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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北辙的办公室里,盛祁舟听完池北辙的一番话后,他的面色从最初的震惊、僵硬、怜惜……各种情绪变幻之后,此刻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捏了起来,低声说:“我知道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也帮忙留意合适温律师的心脏。北辙如果有其他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阿舟你跟我客气了。”池北辙向来都是处变不惊的,再加上自己在业界里的威望,连盛祁舟这样的人物都要尊崇他几分。
他温和地说:“恒远这些年多次得到盛氏和阿舟你的个人赞助,再加上我和阿修的关系,自然要竭尽全力救治温婉。”
聪明人都能听出池北辙话里的意思,无外乎就是善意地提醒盛祁舟,哪怕温婉是盛祁舟未来的大嫂,盛祁舟对温婉的关注也太多了。
这话若换成别人来说,盛祁舟就会认为对方是恶意讽刺了,但池北辙不一样。
盛祁舟在商界里打滚摸爬这么多年所接触的人中,池北辙的人品算是上乘中的上乘了,大概也是因为他的职业是医生的缘故,对任何人都很包容友好,他几乎不跟人玩阴的。
盛祁舟点点头。
他需要时间来理一理自己现在对温婉究竟是何种心情。
盛祁舟长身而起,准备告别离开时,池北辙突然问:“阿舟,你最近是不是很忙?连你的身体例行检查都抽不出时间来吗?”
池北辙这样一问,盛祁舟才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腿上传来,片刻间他的面容就有些白了。
池北辙一双深凝的眼眸看着盛祁舟颀长的身形,低声说:“过几天有个国际知名度外科医生会来恒远,我给你安排一下吧!”
盛祁舟的一只手掌按在桌面上,刚想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收回手,慢慢地挺直身子。
杜华进来对池北辙说:“池少,温律师醒过来了,现在就在门外,说是想见你。”
池北辙应允道:“让她进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盛祁舟跟池北辙打了一声招呼,转身走到门口时,温婉正好进来。
温婉看到盛祁舟之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刚刚谢谢二少救我一命。”
门不宽,盛祁舟站在中间,而温婉手扶着门框,侧着身子紧贴在上面,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次却不像以往那种抗拒,而纯属是体力不支,只能靠在那里支撑着自己纤细的身子。
真正说起来,盛祁舟见过太多娇弱纤柔的女子,自然会像其他男人一样,那种怜惜是从心底不由自主就生出来的,但温婉的身形在女人中算是高挑修长的,不仅不是那种可以一眼就让男人怜爱的女人,反而因为她过于清冷的气质,让人不太想靠近她。
但就在这一瞬间,她努力地挺直脊背站在他的面前,一张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时,他却生出一种想抱她的冲动。
他想起刚刚她小小的一团身子,紧贴在他胸膛上的那一刻,他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和安宁。
“没什么,只是碰巧了,而且你是我大哥的女人,我救你也在情理之中。”盛祁舟的唇角依旧是那种优雅的,却总让人感到高高在上、望尘莫及的笑,“既然身体不舒服,先在家休息几天吧!”
温婉见盛祁舟还是那样温润如玉的,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劳烦二少了。”
盛祁舟没有再多说什么,大步走出去后,在转角处放慢脚步。
他走到深夜里空无一人的走廊,才把一条手臂撑在墙上,随着“嘀嗒嘀嗒”的声响,额角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二少,你没事吧?”跟上来的何熠伸手扶住盛祁舟,这次他并没有拒绝,而是突然低声说:“何熠。”
“是。”
“你给我去找一些有关心脏病方面的书籍和医书来。”盛祁舟说完又加了一句,“越多越好。”
***
“池少。”办公室里,温婉上前几步,在池北辙面前弯下腰来,“谢谢你救了我,只是我有个请求。”
池北辙连忙伸手扶住温婉的手臂,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又拿了抱枕给她靠,以便她坐得更舒适,也不等温婉开口,他温声问道:“你是想让我对阿修瞒着你的病吗?”
“很抱歉,可能让池少为难了。美国那边的医生说,我只能……”温婉的眼泪差点掉下来,用力地咬着唇角说;“我知道,时间久了,可能也瞒不了阿修,可是至少现在我不想让他知道,他越晚知道,他的难过就会少一天。”
“池少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她抬起头,望着池北辙。
他的眼睛也很漂亮,而且在她说话的时候,会很专注地凝望着她,好像有一种魔力般,能让人心神宁静,让人一下子就能产生一种信赖和安全感。
“你可以叫我池大哥。”池北辙笑道,越加显得一张脸俊魅无双。
温婉愣了一下,“你答应了?”
“你处处为阿修着想,身为他的朋友,我和你一样希望他过得好,没有理由不答应你。”池北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但我已经通知他了,想必他也该赶到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全在于你了。”
“嗯。”温婉刚低头应了一声,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温婉还没有看清楚,眼前已经闪过一个影子,自己整个上半身猛地被穆郁修健壮修长的手臂全部拢在怀里。
她只听见他激烈的心跳声,粗喘着气,滚烫的呼吸拂在她颈间的头发上,他的脸摩挲着她的侧颈,嗓音干涩、嘶哑,“婉婉……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婉拼命忍住的泪水,在被他用力揉进怀抱里的这一刻,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却是死咬着唇角,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哭声来。
穆郁修抱得太紧,她还没有完全恢复,有些呼吸不过来,但却不舍得推开他,不舍得让他放开。
她以为,她会死在手术台上。
她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好了,阿修。”半晌后,身后的池北辙开了口,“只是急性阑尾炎,做了个小手术,已经没什么事了,调养几天就好了。”
穆郁修闻言脊背一震,猛地回过头来,抬高声音反问道:“急性阑尾炎?!”
“是。”池北辙面不改色的,眼眸却微微眯了下,见穆郁修的眉头攒得更深,他又说:“还是我亲自主刀。”
穆郁修倏地沉默,却还是以一种俯身的姿势,死死搂住温婉不放,直到温婉喊疼的声音传来。
他立即把人放开,单膝跪地蹲在她面前,大手捧着她的脸,“我弄疼你了?”
温婉眨了眨眼睛,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子砸在穆郁修的手背上,却是对他冷嘲热讽的,“你试试把自己的肚子剖开了,再缝上后,被你这样壮得跟牛的男人死命地一勒,会不会痛?”
穆郁修恍惚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透明液体,自己的眼睛也跟着发酸,却是伸出手臂轻轻地搂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腹部,低声说:“好,我轻点,我以后都会轻点。”
温婉用手抱住穆郁修的脑袋,手指插入他的头发里,任由他抱了一会,她满是疲倦地说:“阿修,我困了,想去休息。”
“嗯。”穆郁修应道,又抱了温婉很久,才拖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叫来杜华先把她送去病房。
温婉只以为穆郁修要具体问池北辙,她相信池北辙是个守信用的人,再加上她本来就倦了,也没有多想,便跟着杜华回了病房。
穆郁修见温婉离开了,这才把门用力摔上,转回身来扯住池北辙的衣领,“池北辙,我真是白交了你这个朋友!现在你也跟她合起伙来骗我是吗?”
“是她求我不要告诉你的,原因你自己也可以想到。”池北辙并没有出手,平静地说完。
穆郁修的手指颤抖、再僵硬,最终无力地放开池北辙,转身拿了桌子上的花瓶砸了,在一片破碎的声响中说:“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你也说她经常服用的药很有效果,暂时不会有事。怎么今天我刚走,她就突然病发了?”
“我是说过,但我刚刚问过她了,她说她吃了避孕药,而这种避孕药恰好跟她经常服用的药物发生了化学反应,所以……”
池北辙的话还没有说完,穆郁修一脸不可置信地打断他,“避孕药?她为什么要吃避孕药?”
不等池北辙回答,他自己却好像又明白过来,脸上的表情既悲凉痛苦,却也无可奈何,“她果然是早做好死的心理准备了,连孩子也不肯给我一个……”
池北辙见穆郁修还算平静,便提醒他,“所以你以后要做避孕措施了,还有一点我不得不说,以后减少你们同房的次数,并且要注意分寸。”
穆郁修坐回沙发上,抬起手掌盖住脸。
“阿修,我知道,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没有几个男人愿意去爱一个快要死去的女人。”池北辙走过去,握住穆郁修的肩膀,“所以你若是不确定自己以后是否能坚持到底,或者根本不知道你还能坚持多久,趁着现在放手吧!对你,对她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