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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奋斗(8)
“上哪跑腿?”
曾容光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我们之后:“帮我送一个客人上山。”
“上山?上什么山?”
“布吉那边的。”
“上山干什么?该不会是学武术吧?”我一边说一边笑。
曾容光摇了摇头:“不是,山上有个赌场。”
“啊,带他去赌场啊,可是,我也不认识地方啊。”
“她认识,我跟她说地方了。”
“他认识他自己去不就完了,干嘛还要人送?”
“她是个女的,那地方有点儿偏,上山得用走的,黑灯瞎火的,她一个人不敢去,你给她送上去就行了,我跟场子说了,你领她去,场子给的反水,我分你一半。”
“那我这边的活儿怎么办?”我指了指箱子里的塑料巴掌、荧光棒和一堆其他杂物。
“我再找人弄就是了。”
细问了问,原来曾容光流落深圳街头的时候,认识了一堆三教九流的人物,后来有个人给地下赌场当小弟,四处拉客,曾容光就顺手拉了几个,那赌场这几天刚换了地方,这个女客人以前被曾容光领过去几次,这次听说换了地方又在山上,就非要曾容光带她去,可偏不巧曾容光今天走不开,于是我便请我代替他,担负起赌场掮客这一任务。
就这样,我答应了曾容光的请求,曾容光让我打车去,说是车费那个女的给报销。我跟司机说了地方,堵车的点儿还没过,不过话说深圳的交通还算不错,赌得不是那么离谱,属于拥堵不属于水泄不通。大概四十来分钟到了约定的地方,放眼看看,这个地方……四周到处都是画室或者卖什么雕塑艺术品的,房子多是破破烂烂的民房,如果不去看附近那个城铁高架桥,胡乱拍一张照片,说是在某个县城也没人会怀疑。
打了个电话,约了个路口,到了路口之后,等了也没多长时间,看见一辆红色的雅阁停在我身旁,副驾驶的玻璃摇了下来,我低下头,看见开车的是一个三十五六岁模样的女人,脸庞消瘦,颧骨很高,五官么……实在没什么亮点,路人甲模样。
“靓仔,你是小于是吧?”她的口音是南方口音,跟我的同事张川有点儿像,又似乎有所不同,也不知道是哪里的。
她看我点了点头,冲我招招手:“来,上车。”
外面热得很,她车里空调开得很足,上了车倒是凉快。她车里放着周杰伦的专辑,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胡乱聊,问我跟曾容光什么关系,问我做什么工作的,问我多大年龄,家长里短,东拼西凑胡乱回答了一圈儿。本来已经无话可聊,但后来聊到了德州扑克以及三公扎金花,这女人顿时来了兴趣,滔滔不绝讲个不停,感觉容光都焕发了起来。聊天内容自然是不值一提,但是她张口闭口叫我靓仔实在让我不是很开心:按照这一段时间的理解,‘靓仔’这个词在深圳的意思就相当于北方的‘帅哥’,大街上问路都这么叫,开口闭口使用‘靓仔’这种词汇来称呼我让我觉得很不恰当——我明显比大街上的路人甲乙丙丁帅多了好么?
这个女的说她姓罗,便叫她罗姐,话说罗姐这车开的……用东北话讲叫‘虎了巴超’,打左转向朝右并道、强行加塞、拐弯加速直道缓行,坐她车可真还是有点儿刺激。
话说她车开啊开啊,我看四周的环境明显是逐渐驶离了市区,走到一个路口,她用手机定了定位,又把车拐到了一个连路灯都没有的路,我看四周黑魆魆的,心里也未免有点忐忑:这个曾容光也不知道什么来路,他在社会阴暗角落混了那么久,会不会和这个女的一起搞什么阴谋,玩个绑架谋财害命之类的?但是,我也没有钱供他们谋,那么,难道是……盗卖人体器官??
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寒颤,那罗姐把车越开越慢,感觉像是要停了似的,我十分担心她一脚刹车下去,四周五百刀斧手涌现出来,高喊着要切我**……
然而,这种恐惧和忐忑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因为随着车灯灯光的照耀,我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山脚下,停着很多辆车——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出现这么多车自然是很不正常,想必曾容光说的应该就是事实:这里有一座赌场,耶?等等,会不会这些车是那五百刀斧手的车?
罗姐停好了车,又给曾容光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估计曾容光正在忙着主持,我和她下了车,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曾容光跟我描述的场景,认为前方不远处那辆水泥罐车停靠的地方就是上山的路口,于是跟她往那个方向走,快走到的时候,却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水泥罐车下面蹲了一个光膀子的年轻人,胳膊上带着纹身,一手拿着西瓜,一手拿着烟,正在一边吃西瓜一边抽烟,身边的地上还立着一个对讲机。
他喊完我们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俩,似乎认出了罗姐,只是朝我努了努嘴,问罗姐:“这你朋友?”竟然是东北口音。
罗姐挽起我的胳膊:“这是我马仔。”
那人不置可否,拿起对讲机:“有客上山。”然后示意我俩上去。
我到没在意罗姐说的什么马仔,主要是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我只是听那纹身仔的东北口音,忽然觉得他应该说‘拿好手牌,楼上男宾一位!’
上山的路是一条人工踩实了的泥土路,似乎应该归类为‘羊肠小道’的范畴。我在前面走,罗姐在后面跟着,抬头看前面,黑咕隆咚,但是方才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这座山并不高,想必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爬到上面,只是既然山上有赌场,为什么还是黑的呢?妈的,到底会不会真的出现五百刀斧手?
就这么默默走着,走着,我俩谁都没说话,只能听到喘息声,谁料正安静着,就听后面‘啊!’地一声尖叫,把我吓得高喊一声,一下子蹦了起来,回头一看,见罗姐按着脚踝坐在地上,第一反应是她被蛇给咬了。
凑近了一看,原来是她把高跟鞋的跟给扭断了,脚踝已经肿了起来,我心想好惨的女赌棍,着急来赌,知道爬山,鞋都没换,但是比起我在澳门认识的赵彤,还是棋差一招,人家赵彤为了赌博敢逾期滞留澳门,敢偷渡,如果赵彤会游泳,她在珠海海峡上演铁人三项也是大有可能。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怀疑起来:赵彤‘借’走了大伟的一万,真的是偷渡回大陆了么?没准儿还在澳门,一边睡下一个男人一边赚钱也说不定。
我吧罗姐扶了起来,又走了两步,她脚踝疼得厉害,无法实打实地接触地面。于是我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下山的路。
“靓仔,你背我走,大不了我多给你点钱。”
本来我不想背的,但是将这么一个弱质女流留在这黑咕隆咚的山里,的确有点不是个事儿,再说她又说多给我点钱,看她一米六不到的身高和瘦弱的身子,料想也没多重,便了点点头:“好,我背你下山。”
她盯着我的眼睛:“不,我要你背我上山。”
“姐,你脚都扭了,还上山玩儿?”
“脚扭了也不耽误玩,我又不是去踢球啦,靓仔。”听她语气,好像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于是,我背起了她,她趴在我背后,几乎都感觉不到胸,只能感觉她的肘关节硌着我的肩膀,走了几步,总体上,就好像……背了一个稍微重一点儿的书包。倒也不是特别费劲,爬啊爬,她在后面只是趴着,也不说话,我忽然又有点儿害怕:该不会这个女人是个什么女鬼之类的,这才这么轻?会不会她趴在我后面鼓捣什么古怪?
可这个恐惧还没等展开,我却发现我已经到了山顶,前面有两顶连在一起的蓝色帆布帐篷,占地有三十来米,一个光头在帐篷门口抽烟,从厚厚的帆布的缝隙里,可见透过来的一丝亮光,而在这个距离,里面的热闹吵嚷声,却是那帆布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