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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我的建议,你应该专门管织布就行了!”
在杭庙村,杨邵文一边与乡亲们做交易,一边向村民们兜售他的布纱分工计划。“李婶,你是杭庙村织布织的最快最好的,相对的,你纺纱的速度与其他人比起来就没有什么优势。你应该充分发挥你织布上的本领,这样才能赚得更多。”
那叫李婶的农妇有些犹豫:“光织布,那纱从哪里来?我们用的纱都是要自己织的,能买纱的地方也不多。”
杨邵文目前收上来的纱不多,大多是一些急着用钱或是家里没有织机的农户卖的,一般的农户并不专门卖纱。不过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纱我这里收上来的有一些,可以卖给你。李婶,你想啊,我让你专门织布,自然也会让一些纺纱纺的好的村民专门纺纱。我这里收上来的土纱会越来越多。你不需要担心纱的问题的!”
李婶还是不敢轻易下决定,专门织布的好处她也是能想到的。可一直以来,她都是纺纱织布一条龙,骤然打破一直以来的习惯,就需要面对风险。
杨邵文也没去催她,而是向其他人继续游说。
“周妈妈你纺纱纺得快,而且你们家的纺车最结实,织机则相对有些老旧,织布时经常断线。你应该专注于纺纱更为划算。”
“乔大妈,你们家人丁稀少,加工棉花如果缺少人手帮忙的话,会非常吃亏。你应该专注于织布!”
“于嫂,你家里人多,比较适合干纺纱。你可以和村里邻居做交换,将多余的织机交换别人的纺车。”
杨邵文每去一个村,就去一个村动员,让他们进行布纱分工。当然,习惯一下子难改,也不是杨邵文说什么,村民们就一定会照做。不过他在这十里八乡行商几月,在村民们中的口碑不错,只要有那么几个人相信他的话,在他们尝到收入增加的甜头后,其他村民自然会迎头跟进。
杨邵宽很活泼,跟着大哥的驾船行商的这几天,每天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这让他很兴奋,每天总是在杨邵文耳旁有说不完的话,诉说着自己看到的趣事。心中有什么疑问,从来也不会藏着掖着。
“大哥,专干纺纱或是织布可以增加效率,这是很明显的事情,怎么村民们都犹犹豫豫的?”杨邵宽对村民们的犹豫很有意见,在他看来,进行分工后,村民们能纺更多的纱与布,他们杨记花纱布店也能增加交易量。双方都有利的事情,那还不赶紧办起来?
到底是小孩子,干什么事情都那么着急。杨邵文宽慰他几句,让他稍安勿躁。“这买卖就是要建立双方的信任关系,这是急不来的。咱们推行的新举措,专门纺纱的就担心,我们有没有能力收购他们全部的纱;那些管织布的也担心,我们是否有能力保证土纱的供应四时不断。如果不能,他们就要蒙受损失,那还不如一切照旧呢。”
“那我们能吗?”
“我也不知道!”大哥的回答,让杨邵宽有些意外。“这是新模式,谁也不能打包票。但我们要尽一切的努力,保证村民们土纱的收购与供应。”
“大哥,你估计,咱们实行这个模式,村民们的土布产出能增加几成?”村民们的土布产出增加几成,他们杨记花纱布店的收入也就能相应增加几成。杨邵宽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收入情况。
“应该能增加个一两成吧!”
毕竟不是现代社会那种流水线式的专业分工,充其量也就是将原来以家庭为生产车间的模式调整为以村为生产车间,并辅以船运来调剂中间产品的模式。分工的深度相当粗浅,杨邵文并没有对结果有过高的估计。
“啊,这么少!”小家伙有些失望,这与他收入狂飙猛进的期望有所差距。
“倒也不用如此失望。村民们能增加的收入或许不多,但我们的杨记花纱布店,一定会增加很多。就是最后成绩翻一番,你也不用太过惊讶!”
杨邵文一脸的高深莫测,挠的一旁的杨邵宽心痒难搔。他让自己弟弟开动脑筋自己想,小家伙苦思良久,仍旧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大哥,希望他能为自己解惑。
“呵呵,答案就是一句话。增加客户黏度!”
“客户黏度?”
“不错!”杨邵文有些得意的说道:“我费这么大一番唇舌,让村民们进行布纱分工,让村民们能多织的那点布,那是小意思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增加我们杨记花纱布店的用户黏度。简单的说,就是一旦与我们做过一次买卖,以后就再也离不开我们了。”
杨邵文还是不忘引导自己弟弟开动脑筋:“邵宽,你想想,采取了新模式后,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或者说村民们最在乎的是什么?”
“是土纱!无论是纺户还是织户,都很在意土纱的售卖与供应。”
“是啊。村民们可以在自己村内调节土纱的供应,但也离不开我们这流动的杨记花纱布店的居中调节。而据我调查,普通的花纱布店是不愿收土纱的,更不可能上门服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村民们增加了对我们的依赖。”
杨邵宽眼前一亮,果然如此。不过这还不是全部,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杨邵文正为他徐徐道来。
“邵宽,你应该还要想想。实行新模式后,村民们手中积压的资金的变化。原来,一个熟练的织户,花2.5元买花,用2个月的时间织成15匹布,到乡镇售卖。如果她开始只做织布一项,他1个月就能织成30匹布,而这需要20斤土纱,每月需要7.5元的投入。如此一来,每月所积压的流动资金强度增加了数倍,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他们就需要更加频繁的出售土布以回笼资金,这样更不可能去附近乡镇售布了,只能依赖我们的船去上门收货。”
杨邵宽已经被大哥说描绘的前景所惊呆,满脸红光。
“大哥,你真是个奸商。村民们上了我们的船,就再也没机会下去了!”
杨邵文有些生气的敲敲小家伙的脑袋,有些不满道:“怎么说话呢,这么埋汰你大哥。咱们这是与织户们结成更为牢固更为和谐的客户关系!”
光绪二十一年第二个月,杨邵文的这条船,月毛利飙升至51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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