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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玻璃孩童的速度并不快,几乎与普通的五六岁小孩子一般无二,以那名女子的速度其实足以甩掉。
但不想那名女子心头实在太过惊恐,只顾不断回头察看,却忘记了注意自己的脚下,刚跑出不到一百米便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贴着地面滑出好远,手电筒也落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陪我玩嘛!陪我玩嘛!”
几十个玻璃孩童很快追赶上去,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天真却又诡异无比的话,七手八脚的抱住女子的四肢。
与此同时,这些玻璃孩童的体内飘出一根根如蚕丝般的白色细线,毫无规则的缠绕在女子的身体各处。
女子内心的恐惧此刻已经达到了极限,突然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一名玻璃孩童的头上,整个脑袋哗啦碎成漫天飞舞的晶亮残片。
“啊——!救命!”
这些玻璃孩童似乎也被女子的凶残吓坏了,惶恐的尖叫着四下逃散。
女子没想到居然会脱困得如此轻松,手握那块石头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女子的全身各处突然出现数十道红线,那些缠绕在身上的白色细线已经随着玻璃孩童的跑远深深的嵌入肉中。
“不……不要啊!我还不想死!谁来救救我!你们谁来救救我!”
细线勒出的伤口不断向外流淌着殷红的血液,此刻的女子已经完全被染成了通红的血人,她抬手伸向众人藏身的方向,艰难的向前挪动了几步,整个人忽然如同破裂的陶瓷人偶,碎成了一地大大小小的肉块。
那女子虽然死了,但却成功的将所有玻璃孩童引出了数十米开外,此刻的儿童游乐场内空无一人,正是行动的大好时机。
“还等什么,快跑!”
文家豪低吼一声跃出灌木丛,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那名女子的凄惨死状,生怕晚一步就会步刚才那名女子的后尘,一个个如同火燎屁股般的从藏身之处跳出夺路狂奔,一个个恨不得重新投胎让爹妈给多生出两条腿来。
“陪我玩嘛!陪我玩嘛!”
那群四下逃散的玻璃孩童此刻已经重新聚集到了一起,发现了志愿者一众人冲出后,立刻发出诡异的欢快笑声调头返回追赶上来。
儿童游乐场里多是一些滑梯跷跷板等大型玩具,散乱的排列令志愿者根本提不起速度,在加上急于逃命互相推搡,终于有一名女子意外绊倒,这一下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后方慌不择路的几人直接摔在那名女子的身上,整个队伍尾部瞬间乱作一团。
当被狮子追赶时,你不必跑得过狮子,只需跑得过你的同伴便可以。
被队尾这些摔倒的人一阻隔,那些玻璃孩童不约而同的暂时放弃了文家豪李蒙南等人,欢笑着上前抱住了留在地上的几人,那些致命的白色细线再次显现。
“救命!一鸣,救救我!”
那白净少妇可采莲也在摔倒的人群当中,她的腿似乎被上面的人压住,用力挣扎也无法爬起身,眼见那些玻璃孩童向她扑来,不由得惊恐的不断大声呼救。
虽然叫可采莲“姐姐”,但郝一鸣这个中二少年其实对这个浑身上下充满着温柔母性的小少妇一直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好感,听到可采莲的呼救,下意识的转身就要去救人。
可就在这时,仿佛是刚才场景的重现,又有一男一女在砸碎了两名玻璃孩童后被身上的白色细线切割得四分五裂,喷洒的鲜血在地面上积起了一片暗红色的血潭。
“一鸣,救救我!”
下方的可采莲几乎被染成了血人,只有脸上眼泪流过的地方还保持着白皙的颜色,她在泥泞的暗红色地面上艰难的向前爬行着,一次又一次向郝一鸣伸出手。
“不……不……”
那一男一女被切碎的血腥画面忽然在郝一鸣的脑中闪现,他顿时变得脸色惨白如纸,手中长矛也拿握不住当啷掉在了地上,双腿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着,如同灌水泥打了钢钉般沉重。
当初他在读那些无限流小说的时候,每每见到那些队伍中废柴新人总会嗤之以鼻,然后幻想着假如他自己进入到恐怖片的世界,该如何牛哔轰轰的大杀四方。
但此刻当他亲身面对这些只有电影恐怖片中才能见到的怪物时,他终于明白了,那废柴才是最真实的,而他同样也是废柴。
见郝一鸣艰难的转过头,远处的可采莲的眼中霎那间一片死灰,双手紧紧扣住地面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就在这时,李蒙南突然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郝一鸣的身旁一掠而过,手中一根自制齐眉棍抡圆左拍右砸,顷刻拉住可采莲的那几个玻璃孩童整个上半身都被击得粉碎。
“莲姐,快走!”
李蒙南猛然发力将可采莲从人堆中拖出,拉起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她调头狂奔,并不住回身将追赶上来的玻璃孩童一一点名。
“救命!救救我啊!”
见可采莲获救,几名依旧在血泊中挣扎的志愿者也再次燃起希望,不断挣扎着向李蒙南求救,但他们的呼救并没有换来李蒙南的回头。
以李蒙南的能力,其实还是可以再救下一人的,但陷入包围的几率就会上升至少三成,他不是什么圣母,没必要为一些本就该死的人渣去冒这种风险。
将可采莲一把推出,李蒙南迅速转身关起儿童游乐场的大门,接过郭德彪抛来的半截尼龙绳,将两扇大门死死锁牢。
那些随后追来的玻璃孩童似乎根本不懂绕路,只是紧贴着大门和围栏,从空隙中伸出一只只晶莹透明的小手臂,不断呼唤着:“陪我玩嘛!陪我玩嘛!”
“老大,你真厉害!”郭德彪跑过来竖起大拇指。
“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绕过去把另外一边的门也锁上。”李蒙南笑骂道。
虽然这些玻璃孩童似乎没有太高的智慧,但总要以防万一,他可不想在面对下一个敌人时,这些小家伙从后面过来爆菊花。
“莲姐,对不起。”
郝一鸣垂着头懊悔的走到可采莲的面前,可采莲只是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郝一鸣看得出,可采莲并没有怪她,但经过这件事,两人的关系再想恢复到以前那样的融洽,显然是永远都不可能了。
李蒙南接过田老根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打量四周后问道:“文家豪那伙人呢?”
“跑了,比兔子都快。”
田老根蹲在地上点了一颗烟,到底是年岁大了,这一顿狂奔多少让他有点吃不消,要不是如此,刚才李蒙南去救人的时候,他就跟出去为其做掩护了。
李蒙南点点头,文家豪等人会这么做完全在他预料之中。
“其实那些人本不用死的。”田老根吐出一片淡淡的烟雾,忽然感叹道。
李蒙南明白田老根指的是什么。
那些玻璃孩童虽然攻击手段诡异残忍,但其个体实力其实非常弱,完全就像他们的体型一样,只有普通人类小孩子五六岁的程度。
他们一行一共二十人,平均下来每人需要面对的玻璃孩童还不到三人,只要配合得当,完全可以在对方发动致命攻击前将它们全灭,可惜绝大多数人都只顾得自己逃命,反而被这些弱得可怜的怪物一一击破,死伤惨重。
去锁另外一边大门的郭德彪此刻也走了回来,跟田老根要了一支烟,抽了几口唏嘘道:“才刚过了第一关,二十人就已经死了一半了,看来那卫矛说的50%生存率居然还是往高了说的。”
“或许最后能活下来四分之一都算多的了。”田老根撇嘴道。
……
李蒙南一行五人来到第二处任务地点“镜迷宫”的时候,却发现之前第一时间逃走文家豪等人此刻仍在门口徘徊,显然是刚才的经历让他们心有余悸,没人敢充当打头阵的炮灰。
见本该死在儿童游乐场里的可采莲出现在队伍中,文家豪有些惊讶,不禁多看了李蒙南几眼,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李蒙南救人的那一幕,但木棍顶端的道道划痕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刚才文家豪等人的独自逃生已经让李蒙南这一组人对其心生芥蒂,想要向以前那样联手显然已经不可能,仅仅只是维持面子打了个招呼后,两组人便各自分列一侧。
“老大,现在我们怎么办?”郭德彪坐在“镜迷宫”前的台阶上问道。
“等。”李蒙南倚着一棵树闭起眼睛。
“啥意思?”
“字面意思。”
郭德彪完全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李蒙南不愿意回答,他也不敢再多问,只得无聊的坐在旁边仰头数星星。
到达最终任务目的地需要依次通过三个地点——儿童游乐场、镜迷宫、鬼怪屋。
经过刚才儿童游乐场的遭遇,李蒙南已经能隐约猜到“鬼怪屋”这一关的内容,但唯独这第二关的“镜迷宫”依旧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从字面意思上推测,这“镜迷宫”应该是一处由无数镜子组成的迷宫,意图在于“困”而不在于“杀”。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设想,想要完全确定还必须有人去亲身验证。
这个任务九死一生,也就是说,想要通过这个“镜迷宫”,至少要有一个人作为炮灰被舍弃。
李蒙南不想让己方成员充当这个几乎是必死的炮灰角色,那么就只能让文家豪那组人去打这个头阵。
想要达到这一目的的唯一办法就是“等”。
此刻已经是夜里七点三十分,距离第一阶段任务限定的时间还有四个半小时,李蒙南就是要与文家豪那组人拼比谁更沉得住气。
“莲姐,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蒙南向可采莲询问起她的入狱原因。
己方全组的所有人当中,只有可采莲是唯一一个他不了解的人。
“我?”可采莲愣了愣,没想到李蒙南会忽然问她这个问题,捏着手指道:“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是因为交通肇事罪进的监狱。”
“交通肇事?”
不仅仅是李蒙南,其他三人也是相当意外,这大概是全部二十名志愿者中最轻的一个罪名了。
“准确说,是无照驾驶加肇事逃逸。”
夜风微凉,可采莲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毛毯,抱紧膝盖,脸上浮现出一丝悔意,道:“那天我和老公吵架,一赌气就自己开车上了路,本想去商业区逛街散心,结果在路上为了躲一只突然蹿出来的猫,错把油门当刹车,开车冲进了路边的大排档。
当时我吓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的就逃逸了,直到后来我知道,那天我一共撞死了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不满两岁的婴儿。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被判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孩子,他才三岁,他不能没有妈妈……”
李蒙南安慰的拍了拍可采莲的肩膀,道:“莲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活着离开这里的,你一定会和你的孩子团聚的。”
“谢谢。”
虽然可采莲知道这只是安慰之言,但她却是真心的感激李蒙南的,如果不是李蒙南,刚才在儿童游乐园时她就已经像之前那些犯人一样被切成碎块了。
时间就在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中不知不觉溜走。
很快,文家豪那一组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在文家豪的授意下,岳老三和猪油二人亮出刀子,开始强逼着之前侥幸逃出生天的一男一女两名志愿者进到“镜迷宫”里面探路。
“不!我不进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被胁迫的男子五官因惊恐而极度扭曲,死死的扒住“镜迷宫”的大门门框,任凭岳老三如何殴打就是不松手。
另外那名女子更是被吓得如一堆烂泥般摊在地上,裤裆下面湿了一片。
就在岳老三和猪油对这两人无计可施时,文家豪突然走上前去,抽出背在背后的砍刀一刀剁掉了被胁迫男子紧抓门框的手指,甩掉刀刃上的血迹,恶狠狠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这种只想着躲在别人后面被保护的废物,也就剩下这点利用价值了……现在我给你两条路选:一,马上进去给我探路;二,我现在就一刀捅死你!”
“你……你敢杀人?你就不怕回去以后被抓起来判刑吗?”被胁迫男子惊恐道。
“妈的!你是在威胁我吗?”文家豪劈手一刀在那男子的脸上开了一条近十公分的口子,刀尖在那皮肉翻卷的伤口处不时戳动,冷笑道:“天大地大,活命最大!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好说,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什么狗屁法律?你要是不信,要不要试试?”
“别!别!我去!我去!”
那被胁迫男子总算是认清了形势,进去探路未必会死,但赖在这里不走绝对必死无疑。
岳老三和猪油两人本还对这个文质彬彬的领队有些不服,但见识了文家豪此刻的心狠手辣,这两个亡命之徒也是颇有些心惊肉跳,赶忙如法炮制,将赖在地上的那名女子也逼进了“镜迷宫”的大门当中。
点上一根烟,文家豪走到李蒙南近前,语气淡然道:“我知道你刚才一直在等我这么做,其实即便你不这么逼我,我也打算抛弃那两个毫无用处的废物了……不过相同的手段你最好不要再用第二次,否则就算拼了同归于尽,我也一定会拉你们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说完,文家豪便直接转身返回了自己的队伍中,显然他只是过来告知,并非要李蒙南的回答。
李蒙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来这个文家豪并非是沉不住气,只是不想无谓的内耗。
眼下对方剩下的最后三人都是最核心成员,下次再想借他们之手探路,显然是肯定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镜迷宫的大门内忽然传出一女子凄厉的尖叫。
“啊——!你是谁!放开我!救命!救……”
女子的求救声尚在回荡,另外那名男子惊恐的喝骂声也随之响起。
“都是假的!你们骗不了我!都给我去死!去死!啊——!”
几声玻璃碎裂的声音过后,大门内再次恢复了原本那死一般的寂静。
文家豪手中的香烟掉在地上,脸色极为难看,身旁的岳老三和猪油二人也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柄,豆粒大的汗珠从脑门两侧不断滚落。
这次探路行动完全失败了,两条人命只换回了几乎毫无意义的两句话。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镜迷宫”当中同样存在着极为致命的危险。
“这样等下去毫无意义,一起进吧。”
李蒙南带队走到文家豪等人近前,向“镜迷宫”的方向示意道。
文家豪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面对这种超乎常理的未知状况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期望以人数去分摊里面的危险。
至于放弃任务逃走,文家豪倒是曾经想过,可理智告诉他,这是比继续执行任务更加危险的选择。
HX研究所既然将他们丢到这么恐怖危险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准备防止他们逃走的后手?
……
与外界的彩灯通明不同,镜迷宫当中没有灯。
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打过去,偌大的空间都跟着亮起来,错乱折射的光线背后隐隐倒映着无数的人影,形成了一副极为光怪陆离的景象。
“这里道路狭窄,一起走不方便……你们往右,我们往左,各凭天命吧。”
文家豪对于李蒙南的安排表示没有异议,带着岳老三和猪油二人很快消失在了右侧的迷宫当中。
“给,把你们手上的武器换一下。”
李蒙南转过身,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居然凭空多出了几把半米来长的砍刀。
“哪来的刀?”
郭德彪等人又惊又喜,在这种时候,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无疑会令自己生存下来的机会增大几分,但他们却想不通李蒙南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武器。
李蒙南笑而不语。
这些砍刀自然是他用幻术制造出来的幻像,但在眼下这种的梦境世界中,幻像也就意味着真实。
可惜他的幻术在这里也仅能做到对“物”的创造,无法像在自己的梦境中那样完全掌控一切。
这就是梦境世界的规则,再强大的幻术师也无法改变。
李蒙南用力敲了敲周围的那些镜子,很坚固,想要砸碎虽说并非不可能,但估计得花相当大的力气。
“好了,我在前面开路,田老爷子在后面断后,其他人跟在中间……除了我和田老爷子以外,其他的人的手电筒都关掉。”
镜迷宫本身并不大,但里面镜子的摆放却相当复杂,经常是走着走着就发现前面是死路,还得掉过头来重新返回,李蒙南一行人在里面晃了十来分钟,也只不过前进了一小段路。
“郭德彪,给我拿瓶水。”
李蒙南回身去向郭德彪要水,手触之处确实一片坚硬。
是镜子。
“郭德彪!莲姐!郝一鸣!田老爷子!”
李蒙南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尽管他可以在周围镜墙的反射中看到这些人的存在,但却根本无法得出他们的准确位置,甚至不知道到底哪个影像才是他们本身。
“老大,我跟郝一鸣在一起呢!”
“我是自己,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周围陆续响起郭德彪等人的回应,经过镜面的多次反射,声音极为杂乱,依旧无法判定声源。
“这迷宫比我想像中的更复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我没办法一个一个去找你们,现在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郭德彪等人尚未回应,镜迷宫的上空忽然回荡起文家豪等人的惊叫声,紧接着郝一鸣仿佛也遇到了什么,突然惶恐的大叫一声坐在了地上。
“郝一鸣?怎么回事?”李蒙南心头一沉,追问道。
“我……我不知道,刚才好像有人摸了我一下肩头!郭哥,是你吗?”
“屁!老子在你前面呢,啥时候摸你了?”
与此同时,可采莲突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指着镜中的方向,结结巴巴道:“郝一鸣,你……你的后面!不,不是后面,是你身旁所有的地方!”
众人虽然不知互相之间的位置,但却还是可以通过镜面的折射隐约可以看到对方所处的环境。
在镜中反射的郝一鸣的影像当中,忽然有一部分影子做出了完全不同于本体的动作,如同另外注入了生命般伸手向坐在地上的郝一鸣抓去。
“郝一鸣,快跑!”
郭德彪距离郝一鸣最近,也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些影子就像电影《午夜凶铃》中的贞子那样,一个个从周围的镜面当中爬出,脸上挂着邪气十足的笑容,争先恐后涌向郝一鸣。
郭德彪丢下长矛抽出砍刀,一连砍倒了三四个影子,但最终也没能挽救郝一鸣的性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些自己的影子拖入镜中并逐渐消失。
几乎是眨眼之间,一切归于寂静,周围的镜墙中再也没有了郝一鸣的影像,仿若此人从未在这世界中存在过。
可采莲捂住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但惊恐的双眼却深深的出卖的她的内心。
郝一鸣的消失显然只是个开端,紧接着镜墙中郭德彪、可采莲、田老根三人的影子也开始诡异的有了动作。
三人或是狂怒或是惊恐的用手中武器向这些用来的影子反击,并不断奔逃,很快便消失在了李蒙南的视线中,仅能听到模糊回荡的一片杂音。
李蒙南张开五指按在面前的镜子上,视线所及内的所有影子都同时做了相同的动作,没有任何一个出现类似的异变。
“果然,那些影子只是内心恐惧的实体化么……因为我没有恐惧这种情绪,所以它们只会是正常的影子。”
结合自己身上发生的特殊情况,李蒙南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镜迷宫”的本质,可惜领悟得有点晚了。
李蒙南遗憾摇摇头,转身正打算继续寻找离开这里的出口,可就在他视线扫过镜面的一刹那,双眼瞳孔骤然缩紧。
因为镜中有着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薛月凌心。
不过这个薛月凌心似乎有些不同,没有他在镜中不断反射的无数影像,仅仅只是出现在他正对的那面镜墙之中,位置仿若就站在他的背后。
但李蒙南很清楚,自己的背后并没有任何人。
“你究竟是谁?”
镜中的薛月凌心嫣然轻笑,容颜一如既往的美艳动人。
“小南,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奇怪……你觉得我还能是谁?我当然还是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又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我记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其实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从不曾离开过。”
镜中的薛月凌心向前走了一步,将下巴搭在李蒙南的肩头,并从后方轻轻环住他的腰,举止无比亲密。
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李蒙南的身后始终空无一物,场面异常诡异。
“你这样一直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我真的离不开你。”
“荒谬!”
“还记得你曾经讲过的那个故事吗?——有一个女人在家具店里买了一张床,搬回家后发现一个问题,每次外面过火车的时候,这张床就会跟着火车的频率剧烈震动,令她难以入眠。
于是她便打电话找来了家具店的维修人员说明情况,维修人员不信,女人便让他亲自躺在上面感觉一下。
而就在这时,那女人的老公回来了,见到床上躺着个陌生男人,立刻怒火中烧,冲上去揪住家具维修工的衣领吼道,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会睡在我老婆的床上?
家具维修工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要是说我在床上等火车,你会信吗?”
李蒙南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他当然记得这个故事,当初还是他在书上看到后献宝般的讲给薛月凌心和薛月凌莎两姐妹听的。
但薛月凌心此刻讲这个故事显然不是追忆过去那么简单,李蒙南很清楚这个故事背后所隐含的信息——你觉得是事实的东西未必就是真实的,而你觉得很假的东西,很可能才是真正的事实。
“我需要一个解释。”
李蒙南从薛月凌心的潜台词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他开始试着冷静下来,暂时放下对于薛月凌心的复杂感情,主动去和她交流。
薛月凌心娇媚的脸庞流露出一丝憾色,摇头道:“我不能给你解释,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既然你不打算告诉我一切,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提醒我这些事?”李蒙南冷声道。
“因为你已经开始试图去了解这些事了。”
李蒙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道:“你是说我脑中封印的记忆和情绪?”
薛月凌心不置可否,但那种默然已经说明了一切,片刻后,她轻叹一声道:“相信我,那些事情不会是你想知道的,所以,不要去试图解封它,永远都不要。”
……
如同出现时的突然,薛月凌心的消失同样毫无痕迹。
李蒙南掏出纸和笔,一边前行一边画着简略示意图,终于在磕磕绊绊的不断碰壁中找到了“镜迷宫”的出口。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一个人比他出来的更早。
可采莲。
“莲姐,你是怎么出来的?”
李蒙南很是难以理解,他最后看到可采莲的时候,对方和郭德彪等人同样在被自己的恐怖影子追杀,他可不认为可采莲有那种能一次跑出正确路线的逆天运气。
听到背后有人出来,跪在地上艰难喘息的可采莲惊恐的向前扑倒,转身双手紧握砍刀对准李蒙南,全身不住的颤抖着。
“莲姐,别怕,是我。”
李蒙南赶忙关掉手电筒,可采莲这才看清来人是谁,手中砍刀当啷掉在地上,扑到李蒙南怀中嚎啕大哭。
“田老爷子死了!他帮我挡住了那些影子,然后被拖进了镜子……我好害怕,就闭起眼睛等死,然后那些影子就没动静了,我也不敢睁眼看,就这么用手摸着走出来的……”
就像人在遭遇不愿面对的重创时,往往会出现所谓的选择性失忆,同样,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也有一定几率出现这种停止大脑相关信息联想的情况。
可采莲很幸运,她恰好就是那种通过放弃思考逃避现实的人,没有了恐惧的信息来源,那些杀人影像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过这种几率实在太低了,志愿者中能出现可采莲这么一例估计已经是极限,迷宫中其他人的命运只怕是凶多吉少。
与此同时,李蒙南对这次的任务愈发有些迷惑了,HX研究所没有任何提示的将他们丢入这种近乎绝杀的梦境当中,究竟是想达到怎么的目的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让这些怪物虐杀他们用以取乐?
咣当——!
镜迷宫出口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全身上下如同血人般的文家豪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脚踩空滚下台阶,趴在地上非但没有哀嚎,反而如癫如狂的哈哈大笑。
“我出来了!我终于走出来了!想要老子的命,没那么容易!”
文家豪那满脸是血的狰狞面容吓到了可采莲,她下意识的躲到了李蒙南的身后,害怕道:“这个人……他疯了吗?”
“不,他没疯。”
所谓的发疯,或者叫做精神疾病,事实上都是由于部分意识沉入了大脑中更深的层次,导致的意识不完整引起的。
而在梦境之中,人类的意识是完全沉在大脑最深处的,并不存在不完整一说。
所以,梦境中的人无论受到再大的痛苦,也无法做到发疯或是昏迷。
“死了……都死了……”文家豪艰难的撑起身体,双目无神的望着面前不远处的李蒙南和可采莲二人,惨笑一声道:“你们两个继续往前走吧,我只想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
“李蒙南,他……”
“咱们走吧。”李蒙南揽住可采莲的肩头,遗憾的摇头道:“他已经放弃了。”
看了一眼李蒙南两人转身而去的背影,文家豪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皱巴巴的染血香烟,点燃叼在嘴边,抬头仰望着那炫目迷人的星空。
“如果没有那些怪物,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呢!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抬头看过头顶的星星了……嗯?那是?”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血光飞溅,文家豪的无头尸身重重倒在了地上。
……
“卧槽!这HX研究所是要坑死哥的节奏吗?怎么会放出这么个怪物来!”
面对眼前这小山高的巨犬,和那背后不时怪异扭曲几下的黑色女体人形,李蒙南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心中不禁连连咒骂。
他本不想去招惹这头庞然大物,但对方似乎根本就没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和谐友好精神,如同吞肥肉似的把文家豪的尸体整个吞下去后,那只巨大的恶犬立刻张开牙缝中还塞着碎布条的血盆大口向他扑来。
从那巨犬冲刺的速度,李蒙南便瞬间判断出自己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只能抽出砍刀正面迎战,借着周围复杂地形的掩护与那头巨犬不断缠斗。
李蒙南不懂什么刀法,事实上即便是懂也没有用,毕竟所谓的武功向来都是对人不对畜生的。
更何况就算是传说中的丐帮绝学《打狗棒法》,当初的创始人也绝对没考虑过会打这么大一只狗。
绕着巨犬的四肢连砍带刺十几刀,看似锋利的刀刃却根本无法破开那层光滑的毛皮,反倒是李蒙南一个不小心被巨犬的前爪扫了一下。
尽管他第一时间架刀防守,并向后翻滚卸力,但还是感觉胸前好像被千斤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倭刀那单薄的刀身断成两截,他也忍不住一口鲜血涌到嘴边。
“李蒙南!”
见李蒙南被打翻在地大口吐血,可采莲下意识的便要跑去扶他,却被李蒙南抬手制止。
“莲姐!你快跑!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不想可采莲根本没有按他说的去做,紧咬嘴唇仿佛下定什么决心,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狠狠向巨犬身后那一直牵着铁链没什么动作的女体人形砸过去。
“来啊!过来咬我啊!你这个怪物!”
那块石头不偏不倚正砸在女体人形的头上,那有着窈窕身姿的黑色怪物顿时被砸得向后仰倒,同时发出一声如同普通女子般高亢的惨叫。
可采莲也惊呆了,她扔石头仅仅只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想将那只巨犬从李蒙南的身旁引开,却没有想到那可怕巨犬后方的女体人形怪物居然这么弱,仅仅一块石头就能砸倒。
突然间,正打算冲上去给李蒙南致命一击的黑色巨犬发出一声惊天怒吼,脖颈处的长毛骤然炸起,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丢下李蒙南以极快的速度转身扑向远处的可采莲。
“莲姐!”
李蒙南强忍着内脏翻江倒海的剧痛,飞身捡起地上的刀尖,抖手化作一道银色闪光直奔黑色巨犬追去。
结局毫无悬念。那半截刀尖撞上黑色巨犬臀部的毛皮,翻弹出去无力的掉落在地。
可采莲那娇弱的身躯被狂奔而至的黑色巨犬一爪抽飞出二十多米,如同一张贴画般黏在镜迷宫的外墙上,悬空了数秒才缓缓滑下,并在墙面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孩……孩……子……”
地上的可采莲眼神已经完全涣散,可手指却还在微微颤动,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爪子按在她的后背上,一口将整个下半身从她的腰间扯下来,昂头吞进肚子里。
可采莲死了,嘴角却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
李蒙南记得这种笑容,每每送他出门的时候,肖慧都是这样温柔的对着他微笑,里面饱含着母亲对于孩子那无微不至的爱与牵挂。
但……在这个世上……又有一个孩子再也看不到这份笑容了……
“畜生——!”
李蒙南突然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极为宝贵的东西被撕得粉碎,本已几乎无法行动身体居然再次缓缓的站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周身上下开始浮现出一层白色微光,并且如同实质一般不断升腾凝聚,在他的肩背上空扭曲滚动,仿若里面将有一个新的生命破茧而出。
那只黑色巨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发出一声警惕的低吼,丢下还没有吞噬完的可采莲上半身,调头再次向李蒙南扑来。
猩红色的血盆大口散发出刺鼻恶臭,在李蒙南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一人,一犬。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瞬间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