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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暮春三月,琅环仙府贴出公告,宣布自地旬一至地旬三放假三天,由学生自行组合去蜀山灵云峰郊游。这是一年一度的春游,由老师带学生去,但学生可自由活动,老师一般不会与学生一起游玩,只是约定时间、地点会合,一同返回。老师会给每个学生发一枚信号火花,以作遇险求救之用。往年易天行均是独来独往、孤身游历,今年却有了两个结义兄弟,见榜当晚他便去与二人相约。
易天行先找了易锋寒,再同去古府。见了古梦涯,易天行道:“我们三人结伴同游,如何?”
古梦涯道:“不如多约几人,去探一探灵云峰后山。”
蜀山乃蜀州最大的山脉,有人迹的不过是靠近城镇的几座山峰。琅环仙府此次组织去的灵云峰,仅前山有人家,后山虎狼成群、蛇蟒丛生,世人视为畏途,偶尔有人前去探险,皆去而不返,自然生出许多诡异骇人的传说,更是无人敢再越雷池一步。
易锋寒首先叫好,道:“前几次春游的地方尽是名胜古迹,乏味得紧,今年我们干脆深入崇山峻岭之中,幕天席地,亦是人生乐事。以我们的本事,难道还怕什么蛇狼之辈不成。”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怕倒不会,不过身涉险地,还是谨慎一点为妙,我把我哥和玄世妹约上同去。”
易锋寒道:“那我叫上公孙云灭。”
古梦涯道:“嘿,我就约元世盛和夏玉英吧。”
易天行与易锋寒不禁笑起来,齐道:“老三不愧是大柱国之子,认识的人不是皇族便是重臣之后。”
古梦涯不服气道:“二哥还不是与大丞相之子公孙云灭交往甚密,还笑我。”
易锋寒道:“那可不同,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与公孙云灭已是三代的交情了。”
古梦涯道:“大家都不知道大丞相的来历,想不到他是渭州人。”
易锋寒笑道:“所以你绝对是攀龙附凤之徒,而我不是,呵呵。”易天行听了也大笑起来。三人又玩闹了一会儿,二易才告辞离去。
次日中午,易天行三人又聚在一起。易锋寒道:“公孙云灭那小子又去约了言九天,怎么办?”
古梦涯道:“他们不是打过架吗?”
易锋寒道:“正因为他们打过架,所以才惺惺相惜,现在他们两个不知道有多要好。”
易天行道:“我也有事要告诉你们,玄玉娥想约沐月莲一起来。”
古梦涯道:“我还以为是夏玉英去约的沐月莲呢。”
易天行道:“都差不多,她们三人现在也是形影不离,跟我们类似。”
易锋寒道:“那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
易天行道:“就一起去吧,言、沐二人不可能扯我们后腿的,开始我们不约这两人,只是因为与他们不熟罢了。现在还可以趁此机会结识一下。”
地旬一,易天行早早起床,带上头天准备好的旅行用具,从家中马厩挑了一匹骏马骑上,与易归藏一同出了门。辰时,众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由琅环仙府策马而出,向蜀山进发。众人除了吃午饭,马不停蹄地赶路,直至黄昏,才来到灵云峰下的连家镇。客栈是琅环仙府早就预定好了的,大家一到就开始吃晚餐。饭后,大家纷纷进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为第二天登山作准备。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学生们便兴奋地爬起床,成群结队地进山去了。易天行一行也即动身,前往灵云峰后山。由于向无人迹,所以并无道路可通后山,易锋寒便拔出刀来,在前开路,古梦涯在后拿出指南针指导方向,其余诸人紧随其后,不时运气挥掌,拨开两旁的杂草荆棘。众人朝正北方前进,一路翻山越岭、涉水穿溪,走了好一阵子,才看到前面有一个山谷。大家精神为之一振,施展开轻功,赶至谷口,只见谷口两壁陡峭险峻,壁上垂生着几株朱兰,花大如杯,一茎九花,色如朱玉,馨香宜人,令众人一扫旅途疲乏之感。众人来到谷前的草地上,坐在那里休息,易天行从怀中拿出时辰石,此石产自荆州大秦,它的颜色会随时辰变化,大秦人拿它制作钟表以计时,易天行大舅在荆州经商,回家时带了一些给易氏兄弟。易天行一看,石头已呈白色,显然已到午时,便招呼大家拿干粮出来午餐。
沐月莲好奇地问易天行:“今天没出太阳,你怎么测定时间的?”
易天行对着她,感到口干舌燥,脑中昏昏沉沉的,嘴巴却不由自主地动着:“这是时辰石,可以根据它颜色的变化来知道时间。”
除了易归藏,其他的人均是第一次见到时辰石,大感新奇,纷纷聚过来观看。
玄玉娥道:“易二哥,这石头买得到吗?”
易天行方才收回盯着沐月莲的目光,道:“你们如若喜欢,回去我送你们一人一个,只是这些均是未加工的石头,过于粗糙,大家不要嫌弃才是。”众人大喜称谢。
一行人吃完饭,略事休息便走进谷去。只见谷内甚深,一道清溪流过,两旁柳绿桃红,水面上落英缤纷,顺流而下,山壁上不知名的野花吐着淡淡的芬芳,耳旁传来雷鸣般的巨响,大家寻声走去,来到山谷尽头。山谷尽头原来是一个百米方圆的深潭,一道白练当空坠落,激荡在潭中,发出轰鸣之声。潭边长满了一种异草,碧梗翠叶,顶生一朵白花,其形如莲,其色胜绢,只是无甚香气。大家见状,不由得发出欢呼,顿生不虚此行之感。三个女孩子坐在草丛中,闭上眼睛,呼吸着满是野草清香、饱含水气的新鲜空气,生出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畅快感觉。男孩子除了易天行,都跳下深潭戏水去了。易天行却盘膝坐在草上,研究起那不知名的异草,他端详了一会儿,就折断一根草茎,咀嚼起来。
不久,易天行脸色大变,腾身而起,跃向潭边,两手往腰间一探,已抓了两把银针在手,对着潭中六人嘶声大叫:“快上来,潭中有危险!”
易归藏、易锋寒与古梦涯素知易天行向来冷静沉着,现在如此紧张,必有极大凶险;元世盛、言九天二人少年老成,一向谨慎,所以一闻警告,立即游往岸边,转眼间五人便已上了岸。公孙云灭却自恃武功水性,觉得易天行大惊小怪,并不急于离水,在水中笑问:“有何危险?”
易天行尚未及回答,猝然间清澈的潭水一下子变暗,几盏绿莹莹的青灯从潭底徐徐升起,公孙云灭立时把脚一登,游向岸边,大骇道:“什么东西?”
易天行来不及答话,双手扬处,两蓬银光向青灯罩去。只见青灯一灭一亮,已少了三盏,潭底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水面涟漪阵阵,渐渐形成漩涡。易锋寒见状不妙,右手一扬,袖中飞出一条链子枪,向公孙云灭射去,眼见就要刺中公孙云灭身体,链子枪却抖动成环,缠绕住公孙云灭的右臂,公孙云灭手一转,便抓住链子,易锋寒发声吐气,用力一提,硬将公孙云灭从水中拖出。公孙云灭身刚离水,潭中便窜出一道硕大黑影,巨口大张,向公孙云灭咬去,易锋寒连忙将手一抬,公孙云灭借势向上拔起三尺,堪堪避过这致命之吻。这时三个女孩子也反应过来,奔至潭边。那道黑影一击未中,身体便往潭中落去,夏玉英大喝一声,发出三道梭形红光,朝它打去,那黑影身体庞大,无法躲避,三梭全部击中,轰的一声,爆炸开来,那黑影便如死物般落入潭中。
大家发出欢呼,玄玉娥道:“夏家霹雳梭果然名不虚传!”
易天行却冷冷地道:“那东西没死,大家离潭远些,小心点。”
大家闻言,虽不是很相信有生物连挨三记霹雳梭都不死,但都各自取出兵刃,退离深潭三丈立定,目光紧盯水面。
公孙云灭惊魂稍定,便一面戒备,一面问易天行:“易兄,这是什么怪物?”
这正是大家都想知道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易天行身上。
易天行道:“那怪物叫鳄蛛,又名八爪玄鳄。这是一种前古怪兽,鳄头蛛身,口有毒涎,被它咬伤绝活不过对时,好在不能喷出伤人,通体黝黑,头生六目,体生八爪,目大如豆,利爪如铁,水陆两栖,水中速度极快,陆上动作比较迟缓,浑身坚韧无毛,刀剑难伤,仅有眼睛及胸前心脏处一团嫩肉是其弱点。早在百圣时期便被屠戮殆尽,不料此处尚有遗种。”
古梦涯道:“那待它上岸再想办法击杀它。”
玄玉娥道:“不如我们不顾而去,它既然陆上行动不速,必定追不上我们。”
易天行道:“此兽禀性奇特,一与为敌,不死不休,鼻子又特别敏锐,难道你想将它引到芙蓉城去。”
玄玉娥道:“那把它引到诸位老师那里去。”
易归藏笑道:“世妹不用担心,我们发信号通知老师们即可,前山有小镇,把这怪物引去伤到无辜的人便不好了。”说罢,易归藏就将信号火花发了出去。
玄玉娥赫然道:“我不是怕死,只是看到它就浑身不自在,不敢碰它。”
易天行道:“你在远处用针攻击,不用靠近。小心,它上来了。”
众人望去,只见潭中慢慢爬上一个鳄头蛛身的怪物,身体乌黑,皮肤油光水滑,眼睛仅余三只,背上有三个碗口大的焦痕,往他们这边缓缓爬来。公孙云灭刚才险些吃亏,心中有气,遂首先发难,身子腾空而起,手中竹萧化作漫天碧影,向鳄蛛三目点去。鳄蛛身体笨拙,首爪却异常灵活,将头一偏,竟然看穿了公孙云灭的虚招,两只前爪向竹萧夹去。言九天一声怒吼,冲上前去直击鳄蛛那棵大头,双手劈下,别无半点花巧,两道绚丽的火光随手而生,形成两道有如实质的掌迹。鳄蛛中掌,虽然并未受伤,但也痛得怪头乱甩,前爪失去准头。竹萧落下,打在鳄蛛怪头之上,发出扑扑的声音,鳄蛛浑如未觉,怒吼着冲向言九天,速度极快,笨重的身躯像一下子变轻了似的。言九天躲避不及,只好奋起全力,一记“五丁开山”再次劈出。元世盛及易归藏连忙抢上,元世盛大喝一声,身体左边发着磷火青光,右边激荡着红色火星,双手向前一合,青红二色火花撞击在一起,在双拳上形成一团耀眼的彩光,夹杂着风雷之声,向前击去;易归藏目射碧芒,全身变得有如白玉雕成,双掌平推。轰的一声巨响,言、元、易三人被撞出丈许开外,言九天双臂齐断,昏迷过去;元世盛连拳带臂肿大了一倍,胸口发闷,只想吐血,连忙坐下调息;易归藏双腕脱臼,疼得冷汗直冒。但鳄蛛亦不好受,庞大的身躯竟被三人合力震翻,跌了个八爪朝天。古梦涯见到鳄蛛胸口现出一团白肤,知道这怪物终于露出要害,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长虹,直取鳄蛛心脏,不料鳄蛛身体虽然仰着,爪子仍然灵活,四只后腿一合,便将长枪夹住,用力一扯,古梦涯不及松手,便被拽向鳄蛛。易锋寒见状连忙赶上,挥刀斩向鳄蛛四爪关节,刀中爪节,如触铁石,易锋寒不由暗恨:“早知道就把爹的碧玉宝刀带上了。”这时夏玉英右手持一柄短槊冲上来,她一个女孩子,拿着这种重兵器居然如若无物,飞身击向鳄蛛头部。只见她满面红光,连双手也呈赤色,衬着一身朱衣,有如一个火人,短槊破空,发出雷鸣之声,鳄蛛想是知道厉害,将两只前爪护住头面。中间两爪前伸,直击夏玉英胸腹。只听咝咝破空之声,原来玄玉娥的飞针已出手,几十缕金芒在空中不住变换轨迹,也不知飞向何处,突然金芒汇成三道金线,向鳄蛛余下的三只凶睛射去。鳄蛛只得收回中间两爪,保护双目,剩下的那只眼睛却照顾不暇,立被射瞎。夏玉英的短槊击下,咯的一声脆响,鳄蛛的两只前爪竟被打折,血肉横飞。夏玉英落地冷笑道:“我还以为真是什么金刚之身,居然可以用**硬抗天雷槊。”大家见此,精神为之一振,公孙云灭在旁催动寒涛功,双目寒光乍盛,吹起寒玉萧,俨然是谷瑟魔音三诀中的乱神诀,凄厉的魔音在鳄蛛耳边响起,乱神诀专门刺激损坏神经,鳄蛛身体刚受重创,耳中又充满这种迷神乱xing的魔音,立时狂性大发、六肢乱舞,易天行跃上前去,左手提住古梦涯领口一扯,古梦涯才挣脱鳄蛛的魔爪,背上早被冷汗浸透,这时方觉胸口一阵椎心疼痛,明白已经被震伤了内腑。易天行拽开古梦涯,一转身右手长剑脱手飞出,正中鳄蛛胸口白肉。鳄蛛发出一声震天响的巨吼,立时盖过公孙云灭的魔音,公孙云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的颓然坐下。鳄蛛旋即后腿用力,人立而起,向易天行和古梦涯扑来。易天行猛地将古梦涯推出丈外,看着鳄蛛巨大的身影,生出我命休矣的感觉,仍不甘认命般运足全力双拳击向鳄蛛腹部。易归藏正在上脱臼的腕骨,见状睚眦俱裂,腾空起腿,双脚在空中盘转,形成太极之形,发出尖锐的声音,向鳄蛛颈部绞去。易锋寒单刀脱手,直取鳄蛛心脏。夏玉英举起天雷槊,想去援救,不料一阵血气翻腾,心知刚才一击耗力太过,没有半柱香时间休想恢复,不过她一向好义轻生,要她见死不救怎也不能,只得勉力横击鳄蛛腰部,希望能将它推开。玄玉娥拿出一根长约一尺,粗有径寸的银针,人针合一,刺向鳄蛛凶睛。沐月莲一声清叱,身形一闪,旋转而起,跃至半空,双手向着鳄蛛一扬,两道环形碧光从袖中呼啸而出,风驰电掣般朝鳄蛛仅余的双目打去,她显是蓄劲已久,这两道碧光居然后发先至,鳄蛛完全没有反应,便被击中双眼,只听扑扑两声,两道环影竟然透体而入,鳄蛛不由得四爪抚头,仰天怪啸,这时易天行的拳、易归藏的腿、易锋寒的刀、夏玉英的槊与玄玉娥的针方才攻到。鳄蛛仰头,以至玄玉娥银针刺中它的咽喉,啪的一声,银针竟然折断,玄玉娥只觉一股大力从鳄蛛颈部传来,连忙松开断针,往鳄蛛脖子一推,身形有如落叶飘开丈余,只觉喉咙发甜,差点吐出血来,两腿一软,即便跌坐在地上。易锋寒的刀却毫无阻碍地正中鳄蛛心脏,直没至柄。易归藏双腿绞着鳄蛛脖子,这时易天行的拳与夏玉英的天雷槊已击在鳄蛛腹、腰之上,易归藏借力一带,竟将鳄蛛那沉重的身躯绞得凌空飞起。鳄蛛重重落下,再也无法起来,胸口与凶睛之内不住冒出乌黑的血液。易天行与夏玉英均被反弹至跌坐地上,再也没力气站起来。易归藏双腿落地,站在那里,腿肚子不住抽筋,双手脱臼又没恢复,一时间动弹不得。沐月莲面色苍白,形同虚脱,站在当场一动不动,只是闭目调息。易锋寒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脸色发青,在原地盘膝坐下,运起功来。古梦涯被推dao在地,胸口疼痛越来越剧烈,一时竟无法起身,就趴在草地上运气疗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归藏首先恢复过来,自己将脱臼的腕骨复位,便去帮易天行调息。接着言九天也醒了过来。元世盛跟着站起来,从鳄蛛胸口拔出刀来,跑到远处去削了四块木板来替言九天接骨。易天行得兄长之助,提前回复,便站起身来走到言九天身旁,递上申子建秘传的接骨圣药七宝续断膏。这时其余诸人也相继恢复了元气,走了过来。
元世盛给言九天敷上七宝续断膏,夹上夹板,笑道:“幸好夏大柱国将他昔年威震八荒的神兵天雷槊传给了夏世妹,要不然我们都别想生离此地。”
夏玉英道:“我杀不了这怪物,还是月莲姐厉害。”
沐月莲正待开口,易天行打断道:“都别谦虚了,若非大家同心协力,配合紧密,谁也宰不了这怪物。沐月莲的那两枚碧环恐怕不是凡物,先把它取出来再说。”
诸人均觉有理,便走向鳄蛛尸体,只见鳄蛛脑中深镶着两枚翠玉环,胸口插着柄长剑。易天行两指聚力,将两枚翠玉环夹出,但见两环乍看晶莹剔透,细看环身,内中却氤氤氲氲,不可透视,通体浑然天成,毫无一点雕琢之感,仅环内侧各有两个米粒大古赤帝文,该字颜色仅比环身深一点,非刻非雕,仿佛天然生成,一名碧海、一名青天,吃惊地对沐月莲道:“难道这就是太清子的海天双环,传说这两环藏着太清子的毕生绝学,你的武功原来得自于此。”
沐月莲微笑道:“的确是海天双环,不过我还无法参悟此环。我的武功来自太清秘录,据说要将其最后一章练成方可得知此环的秘密。”
易天行哦了一声,心悔不该冒失地乱问别人的**,便不再说话,径自将剑拔回。
公孙云灭突然问到:“天行兄怎么知道潭中有怪物的?”
易天行道:“嘿,那潭边的野草是毒涎草,本身毒性不烈,又很罕见,我要不是咀嚼其汁液,也没想起此草。此草必须用几种特定两栖毒物的毒涎滋养,方能存活,陆上既没有毒物,那潭中就算没有鳄蛛,也必有其他凶险。幸好我们遇到的是鳄蛛,它不会喷毒,又喜欢爪裂食物,否则有人中毒就麻烦了。”
忽然头顶呼呼声响,落下三道人影,却是白浩然、墨坚及袁采薇。白浩然一身儒服,须眉俱白,面容消瘦,活象一个乡村学究;墨坚一身黄麻衣服,浓眉大眼,一脸虬髯,身材魁梧,手掌粗大;袁采薇身着短袖葛衣,面如冠玉,留着三缕长须,腰间撇一紫色药锄。三人见状大惊,袁采薇连忙趋向众人,伸手搭脉,又去检查言九天的断臂,看到大家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白浩然与墨坚却去查看鳄蛛尸体,白浩然转身笑道:“你们这些娃儿好大运气,居然可以击杀鳄蛛。”
墨坚却走过来将众人一顿臭骂:“你们这群浑球,见到这种恶兽便应逃跑,交给老师处理,你们以为自己是谁?知不知道差点就没命了?”
袁采薇与白浩然连忙劝阻,拖着他就走,一面暗使眼色叫学生跟上。
回到连家镇及芙蓉城,十人免不了又被诸位老师和父母责备。不过却令其他学生大为钦佩,琅环十英之名不胫而走,一时名动芙蓉城。
十人经此一役,感情增长了许多,便常常联系,一起游玩聊天,而几乎每旬九易天行兄弟都会去那个他们结义的山谷。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转瞬之间已是金秋十月,碧血丹枫竟然起了变化,三片翠叶渐渐泛红,易天行三人惊喜之余,每天都去查看。算计叶红之日将近,三人便瞒着师长,带了七天的干粮到谷中日夜轮流看守,生怕错过了叶红之期。
十一月天旬三,天边新月如眉,易天行三人却没有夜观月空的雅兴,他们已经等了七日,不免有些焦急,今夜若不能等到碧血丹枫叶红,明天便没干粮了,这次背着师长离家,回家必定被罚,难以出门,不能取得碧血丹枫叶岂非功亏一篑。易天行不禁烦躁起来,将记录碧血丹枫资料的古人骂了个遍,埋怨他们记载不准确,害自己算错时辰。
古梦涯笑劝道:“老大,消消气,再等等吧,应该就在今夜了,我对你的推算有信心。真服了你骂得出那么多希奇古怪的脏话?”
易天行道:“我学经商课时,有个叫朱继的白痴每次都谩骂我,他父亲是个珠宝商,与我外公有生意往来,人又蠢笨,我不好打他,只得费尽心思想些不同寻常的污言秽语回骂,搞得现在骂起人来滔滔不绝还绝不重复。”听得易锋寒和古梦涯哈哈大笑。
忽然红光一闪,三人立时警觉,朝碧血丹枫望去,只见枫顶三片翠叶已变得殷红胜血,娇艳欲滴,仿佛就要化作血水流下。
易锋寒道:“终于等到了,现在怎么办?”
易天行道:“用自己的血去摘枫叶呀,又不是没告诉你。”说罢,拿出一柄玉刀,往自己中指一划,一滴鲜血已滴在碧血丹枫叶柄根部,一片红叶随即飘落,未及落地,易天行已伸指将其夹住。
易锋寒与古梦涯如法炮制,各取了一片枫叶。待第三片枫叶落下,碧血丹枫像被风化一般瞬间化为飞灰。身旁倏地有人轻轻叹息,三人大吃一惊,以他们敏锐的五感,竟让人进入三尺之内而无所觉,即使是他们名列当世顶尖高手之林的父母亦不能够。只见金草清辉之中,立着一个白衣文士,年不过三十,相貌清奇,双目乍看无神,细看却如无底深渊,深邃无比,十指纤细,尤胜女子。
三人情知有异,那人定是驻颜有术,二十多岁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有如此功力,连忙执礼道:“前辈因何叹息?”
那人唏嘘道:“我等了三百年,好不容易等到碧血丹枫成熟,想不到一步之差,失之交臂。”
三人听说那人活了三百年,尽皆不信,但颇为忌惮此人身手,易天行遂道:“前辈既然守侯碧血丹枫叶多年,我这片叶子你就拿去吧。”易锋寒与古梦涯连忙抢着将自己的枫叶递出。
那人微笑道:“你们是怕我强抢吧?”
易天行等被说中心事,不禁满脸通红。
那人又道:“难得你们小小年纪,就知道重义轻利,宁可自己失去奇珍,也要保全朋友的利益,碧血丹枫叶落在你们手上也不冤枉。我林枫岂是*之人,而且碧血丹枫叶对我已无多大用处,我来此摘叶只是圆我昔年的心愿,对你们却是练功至宝,好好利用吧,不要辜负上天给你们的机缘。”
易天行道:“前辈昔年有什么心愿?现在怎么会用不着碧血丹枫叶?”
林枫道:“这天枫谷的一草一木均是我一手栽培,当年我偶然在蜀山发现了一株碧血丹枫,但未到产叶之期,我那时功力尚浅,不免想贪天之功,借碧血丹枫叶之力练功,便找到下有天泉玉脉的此谷,将碧血丹枫移植于此,助其吸收天地灵气,又从各州找来奇枫异种,点缀此谷,否则枫树怎么会长得如此错落有致。我在此结庐至神功大成,方才离去。现在我已经得悟大道,自然不需要此叶了。你们若不相信,这碧血丹枫之侧有我当年三位恩师所留拳经剑谱,一看便知道。”
古梦涯探手摸去,果然在碧血丹枫生根处旁边的石质疏松,手一用力,便伸入石内,接触到一个玉盒,刚一拿出,石头便自合拢,表面看不出一点痕迹,一看玉盒,玉盒通体碧绿,仅左下角写着岁寒三友著五个金色小字,内里有三本经书,分别是寒梅、青竹、苍松三谱。三人再无怀疑,叩首拜见林枫。
林枫笑道:“我没兴趣收徒弟,眼看师门绝学快要失传,今日见到你们,不知怎得特别投缘,这三本书你们一人一本拿去看吧,不用拜师,不过你们若是籍此为恶,我一得知,必取尔等性命。”
三人大喜,连忙拜谢。林枫笑道:“我这里还有一套仙家异宝三才传讯牌,一共三面,在任何一牌上用毛笔写字,用指一弹,三牌俱震,其他两牌上即可显现该文,但要待一个时辰后,其上字迹消除,方可再写,收讯息却不论多少,看过后用手一擦便可除去,接着显示下一个消息,直至没有信息,无论相隔多远,亦可传递消息。我一生独行,也用不上,干脆也给你们吧。”
三人接过三才传讯牌,又待拜谢,林枫大笑道:“你们要磕头磕到什么时候?”手一扬,三人便拜不下去。
易天行道:“前辈大恩,真不知如何报答?”
林枫道:“异日有暇,不妨到幽州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就是,到时我给你们讲讲长生之道,别以为就我一个是老不死的怪物,幽州还有些更老的家伙,有的人要死可还真不容易,哈哈,后会有期了!”林枫边说边飞身而去,速度绝快,最后几个字已仿佛是从百里之外传来。易天行三人对空遥拜,又对林枫异行感慨了一番,便忙着赶回家中。
易天行一到家,已是清晨,便见父母兄长均在厅中,正心下忐忑,不知道如何应付,便听易连山怒道:“你跑哪里去了,你可知道你玄叔今日便要离开蜀州!”易天行大惊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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