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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章 玉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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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之王,是西域统领沙漠的一个匪头,举凡穿越沙漠的商队无一例外需要留下一笔买路财,但人家可不是拿把刀像劫道似的喊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后过留下买路财”,人家俨然就是一个小王国,那是西域除了察合台汗国之外的另外几股势力中的一股,盘踞在沙漠,并以对沙漠的熟识和驾驭能力,靠沙漠发财,谷梁鸿了解这些,只是没想到沙漠之王的魔爪会伸到这里并成为别人雇佣的杀手。

    他现在搞不清究竟是谁雇佣的这些人,长门僧?就是那个公孙老爷。或者是与墨宗有关的人,时至今日,他已然知道苏落是墨宗的谍女,也猜测她冲喜谷梁世家的目的,假设她不是苏落,不是一见面就送给自己刻着闺名铜钱的苏落,不是昨夜假醉对自己表白的苏落,他或许最应该怀疑之人便是苏落,可是现在,除非苏落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不,除非苏落把刀刺入他的心口,他才会怀疑。

    并且,墨宗只是一个间谍组织,不是杀手团,谁家的女儿大了都要出嫁,苏落当然不能例外,墨宗的人也是人,攀附谷梁世家的财势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他宁可相信苏落的所谓舅舅是贪图他的财富而非其他目的。

    如此,最应该怀疑的便是那公孙老爷,想来此人算计自己已非一日两日,从自己开始打算出行来西域,人家早做了准备。

    他正考虑要不要继续容忍公孙老爷下去,那二十几个壮汉已经从沙窝边缘慢慢欺近,他又想起苏落说的,能用谈话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用武力解决,于是道:“你们的王这笔生意做得不划算,明知道会输,如何去领取那剩下一半的赏金。”

    虬须汉子道:“阁下如此自信,刚刚为何逃跑?”

    谷梁鸿脱口吐出两个字:“婵娟。”

    沙漠之王的手下彼此看看,不懂这婵娟是何意?

    谷梁鸿解释:“怕一个心情不佳的小姑娘看见我打打杀杀,不然,你们已经死在我的帐篷顶上了。”

    虬须汉子见他如此轻视自己,铮亮的大刀一挥:“少废话,上!”

    人家是知己知彼了解他谷梁鸿的厉害,根本不讲究什么江湖规矩来个单挑,而是群殴。

    有必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谷梁鸿想,杀鸡给猴看也好,说不定那公孙老爷正躲在暗地观战,他右脚淌出,溅起一条沙线,白光闪过,那为首的虬须汉子话刚刚落地,顿时僵立,感觉胸口剧痛,而谷梁鸿与他面前站着,垂落的手上竟然握着半尺长的一节胡杨枯枝,枯枝上的血正滴滴答答。

    “识相的赶紧走,否则我再出手就不是只割开你的皮肉。”谷梁鸿威吓道。

    任务没有完成怎能轻易撤退,二十几个人再次奋力来攻。

    谷梁鸿想的是,若不让他们知难而退,只恐这一路自己都不能安生,所以他打定主意,待那些人攻来他身形一晃,顷刻间天地晦暗华月无光,沙漠之王的手下顿觉周遭一片混沌之蓝,继而是澄净的空明,虚无缥缈中有大片的繁花片片飞离……等他们清醒过来,头上是月,脚下是沙,无限春光倏忽消失,手中的兵器也悉数不见,再看却在谷梁鸿的脚下。

    “你!”个个惊骇。

    惊骇的还有躲在沙岗上观战的公孙老爷,谷梁鸿刚刚这一招他觉得眼熟,想起那日苏落刺伤他时用的就是这招,他用心思量过,终于想起这叫神识功,他惊骇的是这神识功为何谷梁鸿也会?听闻现世善用神识功的唯有三人,一是秦岭深处的无涯子,一是墨宗宗主墨子虚,难道那第三人便是这谷梁鸿?他深吸一口冷气,悄然离开。

    沙漠之王的手下还算识相,虽然不知道谷梁鸿所用的是神识功,但也明白自己一方捆绑叠加起来都打不过谷梁鸿,遂悉数退去黑暗血时代。

    谷梁鸿习惯的拍打一下身上的沙尘,拎着酒囊闲庭信步似的踱回住处,却遥遥发现火光,看火光起处正是苏落的帐篷,他脑袋嗡的一声,手里的酒囊啪嗒落地,身子如射箭,须臾来到即将燃尽的帐篷处,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虽然水源近在眼前,然而并无汲水所用的桶啊盆啊等物,唯有用胡杨枝奋力的扑打,怎奈沙漠干燥,略有微风,本来帐篷就不大,眨眼也就烧了干净。

    “人呢,人呢?”谷梁鸿已经管不得避嫌不避嫌,左右的喊着苏落,他断定沙漠之王的手下就是公孙老爷雇请,并把自己调虎离山,其目的是苏落,他平生第一次突然害怕,惶恐的四处寻找苏落,他也不想想,墨飞白也在忙着救火,若苏落不在,墨飞白恐怕跑的比他还快、慌得比他还厉害。

    “这里呢。”颓废的惆怅的带着哭腔的一声回应,他循声去看,十几步以外苏落靠着一棵胡杨树闷头坐着。

    “你怎样?”他感觉自己即将蹦出嗓子的心落回原处,赶过去问。

    “烧没了。”苏落抬头看看他,眼中噙着泪水,月华映衬下亮得像颗秋日的露珠,一点点凄冷。

    他安慰道:“一顶帐篷而已。”

    苏落自责着:“还不如真卖给大师兄了。”

    他此时才明白苏落所谓的烧没了,原来是指自己的那件袍子而非帐篷,风裹挟着烟尘拂过,呛得苏落咳嗽起来,他试着想拉起苏落,最后还是把手缩回,俯看道:“那个不重要。”

    “哪个重要?”苏落仰头问。

    究竟什么重要?他潜意识里想说的是,一件袍子无非死物,感情在人的心里呢,出口时却换成:“人安全就好。”

    苏落低头不语,那件袍子或许是自己和所爱之人唯一的联系,以后的岁月里,无论分别远离生死相隔,自己总还可以睹物思人,即便先死的是自己,也还可以带着这件袍子合葬,现在袍子没了,两个人中间还有什么联系?难道是那个讨厌的病痨鬼谷梁卓文吗。

    她扶着胡杨树站起,打量面前的谷梁鸿,思量要不要冲过去扒下他身上的这件来顶替,他喊非礼的可能性不大,搞不好会让他以为我十七岁的年华就对男欢女爱充满饥渴。再看看他头顶连根固发的簪子都没有,一根锦带把头发随意束起。又看看他脚下,牛皮的短靴倒是不错,但听闻女人要男人什么都不能要男人的鞋,这是预示他远离你之意。

    她失望至极,不知何时墨飞白插入她和谷梁鸿中间,其他人也随之过来,苏落和春好的帐篷没了,眼看夜深,气息冷的如立冬,必须给她们安排住宿之地。

    “在我的帐篷里。”墨飞白道,苏落从小他背过抱过哄过,将来也是师父许给他的娘子,所以他觉得两个人同住一顶帐篷没什么不好。

    墨绯烟冷嘲热讽的:“谷梁世家的少奶奶岂能和你住在一起,你不要脸谷梁世家还要脸,我的帐篷留给她和春好,我同你一顶帐篷,我们是兄妹,以往出行经常同住。”

    墨飞白蓦然瞪向她,一双丹凤眼再无美感可言,只觉如利剑,心说墨绯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苏落的帐篷是你烧的,你的目的不就是想同我同居一处吗,我偏不随你心愿,蚊子似得哼哼出,“休想。”

    谷梁卓然一边道:“墨公子可以和我挤一起住,不过,你考虑一下我白日的提议。”

    什么提议?把他年仅十三岁或八岁的堂妹许给墨飞白为妻,墨飞白爱嗤之以鼻。

    众人纷纷想把自己的帐篷让给苏落,只是每一个马夫的帐篷内都有货物,这也是他们为何皆是单独睡一个帐篷的用意,高薪酬当然有高风险,各管一摊,货物丢失,他们负责按价赔偿。

    “别争了,我和卓然挤一处,苏落和春好住我的帐篷,就这么定了,都去睡觉,明天还要赶路流氓艳遇记全文阅读。”谷梁鸿下令,没有人再多言,纷纷退回自己的住处。

    烧没了袍子苏落虽然心情不好,但能住在谷梁鸿的帐篷,这是他给自己发的安慰奖吗?

    她略略舒口气,带着春好进入谷梁鸿的帐篷,看小榻上丢了他的衣服和几本书,乱糟糟的,忙和春好一起整理,无意间从枕下发现一个锦盒,好奇的打开,里面是只手钏,当然是女人佩戴之物。

    苏落心道,原来他不喜欢郑氏不喜欢董竹音不喜欢张初五,是在外面有个心上人,不用说,这个手钏是他的心上人赠送的定情信物,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那枚铜钱,和人家一样的用线串着,人家串的是羊脂玉,自己串的却是铜钱,看这枚手钏的主人非富则贵,说是公主也差不多,这么好的羊脂玉非一般人能有,而自己的那枚铜钱实在不值钱,买一个烧饼还需要三四枚铜钱呢。

    她沮丧的嘟囔着:“手钏很好看吗,羊脂玉很了不起吗。”

    春好怯怯的问:“姑娘,你好像在吃醋?”

    她呵斥她道:“胡说八道,我哪里有。”

    春好道:“你脸上有。”

    她咧咧嘴挤挤鼻子瞪瞪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舒展,“大叔带着一个女人的物什,我有义务监视他,怕他对不住大娘二娘三娘四娘。”

    春好感叹:“姑娘你对四位夫人真是好,回去我告诉她们,她们必定对姑娘你感恩戴德。”

    “不可!”她急切切的一声吼,唬的春好身子往后一倒。

    她发现自己失态,解释道:“我的意思,一个大侠,做好事就应该不留姓名。”

    春好奇奇怪怪的,“姑娘你是大侠?”

    她道:“正想往这个方向发展……不过你这个臭丫头哪来那么多废话,记住,对于我的事,无论谁问起,打死也不能说。”

    春好忙不迭的点头。

    刚好谷梁鸿回来取一本书,咳嗽一声算是敲门,举步进来就看见苏落举着手钏问:“这是大娘二娘三娘四娘,哪个娘的?”

    谷梁鸿一把夺过,“哪个都不是。”

    苏落想夺回,“做为我今晚被火烧的安慰,送给我吧。”

    谷梁鸿斩钉截铁的:“不行

    “把我的铜钱还给我。”她气急败坏。

    “丢了。”谷梁鸿说的不假思索。

    丢、丢了!苏落更气,眼泪都要落下,我的东西他如此的不上心,这个东西他竟然放在枕下,讪笑的问:“既然不肯给我,想必是这个手钏的主人对大叔你非常重要。”

    谷梁点头,“一个故人。”

    故人!苏落脱口道:“大叔你死过老婆?”

    谷梁鸿差点没被自己的呼吸噎死,故人难道唯此一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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