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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愉快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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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的清晨,五更过后,随着太阳初起,一支队伍从赫兰玉的邑落开始了它的旅途,往西北面的八十里外的卢龙出发。

    队伍由三十多游骑负责护卫工作,分作数队前后巡检着队伍;二十多名村民与奴隶驾驶马车运送布匹粮食,并驱赶着共约百头的牛羊马等牲口前行;最后面有一辆马车徐徐跟着部队负责殿后,此马车正是赫兰玉当日救白楚峰回邑落时所乘坐的马车,马车的旁边还有一人步行跟随,此人正是白楚峰。

    从出发开始到现在,让白楚峰最郁闷的是目的地根本没有人告诉他,而是走的都不知道是什么路,不是灰尘滚滚,就是湿泥巴路,路上没有任何城镇,哪怕村庄的影子,于他而言非常偏僻,当看着那支队伍装载货物如此出行,让他生出一种进行走私交易的感觉。如果此时有公安前来突击就好了,自己便能获救;同时又怕自己被当做走私犯拉去坐牢,加上自己目前钱包手机身份证什么的都没有了,遇到公安更百口莫辩,起码要做上几天囚犯。

    所以尽管沿途自然景色壮丽而优美,白楚峰也有点无动于衷。

    越走越是郁闷,白楚峰下意识的赶上马车的窗口,把窗帘猛的拉开,让在车中若有所思的赫兰玉也为之一愣。

    也许意识到自己的冒犯,白楚峰马上用那阳光灿烂笑的脸迎上赫兰玉。

    “尊敬的赫夫人主人,长路漫漫且寂寞,不妨让我沿途与你讲讲故事,以解愁闷。”白楚峰很关心的对赫兰玉说。

    “‘白公子’到底是要解你的愁闷,还是解本夫人的愁闷啊?”赫兰玉又带点挑衅的语气反问白楚峰。

    “哈哈……要是两家受惠,又何必分你我呢!”白楚峰一本正经的说。

    “想不到,白公子的道理还真多,也好,就让你这奴才说点故事来听听。”赫兰玉答应了白楚峰的要求,并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等待着……

    “在说故事之前,能否请尊贵的主人答应我另一件事呢?”白楚峰趁机得寸进尺。

    “说来听听。”赫兰玉好奇问。

    “我想要一匹马。”白楚峰回答并用手头指了指前方的骑士。

    “不行,莫非这两天在放牧场你还没骑够吗?负责护卫的战士不能没有马,你还是讲故事吧!”赫兰玉拒绝说。

    “骑马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会够,我天天骑都可以,何况村里养的马……好骑……不如让我到车上跟主人讲故事,这样会听得清楚很多,也有趣得多。”白楚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你……你……放肆,你一个奴才怎能与本夫人同坐。你赶紧讲故事,不然就……”赫兰玉闻言脸上一阵红晕,并手忙脚乱的找出皮鞭,嗔目看着白楚峰而命令道。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看着赫兰玉那样子,白楚峰已觉趣味十足,便见好就收。

    “听好,从前,有个猎人骑着马,带着猎狗去深山打猎,走了很久也没打到猎物。天快黑了,人、马和狗都很累,猎人犹豫了一下,是否还要继续,最后下定决心,一定要打到猎物再回去。于是一抖缰绳让马继续走,这时,马回头大吼:‘你想累死我啊?!’”

    说那个“你想累死我啊”的时候,白楚峰立刻跑到拉车的马旁边,抱着马儿回头向着赫兰玉大声吼出来,顺便宣泄自己的不满,然而赫兰玉却并不察觉他其中的用意,反而掩不住内心的愉悦,闻言便放声大笑起来,令前方的人都把目光引到这边来。

    之后白楚峰又继续说:“此时闻马能言的猎人大惊,翻身下马,拉着猎狗就跑,跑到一棵大树下实在跑不动了,便听到猎狗叹了口气说……”说道这里就停了一下,悄悄地问赫兰玉:“你知道狗会说什么吗?”

    “说什么呢?”赫兰玉非常投入地问道。

    “猎狗拍拍胸膛说:‘吓死我了,马也会说话……’”白楚峰把语气模仿的惟肖惟妙地说出来。

    “哈哈……笑死我了……会说话的马吓到会说话的狗……‘白公子’你的故事真有趣……呵呵……呵……”赫兰玉已无法停止自己的笑声,但也尽量把声音压下来,又不断回想着那会说话的马和会说话的狗。

    其实这个笑话对白楚峰来说很冷,但对赫兰玉却很受用,看着那笑面桃花般的赫兰玉现出如此天真烂漫,白楚峰也深深的陶醉在她的笑容前面,直到与赫兰玉的目光恰巧连成一条平行线的时候,才愕然而醒,把目光投往别处。

    赫兰玉平复下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端庄而坐,目视前方,偶尔扫视一下那个扮着健步前行白楚峰,仿佛在盼望他能再说几个有趣的故事,甚至可以到车上来说。

    队伍又走了近十里的路,当赫颌顿到赫兰玉那里做完汇报后,赫兰玉竟然提出让白楚峰与赫颌顿共乘一骑,到前方去走走熟悉一下。就这样白楚峰便跟赫颌顿挤在一块,很别扭的离开了。

    ……………………

    “赫大哥,赫夫人其实与你是什么关系?”这两天白楚峰在放牧场一边骑马玩耍一边帮忙整顿牲口,白楚峰表现出来才能也深得赫颌顿赞赏,赫颌顿就没有把白楚峰当做一个奴隶来看,反而当做小弟般一起谈聊家常,所以白楚峰跟他之间的话也没什么见外的地方。

    “玉儿是我表妹。说起来,她父亲赫大人原来是这邑落的未来继承人,也算是我的师傅,在我还小的时候就教会我很多东西,但可惜好景不长,在玉儿约莫十二岁的时候就不在人世了。尽管赫大人未能成为长老,但我们全邑落的人都把玉儿当做少主人来看待,疼爱有嘉。”赫颌顿很感慨地把故事告诉白楚峰。

    “那赫夫人的童年倒挺让人同情的,对了,赫夫人的丈夫呢?好像一直没见到这号人物。”白楚峰不失机会的把问题抛向赫颌顿。

    赫颌顿也没有隐瞒什么,深邃的眼神看着远处的天际,淡淡地说:“在赫大人身故后的十年中,前任长老也随之老逝,现在的长老便继承了位置。然而后来汉人自己发生了动乱,却征发乌桓的壮丁去打仗,并且数年前的大豪帅丘力居对汉人发动叛变,造成乌桓人丁的损失严重,我们的邑落也变弱了。这个时候另一支邻近的赫氏分族向我们提出结盟,盟约的条件之一就是要玉儿嫁给那支赫氏分族的长老之长子。”

    “为了两族的共同利益,玉儿也答应了这个要求,事实上她丈夫对她也是非常好,玉儿也很快乐,两族的联姻也让我们强大起来。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支赫氏为了扩展势力,响应丘力居的号召而向辽东进军充当前锋,却被辽东的乌桓豪帅苏仆延所袭,赫氏长老之长子……也即玉儿的夫君也阵亡了。”稍作停顿赫颌顿继续把故事讲下去。

    “……”

    丘力居、苏仆延这些名字白楚峰并不认识,还以为是类似什么黑社会的龙头,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依然有“乌桓”、“汉人”……这些个字眼让他在思考上无从着力。但为了继续听故事他问道:“所以赫夫人就因此回到娘家是吧?”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后来我们才查出那支赫族的前锋军遭遇袭击导致几乎全军覆没,正是被族内的人出卖。出卖他们的人正是那赫族长老的第三个儿子,他为了继承族主之位,也为了夺取玉儿,所以不惜出卖兄长。在乌桓里,父兄亡而妻其后母报其嫂之例比比皆是。而玉儿能够回来,免受那畜生的糟蹋,就要多得现在的豪帅蹋顿的帮助。那个蹋顿原来是前辽西豪帅丘力居的养子,丘力居去年病故,而小儿子太小,就让蹋顿继成他的位置。当时作为仲裁者的蹋顿用他的特权让玉儿脱离那支赫氏,回到我们这里。”

    “那赫夫人后来还有没有再嫁?”白楚峰继续八卦。

    “玉儿回到这里不过数年光阴,她一心辅助本族从不言及嫁娶之事,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知道现在的豪帅蹋顿喜欢她,一直想娶她作妾,一旦她与别人成夫妻之礼,必让蹋顿不高兴,我族也将更沦落。”赫颌顿为白楚峰解释说。

    “不如她直接嫁给那个蹋顿就是了,贵族也定可因此壮大。”白楚峰说。

    “呵呵,个中因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玉儿不会嫁给蹋顿的。”赫颌顿笑了笑说。

    “而且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正是蹋顿的卢龙塞,目的就是去赎回一个被蹋顿扣押起来的人。”一会儿赫颌顿又吐出一句话来。

    白楚峰就矛盾了,之前这蹋顿还帮助了赫兰玉,现在却扣押一个他们的族人,这算什么回事啊。不过意外地了解到赫兰玉实质上是单身一族,并非有夫之妇,白楚峰心里暗生出一份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喜悦。

    “救的那个人是谁啊?”反正路途遥远,还有时间,白楚峰不耻下问。

    “一个关乎我族发展走向的人,尽管之前的谈判已经稳妥,现在的赎品也齐全,但能不能成功,还看中间会不会出现特殊情况。”赫颌顿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对白楚峰解释太多,并且心中也有所忧虑。

    跟赫颌顿一段谈话,竟然白楚峰变得更郁闷,太多东西不单奇怪,还让人感到似懂非懂。最后白楚峰问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一个关键的问题,只是之前不知道该问谁。而这几天与赫颌顿相处得非常融洽,也得到他的欣赏,现在这个问题也可以毫无顾忌地问出来:“究竟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还有大汉朝什么的?你们是什么人?”

    “噢……”赫颌顿显然搞不清楚白楚峰问题的目的性。

    “这里就是大汉的幽州,我们就是聚居幽州隶属辽西的乌桓人。”赫颌顿停了一会后便淡淡回答说。

    “什么幽州,什么辽西啊?究竟哪里啊?”白楚峰完全接不上赫颌顿说的内容。

    “我们辽西的南面是沧海,东面是公孙度的辽东,北面跨过长城就是漠北,西面就是白马将军公孙瓒的根据地右北平,而辽西也是公孙瓒管辖的地方,你清楚了吧?干嘛问这些问题?”赫颌顿出奇地说。

    白楚峰听罢顿时陷入一片迷茫当中。

    在白楚峰心中,一直对这里事物存在的各种不解和困惑,这些疑惑积累起来就像变成一个潜藏的炸药库,而赫颌顿这句简单的话,如同一根导火线,把这个炸药库引爆了,无比的威力立刻把白楚峰的灵魂重重的轰出体内,只剩下一副躯壳,呆在马上依靠着赫颌顿,而魂魄却在四处飘荡,彷如回魂夜找不到回家路的茫然幽魂;又或者像被《哈利波特》的摄魂怪吞噬掉灵魂的人物,只有剩下脑子和心脏在工作,不再有自我感觉,没有了记忆,什么都没有了。

    “听玉儿说你的家乡在浙江,浙江在哪里,听名字像是在南方,对吗?”赫颌顿没有发现白楚峰失魂的样子,好久时间都得不到他的任何回答。

    叭的一声,是有重物从高处堕下的落地声音。

    离发出声音处最近的是赫颌顿,他稍作留神就发现白楚峰已经侧身躺在地上,张大着眼睛一眨不眨的,喘着大气却并没有昏过去。

    这时白楚峰的世界是完全静止的,他眼里仅仅只有天空,看不到耸山苍木欲与天比高的壮志,看不到大地芳草孕育生灵的无私情怀,看不到马儿追逐清风的快意,也看不到候鸟为生命而飞翔的高傲,只看到天空背后那片虚无飘渺的浩瀚宇宙,隐现着一个暗影,似乎在对他说:“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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