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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条件?”男人很警惕,一方面怕她是间谍,一方面怕她狮子大开口。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不用紧张,”她笑笑,将耳畔的发丝顺到耳后,这才被人看到她从太阳穴到侧脸发鬓的位置有一道刚结痂的疤,血迹点点,那是前天母亲将盘子摔碎时刮到她脸上的,当时血流了一地,“我帮你诱林亦彤出来,到时候霍斯然知道消息后来救她,就随你们要怎么刺杀——我只要,在你们把抓到她的消息透露给霍斯然之前,把她,给我。”
男人明显不解。
他盯着这个女人的眉眼,恍惚之间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越眯越小,猛然一道霹雳霹入脑中,他突然想起来了。
f国.军事代表进驻京都知之时,正值军界最高将领绯闻漫天,那时总在镜头里脸色苍白装可怜的“原配”女子,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个?轹?
她看起来不同,是因为那时看着柔弱可怜,现在看着很像冷血幽灵。
“你要他老婆?”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有一半血缘,我今天这幅样子大半都拜她所赐,我有些话,是要跟她说的。”她阴冷笑着,已经长得很长的指甲点着桌面,白嫩指腹的颜色,与瓷白的酒杯交相映衬粝。
“你就只要这样?”男人还是很警惕,毕竟知道了她的身份就应该知道,她当初用尽手段嫁给霍斯然,现在怎么可能替他们做伤害霍斯然、甚至要置他于死地的事?
“女人是记仇的东西,”她冷冷放下酒杯,看着小小的液体中间倒影出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幽冷道,“不属于我的,伤我至深的,我还要留恋做什么?”
男人点点头,单看她眼角的阴冷颜色就已经相信了她大半。
但——
男人却掏出手机来,眼里透着不明的意味递给她,一字一顿:“很好,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不如现在就诱她出来。好让我们抓到人后放心交给你。”
女人冷笑:“你还怕我耍赖?放心,在你们没部署好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找她出来的,毕竟她现在对我防备也很重,等明天或者后天你们准备好了,我再约告诉你们诱她出来的方法也不迟。如果还对我有戒心,现在你就可以出门右转了——前面三百米处有车站,没站牌,你可以不必再从走那么远去东门地铁坐车了。”
男人拿着手机的胳膊僵在空气里,寒冷的氛围里徒剩雨声哗啦哗啦充斥着耳膜,他想了想,收回了手机。
“你有好的时间推荐吗?”男人决定相信她一把,因为即使她在虚张声势,对他们也没任何损失。
女人裹紧了披肩,眼神冷若寒冰地靠回椅子上,缓缓吐出笃定的两个字:“……明天。”
“就明天。”
………………
出酒馆时,雨已经停了。
时针也应缓缓指向了夜里十一点。
云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租住的公寓走,凄风冷雨之间酒馆的老板在身后盯着她的背影嘀咕着什么,大约是在说“这女人胆子真大,为了躲雨敢在这种地方守到这么晚”,她听得一清二楚的。但谁又能知道,她一是为了躲雨,二是为了尽量晚地回去不必面对邱锦素。
三,她如此不堪境界,够凄惨了,发生什么事会比她现在更凄惨?
上楼,开门,感应灯坏了,她窸窸窣窣开了半天,门才打开。
邱锦素像是睡了,里屋一片安静。
睡了才好。她才不用挨打也不用挨骂,不必像破布垃圾一样被她嫌弃践踏,好像她是罪不可赦的囚犯。
拧开台灯,打开手机,云裳坐下来凝视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是林亦彤在新太阳托幼所门口送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上学,小男孩跟一个比他高半头的小女孩手拉着手进去,不远处的树荫下,霍斯然坐在车里单手搭着方向盘,目光深深凝着她们,如神般庇佑着他心爱的一切。
——这样的霍斯然,她怎么可能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非但不留恋,还要帮着旁人置他于死地?
她怎么舍得?
台灯泛黄的灯光下,云裳脸色苍白如纸,她仔细凝着那照片上的霍斯然,指腹伸过去轻轻触摸。
她不会让他出事让他死的。
她一向对他最好,哪怕林亦彤都没有她这么好,那个女人只会一上来就让他面临生死、降职,让他从人生高峰心甘情愿地跌下去,凭什么?如果说以前她恨林亦彤是纯属嫉妒,那么现在,她就当真是有恨的理由了。
放心。
等她真的把林亦彤弄到手,第一时间就会让这个贱人到地下去见她母亲林微兰,然后,她会开车载着她的尸体离开f国sas残余军队的控制,去找霍斯然,告诉他这个女人已经死了,他再没必要自己前去送命。
这女人在四年前就该死了,你知道吗?
如果她死了,就再没人知道这后面的一切,她云裳跟霍斯然的人生就会因此板上钉钉了。
都是你。
林亦彤,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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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
潇湘茶楼。
“如果你再不帮我。我会死。”
这条短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林亦彤手机上,彼时她刚下班,刚赶到跟李参谋约好的茶楼,一身的消毒水味儿还没有散去,就看到了手机上莫名多出的这一条短信。
翻翻时间,竟是昨天傍晚就发过来的。
这到底是谁?
纤眉轻轻蹙着,还在想,身后停好车送她过来的寒峰就已经走了进来,叫她,“亦彤,这边。”
林亦彤转身,赶紧小跑着朝他而去了,很快便与他并肩,缓步走着:“我只约了李参谋在这儿但是没定包厢,他定的吗?他什么时候到?”
“我刚跟首长通话,他已经在路上了,”寒峰推开一件包厢的门,“不过我不能留,你拿着,车钥匙等会给他。”
她低眉顺眼的,不说一声“好”,却已那么自然地拿过来,看了看随即放进口袋了。
寒峰温暖笑着,贴心地把包厢门关上,走前叫来一个服务生,叮嘱他好好照顾里面的客人,接着走了。
李参谋带着两个粉雕玉砌的宝宝很快就到。
“哇,这里太夸张了吧,包厢是这样的?”李参谋拎着两个小布丁进来,禁不住感叹了一声——这简直像中国传统茶艺普及地了,矮桌下面镂空的,人在榻上席地而坐,紫檀茶杯冒出的热气宛若炊烟袅袅般,徐徐上升。
“首长呢?”她问。
“爸爸呢?”小鹿鹿也跟着像跟屁虫似的问。
“他说一会就过来。”林亦彤坐在上面,将小涛涛软软的小身子包抱过来,甜美地笑,小鹿鹿的这一句“爸爸”叫得她心神恍惚,她想起昨天霍斯然被她嘴里的那个消息震得半天回不了神,许久才脸色苍白地抚上她的脸,低哑问她,“你知道这件事,多久了?”
林亦彤恍惚从那简单几个字里听出了心疼,剜心蚀骨般的,那种疼。
包厢的门,倏然打开。
霍斯然一身挺拔地出现在了门口。
姗姗来迟。
“来了?”他目不斜视,在门外换了鞋,淡然低沉的问话便着李参谋缓缓而去,只着简单的两个字,李参谋就绝对相信了这世上所谓气场的存在,他犹如这场合下自然到不容置疑的主人,她这个早到的反而成了客,禁不住绷直脊背,答道:“刚到不久。”
林亦彤要起身让开一点位置给他,刚跪起,被缓步走过来的他轻轻按住了肩膀,接着温热的大掌下移,挺拔健硕的身躯在她头顶笼罩成一片包容的阴影,宠溺而心疼地将她搂紧入怀,盘腿,两人相贴甚紧地以契合的姿势坐在了一起,小涛涛愣愣的,盘着小脚坐在桌前,看着这两人近乎重叠的身影,才觉得妈妈的怀抱原来那么小那么小,伯伯的肩膀好宽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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