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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脸汉子劲气爆发,如列缺行空般击下。易锋寒连忙深吸一口气,闭目静思,进入灵台清明的境界,手中百锻刀闪电般连劈三刀,分毫不差得劈中红脸汉子的铁拳。随着三声闷响,人影骤分,易锋寒飘然落地,感到头疼欲裂,嘴角缓缓渗出血丝来;而红脸汉子却飞退出三丈外,徐徐立定,面带冷笑,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看得易锋寒心中凉意大盛:“妈的,中计了。”
古梦崖身在半空,不停地催动真气,驱除白须儒者注入他体内的诡异气劲。白须儒者却不待古梦崖落地,便悍然扑上,杖影如山,将古梦崖的四周完全封死。古梦崖暗叹一声,潜运真气,张口一喷,一蓬火星冲口而出,罩向白须儒者。
白须儒者见状大惊,连忙变招,将拐杖舞成一道光墙,拦在胸前,将古梦崖吐出的火星尽数挡住。古梦崖吐出的火星着杖即燃,晃眼之间已然燃成一支火柱,白须儒者忙不迭得扔杖在地,但是双手已经被烧得乌黑、满是血泡。古梦崖一落地,立即展动身形,来到易锋寒身边:“你怎么样?!”
易锋寒苦笑道:“上了那家伙的当了,受了点伤,不过尚可一战,你呢?”
古梦崖暴喝一声,脸色通红,目射金光,体内真气全力运行,如火山爆发般在经脉中激荡起来,立时将体内阴寒气劲化解殆尽,怒目望向白须儒者:“我现在没有事了,你先撑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罢飞身一跃,一掌击向白须儒者脑门。
易锋寒望着腾空而去的古梦崖,不禁一呆:“老三最近功力进步神速啊。”想到这里,不由得豪情骤起:“嘿,我也未必输给了你,看我们谁先打倒对手吧!”寒如冰雪的目光射向红脸汉子,怒喝道:“混账东西!居然示人以弱,骤然发难!”
红脸汉子笑道:“搏击之道,无所不用其极!狮子搏兔,犹尽全力。小朋友,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幼稚!”
易锋寒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双手持刀,高举过顶,凝聚真气,易锋寒四周的空气被他外溢的真气一激,登时凝结成一片淡淡的雾气。
红脸汉子见状收敛笑容、面色一肃,长啸一声,冲了上去,待到欺进易锋寒三尺之内,拳势一分,分别向易锋寒面门、小腹击去。
易锋寒脚尖蹬地,身体轻盈地后翻出去,闪过红脸汉子的攻击,在双脚落地的同时,猛然出刀,一道雪练般的刀光夹杂着一股凛冽寒风,朝红脸汉子拦腰斩至。
红脸汉子大喝一声,骨骼一阵爆响,双拳一合,分从百锻刀两侧夹击。眼见红脸汉子拳势如山,便要击在百锻刀上,他却身体微微一抖,拳速一滞。高手过招,哪容片刻迟疑,易锋寒刀光如电,已然从红脸汉子的双臂之间划过,斩在他的腰间。
红脸汉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身体顺着易锋寒的刀势旋转、飞了出去,落在五丈开外,双手抚腰,颤声道:“玄阴真气!”
易锋寒潇洒地挽了个刀花,回刀归鞘,淡淡地道:“你见我身外寒雾,便应该有所戒备。何况我刀风如此寒冷,你不会麻木至此吧?”
古梦崖飘然落在易锋寒身旁:“哼,魔教中人不是个个身经百战吗?怎么临敌经验这么少?你别告诉我你只会装可怜博同情这一招。”
易锋寒心头一震,失声道:“魔教?!”
那红脸汉子更是脸色大变:“你怎么……”立即转头朝后望去,只见白须儒者持杖而立,双目圆睁,胸口周围衣衫尽焚,露出尺许方圆一个窟窿,肌肤尽现,正中赫然显现出一个火红掌印,已然毙命,左手下垂,手掌间蓝芒四射。红脸汉子登时明白过来,无比怨毒地望着易锋寒与古梦崖,大叫道:“死!”话音未落,身体已经爆散开来,两条血龙挟带着百万火星,向易、古二人呼啸而至,四散激射的火星落到四旁的镇民身上,登时响起一片凄厉惨叫,站得比较远的镇民看得亡魂丧胆,也不知道谁先发了声喊,登时一哄而散,就连邓陵非命等墨门中人亦抽身远逸,带着装有相里孤的棺材走得无影无踪。
易锋寒与古梦崖手一搭,各自运劲一吐,阴阳两种不同的真气互相排斥,登时发出一声轰鸣,两人身形激射而出,疾愈闪电,堪勘避过血龙火星的攻击。谁知那两条血龙似乎有灵性一般,一击不中,略一盘旋,便分别朝易锋寒和古梦崖飞扑过去,身体还未冲到,围绕在血龙四周的火星已经纷纷加快速度,形成一张火网,向他们当头罩下。
易锋寒与古梦崖幼承家学明师,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魔法,却也深知此类舍弃性命所施魔法的阴毒狠辣,哪里敢硬接,见状双双就地翻滚,逃出火网范围之外,身还未起,便见血龙挟毁天灭地的威势,从天而降,俯冲过来。
易锋寒双目寒芒一闪,一扬手,手中百锻刀化作一道银光刺向血龙,身体同时翻滚开去。百锻刀与血龙甫一接触,即便化为飞烟消逝,不过血龙扑势亦是一缓,冲至地面时,易锋寒已经避到一旁,落了个空,平白激起漫天尘土。
古梦崖也不起身,连续几个翻滚,来到白须儒者的尸体旁边,顺手一扬,那具尸体立时被高高抛起,与迎面而来的血龙撞个正着。龙、尸相撞,发出嘶的一声轻响,顿时双双化为乌有,萦绕在血龙周围的火星失去凭依,纷纷坠落下来,恍若流星夜雨。
古梦崖心神略定,翻身而起,抬头便见易锋寒腾空跃起,血龙自下而上尾随扑上的景象,心头大急,正欲上前相助。忽然黑影一闪,一个人已经抢先一步,搂住易锋寒的腰,硬生生把他横拖三尺,与血龙擦身而过。
古梦崖定睛望去,只见一个衣着简朴的清癯老者左手搂着易锋寒,掠空横飞,右手捏着一个法诀,置于胸口,神情肃穆,目光直视着返身追来的血龙。古梦崖一拍腰间,已经将金乌枪杆拿在手中,双眼眨也不眨一下,盯着血龙,蓄力待发。
那老者不待血龙近身,已然暴喝道:“玄坛起煞!”随着他的喝声,阴风骤起,老者身边立时黑烟大作,霎那间已经凝结成一个似猿非猿、似人非人的黑影,周身黑烟萦绕,飞身扑出,挡在血龙面前。血龙身外的火星激射到黑影身边,黑影身外黑烟一阵吞吐,便将其吞噬殆尽。血龙与黑影去势迅疾,电光石火之间,已然撞在一起,就像水火相遇一般,发出嘶的一声长音,双方同归于尽,不留一丝痕迹。
老者夹着易锋寒飘然落地,一松手,将惊魂未定的易锋寒放在地上。古梦崖连忙赶了过去,急声道:“老二,怎么样?”
易锋寒神智一清,也顾不得回答古梦崖,立即向那清癯老者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者嗯了一声,沉声道:“你们是墨坚的弟子?”
易锋寒恭敬地道:“晚辈二人并未拜师,只是从墨老师那里学了不少知识。”
老者徐徐道:“本来你们一路劳顿,应该在此好生歇息一夜,明日再去墨城。不过现在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留在尚义镇颇不合宜,现在就跟我走吧。”说罢转身便往镇外走去。
古梦崖抱拳道:“前辈精通祭鬼之术,当是墨门名宿,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头也不回,淡淡地道:“神州墨门尚贤堂墨敬天。”
易锋寒闻言,一拍古梦崖:“走!我们跟上去。”
※※※
次日清晨,门外的喧哗声将熟睡的易锋寒和古梦崖双双惊醒。古梦崖揉了揉眼睛,满带困意地道:“什么事?”
易锋寒闭着双眼,有气无力地道:“墨门的人一向很勤劳,已经开始劳作了吧。昨天睡得怎么样?”说着撑了个懒腰,睁开眼睛。
古梦崖没好气地道:“当然没有睡够,你也不想想我们到这里已经什么时候了。”
易锋寒望了望四周,叹气道:“想不到现在还有人这样修建房屋。”
古梦崖闻言,立即环顾四周,只见房屋颇矮,显得十分压抑,若非他们来此之时,困乏疲惫,一心只想倒在床上睡觉,肯定一进门便已经注意到了这点,不承重的墙壁更是仅仅比人稍高一点,距离屋顶尚有段空间,构造古怪之极。古梦崖看到这里,喃喃道:“神州的人脑子里装什么的,书可以读成这样的?”
“你们醒了。”一个和蔼的声音徐徐传入易、古二人的耳中:“起来洗脸吧。吃完饭,敬天便带你们去见掌门。”
易锋寒和古梦崖听得主人招呼,自然不好意思恋床,身手矫健地穿好衣服,走出卧室。一出门,便见一个满脸笑容的大婶正在准备早餐,赫然正是墨敬天的妻子公输灵筠。
易、古二人匆匆洗完脸,对站在桌子旁边的公输灵筠施了一礼,便双双坐到饭桌旁边。古梦崖一直没有看见墨敬天,不由笑着道:“墨前辈呢?”
公输灵筠这才坐下,蔼然道:“外子去帮助西城刘老四一家修补房屋,片刻即回,你们不用管他。”
易锋寒与古梦崖对视一眼,一语不发,径自埋头吃饭。他们刚吃完早餐,尚未来得及起身,墨敬天瘦削得身形已经出现在门口。
墨敬天与妻子打了个招呼,大步而入,从桌子上拿了两个馒头,对易、古二人道:“跟我走。”说罢塞了个馒头在嘴里,转身便走。
易、古二人急忙同公输灵筠匆匆道别,冲出门去。墨敬天已经走到十丈开外,手中的两个馒头亦已消亡殆尽。
古梦崖施展轻功,抢上前去,大声道:“墨前辈,何故来去匆匆?坐下来吃口饭的时间都省?我们既然已经到了墨城,拜见贵派掌门亦不急于一时。”
墨敬天转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我带你们见过掌门,便得去北门祭祀鬼神,然后要到红岭村和白树屯走一趟,这两个地方远在墨城百里之外,二者相互间隔也远,我动作若不快点,今天便回不来了。”
易锋寒心中一动:“有要紧事?”
墨敬天颔首道:“红岭村地处山区、土地贫瘠,每年都留不下谷种,我要带谷种给他们,否则今年秋天他们就没有粮食收成了。白树屯最近疫鬼作祟、死了不少百姓,我要去作法驱鬼。”
古梦崖急声道:“这些事情都恨紧急,前辈昨日怎么不去?”
墨敬天叹气道:“可是昨日还有更紧急的事情,张家村青壮男丁被征入伍、攻打渭州,结果尽数命丧异乡,留下一村老弱孤寡,去岁适逢蝗灾,颗粒无收,以树皮草根度日久矣。倘若昨日我还不送粮过去,恐怕又要饿死不少村民。”
古梦崖面带戚容:“那前日……”
墨敬天摆手道:“前日有更紧急的事情,我们墨者就如同拿着葫芦瓢从大海盛水,然后深入内陆去企图浇灭山火的人,终日忙个不停,世间的苦难却丝毫不见衰减。小兄弟,你年纪渐长,便知道世间不平的事情,纵有千手千足,亦不免顾此失彼、解决不完。”
易锋寒沉声道:“前辈认为盛一瓢之水,远涉千里以灭山火,能够成功?”
墨敬天想也不想,立即答道:“不可能。”
易锋寒停下脚步:“那前辈何苦终日为解决不了的事情奔波?”
墨敬天慨然道:“杯水车薪,的确无济于事。但是如果天下之人,都存有个人微薄之力不足以解决问题而袖手旁观的想法,那么山火迟早会变成焚天巨焰、席卷天下;相反,如果天下之人,人人都肯跋涉千里去取那一瓢之水,无论多大的山火,要浇灭它亦绰绰有余。世之不存义久矣,故而我们墨者更要疾呼奔走以行义,如果连我们都放弃,岂非任由天地崩塌、人间炼狱。” 墨敬天边说边走,几句话工夫,已经来到一个墨城罕有的巨大建筑面前。
易锋寒望了望门前七尺见方、上插七支赤旗的祭坛,眼睛一亮:“到了。”
墨敬天回头望了易锋寒一眼,点头道:“不错,这里就是我们神州墨门传道之所――墨圣道堂,亦是本门历代掌门的居所。”
古梦崖忽然感到真气一阵不由自主的萌动,心头暗自吃惊,连忙调息运气,强自将其压制下去。墨敬天似乎看出了这点,向他摆手道:“不要理会体内真气的异样,没有什么危害的,只是赤神坛对你的先天纯阳真气有吸引而已。进了大门便没有事了。”说着踏步上前,在红色的大门上连扣七下。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露出一个青年墨者,见到墨敬天后,立即作出恭迎的姿势,让他们进去。墨敬天领着易、古二人,一路急行,也不见人,一直来到正中大殿,才有两个佩剑墨者屹立如山、守卫着殿门。
墨敬天招呼道:“笙子爱,快去向掌门通传,蜀州墨门有弟子求见。”
站在大殿左侧的剑士拱手道:“掌门已经知道此事,故而特意着我和司子哀在此恭迎。”说着望向易锋寒和古梦崖:“二位师弟,请随我们来。”说着与大殿右侧的剑士一起动身,在前引路。
墨敬天转身对易锋寒道:“你们二人跟着进去吧,我先走了。”
易锋寒与古梦崖知道墨敬天有事要办,也不客套,当即与其作别,跟随着笙、司二人进入墨门大殿。
大殿正中,一个身着粗麻衣服、露出肘膝,相貌威严、皮肤黝黑、胫无寸毛的魁梧大汉席地而坐,背后一柄长大重剑,剑柄上面刻着八个朱红篆字,甚是显眼。两旁立着三十余名墨者,年龄不等,男女各异,昨夜在尚义镇遇见的几个墨者亦在其中。
笙子爱快步上前,拱手道:“门主。”
那魁梧大汉目光炯炯,射向易、古二人:“易锋寒,古梦崖?”
易锋寒与古梦崖分别报了姓名,魁梧汉子露出赞许的眼神:“蜀州变乱之事我已有所闻,你们能安然脱身、并且不负墨坚师弟所托,来到这里,真是难得。”说着面容一整:“我就是神州墨门门主墨用民。墨坚师弟有什么话托你们带给我。”
易锋寒走上前去,从怀中摸出形作九芒的蜀州墨门信物以及载有蜀州墨门机关之术心得的书册,递了过去:“墨老师叫我把这两样东西交给前辈,并且要我告诉前辈,请你替他清理门户。”
墨用民目注信物与心得,并不伸手,沉声道:“墨坚师弟为什么不传位给你们种的一人?你们可知道交还信物的意义?”
易锋寒道:“知道。不过我们二人只是老师的学生,并非墨门中人。”
墨用民缓缓闭上双目,随即睁眼道:“我知道了。”说罢接过信物与心得,道:“我会处理的。”忽然声音一顿:“你们看过这篇心得?”
易锋寒点头道:“不错……”
易锋寒话音未落,墨用民已然怒喝道:“你们既非墨门中人,岂能学习本门绝技!”易锋寒立觉一股强大的压力避上前来,心头大震,双掌全力出击,迎向墨用民劈至的铁掌。
轰的一声,易锋寒的身体登时被击飞出去,直朝殿外飞去。古梦崖见势不妙,身形一展,已经来到易锋寒身后,双掌一托,立时感到一股巨大劲力透体而入,闷哼一声,与易锋寒一起飞跌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不待二人起身,墨用民已经腾身而起,反手拔剑,猛然挥下,刚猛强劲的剑势带起迅猛的剑风,易、古二人只觉面如刀割,心中生出寒意,当即双双出手,击在对方身上,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在二人体内形成一圈互相追逐、首尾断开的气流,轮转不休。易锋寒与古梦崖弹身而起,跃身空中,形成一个旋转风轮,迎向墨用民的重剑。
暴鸣如雷,墨用民与易、古二人分别向后疾飞,落在地面。易、古二人嘴角渗出血丝,暗呼不妙,古梦崖眼中厉芒一闪,轻轻一推,便与易锋寒分开,身形飘向墨用民左侧,右手向怀中探去。易锋寒立知其意,也不转身,身形暴退三丈,反手一爪,抓向邓陵非命双目。邓陵非命连忙举手一封,护住面门。易锋寒冷笑一声,手臂如电光般一沉,已经抓住邓陵非命腰间的佩剑,顺手一拔一展,剑光骤然爆散开来,配合奇寒刺骨的玄阴真气,在身体周围形成片片雪花,环绕四周。
邓陵非命低声怒吼,双手握拳,正欲扑上,旁边一个细目斜眉的老者忽然出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止住他的身形:“退下。”那老者显然身份颇高,邓陵非命虽不甘心,却也不敢违命,只得带着一脸遗憾之色,黯然退后。
墨用民屹立如劲柏,徐徐瞥了古梦崖一眼,面露微笑:“是什么暗器?”
古梦崖也不回答,身体骤然急速转动起来,三支飞镖呈品字形飞向墨用民。墨用民重剑一挥,便轻易得将三支飞镖尽数劈中,谁知剑镖相交,蓬的一声,飞镖爆散开来,烟雾弥漫中,无数火星朝墨用民全身笼罩而下。烟雾中传来一声大喝,接着风声大作,浓厚的烟雾旋转起来,四散飘逸,漫天火星旋绕成衣圈火柱,扶摇而上,直冲殿顶。
易锋寒腾空一跃,双手握剑,剑使刀招,猛力一斩,环绕在他身外四周的雪花立时合拢汇集成一股寒流,朝身处烟雾中心的墨用民当头击下。
骤然烟光一分,墨用民已经冲了出来,以长河决堤的气势扑向古梦崖,易锋寒的攻击登时落空,撞击在地,激起一片寒雾。古梦崖临危不乱,身体微微一退,手一拍腰间,金乌枪杆已经弹出在手,手腕一抖,幻化出十三条棍影,以不同角度击向墨用民。
墨用民道了声好,将手中重剑一竖,手腕旋绕,重重剑影顿时形成一道铜墙铁壁,将其围在中央,金乌枪杆接连十三击,尽数击打在上面,震得古梦崖虎口疼痛欲裂。墨用民长啸一声,身形一转,顺势挥剑,剑势如山般朝古梦崖当头压下。易锋寒一击不中、落到地面,并不继续进攻,只是将目光紧紧盯着墨用民,凝神聚气,此时忽然发难,剑光一闪,便从墨用民的剑光中穿透进去,疾刺墨用民咽喉。墨用民将头一偏,左手望剑柄一拍,剑柄上的八个朱红篆字骤然放出强烈光芒,易锋寒只觉眼前一红,接着眼中便只有红彤彤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古梦崖虽然未被红光正面照射,只是瞥到一点余光,亦是一阵头晕目眩,双目刺痛难当,大骇之下,连忙舞杆成墙,护住前方,同时身形暴退。不过此举早在墨用民意料之中,红光暴射之后,理也不理易锋寒,身形骤然加速,冲向古梦崖,左手一个肘锤,从金乌枪杆形成的护身光墙中穿插过去,撞在古梦崖胸口之上。古梦崖惨哼着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之上,方才止住去势,反弹在地,浑身关节疼痛欲裂,一时无法起身。
墨用民见状,将手一背,面带笑意,正欲说话。忽然眼前银光耀眼,耳中传来墨门子弟的惊呼之声,心头一凛,左手飞快地捏了个法诀,大声喝道:“尊天明鬼!”随着话音,从墨用民身体中喷涌出一重黑烟,快愈闪电、有如实质,将四外银光挡住,银光受阻,纷纷落地,却是无数牛毛银针。
易锋寒紧闭双眼,手握断成两截的青锋剑,一颗心随着银针落地的叮叮之声沉入深渊,嘶声道:“你赢了。”
古梦崖手扶枪杆,挣扎着爬了起来,心中亦像易锋寒般充满了失败的感觉,恨恨地望了墨用民一眼:“要动手就快点!”
墨用民一面卸去法诀,将黑烟收回体内,一面大笑道:“动手?已经动过了,现在就不必了。你去扶易贤侄一把,他中了我的摄目神光,现在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摄目神光只能令人暂时失明,不消一个时辰就可以恢复视力了。”
古梦崖运气游走全身,发现自己遭受如此猛烈的攻击,却并未伤及内腑,立即知道墨用民手下留情,一面去扶易锋寒,一面道:“前辈此举是何用意?”
墨用民回到座位,悠然道:“我想见识见识你们的本领,看看你们凭什么不拜师就可以继承墨坚师弟的机关绝技?呵呵,真有你们的,年纪这么轻,对机关术的了解却很透彻。你的飞镖制作粗糙,很明显是赶制的,花了多少时间?”
古梦崖道:“一面赶路,一面制作,零零星星的花了两天时间吧。”
殿中诸人顿时面露惊异之色,墨用民亦是一惊:“两天就制作了三支?”
古梦崖摇头道:“七支。”
墨用民面露赞叹之色,喃喃道:“是吗。”目光转向易锋寒:“易贤侄,你怎么会使用甘霖剑的机关的?”
易锋寒目不能睁,心中甚是烦躁,闻言嗤道:“那柄剑舞动时候,剑身轻重不一,隐有异声,显然中有夹层、内藏细小暗器。剑柄上有个莫名其妙的凸起圆珠,白痴也知道有问题。”
邓陵非命忍不住插嘴道:“可是我制作的触发机关方式,既非下按也非旋转,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摸索出来?”
易锋寒嘿嘿冷笑道:“我干什么要摸索,上推触发式机关又不是你发明的,你那开关的位置处于靠近剑锷的地方,无论下按或者旋转,都不方便,上推是最方便合理的触发方式。做成圆珠就想误导人?你真够天真的!”
邓陵非命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说不出话来。墨用民笑道:“虽然甘霖剑并不复杂,可是若非对机关有深刻的认识,决计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其中奥妙。墨坚师弟找到了两个这么好的传人,虽死可以无憾了。”
易锋寒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墨用民笑了一笑,转向古梦崖:“看你飞镖中的机关,对于火器颇有认识,不会是自己钻研的吧?”
古梦崖道:“晚辈曾经在雷猛老师处学过火器。”易锋寒听得雷猛之名,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平复下来,若无其事地推开古梦崖的手:“不用扶了。”
墨用民亦是脸色一变:“雷猛?雷邪的儿子?”接着展颜道:“想不到你们跟我们墨门如此有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投身墨门?”
易锋寒淡淡地道:“我们如果要入墨门,在蜀州就入了。”
古梦崖接着道:“前辈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自问做不到墨者的要求。苛于己,而厚施于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墨用民怅然若失道:“是吗?”
邓陵非命大声道:“你们既然曾经从学于墨坚师叔,难道只学到了机巧之技,却没有学到他匡世救人之心吗?”
古梦崖道:“世有不平,我会尽力去解决,但是奔波终日,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居无完墙,这样的清苦生活我过不惯。”
易锋寒亦道:“墨学一味节用、自苦其身,大悖常理,人虽受其利,亦不甘受其说,仁而不道,衰落是意料中事。”
墨用民皱眉道:“你认为墨学不是大道?”
易锋寒道:“道者,顺天地常理,应人心所向。人欲滔滔,可疏不可违。墨者自苦其身、接济天下,天下被其利、颂其德,而不甘效法可知矣。”
邓陵非命怒道:“你们岂可妄言民心自私!”
易锋寒冷冷地道:“不知道昨夜临危抽身、飘然远逸的是谁呢?”
邓陵非命胀红了脸膛:“我们能力不足,所以去找敬天长老出手相救!否则你们哪里还有命在?!”
易锋寒冷哼一声,正欲再说,墨用民已然开口制止道:“罢了。既然人各有志,我也不会强求你们赞同我们的作为。既然你们是墨坚师弟的学生,也算是我们半个同门,我给你介绍一下本门的长老和后起之秀。”说着把殿中诸人向易锋寒和古梦崖一一介绍,除了易、古二人昨夜所见的几人,是因为汇报昨夜镇中情况才得以留在殿中,其余皆是神州墨门中的精英人物。
介绍完毕,墨用民问道:“你们二人今后有什么打算?”
易锋寒与古梦崖分别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下。墨用民道:“易贤侄既然要去渭州,问题倒是不大。古贤侄如果真要进京,可要处处小心了。”
古梦崖道:“小心什么?”
墨用民叹气道:“你们昨夜杀的白须儒者叫常忡,红脸汉子是他三子常治国,这两人表面上均是博学鸿儒,虽然昨夜被你们揭穿是魔教妖人,可惜他们尸骨无全,没有留下证据。常忡长子常安国乃是儒城太守,次女常碧儿下嫁礼部侍郎周仁俊,如今儒学兴盛,作为儒圣故里的儒城又是儒家圣地,该城太守虚名盛大、足以影响朝廷舆论,而周仁俊在朝廷中党羽众多,握有实权。京城乃天子脚下,一进京城,便不可避免的要跟朝廷扯上关系,古贤侄此去恐有麻烦。”
古梦崖闻言,双目精光大盛,冷笑道:“多谢前辈指点,既然如此,我更要去瞧瞧魔教在朝廷中到底有多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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