长乐宫去。
“娘娘,您方才怎么让长乐公主等了这么久的时辰,这事儿怕是让皇上了知道了,会怪罪您的。”
瞅着景盛芜远去的背影,冷香不解地问道。虽然冷香用了计谋让景盛颜和她对上,但景盛芜并不知道,怎么会被皇后娘娘给疏远了呢?
“这丫头虽然看似一个柔婉的性子,但是京中传言不可不放在心上。坊间说她嚣张跋扈,不懂礼数,我也并不太过了解。瞅着她在我面前是一个柔婉的样子,但是背后谁知道如何?”
皇后娘娘困倦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眼下她并不知道是我下的手,这若是知道了……”说到这里,皇后顿了一顿,冷冷睥睨着冷香,“还不是你给我招惹的麻烦!”
冷香一愣,当下讪讪笑着,服侍皇后娘娘到了那凤榻之上休息。等到她独自从那千禧宫寝殿出来,冷香看着那花园里的牡丹花,眸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还不是为了这个贱人,害的她被皇后娘娘斥责!若是她将那贱人给彻底除去了,皇后娘娘想来也会赞赏于她吧。
长乐殿中,景盛芜多日未回宫,当下便是忙碌着让冷羽和黄雀去知会各宫。同时,还让青鸾将她从景府上带的礼物都分散到各宫去。
景盛芜很是明白,在这宫中,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景府嫡长女,凭什么和皇上的嫔妃们硬碰硬?不说旁人,便是那德妃娘娘姊妹两个便不是好应对的。眼瞅着自个儿终于进宫,赵夕妍会没有动静?
“冷羽,你拿了我的腰牌,去景府上将雪月和清音接来。在这深宫之中,没有我信得过的人,可万万不行。”等着冷羽回来,景盛芜便吩咐她道。
冷羽到底是宫中的老人,自然懂得景盛芜的意思。当下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毫不张扬的出宫去了。
待到晚膳时分,冷羽便带着雪月和清音两个丫头进宫了。雪月以前来过一趟宫中,并未有多少新鲜的感觉。但清音就不同了,看着哪里都是好奇的。
吩咐冷羽将这宫中规矩给清音全部讲了一遍之后,景盛芜方才稍许有点放心。宫中万事都不能不小心,清音也是一个聪慧的姑娘,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