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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出于本能反应,陆大川一边拔刀在手一边冲着刘长腿喊了一句:“快把大灯打开看前面什么东西!”
长腿打开大功率照明灯,在明亮的有些刺眼的灯光中,我们看见一面跟整个山洞一样巨大的石壁正在向着我们缓缓移来,顿时所有的人生生地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望着石壁不会动弹了,仿佛被凝固在了时间中。
过了足有一分钟,我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里有石头在不停地长大,整个洞穴要被填满了,出路没了,退路也没了,咱们完蛋了!”
陆大川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拉到面前:“你小子说什么?”
“我说这洞里有一块石头在长大,不停地长大,所有的空间都要被填满了……”
“你吓傻了吧!动物会长,植物会长,石头怎么会长?”陆大川摇晃着我,“快清醒清醒,仔细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搞不清楚咱们真的要完蛋了!”
我抓住陆大川的手:“我说法可能有问题,不是石头在长大,是有个什么东西在不停地长成石头。”
“这不是一样吗?”
“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石壁越来越近,我急得双眼通红,两只手紧紧揪着头发,“流沙,对!现在你把冲着咱们过来的石壁当成流沙,就能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陆大川放开我,盯着移动的石壁想着我的话。
我看陆大川有些明白了,继续解释道:“在我们要进这地底下洞里的时候,无数的人面蝙蝠从村庄那边飞进了后面的大坑洞,咱们从孤山石室往出走的时候,又有无数的无根树往洞顶走,当时咱们不知道原因,现在你想一下,石桥那边有一块石头在不断地变大、变大、变大,大得把洞里的空间填满了,孤山附近的一个地方也有一块石头在不断地变大、变大、变大……也有可能两个地方是通着的,只有一块石头在变大。”
“人面蝙蝠和无根树生存空间不断地被压缩,只好逃命!”
我点点头。
“从老刘的事情上看,这个东西在长的过程中是软的,停下来才迅速变成石头一样硬。”
“有道理!就是不知道这是山洞里的机关,被咱们无意中启动了,还是那两个石头人捣的鬼。”
石壁越来越近。陆可琴和林仙儿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刘长腿听我俩不赶紧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却聊开了天,急忙催道:“你两个别聊了,快说怎么办?”
我看着刘鹏:“没办法,咱们完蛋了。”
陆大川看我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呵斥道:“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人家蝙蝠、无根树还知道逃生,咱们几个大活人怎么就完蛋了!?”
“还能怎么办?”
“想办法下去!”陆大川圆睁着双眼,一指神器下方的大坑洞。
陆大川的气势虽然让人震撼,但是我心里清楚,要想下到深不可测的大坑洞底,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跳下去。
不顾我什么感应,陆大川回头对刘长腿和马强说:“把所有的绳索、岩钉、岩塞、钢钎都集中起来干活!”
刘长腿和马强跟着陆大川进行过多次探险,在危急情况下他们早习惯了服从,所以陆大川话一落音,他们就动开了手。
我望了一眼海浪似的铺天盖地而来的石壁,回头坐在陆可琴身边。陆可琴往我身边靠了靠,一手抱着我一条胳膊,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另一只手拉林仙儿靠在她身上。
我眼睛望着雾蒙蒙的大坑洞和忙碌的陆大川他们,控制不住得心慌意乱,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既感到恐惧又觉得不像是真实的,心里想着要不过去帮忙,至少能让死之前的这段时间过得快一点,可又实在拿不起心劲,想了想又觉得还是和陆可琴说会话吧,这会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便说:“可琴姐。”
“嗯?”
“怕吗?”
“不怕!”
“我接着给你们讲杨红旗的故事吧!”
“嗯。”
“我讲到哪了?”我想了一下,“对!在高原上搜救无果,杨红旗和黄同志无奈地接受了其他人都牺牲的现实,怀着沉痛的心情回到北京。杨红旗回到部队,每天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痛苦地活着。黄同志却一头扎进对那块石头的研究中。
一晃就到了五年后。由于一起经历过生死,这时杨红旗和黄同志已经成为了好朋友,知道他的身份是某科研所的研究员。
一天黄同志问杨红旗还愿不愿意再到高原走一趟?杨红旗怀念死去的战友说,当然愿意。然后黄同志就告诉杨红旗他终于弄明白了那块石头的秘密,石头本身是一把钥匙,而刻在上面的图案正是钥匙能打开的大门所在地方的地图。
就这样黄同志又组织了一队科考队,杨红旗和另一些战友又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到达高原后他们才在当地大量地征召优秀的猎人做向导。”
陆可琴插嘴说:“然后博巴老爹他们就去应征。”
“嗯。后面从他们跟着向导出发到进到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除了屁股后头没人追着,经过和咱们差不多,我就不啰嗦了。
到了这里后,跟王教授当年的做法一样,黄同志他们也把队伍分成了两组。他和杨红旗带着一组头里走,剩下的由咱们在下面见到的那个戴着眼镜的老者带领,在原地休息半个小时再跟上。
谁也没想到正是这半个小时要了他们的命!也怪当年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设备,害怕洞穴中氧气不足导致突然窒息,走在前面的杨红旗一组专门点了火把。火把燃烧释放的热量吸引了周边大量的无根树向孤山前的空地上聚集。
前面的杨红旗一组顺利地进入孤山上的山洞,半个小时过后赶来的另一组却赶了个正好……”
边上的林仙儿打断我的话:“无根树不是把逮到的猎物吞到触手似的叶子里,储存起来慢慢分解了就吸收了吗?他们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问得好!这个问题也是困扰了杨红旗他们很久的一个问题,我先买个关子,答案都提前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我嘴上在跟林仙儿说话,眼睛却看靠着我的陆可琴,心里不觉生出一股暖流,一下子觉得死亡也许并没有那那么可怕,“杨红旗说,他们安全进到孤山上的石室后,看见墙壁上全是珍贵的岩画,就把后面的人给忘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见后面的人还没来,连忙走到洞口看情况。
望见孤山下的宽阔地带空空荡荡,他们不知道那些人就在下面遇难了,还以为在井洞里出了什么事,赶紧派人下去看,可顺着绳索滑下去一个人就不见了,再滑下去一个又不见了……几分钟内一连下去三个,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连个响也没有,想着那些人可能也这样凭空消失了,他们恐惧到了极点。
因为之前的几个小时,他们在石室内的岩画上已经了解到了一些和这些洞穴遗址有关的信息,所以他们返回石室发疯了似的研究起来,希望尽快找到能解开那些人失踪原因的相关信息。”
“咱们看到的岩画不是大部分都被遮盖起来了吗?是他们看完之后弄的?”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岩画上都是什么内容?”
“为这事我们专门问了杨红旗,他说这一部分我们找到的笔记本上都有记得,让我们完了慢慢看。”
我回答完陆可琴、林仙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提出的疑问,接着讲道:“黄同志他们没日没夜地工作,直到二十多年后,破译了孤山第三层地面上的一段文字和在一个堆放着大量生活用具的石室内发现了杨红旗给咱们的那个夜视镜,才算解开了科考队另一组的失踪之谜。这时整个科考队活着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至于那些人死了这么多年还诡异地保持着活着时候的姿态,说起来挺残忍的……”我想了想,绕过了那些人的死亡过程,“由于无根树不是靠根系吸取所需的养分,要想繁殖下一代就变得特别麻烦,大树首先要把成熟的种子脱落在叶子根部储存养分的储存器里,种子发芽长成树苗之后,大树还得用叶子缠绕住一个足够大的动物,分泌出一种毒素让动物神经麻醉、表皮蜡化、内部慢慢分解,然后再让树苗从储存器里脱离出来。趋于一种本能,树苗的枝叶会紧紧吸附在内部分解的动物身上吸收营养,直到长成能靠枝叶自行扑食的小树……”讲到此,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觉停了下来。
当时杨红旗断断续续告诉我们这些的时候,我只是感到震惊,现在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一下想起扎旺死而复生的事,难道他迷路后休息了一晚的那个山洞里也有无根树,他中了无根树的毒素,回家后毒性发作,家里人以为他死了,就把他拉去天葬,等背上被刀划开后大量带着毒素的血液流出,他在疼痛的刺激下又活了过来,而那些在天葬师眼皮子底下消失的秃鹫是被依附在他身上的小无根树的树叶吞噬了……
这些想法在我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我还想再好好琢磨琢磨,陆可琴却在我身体动了起来:“我的妈呀!这分明就像一种动物,怎么能说是植物呢?”
思路被她打断了,想到马上就要死了,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不是真如我推断的那样也无所谓了,便对陆可琴说:“我也认为是一种动物,可杨红旗说山洞里那些敲着像金属的大缸、瓢盆什么的就是用无根树的木材做的。”
“真的假的?我记得你拿薄薄一个盖子一下子都没拿起来,一棵大树该有多沉呀,它们走来走去还能无声无息?”
“我觉得应该是它八片叶子比树身大得多,又足够柔软的原因。”
“唉……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是呀!要不是亲眼看见,说什么也不敢相信。”
林仙儿嘴上没说,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后来呢?”
“后来科考队活着的人在破译洞中剩下的文字和整理笔记的过程中,一个接一个的油尽灯枯了,最后只剩下杨红旗一个人。一生中执行了两次重要的任务,保护的人死光了,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亲密的战友也全死了,他精神受到强烈的打击,身体又成了那个样子,也就放弃了活着出去的打算……”
我讲完了,陆大川他们也准备好了,他招呼一声,我们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