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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楼船缓缓地向郸城的北门码头靠了过来,古心铮笑着迎上去:“区区小事,怎么敢劳烦曲舵主亲自出马?”
长河帮肃州分舵舵主曲伏波跃下船来,拍着古心铮的肩膀,大笑道:“你可是我们长河帮的大主顾,你既然要坐我们的船,我肯定得保证你们的安全才是。”
古心铮微笑道:“我们有危险么?”
曲伏波连声道:“没有没有,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在下常年在水上讨生活,见惯了无端端的风浪,胆子难免小一些,各位请上船吧。”
古心铮一面招呼着众人上船,一面道:“不好意思,我有个仆人因为适逢其会,见到贼人刺杀成王世子,现在正陪着成王世子家眷报官,能否多等一会儿。”
曲伏波暧mei地一笑,道:“没有问题。”
古心铮忽闻背后有脚步声响起,回头一望,只见脸色发青的欧阳亨在四个彪形大汉的簇拥下,赶来送行,连忙道:“欧阳帮主身体不适,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送了。”
欧阳亨昨夜被伐情子阴力所伤,却无大碍,闻言勉强笑道:“没有关系。不好意思,我大舅昨夜忽患恶疾,我一直照料至天明,所以送行来迟,古二公子莫怪。”
古心铮想起风磊被洞穿的腹部,问道:“令舅现在怎么样?”
欧阳亨苦着一张脸道:“他昨夜忽然晕倒,跌倒时又伤了皮肉,医生说他外伤倒没有什么问题,好生休养一阵,便无大碍,只是他那怪病不易医治,命虽然保住了,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动武了,而且每日子时寒毒便会发作,痛苦难当。哎,以我大舅的脾气,落到这样的下场,还不如死了的好。”
古心铮暗呼厉害,想不到残花阴气阴毒至此,幸好七叔赶到,替自己一方受伤诸人驱除了寒毒,否则后果堪忧,口中说道:“欧阳帮主莫要失去希望,天下良医甚多,你何不遍访名医,看看有何良策?”
欧阳亨叹了口起:“也只好如此了。”旋即打起精神:“我来的路上,碰上昨夜同席的朋友,都说你们精神好,一直闹到三更才放他们走,下次再不敢跟你们喝酒了。”
古心铮微微一笑:“那是欧阳帮主酒量好,不关我们的事。”忽然见到古松向他这里急驰而来,接着道:“我们人到齐了,欧阳帮主,后会有期。”
来到楼船之上,古心铮见人已到齐,便通知曲伏波起航,自己则随曲伏波手下来到船中安排好的卧室。刚一坐下,便见古松推门而入:“二公子!”
古心铮道:“情况怎么样?”
古松笑道:“没有问题,那姓郑的太守问了问情况,知道我刚踏进卢秀别院的大门,卢秀便在大厅中被杀,此事有卢秀府中仆役作证,杀人之事绝非我所为,便将我放了,送去的丫鬟暂时住在太守府,待成王派人接收。薄胡儿那些人怎么样,没有漏网的吧?”
古心铮亦是一笑:“有古杀在,哪里会有活口?尸体已经火化,中的暗器也已经取回,应该没有什么把柄留下。”
古松道:“其他人杀的我到不怕,只是古道混元牌打死的人,骨骼一定尽碎,火化后仍然可以被检查出来。”
古心铮笑着拍了古松一下:“你思虑细密,只是操心太过,最多被人查出是重兵器所伤,就算被认准了是混元牌打的,天下间使用混元牌的也不止古道一人。古道他们四人,来的时候没有别人知道,现在又易了容,只要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昨夜人在郸城,谁也不能妄下定论,污蔑我们刺杀皇族。好了,去休息吧。”
古心胜眯着眼睛,惬意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全身心地放松着。忽然门猛然被推开,古心胜眼也不睁,徐徐道:“谁这么没有礼貌?”
“你的警觉性怎么这么低,如果我是敌人怎么办?”
古心胜叹了口气:“我猜都猜得到是你。”说着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夏小姐,有何贵干?”
夏玉英来到古心胜对面,坐到椅子上,眼睛四处打望:“你怎么知道是我?”
古心胜没有好气道:“有事就说,没事就不要打扰我休息!”
夏玉英嘟着嘴道:“怎么你们都是一个腔调,我走了!”
古心胜心中暗叹,拦住起身欲走的夏玉英:“除了我说你,还有谁啊?”
夏玉英气臌臌地道:“月莲妹子在读书;易锋寒和古梦涯在那里写字发消息给易天行那死鬼;你四哥找你七叔去了;言九天在那里躺着,也不理我。”
古心胜心中一动:“看来言兄弟昨夜硬接妖人所发断手,中了寒毒,到现在还没有清除,我去找七叔。”说着站起身来。
夏玉英拦住他:“不用了,言九天练有神手玄功,如果是中了寒毒,自己便应该可以驱除。他那人骄傲得很,不喜欢受人恩惠。”
古心胜又再躺下:“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便不多事了。你怎么不去找你爹的旧部,他们的孩子比你大不了多少,应该谈得到一处。”
夏玉英摇手道:“别提他们了,他们见到我便二小姐前二小姐后的叫得我起鸡皮疙瘩,而且说话谨慎得很,生怕说错话被父亲骂,算了吧。”
古心胜笑道:“那不是挺好,坐在家里便有这么多既忠心又听话的部下。”
夏玉英道:“你呢?我发觉你们家的仆人武功都很厉害啊。”
古心胜道:“不是啊,我家仆人中武功高强的只有四个,其中两个当年是我父亲的书童,从我父亲那里得到了本门真传;一个是被我哥买回来的,此人天生神力,授以武学后,进步神速;还有一个是我嫂子的陪嫁丫鬟,自幼跟随我嫂子习武,这几个人武功还算厉害,其他人都不怎么样。”
夏玉英道:“不是吧,我昨夜看古柏的身手,比你只高不低。其他几个不但安然刺杀了卢秀,而且还将其侍卫杀光,最后全身而退,也非寻常高手。古松双目精光内敛,内力可能是你们一行中最高的。”
古心胜斜目瞥了夏玉英一眼道:“你眼力还不错嘛,不过他们可不算我们家的仆人,只是在外面我们这样说,而他们也一直这样自谦而已。”
夏玉英奇道:“哦,那他们算什么?”
古心胜道:“客人,只是住得久一点。”
夏玉英道:“多久?”
古心胜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上,耸肩道:“不知道,可能一辈子吧。”
夏玉英正待再问,古心坚已然退门而入:“你们聊什么呢?”
古心胜笑道:“夏小姐对我们家高手的来历颇感兴趣,”接着加重语气道:“特别是古松他们。”
古心坚坐到古心胜的床上,面对夏玉英,笑着道:“你想知道,问我就行了。我二叔府中,有所谓‘三心二灵、五雄八邪’十八名高手,三心不用说了,便是他们两兄弟加上他们的外公天心老人;二灵是指我二叔古灵峰和二嫂许灵云;五雄包括了我二叔的两个书童雄魂、雄魄,还有帐房先生单人雄,二嫂的陪嫁丫鬟竞雄和二哥在奴隶市场上买的古正雄;八邪原本跟我们家没有关系……”
古心胜笑嘻嘻地插嘴道:“他们是因为我,所以跟我们家有了关系的。”
古心坚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他们八人本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由于各种原因,惹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们的古七公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替他们出头,结果最后还是要二叔出面摆平。他们一面感念七弟一片赤诚,一面也是为了有芫阳古府作靠山,所以甘愿改名换姓,投入二叔府中为奴,所以七弟手下才会有古松他们这些高手。”
夏玉英笑道:“原来他也是个闯祸精。”
古心胜大笑道:“好,‘也’字说得好。”
夏玉英脸一红,岔开话题道:“这艘船安全么?”
古心胜道:“轻声点,别让长河帮的人听到,否则被他们以为你看不起他们就糟了。”
夏玉英嘴一撇:“哼,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古心胜肃容道:“你别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在神州之内,你如果得罪皇帝,天下尽有你容身之处;你如果得罪了百里世家的人,保证你将无处栖身。”
夏玉英奇道:“我们刚才在说长河帮,你怎么又扯到什么百里世家了?”
古心胜道:“因为长河帮帮主百里长河是百里世家的人,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哼,如果没有百里世家撑腰,百里长河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短短十五年之内,成为天下排名第三的水上帮派。”
古心坚道:“我听爷爷讲过,百里世家现在是神州第一世家,是不是?”
古心胜道:“也不能这么说,世家是以家族为基础的势力,有的世家本就是依仗朝廷的势力,才得以存在,这种世家虽然能风光一时,但随着政权的更替甚至掌权者的变化,终将凋敝;有的世家虽然没有那么依靠外力,但是依仗血缘关系建立的同盟,基础很不牢固,特别是建立时间一长,同族子弟之间大多不能维持创业先祖们的手足深情,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容易产生内部的夺权斗争;还有就是过于依赖血缘,不让世家以外的人才进入自己的内部,一旦碰到一代同族子弟不争气,便会导致世家的迅速衰落。所以一时的兴盛,不能作为评价世家档次的标准。不过以目前来看,百里世家人才之鼎盛、势力之强大,尚在神州四大世家之上。”
古心坚皱眉道:“连商家都比不上他们?”
古心胜道:“神州四大世家向来都有点不愿意显山露水的味道,从来不展现自己的全部实力,尤其是商家,若非他们每代都会有一、两个人物在江湖上露面,肯定被人忘掉还有这么一个世家存在。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为了保持神州四大世家的地位,才派人在明处走动,否则肯定全部躲起来闷声赚大钱去了。”
夏玉英道:“那么说长河帮是受百里世家操纵的傀儡??”
古心胜道:“也不是这样,百里长河本人乃是百里世家出类拔萃的人才,二十岁时便自创长河正气,二十三岁建立长河帮,带着自己亲弟百里长江、百里长滔,独自打天下,虽然有借助百里世家的地方,但是长河帮的基业却是他用双拳亲自打下来的,绝对不会甘心作应声虫。百里世家与长河帮应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百里世家与长河帮都在借对方壮大自己的声势。”
古心坚道:“那曲伏波是什么人?”
古心胜道:“曲伏波人称巡江夜叉,他的游鱼三刺乃是名震长河的绝技,水下功夫尤其了得,在陆地上武功也绝不在你我之下。”
忽然船身一阵摇晃,夏玉英向古心胜嚷道:“你不是说坐这艘船很安全么?”
古心胜心知有异,无暇理会夏玉英,从床上一跃而起,赶到甲板之上,只见曲伏波一手拉住断了的帆绳,一面神情肃穆地指挥着帮众操舵转向,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曲伏波待船身调正,长嘘了一口气,道:“刚才碰上了一头恶蛟在兴风作浪,差点翻船,现在没有事了。”接着呼唤手下将帆绳接上。
此时舱中诸人亦都赶到,夏玉英道:“原来坐船这么危险。”
曲伏波走了过来,笑道:“长河地处神州,水怪绝少,那头恶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最近三年才开始在青鳌峡一带活动,一般都在夜晚出没,很少白天出来,这次不知道发什么疯,大白天突然来这么一下,倒让小姐受惊了。不过诸位请放心,过了青鳌峡,便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沐月莲惊呼道:“糟了,恶蛟忽然转变习性,正是修炼有成,要遁往大海的先兆。”
夏玉英道:“那好啊,它走了,在这里行船便不会再有刚才那样的危险了。”
曲伏波面色苍白:“小姐你有所不知,蛟龙入海,必定引发洪水,借助水势遁入汪洋。此地乃是长河上游,恶蛟一旦发难,不知道要淹没多少人家。”
古灵岩道:“曲舵主能否暂时停船。”
曲伏波道:“青鳌峡没有码头,我们所乘的楼船不能随便靠岸,否则一旦搁浅,便没有办法起航了。”
古灵岩又道:“曲舵主有没有办法将恶蛟引到船边?”
曲伏波骇然道:“你想杀蛟?别傻了,那恶蛟浑身刀枪不入、水火难侵,而且力大无比,又能发动洪水,人力岂能抗衡?而且一旦恶蛟靠近楼船,无论成败都有船毁人亡之虞,不行!”
易锋寒与古梦涯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我们去将恶蛟引来!”
言九天接着道:“我也去。”
曲伏波连忙制止道:“危险!不准下水!不如这样吧,反正恶蛟不会突然发难,我们先不管它,待我禀明帮主,请他设法除此孽畜比较妥当。”
古心铮道:“曲舵主害怕了?这样吧,我知道你这楼船上有逃生用的小舟,借我们一用,你们乘船先行,如果我们斩杀恶蛟,你便回来接应,否则只管自去,向我爹说明情况,我爹会把钱给你们的。”
曲伏波怒道:“我既然答应载你们去芫阳,便绝对不会让你们冒险!”说着犹豫了一下:“好,我把它引来。来人,准备弩炮,再抬几头活猪来!”
古心胜笑道:“真有你的,船上居然还有活猪。”
曲伏波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远征军,沿途不怕没有补给,自然能准备新鲜的食物便准备新鲜的食物。”
不一会儿,长河帮帮众便推出十架弩炮,牵来五头肥猪。曲伏波安排手下先推了两头活猪下水,再用铁锚钩住一头猪,扔进江中,然后叫人将十架弩炮全部对准铁锚落点附近。安排就绪,曲伏波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宝刀之类的兵器?”
易锋寒道:“我的刀削铁如泥,你要?”
曲伏波从腰间拔出两枚分水透甲刺,盯着江面道:“我不要,待会儿如果我叫你斩,你要立即将铁锚斩断,我怕那畜生将船拖翻。”
古心铮看了看长河帮的弩炮,只见宽约三丈的巨型弩机上各上有一支巨箭,箭头部分裹以火yao,刚看体积便知道威力惊人,心中暗恃道:“长河帮制造这种重型武器,看来其志不小。”
曲伏波忽然低声喝道:“来了。”只见江面起了一阵涟漪,骤然间已然变成漩涡,众人明显地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水底游来,猛然一下子扑到铁锚落点,立时风浪四起,水柱冲天。曲伏波大喝道:“放!”
轰的一声巨响,十支巨箭同时命中黑影,箭头火yao爆炸的余波,将楼船亦炸了个大洞。曲伏波一面指挥帮众去修补船体和排出灌入船舱的江水,一面凝视水面、蓄力待发。古灵岩站在船头,任凭船身如何摇摆,始终保持屹立不动。易锋寒双手紧握碧玉宝刀,心中想着当年击杀鳄蛛的旧事,丝毫不敢松懈。古梦涯等人与他同样的心思,都觉恶蛟不会那么容易铲除,全神贯注地盯着爆炸形成的巨大漩涡。
忽然船身一阵剧烈震动,楼船像箭一般在江面飞驰,曲伏波大喝道:“大家小心!恶蛟没有死,正拖着我们的船逃窜!”
夏玉英冲上前去,手一扬,三道梭形红光向楼船前方的黑影打去,正中目标,发出连环轰鸣,那黑影猛然一跃,竟然跃出水面,众人只见一条鳄首龙身、长约三十余丈、浑身浴血、嘴中钩着铁锚的怪物跳出水面,旋即落下,向江心沉去,楼船立时倾斜起来。
曲伏波连忙叫道:“斩!”
易锋寒一刀斩断铁锚与船身相连的铁链,楼船立即弹回,就如同遭遇暴风雨一般,在江面上摇摆不已,来自蜀州的诸人从未经历如此颠簸,一个个不禁头昏目眩。曲伏波连忙指挥帮众稳定船身,再无暇顾及沉入江底的恶蛟。
古灵岩眼中精光一闪,飞身跃出楼船,凌空出斧,一道雷电划破长空,夹着震耳的轰鸣声劈向长河。长河立时被劈出一条直达江心的鸿沟,有如天雷轰顶的斧气正中潜入江底的恶蛟后背,顿时鳞甲飞扬、血花四溅。恶蛟扬首怒目,奋力一跃,浮出水面,喉咙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声,喷出一颗晶莹剔透、大如笆斗的圆形青光,将嘴中铁锚击得粉碎,然后向悬身空中的古灵岩射去。
古灵岩大喝一声:“来得好!”手中利斧化作一道白练,向圆形青光缠绕过去,令其随斧游走,挣脱不得。恶蛟见状,怒吼不绝,不住张嘴向圆形青光吸气,圆形青光光芒骤盛,几欲飞回,古灵岩冷笑一声,潜运真气,斧上吸力亦为之增强,圆形青光虽然不停挣扎,仍旧无法摆脱古灵岩的控制。
恶蛟努力许久,见没有什么效果,发出一阵悲声长鸣,猛然跃出水面,向悬在半空的古灵岩扑去。
古灵岩见恶蛟飞扑,心中暗喜,趁其精力分散之机,利斧化成的白练一收,左手一探,便伸入圆形青光之中,恶蛟内丹甫一接触古灵岩的铁手,立时现出本质,却是一粒大如鸡卵的青色宝珠,古灵岩将手一翻,便将其捉于手中。
恶蛟失去珍愈性命的内丹,暴怒如狂,骤然加速,扑击古灵岩。古灵岩微微一笑,将身一侧,让过恶蛟的毒爪,然后疾如电闪地回斧横扫,猛然将恶蛟斩为两段。恶蛟哀鸣声中,两段残躯如陨石般坠落,尚未落至江面,恶蛟狂嘶一声,蛟头猛然炸裂,一道形如恶蛟、长仅尺余的黑气冲天而起,便欲凌空飞去。
古灵岩此时身体正徐徐降落,见状抽身提气,身体在空中平移丈许,追上蛟形黑气,高举右臂,手中利斧绕腕旋转一周,猛然劈向蛟形黑气,蛟形黑气发出啾啾鬼叫,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古灵岩劈散恶蛟元神,一口真气已尽,再无法施展步虚蹈空的轻功,身体直落长河。此时曲伏波正在想法稳定楼船,眼睁睁看着古灵岩落向水面,却无法将船移过去迎接,只得做好跳入长河救人的准备。易锋寒忽然冲至船沿,袖中链子枪疾射而出,缠绕在古灵岩的右脚之上,硬生生将其拖回楼船。
正午时分,曲伏波与长河帮众才将楼船稳定下来。曲伏波立即派人乘坐楼船上备用的小舟先行,然后安排人手打捞恶蛟残躯。
一切安排妥当,曲伏波笑着道:“诸位辛苦了,请随我到餐厅用膳。”
众人随曲伏波来到餐厅坐下,待酒菜端上,曲伏波道:“做饭的时间耽搁了,只好将就一下,这些都是此船主厨甄胖子特制的卤菜,味道还不错,各位不要嫌弃。”接着起身举杯道:“古兄英武盖世,独力除蛟,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在下替沿长河两岸免遭水患的百姓敬你一杯。”
古灵岩举起酒杯,澹然道:“不敢,只是适逢其会,侥幸成功。”
曲伏波大笑道:“古兄太过谦了,其他的不说,光凭你那手步虚蹈空的轻功,这辈子我只见过一个人能在空中坚持那么久的。”
古心胜脱口而出:“百里帮主?”
曲伏波摇头道:“娄岭飞仙百里长空。本帮帮主功力虽高,轻功却非所长。”
古灵岩叹道:“天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曲舵主没有见过的高手还多着哩。”
曲伏波笑道:“是么?”
古灵岩见他不信,也不多说,众人俱都没有聊天的兴致,三两下吃完饭便各自回房。古灵岩走到古心铮、古心坚和古心胜身边,轻声道:“你们三个跟我来一下。”
来到古灵岩房中,古心胜迫不及待地问道:“七叔,找我们这么急什么事?”
古灵岩坐下来:“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到神州?”
古心胜不假思索地道:“七叔你一向喜欢周游各地,应该是其他地方待腻了吧。”
古心铮露出深思的神情:“昨夜那摧花道妖人好像认识七叔,是否与此有关。”
古心坚最后才道:“蜀州的事情,七叔已有耳闻?”
古灵岩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古心胜脑门上:“笨蛋,这样的废话你都说得出来?”接着对古心铮和古心坚笑道:“你们两个不错,一家说对了一半。”说着站起来,负手背对古氏三兄弟:“摧花道那伙妖人三年前在渭州为祸,被我发现,便约了两个朋友前去剿灭,是役一共杀了他们二十八个妖人,当时只逃脱了伐情子和他两大弟子章公佐和崔公佑,此次你们杀的师呈瑞和他的九个徒弟当时不在那里,所以才能得以幸免。当时我一路追踪,一直追了三天三夜,却还是被他们逃脱了。最近我听得蜀州发生变乱,担心家中有事,便到二哥那里打听消息,果然听得噩耗。”说着话语停了一下:“我不像二哥和姐夫那么看得开,担心你们兄弟归途之中遇上危险,于是前来接应。一到郸城,便见到你们行事鬼鬼祟祟的,所以就没有现身,悄悄跟在你们后面,先见你们足以应付那群妖人,便乐得让你们磨练磨练,最后见伐情子行将逃脱,才出手截杀。”
古心铮道:“侄儿愚驽,让七叔操心了。”
古灵岩转身盯着古心铮三人,肃容道:“我看了你们的出手,其实你们武功都还不错,看得出平时没有偷懒。但是,小铮,你性格过于沉稳,虽然内力修为不错,已经直追二哥的成就,招式中守势却占了七成,大违本门招招抢先、逢强不退、得势必攻的心法,实际本领还发挥不到四成。而你,小坚,内力不足,招式猛而不刚、浮而不实,还待加强修为。小胜,你虽然得有本门和你外公两家真传,但是功力尚浅,未能融会两家之长,自成一格,反而有贪多嚼不烂的嫌疑。”
见古心铮三人愧然低头,古灵岩旋即笑道:“你们也不必灰心丧气,小铮你以后注意一点,从单纯修炼内功转至心法层次的修行,不出三年,当有另一翻面貌;小坚和小胜,你们两人现在的缺点其实是多半是因为太年轻了,慢慢来,以你们的资质,只要知道自己的弱点,设法克服,异日当可大成。不过,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为了训你们。”说着拿出恶蛟内丹:“这粒蛟丹乃是修道者梦寐以求的至宝,对于修为很有帮助,但是如果分为三分,便功效大减,所以我决定只给你们中的一个人服用。你们商量一下,看由谁服用吧。”
古心铮道:“四弟身负血海深仇,给他吧。”
古心胜亦道:“不错,四哥比我们更加需要。”
古心坚道:“七弟最年轻,内力最浅,给他。”
古心胜佯怒道:“胡说八道,我们比比内力!”说着便欲出手。
古灵岩大笑着制止道:“好,不愧是我们古家的儿郎。其实我已经有了人选,只不过想看看你们在重利当前之时,有什么反应。小铮,把这粒蛟丹吞下,然后坐到床上,我助你导气归元。小坚、小胜,你们帮我护法,在我们行功完毕之前,不许任何人骚扰我们。”
古心铮急声道:“七叔!我不是很需要,还是留给四弟吧。”
古心坚正色道:“二哥你如果不要,就给七弟。否则便请七叔自用或者送与他人。贪天之功,非我辈所为。”
古灵岩赞许地看了古心坚一眼,道:“小铮,你不用推辞。蛟丹虽然可以增强内力,但是却未必是好事。你们生于武学世家,从小听的故事中倒有九成是武林中的奇闻逸事,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强修为的灵丹妙药、奇功异法,想来也听过不少,但是你们说说,古往今来,能够睥睨天下的超强高手,有几个是这些玩意成就的?”
古心铮等人冥思片刻。纷纷摇头。
古灵岩接着斩钉截铁地道:“一个也没有。因为修行是一个很艰苦的漫长旅程,在这条路上,只有自己可以倚赖,良师益友,对修道者最大的帮助也不过是指明一个方向,每个人选择的路,各自不同,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建立在你前面那一步的基础之上的。短时间内增强修为,表面上是帮助你在修道的路上前进了一大步,但是你却跳过了一段满布荆棘的险径,当你在以后的修行中遇上困难时,你将因为没有以前的经验而更加危险,几乎不可避免的遭受到走火入魔的境遇。所以,那些曾经得到过奇遇的修道者,往往在后来的修行中追悔莫及。有的人选择了放弃前进,守着过人的天资在一般高手的领域黯然终老;有的人选择了兵解,轮回后重头再来,但是这样所冒的风险极大,而且兵解之术乃是玄门秘法,不是人人可知的;只有少数人选择了继续前进,希望凭着坚忍不拔的毅力与异于常人的禀赋,侥幸得道,但是,距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成功过。你们这代人里面,小坚、小胜和小毅的天分最高,我希望他们能够在武学上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晋升超强高手的行列。小铮你已经过了快速成长的阶段,而且家里的生意又花去了你大部分的精力,基本上没有成为超强高手的可能,服用蛟丹可以让你受益非浅,却没有什么后患。”
古心铮闻言,才欣然道谢,伸手接过蛟丹,放入口中。蛟丹入口即化,立时一股冰凉似雪的寒流顺喉而下,直沁心肺,知道药性猛烈,连忙脱下鞋子,盘膝坐在古灵岩的床上。古灵岩亦在古心铮身后盘膝而坐,双掌印在古心铮的至阳、灵台二穴之上。古心坚和古心胜则分立床头,全神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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