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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尔沃季齐村河边矗立着一座照碑,通栏标题是党卫军的誓言:“给你的任务如同死令,你必须不计一切代价将它完成。”
照碑上刻着几个月前党卫军在这里与苏军的死磕过程。李德与鲍曼背手站在宽大的照碑前,拜读将士们的英雄事迹。
“我一定要接见艾克战斗群的博德斯德因中尉。”李德对鲍曼说。鲍曼摇头:“这恐怕办不到了。”他指着后面的几行字。李德垂下头:“他们全体阵亡了。”
骷髅师帕伊兰战斗群用51辆四号坦克换取了苏军的200辆t34坦克。艾克战斗群的博德斯德因中尉奋不顾身地冲向苏军坦克,用几门反坦克炮、火箭和不多的地雷击毁了55辆坦克,打死了几百名苏军。全中队的93名士兵全体为帝国尽忠。
尽管他们赴汤蹈火、视死如归、马革裹尸,但是从莫尔沃季齐村突围的希望落空了。在斯大林的严令下,苏军西北方面军科涅夫将军利用铁路紧急调来了5个西伯利亚步兵师、一个坦克旅和滑雪部队堵塞突破口。在西面围攻霍尔姆的苏军也转过头来对付党卫军的突围。
苏军还出动了十几架图2轰炸机,向地面上纠结在一起的苏军和德军不分青红皂白地用密集阵泼洒弹雨。这种轰炸机肚皮上装有88支**莎冲锋枪,扫过之后不论是苏军还是党卫军,统统被打成了一堆烂泥。
在苏军空中和地面优势兵力的打击下,此时的骷髅师经过惨烈的战斗,已经被打成了团级规模,减员人数在4000以上,其余几只党卫军部队也损失了相当的惨重;霍亨施道芬师一个“兰德”战斗团的兵力被消灭,帝国师的减员也相当严重,维京师和北欧师也各有近千人战死。
虽然他们依然被包围着,但牵制了苏军的4个集团军,德军与苏军的战损率达到了1比5。空前惨死的血肉杀戮让苏军分成两个极端:苏军第357步兵师余部宁愿躲进沼泽深处也不愿意出战,第23步兵旅全体战死,而第100步兵旅选择一了百了——成建制向德军投降了。
天空飘浮着白云,太阳照在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镇,村镇被波拉河分成两半,一座没有护栏的石桥横跨在河上,看起来重新修过。
村里最好的建筑是一座非常小的东正教堂,教堂墙上贴着一幅宣传画:一个德军士兵用刺刀挑起爬在农民背上的大胖子,大胖子的身上写着:“集体农庄。”
一列车队裹着烟尘从东急驶而来:半履带装甲车、轮式装甲车、大众轿车,车门上统统印着骷髅头和两根腿骨。几个行人和一只猪纷纷躲让,一只鸡扑腾着翅膀跑在车前面,眼看要命丧轮胎底下,它竟然像鸽子一样腾飞起来,然后像石头一样堕落到路边水沟里。不管怎么说它逃脱了血光之灾。
李德对鲍曼说:“这让我想起一句谚语:鸡飞得再高,也飞不过屋檐。”
鲍曼兴奋地喊叫:“骷髅师的同志们接我们来了。”
车队在桥的那一边猛然停下,在此起彼伏的车门子乒乓声中,骷髅师师长、党卫队副总指挥兼武装党卫队上将西奥多?艾克从一辆斯柯达跳出来,后面卡车上的党卫军士兵驱散路人,迅速在周围拉起一道警戒线,划出一块闲人免进的空地,只有那只从车轱辘下逃生的鸡婆悠闲自在地在水沟里刨食。
“好大的阵势啊。”李德张大嘴望着从桥那边走来的艾克上将。儒雅的将军头发一丝不乱,三七分开,风度翩翩,文质彬彬,胖乎乎的脸上一团和气。胸前只佩戴着一枚1914年版二级铁十字勋章,此举给李德留下了稳重而不张扬的好印象,因为德国元首也只是佩戴着一战时的一级铁十字勋章,而不像对手斯大林那样,利用职权给自己颁发一箩筐勋章。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好多人被艾克面孔所迷惑,其实,隐藏在和善面孔下的是一颗冷酷的心。而且此君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会与你大打出手。要不是这个臭脾气,凭他老一辈革命家的资历,当个军长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臭脾气年轻时为了争风吃醋,打断了同学的一条腿。跑到意大利躲官司期间、接手管理一个当地的流亡党卫队营,采购过希姆莱的鸡。1933年回国后,他的大炮筒子的脾气还是没改,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人——他的顶头上司,后者一口气让他去休养了,哪儿呢?既不是海滨浴场也不是疗养院,而是精神病院。
在精神病院住了一个多月,成天跟疯癫的人渣们打交道,他差一点憋成了精神病了。万般无奈之下他想起以前帮助他向意大利推销过鸡的老关系,向党卫军全国领袖、以前的养鸡大王希姆莱求救。
人的命运在紧要处只有一步。如果不是希姆莱把他救出火坑,就算他一辈子不在疯人院嗑药,天天拿着《我的奋斗》早请示、晚汇报,也只能以一个基层党支部书记的身份度过余生。由于他脾气暴躁,希姆莱任命为臭名昭著的达豪集中营长官。
依靠他的“好脾气”,艾克走马灯一样转遍了帝国的集中营,在萨克森豪森集中营、布痕瓦尔集中营、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还有在奥地利开设的毛特豪森集中营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在艾克的兢兢业业的管理下,集中营成了党卫队最有利的整人及赚钱工具,但艾克不高兴:每年辛辛苦苦创下的效益绝大多数都得上交,工资福利待遇没增加多少。也没有灰色收入,他的革命意志和干劲消退了。
艾克想跳槽了。因为他觉得老与犯人打交道没多大前途,亲戚朋友们脸上也挂不住。战争的阴影逐渐逼近,他渴望蹈血肉杀场、看魂魄激扬。正值此时,希姆莱想到扩军,建立几个党卫军作战师。他灵机一动打了封报告,力主抽调集中营看守成立一个武装党卫军师,名字他都想好了:骷髅师……
李德在回想间,骷髅师师长站到了他面前,声若洪钟地喊叫:“我的元首,我代表党卫军第三师全体指战员迎接您。同时转达前线指战员对领袖的问候。”
元首早知道艾克是炮筒子,说话不经过大脑,出口就伤人,乍一听人家说得有条有理的,便高兴地开起了玩笑:“阿尔萨斯人,你打得不错呀。我代表德国人民向你们表示诚挚的慰问。”
“慰问就是慰问,难道还分诚挚的慰问和虚情假意的慰问吗?就算慰问,应该在半年前来慰问呀?现在来不是雨后打伞吗?”骷髅师师长不以为然地说。
李德略微楞了一下,继续鼓励道:“你们在冬季战役中浴血奋战,守住了阵地,这里军民的命运无一例外都是你的功劳。”
艾克师长一点都不给他面子,粗声粗气地反驳道:“老百姓的命是他们自己的,士兵们的命是他们抗争来的,我的命是从敌人枪口下拣的。”他指着不远处沼泽里一步一滑走来的几个泥猴子:“他们的命是临阵脱逃得来的。”
几月前的战斗中,一些苏军和极少数德军为了避战,躲进深不可测的沼泽深处。他们吃皮带、啃草根,毒蛇、蜥蜴和青蛙成了美食。甚至于同类相食,不少人成了毒虫、泥潭的牺牲品。还有一些因误食毒草和癞哈蟆而亡。
冬去春来,春穷夏至,他们像蚂蚁一样死去,但仍然剩下一些残渣余孽像蝼蚁般活着。每隔几天,总有一些奄奄一息的走出泥沼,乞求德军收留他们。
这些半人半鬼的生物身上挂着腐烂的破布,破布间露出突兀的骨头。他们每一个人都和泥土是一色的,别人、那怕是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德意志帝国元首,都无法分出他们的性别和人种。饥饿让他们所有的肢体都似乎萎缩了,只剩下很长的头发和很亮的眼睛。
几个士兵冲上去把他们从泥污中拽出来。一个党卫军二级中队长的声音因意外而颤抖起来:“上将同志,他们是德国人,德军。”
艾克丢下元首向他们跑去。李德马上跟在后面。第三个是鲍曼,第四个是冉妮亚和丽达,第五个是全部。
李德超越艾克来到衣服霉烂的“德军士兵”跟前。这些由毛发和破布组成的身形蜷了下来,蜷成一种跪的姿势,从毛发和破布下面发出了念叨以及啜泣:“德国,德国人,到家了。”
当逃兵不是苏军的专利。在此前的战斗中,个别党卫军士兵也被空前惨烈的战斗吓坏了,与苏军一道遁入沼泽里。他们的景况最惨,既没有俄罗斯人的适应能力,还受到他们的打压。他们面临选择:要么像臭虫一样地死去,要么历经艰险回到战友们的怀抱,那怕被押上军事法庭也罢。
做为天生的斗士,艾克非常鄙视这些逃兵。他的政策是就地枪决,连军事法庭的过场也不走。几个月来有40多名逃兵被处决。现在,这些刚逃出鬼门关的可怜虫们瘫坐在地上,等待被送回老家。
“全体都有:举枪、上弹。”艾克发布命令。平时坚决服从命令的士兵们犹豫起来,因为元首横挡在他们与逃兵之间。
艾克的犟病犯了,他喊叫:“我的元首,请不要妨碍行刑队执行任务。”
李德愣住了,意外地杵在那里。直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艾克态度生硬地又催促了一遍。
回过神来的李德看也不看艾克,把目光落在那几个人身上。其中的一个用尽最后的力气呜咽道:“元首救命。”接着呜咽声汇集成一片,央求那怕饱餐一顿后再枪毙不迟。
李德对这些九死一生人有一丝同情。他们是军人,因一念之差而失足的军人。但这种念头一闪而过。两军对垒,任何国家、任何军队对逃兵绝无宽恕,也不敢宽恕。问题是处决犯人也有一顿断头饭呀。
李德不忍目睹,转身命令道:“艾克,让他们吃顿饭,再交给军事法庭审判。”
李德看到骷髅师师长的脸马上成了骷髅,他气冲冲地挥舞着****嘶叫:“不行。绝对不能宽恕这些逃兵。由于他们卑鄙的行为,让很多战友们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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