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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的声音带着丝虚弱不稳却掩盖不住皇者霸气,傅锦年猛的一愣,心咯噔一下,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原本漆黑的空间突然坍塌,四周猛烈的光照射过来,他大惊,只来得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景物全部变幻,只见他身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四周站满金甲卫,那本该躺在床上等死的父亲此刻端坐四五丈开外,青筋暴起双眼赤红,抖着手指向他:“畜生,畜生,你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刹那,傅锦年明白过来。
这是一个局,今晚,从他踏入昭和殿这局就已开始,先是贤妃身上莫名其妙的香气,再是湖边哭泣的女人,继而便是装神弄鬼...原本只是个简单的装神弄鬼的小把戏,可因为他心中有鬼,于是一切便成就了这局尽。
后来,一切尘埃落定,等待他的是一杯毒酒,他问傅流年:“孤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好所有一切,却最终被你这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给毁了,孤很不甘心,孤只想问你,你拿孤当傻瓜耍到底依仗着什么?
傅流年无喜无悲斟上一杯酒递到他面前:“那局专门为你而设,换成旁的人或许不会有用,只你,被***和胜利冲昏了头脑,忽然发现即将到手的东西要失去,不甘之心会比别人更甚几十倍,于是会慌乱,会急于自保,会口不择言!”
傅锦年满眼绝望,瞪着他递来的酒,久久不敢伸手,眼中的不甘愤恨交织成铺天盖地恨,然后,变成铺天盖地的恐慌和绝望:“孤,这是孤的。。。结局?”
傅流年轻笑,完全纯良无害的模样:“大哥,你在怕什么呢?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怕我下毒?丰”
他收回手一口饮尽杯中酒,在傅锦年愕然惊讶茫然中转身而去。
“所以,你败是因为你的欲念,并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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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傅锦年猛然明白过来,脸煞白,但只楞了一下便立刻清醒,用尽全力爬过去一把抱住文帝大腿痛哭流涕:“父皇,父皇,儿臣被人害了,是五弟都是五弟,那些都是老五教我做的,儿臣一时糊涂被人唆使啊,父皇,你要相信我,我是一片孝心啊,父皇...”
文帝一脚踢开他,暴怒大骂:“事到如今你还敢诬陷老五?”
“是他,真的是他,是他挑唆我二弟要谋我太子位,是他设连环计害死二弟,安阳突然发狂也是因为他,还有四弟的死,四弟明明都就出来了,被他派人截杀在半路,都是他,都是他做的,父皇父皇,他还让儿臣给你下毒,儿臣蠢儿臣傻被他挑唆,儿臣知错了,父皇你饶了儿臣吧...”
文帝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掌劈死他,站在一旁的周宸幽幽说了句:“永宁王尽然挑唆太子给自己下毒?”
傅锦年一楞:“什么?”
周宸叹了声,恭敬回道:“太子殿下,皇上已经查出您派人在永宁王汤药中下毒,永宁王,他活不过三日了。”
“我...”傅锦年只说出一个字便被文帝重重一巴掌倒在地,文帝怒吼:“拉下去,关进天牢。”
大惊失色的傅锦年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只是,恍惚间,他见到大殿角落里站着一熟悉身影,长身玉立白衣飘飘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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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外五里,蒋雨棋焦急等待,从月升直到月斜,过了子时仍无动静,多年征战的敏感让这位大元帅感觉到了不安,正待派人进宫,忽,探子来报,十里外尘土飞扬突显李字帅旗,人数不详,约十余万。
李?东夏能张李字帅旗的只镇远大将军李茂,他不是在东北边关?怎会出现在此?
难道?
虽惊讶,到底眼下的事更紧急,蒋雨棋尚在犹豫是否再看看,上京城上空突然升起一朵白色烟花,灿烂夺目盛开在夜空中一闪即灭,犹如流星划过,蒋雨棋脸色大变,心知宫中生变,李茂大军定是勤王而来,于是,顾不得细想,急急下令大军立即向来路撤退。
上京城内,韩石生携皇帝金牌及圣旨而来,把左营代统领蒋途就地免职,重新调防整个上京禁卫军,皇宫内,只听命于皇帝的金甲卫将皇宫守护的铜墙铁壁。
昭和殿内,失踪许久的季万生捧着汤药走进大殿,文帝喝下,满嘴苦涩,可此时他的心更苦。
“为何,他们一个个都要背叛朕?”
季万生低眉垂眸轻声劝慰:“陛下龙体要紧。”
至此,一场宫变落下帷幕,文帝成了最后的赢家。
赢家吗?
为何傅璋华只感觉一片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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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来了位贵客。
久未被推开的门再
次开启,如暮年的老人发出沉闷干涩的嘎吱声,在这清冷破败的宫院里格外惊心动魄,惊飞一林宿鸟。
院子里,正在睡午觉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带着丝迷茫望向门口,斑驳陈旧的大门边出现一乘步舆,刺目的明黄彰显着主人的尊贵,女人抽了抽嘴角,极不情愿的起身跪倒:“罪妾,拜见陛下。”
文帝极少来冷宫。
所谓冷宫,住的本就是些前朝或本朝被废的妃子,上一次来是因为废后蒋氏自缢,而这次...他微叹,环顾四周,这是冷宫里极普通的一进小院子,和其余一样,老旧破败,风中飘摇的窗棂,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纱幔,脱漆开裂的门,以及跪在地上的女人打满补丁的衣裙...一切都彰显日子的艰辛。
有多久没有见过她?
他已记不清,印象中唯一留下的是大婚那日初见,身为南诏明月公主的她一身红妆倾城艳丽,还没等他来揭盖头已自己爽利地拉下红纱,昂起嫣红的小脸眼眸弯成两枚月牙。
“皇上,我把明月交给你了,你定要护她爱她才是。”
当时,他是真真被惊讶也是被惊艳到了,心化成水,搂住她柔声发誓:“明月,朕定不负你。”
定不负你!仿佛是昨日才说的话,刹那间时光飞逝,他和她却已隔了千山万水。
傅璋华陷入往事良久静默,时间久了,跪在地上的人开始觉得不耐,摸摸膝盖径自站起身:“陛下,不知来罪妾这里何事?”
傅璋华猛然回过神,女子挺直背脊站在几步远处,神态恭敬而疏离,他在心中轻叹,她,依旧如此倔强!
挥挥手遣退随从,门重新关上,小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午后的阳光落在人身上,暖洋洋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那是什么花?”他指着墙角,忽然说道。
占明月愕然抬头,坐在肩舆上的男子肤色蜡黄面容消瘦双眼无神头发花白,要不是面容太过熟悉死都不会忘记,她几乎以为见到的不是傅璋华...记忆中他一直是风度翩翩俊朗不凡的,兼有皇者的华贵和书生的温雅,迷倒万千少女,后宫多少女子对他朝思暮想,想尽办法一慕恩泽,包括她...可如今?她茫然顺着那手指看去,院子一角,开着一大丛蓝白小花,风拂过,摇曳多姿。
“只是些野花而已,罪妾闲来无事,便种了些。”
傅璋华望着那花,轻声问:“你,还好吗?”
“我?”占明月唇角微微勾起,自嘲道:“有吃有住不用争权夺利不用怕今天活明朝死,当然,很好。”
“占妃...”喉间像有东西梗着,他只唤了声便无法说下去,目光所及,是女子枯瘦苍白的容颜,鬓角斑白唇色浅淡,眼角眉梢的淡淡细纹一道道标榜着岁月的流逝,那双最为出彩的眼眸如今暗淡无光,如枯井透不出也照不进光芒。
曾经南诏第一美人的她才三十几吧,可怎么却好似五十的老妪!
“明月,朕...疏忽你了...”良久,他叹息着说了句。
一阵沉默后,占明月轻叹:“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没什么好怪别人的。”
“明月...”
“我习惯了,倒是你,还好吧。”
傅璋华苦笑:“你看朕这幅样子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