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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闭的空间,血红一片,入眼之处都是鲜血一样的颜色。
曹易站在甬道的出口,环扫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一处奇异的地方,深埋在大地深处,根本没有光亮来源,可是这里却自然的生出一种血红的光彩,将这里全都照亮。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腐尸的腥臭,令人作呕。曹易刚刚扫量四周,大黄的吠叫急促的响起。
“汪汪汪!”
叫声很急促,像是在催促曹易似的。当下脚步一掠,确定声音来源后,曹易快速奔掠而去。
十数丈高的天顶,黑黝黝的一片。细细一看就能发现,那居然是一层坚硬的沙土凝聚而成的一整片大地。头上是大地,脚下也是大地,两块大地只有十数丈的间隔,而曹易他们就在这层间隔中。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特别诡异。上百丈的距离,片刻就在。这里都是一片丘陵地带,起起伏伏,坑坑洼洼。大黄在一处高耸起的土堆前吠叫不停,曹易看了下,发现了土堆的异样。
“这土堆竟都是肉与血搓揉沙土,凝固而成。坚硬的程度就好像砌墙的泥水,根本看不出年代。”曹易震惊失色,他发现了土堆中掺杂着碎骨。
不但如此,月灵犀和孔斯仁也先后在附近发现了同样的土堆,这让人毛骨悚然。
“我曾经听我家老头子说,古战场上惨烈异常,阵亡的将士被战马践踏得没有全尸,血流成河,将大地都浸泡成了松软的馒头。人们找不到他们的尸身,只留下一地的血肉泥水,最后只能将这些血肉和着泥土一起堆砌起来,竖起一个个土堆作为他们存在的痕迹。这一个个带着碎骨的土堆,就是一座座不知道葬了多少人的大坟。”孔斯仁平淡的话语吐露出来,曹易心中悲凉渐生,有一股异样的情愫在滋生。
放眼望去,这片丘陵大地,凹凸不平,无数这样的土堆,都是无数的大坟。原本一马平川的古战场,如今被这一座座大坟硬生生堆出了丘陵。
“古战场上,将士阵亡,血水融入进大地之中。一身生气与精血全部融入泥土中,还有他们的精神凝聚不散,也都融合进了泥土汇成一股。这些不灭的血红光彩,就是从大地上发出的,从一座座大坟中散发出来。”月灵犀有些淡淡的伤感,静静望着眼前的一座土堆道。
“汪汪汪!”
大黄的吠叫再次传来,它跑出了数百丈的距离,那里正有一座巨大的黑影,像是一座山岳矗立。三人走近一看,顿立当场。
这是一座十数丈高度的大土堆,堆砌的如同一座小山。直直的矗立着,顶端顶住了上方的大地,通体散发着浓郁的血光,就在它的上面‘乱流坡’三个古朴的大字深深刻划。
咚!咚!咚!
强有力的跳动,心脏的跳动节奏一样,如同战鼓擂动。这种震动正是这座高大的土堆发出的,随着每一次震动,甚至有轻微的泥土被震落。
曹易三人站在近前,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并且双脚下的大地都在规律性的跳动。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小鸡一次次冲击蛋壳,想要破壳而出。这种感觉很强烈。
“你们快看土堆上面!”月灵犀惊呼了一声,曹易、孔斯仁抬头望去,发现竟有殷红的鲜血从土堆的顶上溢出,将乱流坡三个大字尽皆染红。
这样的妖异,让三人一时间愣住了。跳动声逐渐剧烈,震动感愈加强悍,双脚站立大地上,如同站立在筛子上,不由自主的抖动。
“汪汪汪!”
大黄不安的吠叫起来,来回跳动。啪的一声,土堆竟在缓缓开裂,大大小小的土块坠落。十数丈高的土堆,像是要塌陷。
“土堆中尸气冲天,老尸在里面,快走!”月灵犀神色一变,神识一经探查,才透过裂开的缝隙清晰探知。“这里就是一片巨大的坟场,没有裂缝,我的神识都无法探查,快出去。”
三人大骇,月灵犀娇喝之下,恍然初醒。撒腿就往甬道处飞奔。
“我的娘嘞,女神你妹……”孔斯仁遗言还未说完,就见一道虹光划过,月灵犀驾驭飞剑一把揪起他,飞速往甬道冲去。
曹易抱着大黄,也被她一手提着。这片血红的大地上,无数的土堆纷纷裂开,偏偏血光冲击出来,如同一片片血红的云霞,将暗红的空间顷刻照亮数倍,仿佛被火烧红的熔炉。
“我想起来了,这乱流坡乃是数千年前一处有名的古战场。传说,乱流坡曾有百万将士阵亡,乃是一片灭绝生机,寸草不生的地方。我童年时候,无意中在老头子的书房看见过一本古书,上面就有简略提及。”孔斯仁吓得尖叫,头发都在那一霎竖起。“女神,快跑啊,再不快点,我们都要陪葬了。”
孔斯仁急得满脸通红,月灵犀已经最快的速度飞射向甬道,虽然只有眨眼的距离。但是此刻,眨眼的距离都仿佛隔绝千万里,无限遥远。
“你们来了,为什么要走?我已经孤寂了数千年,留下来陪我吧。”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四面八方全是,根本分不清从哪里传来,鼓鼓荡荡炸响在耳边。
砰!
爆裂声中,那座高大如山的土堆炸裂开来,泥块乱溅,碎骨横飞。
“什么东西,戳到我的鼻孔了。”孔斯仁不满一叫,从鼻孔中拔出一截指骨。“老尸你太不厚道了,回头看你一眼,你给我根骨头,找错对象了。”
“汪汪!”大黄一副欲扑的样子,龇牙咧嘴。
“够了!再叫,统统丢出去!”月灵犀愤怒一喝,眼看甬道的出口在望,就在即将要冲过的前一刻。一阵猛烈的震动,土墙崩塌,血光翻飞。那条光亮的甬道顷刻间荡然无存,只剩下尽皆被血染红的泥土和碎骨,出路彻底断了。
“女神你妹……”孔斯仁绝望的吼了起来,正准备交代遗言,却不想月灵犀将他扔出数十丈外。
咔!咔!咔!头顶的大地竟然在剧烈的晃动真,产生了一条条缝隙,一滴滴雨水浸透了进来。看到这里,曹易眼中一亮。
“这里是在地下,三角岛三面临江,我们可能在河流下面!”一语惊醒,月灵犀提着曹易飘然而落,果断离开飞剑,同时剑诀一掐,飞射出的飞剑化长虹,直击向头顶上的大地。
轰!尘嚣漫天,黄土坠落。黏糊糊的泥巴一大片打落在曹易的身上,原本缓慢渗透的水滴,此刻如细线连珠一样,不停注射下来,整个大地仿佛随时都要塌陷下来。
“再来一下!轰塌下来,河水灌入,我们趁着水势冲击,可以逃出生天!”曹易紧张都脖子都红了,激动之下。月灵犀剑诀还未打出,又是一声炸响。
“河水冲刷下来,你们都要陪葬!”隆隆的声音,浩大、轰鸣,震耳发聩。那道刚刚冲击出去的飞剑长虹,眼看着就要刺破头顶的大地,一颗细小的土块猛的冲击上去。
叮的一声脆响,土块准确的击中飞剑,顿时就坠落下来,飞剑上月灵犀附着的神识顿时消失的了无踪迹。
倒塌声不绝于耳,一个个土堆炸裂开来。那座最高,顶在两块大地中间的巨大土堆,在彻底崩塌的一刻,一具身穿戎装手执春秋大刀的干尸,傲然立在了半空中,威风凛凛,霸道张狂。
干尸的面部都干瘪下去,方方正正,一声戎装早已褪去金属光泽,锈迹斑斑,风化得很厉害。特别是那柄高他一个脑袋的春秋大刀,被腐蚀得如同一根烂木棍子。这样的样子,这样的一副装扮,此刻竟然是傲立半空,身上尸气缭绕如雾,浓郁厚密。
大地上,血光妖异到极点,红艳到巅峰,随着一座座土堆的炸开,一具具身穿戎装的干尸,军队一样整齐排列,阵型没有丝毫的乱象。
“我们的兄弟战死沙场,我们的敌人烟消云散。数千年的时光,我们寂寞黯然。我们将自己封存在血肉泥浆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感觉到逝去的那些兄弟的存在。我们当年纵横捭阖,开疆裂土,我们死后忠魂常在,守卫大好河山。醒来吧,我的战士们!”
震荡的声音如大河奔腾浤浤汩汩,如雷霆震荡穿金裂石。傲立在半空的干尸,一喝之下,大地上的密密麻麻的干尸竟都动了起来。随着他的话语,一震一抖,戎装上的尘土眨眼抖落,露出一具具闪烁金属光泽的铠甲,焕然如新。
“女神啊,如果今天我死了,你跑出去了。请你一定要告诉你妹,我想泡她。如果我跑出去了,你死了,我再也不找你妹,我怕睹妹思姐,我不能不忠对不起她。如果我们都死了,那我也要修成僵尸看着你的尸体。”孔斯仁呲牙咧嘴的大叫了起来,拉扯着嗓门,声音有点尖细,传出老远。
月灵犀听到后,浑身剧烈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感动的。三人现在几乎都已经绝望了,淡淡半空中的那具干尸,身上散发出的威势,就远远超出了月灵犀的境界,否则她也不可能神识无法探查这里,只能透过裂缝穿透进去才能洞悉。
“前不久,闯进来一个小子,伤了我一个将士,我放他走了。这次,你们还要闯进来,怪不得我无情,留下来陪我们吧。”
干尸嘴巴不动,声音从他的腹部传出,一字一句,都带着强烈的震音。顶上的大地,随着震音缓缓龟裂,如注的水流渐渐急了起来。曹易发现这一幕,眼色一喜,当下道:
“我们愿意留下来,但是我们有生之年还有一个愿望未了,求你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