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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准确的说是在将近河口,太阳低垂之时,云帆一行不得不停了下来。前方是一群人,正拦在大路中间,满满的人分作两方,将这条大道堵塞住,不让过路行人、马车过去。手里握着锄头铁叉扁担等物的村人对峙着,目光未往云帆这边或河口那边注意,显然应该不是行光天化ri之下的抢劫暴行。他们的武器皆对准对方,争执声中,似乎要在天黑之前将自己的愤怒释放出去,这时候的众人皆离理xing远矣。在云帆他们看来,一时未能弄懂,这到底为了何事。
云帆钟老头还有赵子芋等人皆下了车,前面是一堆人,别说是马车,连行人亦不见得能挤得过去。他们近了几步,能清楚听到前方的争执,便停下脚步来。
“王一虎,有你们村这么霸道的吗?往年水旱,我们张村也让过步,山后那条水,让你们多用半个月。就你们不知足,今年该轮到我们用水了,故意作梗吵闹起来,是不是想比比谁的拳头硬,谁拳头硬就谁说了算?我们不怕!”说话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汉子,他打着赤膊,手里提着锄头,正愤愤的指着对面。这显然是张村之人,看样子刚才已很是对骂了一阵,不过此时张村众人jing神亢奋,对面王庄那群家伙也不肯示弱。
矮胖汉子话音刚落,叫王一虎的领头之人便冷笑一声,呸了一口,喊道:“去你的,张昌。这条水自古就是我们村的,不过是十年前你们村的村长耍了些手段从我们手里租了一段时间的水路使用权,如今期满,咱们就各不相欠,我们要收回主权,天经地义!”
“无耻,连这条水都说成是你们的,你怎么不说我们张村离这条水最近,地域划分就是我们村所有的。你这样做就是捞过界!”叫张昌的痛骂了出来。
“就是,王一虎你说这条水是你们的,你能叫它回答,让它说话承认它属于你们的吗?”一个好事的家伙在人群中抛出这句话来,立马引起了己方阵营的呼应。嘻哈大笑声中,都是针对王一虎这个头目,要他拿出证据来。
田地有田契,屋子有屋契,可从来没听说过一条水有水契的。这与卖身契这类的有文书为凭证,有官方做保证,法理上承认其有效xing不同,像空气河流这种共有的事物,人天生就有使用的权利,而无独占的可能。张村人抓住了王一虎的这个口误,要将其驳倒。
张昌听到身后的村人的这一句话,顿时将这个下午所受到的鸟气去除大半,他哈哈大笑,反问道:“是呀,王一虎,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有契约吗?或者你能叫它答应,若它真能说话,而且承认是你们村的,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张村就不跟你们王庄计较,如何?”
王一虎愤怒了,他喝道:“无理取闹,无耻之尤!这条水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王庄的,历史可以见证,还需要什么文契,还需要它来答应吗?一句话,这条水,今ri我们是拿定了,你们若是不服,那咱们手低之下见真章,不将你们打到跪地求饶你们就不知道痛字怎么写!”
张村某人的那句话叫王一虎后面的同村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明知道是歪理,但没有说辞将之击穿。此时他们听到村长的这一句硬气的话,顿时将自己王庄一贯的传统取了出来,纷纷附和道:“就是呀,别这么多废话,要打就打,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真他妈蛋疼。”
听到这里云帆才算明白了,这一群吃饱了无事做的家伙原来在争一条水源。他们要闹腾,直接就到了大路之上,此时耍着嘴皮子,眼看要斗殴起来,像是吃过火药似的。云帆苦笑着对钟老头道:“老头,看来咱们运气不错呀,居然能遇上这种事情。要不你上前劝一劝,叫他们暂时让开一条路,好叫我们过去再说。”
老头子摊摊手,表示无奈,道:“你小子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搀和进去为好,你没看到他们都闹了半天,官方的家伙都不敢过来?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还得交由他们自己解决。”
“难道咱们就等在这里,等他们打完一架,这不天都黑了?”云帆不满意老头子这种消极的态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虽然,他也认同老头子所说的外人难以插手这样的看法。
“公子,你看?”叫小蛮的仆从对着赵子芋问了句,他也明白被动的等候是最浪费时间的,可是看他的身板,连云帆还不如,要过去劝架无异于羊入狼群,会被误伤。
赵子芋看了看云帆,嘻嘻笑道:“大哥,要不咱们俩过去看一看,能不能劝得动?好叫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这更使不得,云帆心里想道。他摇摇头,要制止子芋的冲动,道:“子芋,你看他们眼睛都红了,如果贸贸然过去,说不准会被误会。要知道锄头是不长眼的呀。”
“那总不能在这里呆呆等着吧。”赵子芋鼓着嘴巴道。
云帆也不能淡定,他恨不得自己武艺加身,内力深厚,遇到这样的情况使用暴力是最快的,如此一来他有了凭靠,先上前讲讲道理,如果能移开众人,有路可过最好,倘若不能如愿,少不得教训他们一番。不过这种事情想一想就好,严格来说,他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小少年,凭着一时热血解决不了问题。他再次将求助的目光伸向老头子,希望他能给些意见,因为等待是一种煎熬。
赵子芋的马车夫看不过去了,他有一身武艺在身不假,却要听主人的命令。赵子芋yu拉着云帆上前,云帆两次希望老头子出手干涉,都不能如愿。于是他将车子停好以后,到了赵子芋跟前请示一下,便要行动,因为此时那边的两队人马已开始推搡起来,扁担锄头甚至叉子高举起来,要以拳头决高下,再不行动便只能真的等待了。他如一只豹子般到了场中,将两个首领分开且扯到一边,众人一时不知所措,怎么他们酝酿了一个下午的情绪,将要以手中的武器决一高下之际,突然杀出一个陌生人来,将两大村长抓住了?活生生叫人打断激情的这种感觉太不好受了,他们要抗议,要先解决这个外来者。
“**是谁?快滚一边去!”
“我草,哪来的家伙,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放开我们村长!”
这些声音喷发出来,要将眼前的车夫淹没,跟随而来的是他们手里的家伙,后者让他们愤怒之余,更有底气。车夫本是一个低调之人,非不得已他也不愿插只手进来,不过眼前之人拦着路,他不出来讲几句真说不过去,那边不是赵子芋他们想行动吗?由自己出面适合一点。车夫先喊了句“停”,止住人群的盲动后。接着是说明来意。
“诸位以和为贵嘛,别动不动就是干架,这样多伤和气呀。兄弟只是路过的,绝无恶意,不过老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眼下兄弟要到河口去,有事耽搁不得,诸位朋友能不能先让一让,等我的马车过去以后再谈正事?若刚才有得罪之处请海涵呐。”
这是一件奇怪的事,要打架之人何时有了这种耐心,听车夫讲出这一番话呢?原是车夫在拉开两位村长大人的同时往他们的怀里各塞了一块银锭,看在分量不轻的份上,张昌以及王一虎选择了“冷静”,两人默契地向各自的村人举了举右手,示意他们先听听客人的话。如此一来,车夫淡定了,知道这一步走得没错。
听了客人的客套话,王一虎和张昌相互之间点点头,一挥手后,王一虎笑道:“呵呵,既然如此,咱们就先静下心来,再谈一谈,让这位兄弟过去再说,你认为如何,张昌兄弟?”
张昌的手捏捏怀里的家伙,同意道:“出外靠朋友,这话不错。既然王兄决定了,那么,兄弟们,咱们就先等一等,让这位兄弟先过去。都退后,往后面退十步。”
两村之人从心里难受得要将车夫群殴一遍转而到了莫名其妙之地,不知道自家的村长葫芦里卖的什么酒,闻言只好各退十步,到了路边的样子。村长在他们心里颇有些威信,他们的听话在张王二人看来,是自然而然的。张王皆会意的笑一笑,接着换上了另一副表情,持重的,同时友善的对着车夫道:“你看,这样可以了吧?”
车夫拱一拱手,道:“感谢了,两位兄弟。今ri你们没空,下次有缘定请你们到河口,好好的喝一杯,以表感谢。”
“言重了,是我们自家的事影响到你们,我们也过意不去。”张昌和王一虎也跟着拱拱手,在讲道理的人面前,他们也不吝啬自己的教养,说说客气话谁都能做得到。
车夫快速地转过身去,到了赵子芋面前,简单告之可以过去了,云帆几人亦看到前方的人已让出一条道来,两辆马车并排而过似乎也没有问题的,于是二话不说,云帆钟老头上了马车,赵子芋主仆亦然。停等了半刻钟,被堵住的大路叫他们“撕开”一道口子,顺利地从两村村民中过去,除了两位村长,其他人都有些迷糊,被劝住了架,分开了那么一会叫那两辆马车过去,他们的激情都低沉了下去,此时不知该继续开打或者如那一个车夫所言那样,冷静一下,再试一试谈判这个手段。他们皆将目光投向各自的村长身上去。不上不下的感觉,使他们憋着一口气,需要张王二人帮他们理顺。
“刚才那位兄弟说的对,咱们应该冷静一下,讲讲道理。”王一虎出声了,他不愿意首先使用武力,特别是怀里的银锭沉沉的,他决定将事情拖一拖。
“王村长说的不错,我也赞同,咱们两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需以和为贵,今ri就先散了,改ri坐下来好好谈谈。”张昌做了应声虫,他想回家吃个晚饭再说。被打断了的激情,张昌很以为已很难打得起来,所以挥挥手让村人各归各家。
两个村长草率的下了个决定以后,刚才冲动中吃了些暗亏的某些人尽管不情愿,看到村长下令,而其余人亦不敢再出头,只好等待着,不愿立刻离开,他们期待一些变故的到来,好将自己一个下午的怒火发泄出来。
人心散了,队伍也散,因为村长的不作为,闹剧最终以闹剧落幕。今ri事是今ri事,明ri事是明ri事,将争议搁在一边,这是政客的惯有手段,想不到我们的两大村长似乎也熟稔此道,说不定人群散开,他俩就坐在一起喝喝酒谈谈人生,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