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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种人擅长把话说一半留一半，给袁纷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让她自己吓自己。
不出所料，袁纷的脸色一点点白起来，随后再转青，表情里全是恐惧和惊骇。
盛祁舟逆光的英挺面容在她眼中却仿佛变成了魔鬼，有多么可怕似的，让她连连后退几步，随后脚下一个踉跄，她的后背跌在了车窗上。
很好。
盛祁舟没有想到袁纷心肠狠毒，却很是珍爱这个儿子，他只是说出一句威胁的话，她浮想联翩之后就被吓成这样。
如此一来，他和穆郁修的胜算就够大了。
袁纷在那一跌下感到了疼痛，这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她疾步走到盛祁舟面前，却不敢再轻易伸手拽他的衣服，只好昂头仰视他，“二少，我没有跟沈度联手，我有我自己的计划。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温婉吗？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盛祁舟闻言眸光倏地凝滞，神色平静地看着胜券在握的袁纷，他的心里却是微微有了动摇。
不是他太容易被左右思想，而是在有关温婉的事情上，尤其是他用过那么多手段都无法得到温婉之后，袁纷此刻告诉他他还有机会，这就像是突然间把他从地狱拉到了天堂一样，他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盛祁舟没有说话。
袁纷注意到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渐渐涌出了什么，袁纷顿时冷静不少，她深吸一口气，平息下来，“二少，你还记得你收到的那条温婉被绑架的短信吧？那是我发给你的。我的目的很简单，你借此得到温婉，穆郁修归我。”
盛祁舟觉得有些好笑，一双眼眸上下打量袁纷，唯独避开她那张脸，勾起唇角讥诮，“你把穆郁修害到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你爱他？”
不对。
他应该可以理解袁纷的行为。
因为他对温婉用的不也是这种方式吗？
先把她推入不利之境，再出手相救。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的，而此刻袁纷这样做，他却觉得袁纷的手段太极端，原来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对，我跟二少的手段是一样的。”袁纷看出盛祁舟的心思，她说道。
她的眼睛虽然哭得有些红肿，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此刻这种美丽中有了冷若冰霜的意味，“我想二少从来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温婉不愿意嫁给你？”
袁纷始终观察着盛祁舟的表情，眼瞧着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起了作用。
她继续说：“因为她觉得她还可以救出穆郁修来，她并没有完全走投无路。”
“反过来说，只要我们打破了她心中最后的希望，让她觉得除了你之外，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救出穆郁修，那么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她会怎么选择？她那么爱穆郁修，她一定不舍得穆郁修去送死，到时候除了答应你的条件外，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盛祁舟的表情由最初的迟疑和惊讶，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高深莫测，向来都是他掌控别人，双眸一眯便轻易压下袁纷的摆显。
他不动声色地问：“那么对于穆郁修呢？你打算怎么救他？”
“先拖延时间，给温婉造成一种‘谁也救不了穆郁修，穆郁修必死无疑’的假象，直到二少你得到她，然后我们再把所有的罪名推到沈度身上，二少再利用自己的权势，把穆郁修救出来就可以了。”袁纷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
但她看到盛祁舟突然冷下来的脸色，知道盛祁舟厌恶她使用这张脸，她连忙又敛起，“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穆郁修再被救出来又能怎么样？温婉已经是二少的人了，他难不成还跟你抢老婆？”
确实是不错的计划。
从背后反捅了沈度一刀，让沈度担下所有的罪名，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但先不说他和穆郁修，以及池北辙三人商议的计划里，不会允许沈度背这个黑锅，她袁纷就以为温婉是那么好骗的？
他也希望温婉再笨一点，那样或许他早就得到温婉了。
盛祁舟并没有回应袁纷，他突然再次抬手捏住袁纷的下巴。
袁纷慌乱下想逃，他手中却加重了力道，她几乎听到了自己脆弱的骨骼断裂声响，用力一咬唇，她不敢再动。
盛祁舟的双眸紧锁着袁纷那张和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一模一样的脸，那种消失了很久，曾经被袁浅背叛的恨意突然又在这一刻出现。
他的眼眸里跃起了火苗，“袁纷，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你自己的脸整成你姐姐的样子？是你原本长得太丑，还是有其他原因？毕竟穆郁修爱的人也不是你姐姐。若我是你，我就应该把自己变成温婉。”
袁纷不敢接触盛祁舟的眼神，却被他捏着下巴，她不得不压住心中的慌乱，盯着他其实很漂亮的眼睛，“我……本身长得丑，另一方面正因为我知道穆郁修除了温婉以外，再不会爱上其他任何女人，所以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二少你也知道当年在t市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件事。”
真正说起来，这件事也是让盛祁舟耿耿于怀这么多年的原因之一，也算是轰动一时，只是后来被穆郁修用各种途径封藏了。
而盛祁舟是整个事件的第一个目击者，他亲眼看到袁浅赤身**地骑跨在穆郁修身上，然后也不知道媒体记者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所有人全部涌进了屋子里。
于是第二天的头版头条出现的就是一张张清晰立体的照片。
因为当时他实在无法忍受下去，没过多久就离开了，所以他无从得知所谓的有图有真相里，到底又有多少夸大其词的成分在里面。
再之后更传出袁浅是援交女的消息，各种秽乱照片、被包养、做二奶之类的字眼曝出来后，曾经位于g大风云榜前五，才华横溢、前途无量，后又在盛氏崭露头角的袁浅，至此身败名裂。
而这段回忆对于盛祁舟来说，算是人生最难以承受之痛了。
“所以你懂了吗二少？这就是穆郁修亏欠我姐姐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我一直受着穆郁修的照顾。他给过我很多钱，也给过我足够优渥的生活，但我都没有接受。”袁纷又笑了起来，很温柔的样子，“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我就是在博取他的同情。若不是当年我姐姐不愿意，我想穆郁修一定会娶我姐姐，所以我会再利用他的这份愧疚……”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脖颈再次被盛祁舟掐住。
就着这个姿势，盛祁舟用一条手臂把袁纷举到了半空中，手下不断地用力。
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同样用了很大的力气，“袁纷，这些都不是真相。我要找你姐姐，想要的也就只有一个解释而已。既然她还是不出现，那么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情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么样的阴谋？”
袁纷真正感觉到喉咙快要被掐断的痛感，她的双腿在半空中挣扎着，却找不到一个支撑点，绝望感把她包围。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费劲了力气，嗓音嘶哑艰涩，“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可以问穆郁修，也或者我觉得你母亲脱不了干系……”
邵曼珠？
盛祁舟双眸抖眯的同时，他手下也是一紧。
就在袁纷以为盛祁舟真会要了她的命的时候，盛祁舟松了手，却是提起她的肩膀，毫不留情地甩向远处。
他转身就走，对何熠吩咐道：“阿熠，你去弄几条毒蛇放到地下室里。”
袁纷闻言脸色大变。
她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狼狈，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盛祁舟，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姐姐的下落吗？我知道！你放过陶韬，我告诉你！”
盛祁舟猛地顿住脚步。
***
温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9点了。
病房里并没有人。
窗户被拉上，室内昏暗一片，只有床头柜上的灯散发着幽幽的亮光。
温婉平躺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大脑完全放空。
如此过了二十多分钟，她仿佛觉得刚从梦中挣扎出来一样。
身心疲惫。
半晌后温婉坐起身。
她拿过手机，看到未接来电上凌越帆打过来的几个电话，最近的是在5分钟前。
温婉立即回电话过去，“凌大哥。”
电话那端的凌越帆听到温婉清润如常的声音，他长舒了一口气，“你终于接电话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温婉想到凌越帆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在医院，她沉默几秒钟，“我能有什么事？我刚刚睡着了，手机是静音。”，故作轻松地说完，表情慢慢凝重下来，温婉咬了咬唇，“穆老爷子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暂时不知道，我也嘱咐过佣人多注意，但阿婉，纸包不住火，我们担心老爷子的身体承受不住，只怕穆家有些人巴不得老爷子早点死呢！所以在还能瞒住老爷子之前，我们要把阿修救出来。”
温婉闻言眼睛一酸，连忙又控制住情绪，她问：“袁纷呢？凌大哥找到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